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杰 张兴军
“千年古县”的称号总会让人有种特殊的感觉,作为古唐侯尧之封地的唐县即是如此。因为人文与历史的熏陶,淳朴与自然的点缀,让此中山水,皆成游人笔下的感喟与回味。
中国历史上下五千年,每一段都有遗留下的或大或小的古迹。或许是哪个古建筑选择的地址,哪位名人曾经短暂的停留,碰巧在现代的某一时刻被发现。于是,便给后人留下了值得凭吊与回味的寻根之径。
初到唐县进行实地采访,就是抱着一种试图洞窥自然的态度。
深山人未识
车从宽敞的高速路开向深山,道路变得有些崎岖,它们仿佛是被外面的世界遗忘的一处。颠簸中看窗外,不见一座高楼,只是山间错落搭建的木屋,叙说着这里的宁静。
这样返璞归真、静谧通幽的旅游之地,不仅是在北京附近,即使是在全国也不多见。车行两小时,大茂山已近。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大茂山浓郁的历史与人文气息,成为今人誉之的理由。光是古北岳的名号,就已经让人无限想象。“古”在于西周时期,汉宣帝神爵元年(公元前61年),颁发诏书禅封大茂山为北岳,与泰山、华山等齐名。史书明确记载,历代帝王遥祭北岳恒山即大茂山的岳庙。按道家说法,恒山位列洞天福地之中,是三十六小洞天之第五洞天,居住着北岳神——安天王,有稳定四方、安定天下之意。借天时地利之便,历史上大茂山曾建有许多庙宇,在之后的几千年里,历代的帝王到此祭祀,直到清朝顺治十七年(1660年)才移祀山西浑源。追溯到公元前的历史沉淀,大茂山历经了那么多朝代,那么多战乱,仍矗立在这里。
历史魅力和宗教气氛让大茂山从古至今都散发着神秘气息。当然,也有其他可能。在我看来,首要的条件还是它的自然风景。如果风景不够好,那么不会有寺院庙宇在这里搭建,古代帝王君主也不会如此的留连。
难得的早起,出门看到的是农家的院子,还有看家的狗儿。听到的只有潺潺溪流声和清脆的鸟叫。我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京城的拥挤,地铁的长鸣,空气的污浊,以及因此而产生的城市综合症,在这一刻终于实现了瞬间神奇的切换。你很难相信,就在这大茂山的脚下,离北京只数个小时的时空间距,便转而成就了宁静与祥和。
沿着石板台阶向上,一步一步走进大茂山,沿着历史的足迹。访者一行,沿着山路徐徐而行,只有我们这一支记者组成的队伍,我走在中间,微微有些气喘。停下来回头望,那是怎样一幅画面,前一秒有些令人晕眩,后一秒我却彻底被震撼。一时涌动出的绮丽山石,掩映着丛丛簇簇的各色树木,有如一幅幅逼真的山水画。“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欲滴”,这座山,是哪位画家笔下的风景。
路越来越曲折、起伏,空气变得更加清新,踏在这样的泥土上,感觉着从脚底传来的力量,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这片原始森林,郁郁葱葱,遮天蔽日,脚下的路经常被横生的灌木挤得模糊不清。在荆莽丛中划开一条小路,一次次低头曲腰地钻出身子来,路虽然不太好走,却多了一分政府的趣味。
大茂山并没有一条确定的路线,都是当地的人们上山时探寻而来,只有自己记得的路。越往上山势越险,山林越密,似乎望不到尽头。后来听当地的人说,他们自己都没有几个能爬到山顶。我们走到一处峰顶有平坦处,舒舒展展地仰卧在上面,只静静地休憩。汗收了,气平了,懒劲也上来了,不想挪动。继续往上走的人说,看到了一眼清泉,那是他们喝过的最甜的泉水。
这不像是一次旅游,大茂山在用最真实的样子面对着我们,没有景点提示牌,没有沿途的小贩,没有拥挤的游客,但它有的却是最可贵的原生态的美。
这是唐县最高的一座山峰,它和大石峪、秀水峪共同构成了现在的古北岳国家森林公园。还有因“四时之气清儿熙,界入虚空,超然物外”而得名的道教名山青虚山,一条被誉为“百里画廊”的蜿蜒唐河,和大茂山一样,它们每一个都有着深刻的历史烙印,等待人们去探寻。
故里世皆知
唐县以北两公里的钟鸣山下,有一组建筑与苍松翠柏交相呼应着。拾级而上,走过108级花岗岩的台阶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组庄重、肃穆的建筑,白求恩柯棣华纪念馆,就坐落在这里。
1939年11月12日,加拿大的白求恩牺牲于河北省唐县黄石口村。半个多月之前,白求恩在涞源县摩天岭战斗中抢救伤员时左手中指被手术刀割破,后来给一个外科传染病伤员做手术时受感染,在跟随医疗队到前线时伤势恶化,最终医治无效。
就在白求恩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握着周围同志的手说:“请转告毛主席,感谢他和中国共产党给我的帮助。我相信,在毛主席的领导下,中国人民一定会获得解放。”
我站在西侧的白求恩纪念馆里,看着一幅幅历史图片,听着关于这个外国医生的故事,面对着他的雕像,默念“他真是一个伟大的医生。”
白求恩纪念馆的对面,就是柯棣华纪念馆。笔者问馆长陈玉恩,柯棣华和白求恩是否相识。“虽然都是1938年来中国,但他们并没见过面”,对于陈馆长的回答我有些惊讶。原来,柯棣华早就听说过白求恩,而他来晋察冀军区就是为了接替已经去世的白求恩,他非常仰慕白求恩。说,“我一定像你一样,绝对不会玷污白求恩的名字。”他是唐县白求恩医院的第一任院长。这位同样伟大的医生也为中国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先后在延安和华北抗日根据地服务的印度著名医生柯棣华,曾任八路军医院外科主治医生、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第一任院长。1942年12月9日凌晨,因癫痫病发作在河北唐县逝世时,年仅三十二岁。
就在白求恩病逝后的第二年,那样战火纷飞的年代,晋察冀边区的军民仅用一年时间,就修好了这座晋察冀烈士陵园。白求恩大夫就长眠于此。“热血洒遍边区,精神长存北岳”,是聂荣臻司令员的题词。唐县是中国卫生事业的摇篮,而白求恩精神就是唐县的一张名片。山下,晋察冀烈士陵园却又向人们诉说着一个个英雄的故事。这个以“18万人民养育了5万八路军”的“抗日模范县”,值得人用心去体会其中的韵味。
这个地处深山的陵园,有白求恩,有柯棣华,有国际主义战士傅莱,有中国抗战的烈士们……“青山有幸埋忠骨”,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石,都渗透着人们对他们深深的哀思与凭吊。
从陵园出来,天色已近黄昏,夕阳下的建筑更显肃穆。回头望这些建筑,任凭时间怎样流逝,它的历史,它的故事都不会被人遗忘,只会越来越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