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次元空间

谢逸

关于死亡之后灵魂的去向，对我来说至今是个谜。我并不是崇尚迷信，只是像《小时代》中描写崇光葬礼的情节一样，那么鲜活地存在过的人，他的笑，他的声音，全部在顷刻间消失，所留下的，证明他来到过世界的凭据，只是黑白照片上的静默不语。如果动漫人物都生活在二次元空间，那么我相信，伴随死亡一同消失的笑与声息，必定随着灵魂，穿越到了另一次元空间。

吃晚饭时，全家人聚在一起，说笑声与天花板正中投下的暖黄色灯光，交织成温馨的画面。妈妈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透过她边接电话边表现出的震惊，我们大致猜到了几分谈话内容。挂断电话，妈妈告诉我们，三外公下午去世了。其实我与三外公的接触并不多，只是回老家过年时，依照礼节，总会在大年初一那天，去他们家拜年。印象里他是个和蔼的人，也很乐观，言语中甚至透出不羁的味道。过去从妈妈口中得知他的身体不太好，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别的了解了。

饭桌上沉寂了许久，大家依旧夹着自己的菜，只是各自陷入沉思。我想，大概都和我一样，觉得生命的离去太突然，像是上苍所开的玩笑，总是不敢相信。我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三外公的面容，包括他言语中的淡然。我想起《声息》里所写：“每个人死后必须回到以前自己生活过的地方。他的声音，他说过的话，散落在每个与他有关的人的记忆里。他需要走进他们的梦境里，把那些话再说一遍，这样才能收起自己的声息。”三外公也正以这样的方式，收起他的声息。

不知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不幸，与亲近的人永诀的经历于我而言，近乎没有。不幸的原因是，我不能想象，当面对这一天时，我是否已经作好准备，是否能够接受。以如今的年龄，望向前方，路很漫长，也就理所当然地认定生命也剩下很长。其实生命本身就是残忍的，一旦决定离开，便再也不会回来。

后来，在妈妈的叙述里，我又得知了一些细节。三外公生前就常有小病小痛，但他从不吃药，也不怎么去医院治疗，把生死看得很轻。这次冠心病突发，而小地方的医疗技术不过关，最后导致死亡。按照他的遗愿，家中没有举行任何仪式，也没有通知亲朋好友，只是最亲近的儿孙子侄为他送行。他的骨灰，也没有用骨灰盒装起，而是撒入河中，这样安静地，像他生前就不喜欢吵闹一样，什么也没有带走地，顺着不停息地流淌着的河流，离开了。

这些像是小说、电影里才有的故事，却字字属实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欣赏三外公高于纸醉金迷的俗尘的超脱。像他遗书里所写的，他只是去上班，去出差，去旅游，只是他所去到的地方是另一个次元空间，回家的期限变长。

生生死死，唯一能够掌控的，就是把握生的每一秒，最后毫无遗憾地收起所有声息，屏住呼吸，穿越到另一次元空间。这是由生到死的最好完结。

（本文获第十一届“新作文杯”放胆作文大赛初中组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