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与故乡

陈丹琼

当周氏兄弟又一次回到广西采风，距离他们离开这个地方已经27年了。这是他们的故乡。周氏兄弟是出生在南宁市武鸣县的壮族人，哥哥周氏山作原名少立，弟弟周氏大荒原名少宁。与许多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一样，山作和大荒经历过上山下乡，也曾先后到广西彩调剧团和省歌舞团搞过美工。

诗人北岛在文章《话说周氏兄弟》中提到，“西方现代艺术往往是到‘异国他乡的‘原始文化中寻找‘灵感，而周氏兄弟则是从‘异国他乡出发，把中国写意画的精髓和古老壁画的原始符号带入西方的现代艺术中。换个角度来说，是他们到西方这个‘异国他乡的‘原始文化中寻找‘灵感。这种逆向的过程，或许是我们对‘全球化阐释的另一个维度。”2011年1月，两人迎来人生中的一个特殊时刻：其创作的巨幅油画《八位美国总统和长城》，被美国总统奥巴马当作国礼送给了到访的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

“人生中有很多不能实现的东西，在绘画上寻找寄托，变成画家可能也因为此。”1978年恢复高考后，山作考进上海戏剧学院舞美系，大荒去上海找哥哥也一同上课，其画风开始逐渐脱离写实主义。

1980年2月，周氏兄弟在自己家乡找到新的创作源泉——广西左江流域两岸的崖壁画绵延四百里，横跨四个县，被称为花山崖壁画。兄弟二人在此盘桓数日，画满了几十个速写本，峭壁上两手高举、腿成立马式岔开的人像，也成了两人后来成名画作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那段时间里，他们刻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印章，叫雪狮塔，取纯洁、永恒和力量的意思，并标注80－85这样一个时间，“我们开玩笑的说像是一个五年规划，要在五年内成为画家。”

1985年2月，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张仃的帮助下，两人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花山壁画艺术展览，展出180幅作品，并得到刘海粟、吴作人、李苦禅、李可染等老画家的高度肯定。很快地，两人接到芝加哥某画廊邀请，在美国开办了自己的个展。并决定留下来。

在他们看来，国内的艺术只追求精神层面，但艺术市场并没有形成。他们希望在美国能靠艺术养活自己。

困难的时候连一块多的烟也要省着抽。第一次展览一幅画也没卖出去，山作说，当时想着自己本身名气不大，别的画家一年在同一座城市里只搞一次展览，我们就搞三次吧。好运在第三次降临了——画展期间正逢芝加哥一年一度的国际艺术大展，这也是美国最重要的现代艺术展之一，那次周氏兄弟卖出了80%的画作，距离刚来芝加哥才过去8个月。

如今举办的各类展会上，周氏兄弟的作品常常上演在十分钟内全部售空的故事。而让他们接到白宫电话受邀作画的重要原因之一是2006年获得的“美国林肯金质勋章”，这是有史以来华人首次荣获象征美国最高国家荣誉的奖项。《纽约时报》称，周氏兄弟已位居全球世界范围内艺术作品收藏价值最高的前十位在世顶尖艺术家之列。当时他们的单幅作品售价已达500万美金。

“艺术最重要的是特殊的创造，有效的做法是时常逼迫自己呐喊。”单就荷花的写生就有几千幅，为的就是日后可以发出周氏兄弟自己的声音。正如他们第一次联手作画的作品《波浪》中所描绘的：两个青年在奋力摇桨，惊涛海浪之后，远方的地平线上露出希望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