搜索《搜索》

千里光

在网上搜索“搜索”，居然有部电影就叫《搜索》。以为不过“百度”一下、“谷歌”一下的事儿，又能好玩到哪里，但看完之后不得不承认还真是“搜索”出了有意思的东西，值得没看过的朋友也上网搜索了看。说是今年七月就公映了，脑子里却没一点印象。或许是我孤陋寡闻，也或许是媒体攻势不够，没给我强烈的信息刺激。陈凯歌的电影，按理媒体自会鼓噪，怎么动静不大？以小人之心度媒体之腹，是不是因为电影借叶蓝秋（高圆圆饰）之死，控诉了传媒的无良，让媒体很没面子，所以娱记很生气，问题很严重？

想想还不至于。

《搜索》中的媒体固然有错，急功近利、滥用公器，制造了一起轰动新闻不算，还穷追猛打，持续制造轰动，结果却错杀无辜。然而，更错的还是人性，集体无意识的不厚道，假借批判的名义宣泄内心深处的羡慕嫉妒恨。故事用了点误会手法，是我一贯以为的大忌，但女主角叶蓝秋性格孤傲，不愿将自己的伤痛轻易示人，倒也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搜索》出自陈凯歌之手，有点出乎意料。以为他过气了，却老夫聊发少年狂，杀回马枪似地又拍了一部简洁明快的新潮电影，看来心态还年轻。

他太太看上去也风韵犹存，只是逝去的时光在她身上沉淀下来的不仅化作那叫做丰腴的质感，还抛了一层珠光宝气掩饰不住的俗气。尤其当她饰演的莫小渝与清新俊逸、器宇不凡的沈流舒（王学圻饰）配成一对夫妻的时候，雅俗之分就变得泾渭分明了。

女人老一点没什么，兴许在情人眼里还是个忒有味的成熟了的西施，但女人不能变俗。女人一俗气，哪怕国色天香也会瞬间变成丑八怪。莫小渝对自己在推门的一瞬间撞见丈夫和女秘书在办公室相拥在一起的情景，容不得当事人解释，当场翻脸，认定叶蓝秋是小三，主动向媒体爆料不算，还一次次缠住沈流舒要问个究竟。她听不明白丈夫再三表白“我沈流舒看上哪个女人还用偷”这句话的意思，好像非要堂堂跨国公司董事长沈流舒回答“我没跟她上床”才算吃到定心丸，真是笨到家，也俗到了家，终于彻底惹恼沈流舒，分手也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也许这分手的原因对外人来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作为董事长太太，莫小渝并不很贪婪，也没干预丈夫的事业，更没在外偷男人，场面上也带得出去，必要时甚至可以协助丈夫以“贤妻良母”的形象出场，让合作伙伴觉得靠谱。再说了，她也是当年弹钢琴时，沈流舒在她背后站半天才等到的。当年沈流舒也并不是富二代出身，一切都还在打拼之中，可见她嫁他并不是因为看中他财富。按说这样的女人忠诚可靠，“档次”也不算低，男人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但她就是有点俗气，一不小心就“妇人之见”大暴露，成了不折不扣的“作女”。这脾性能伪装一时，但不能伪装永久，而“妇人之见”则往往是造成婚姻走向坟墓的源头。好在莫小渝没有再将俗气推向高潮，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在搬走自己所有的东西后，留下一纸离婚协议，便潇洒走人。

莫小渝的出走至少给我们留下两点启示：一、造成离婚的原因往往是不太容易说清楚的；二、离婚其实是很简单的。

既然说不清楚，那就没必要深究；既然可以简单，那就简事简办。多好！

然而，情况总有点事与愿违。不需要说清楚的事情偏偏要刨根究底，掘地三尺；简简单单的事情被搅得天翻地覆，一团乱麻。拿陈村一句堪称经典的感慨来说：好不容易结婚、好不容易离婚。

所谓不容易其实就是无穷尽的折腾，无事生非，无理取闹，好事变坏，坏事成一团糟。

现在感受最深的大概就是王石了。在我心目中，王石和沈流舒从外形到性格都颇为相近，都清新俊朗、器宇不凡，都干练果敢、特立独行，都是成大事的人。如今他们都遇到了关于“小三”的同样问题。自从王石被人拍到在飞机上与田朴珺相邻而坐并且肩膀被田朴珺靠着瞌睡后，他就被传媒牢牢地铆住了，不得安宁。去美国隐居的那几年算是前功尽弃，白搭了。他的婚史、小孩、财产，甚至他煮的红烧肉，都统统被人肉搜索，被掘地三尺，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从无数人钦羡的成功人士的光环下又被媒体的追光涂上了一层光怪陆离的色彩，开始变得猥琐、狰狞。前两天还在报纸上看到有人这样说他：60岁事业有成的男人，该当安享人生的年纪，现在却做出这样的事……

真是奇了怪了，王石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他60岁就不可以离婚、结婚了？人家前妻没意见，田朴珺也乐意跟他，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田朴珺自然是一些人绝不肯轻易放过的对象。他们翻出她所有上过的学校，演过的戏，搭档过的男演员，还有裸过的体，边欣赏边义愤填膺地骂“小三”。

真不知这场闹剧要闹到哪一天，是否也要田朴珺像叶蓝秋一样从这世界上消失，大家才罢休？

《搜索》结尾处有李健的一首《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想对你说声抱歉，我忽略你眼里的忧郁；如果可以，我想给你我的青春，只为陪伴你受伤的灵魂……

歌声柔肠寸断，诉说不尽人们的愧疚和忏悔。

如今，我们又想酝酿一场悲剧，然后再来忏悔吗？这样的忏悔又有多少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