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睛
当我到达香格里拉这座雪山环抱里的小城时,天将傍晚。落脚这块海拔3300多米土地的第一感觉,我仍然悬在半空中,心里一点也不踏实。这能怪我吗?我可是从海拔只有几百米的地方飞来的,天差地别啊。此时,天边雪山顶上的那轮洁净而明亮的太阳,仍喷射着万丈光芒,沐着它,让我分明感到有缕缕温暖的光线披绕在身上,虽被高原凉风吹着,仍很是有一种别致的暖意,通体舒坦。
我终于历尽长途跋涉的辛苦,来到了魂牵梦绕的香格里拉。而吸引我实现这个愿望的,是一段藏经的记载:青藏高原深处的某个隐秘地方,有一个王国,被双层雪山环抱,由8个呈莲花瓣状的区域组成,中央耸立的同环雪山,初称为卡拉巴王宫,宫内居住着香巴拉王国的最高领袖。他们是传说中的香格里拉世界里具有最高智慧的圣人,身材高大,拥有自然力量,至今仍从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借助于高度发达的文明,通过一种名为“地之肚脐”的隐秘通道与世界进行沟通和联系,并牢牢地控制着世界。这里美丽、明朗、安然、闲逸、悠远、知足、宁静、和谐,是人们心目中的理想生活环境和至高至上的境界所在。而现在,我无疑已经站到了这条“地之肚脐”的神秘通道门口,即将成为香格里拉王国真正的客人。
如太空漫步般,走在小城古老的街道上,随心所欲地游览着。也许因为这里路途实在是太遥远,或许是暮春时节,几条街里,只有不多的游人在闲逛,显得十分冷清。但两边的商铺仿佛不嫌人少,仍然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类土特产品,让游客有着充足的挑选余地。街上没有高音喇叭的鸣放,没有人声鼎沸的聒噪,没有汽车摩托车的轰鸣,更没有打架斗殴的吵闹了。整座古城是那么宁静,那么空寂,给我一时产生了一种这是在天街游览的幻觉,暂时脱离了尘世的纷争、铜臭和压抑,享受着天国里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碧塔海畔的牧场,光滑柔软,起伏不平,远远望去,芳草连天,就像覆盖着的一层人工纺织的精美地毯。散放在牧场各处的牦牛,在有韵律地运动着,悠闲地边走边吃。因为对它们来说,享受牧场提供的美餐,天经地义,自然而然。当我站在这幅天然画面边上,欣赏着牦牛与牧场融为一体的美丽景色的时候,我被四周空灵般的宁静深深迷住了:辽阔深远的牧场,专心埋头啃草的牦牛,自然形成了一盘正在下着的围棋,变化莫测,妙不可言,但却又不出半点声音,简直就是一部画面美丽动感十足的无声电影,让我深深陶醉其中不能自拔。可是,我又仿佛听到了牦牛津津有味的咀嚼声,那是牦牛满足的哼唱,天籁一般,连绵不断,恰似这部无声电影的配音了,而这音乐世上独一无二,唯有香格里拉的牧场,唯有处在天边的我的心灵能感觉到。
穿行在普达措高山密林里,对于酷爱森林的我,是何等的惬意。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这里的树木高大、粗壮、挺拔,一看就知道都是抗严寒斗风雪的伟丈夫,让谁见了都会肃然起敬。更令人惊奇的是,每棵树上,都长着~簇簇浅绿色胡须,随风飘摇,树林密集的地方,胡须相连,还形成了绿色的丝网,这可是一般树林中少见的风景。因为这种现象,对环境要求非常严格,只在空气特别纯净的地方才有,我等生活的滚滚红尘里,是绝对生长不出这类洁物的。这也就怪不得人们,在海拔将近四千米的林区旅游,感觉不到空气稀薄,高原生理反应了。更怪不得当地山民是如此的生活安逸、闲适,与自然和谐相处了。
在香格里拉旅游,给我印象最深、心灵触动最大的,当然还是梅里雪山、白芒雪山和哈巴雪山。无论我走到哪里,抬头望去,都能看到巍峨高耸的它们,以及它们头顶上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在这里,在我内心深处,我总觉得每座雪山,就像一个神圣的慈祥老人,端坐在那里,高洁的容颜亘古不变,默默俯视着它脚下的芸芸众生,庇护着这块神奇的土地。它虽然自古以来沉默不语,却有着巨大的自然力量,而这个力量带来的就是:天无比的蓝,地无比的静,空气无比的新,人间的世外桃源,心灵的理想之国。
那些日子里,常常,我自觉不自觉地驻足,对着圣洁的雪山痴呆,情不自禁泪流满面,而此时的我,也真的就似伏在雪山老人的怀抱里了,尽情享受着它的温暖和慈悲,爱抚和宽慰,一度心灰意冷的心,奇迹般渐渐平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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