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庭上伪装精神病?

2012-04-29 00:44钟伟
方圆 2012年18期
关键词:霍尔姆嫌疑犯心理学家

钟伟

【√】当有人犯下一桩令人毛骨悚然而又费解的罪行时,我们一般会怀疑他是不是有精神疾病。但是当一个杀人犯在被捕以后举止疯狂,我们可能仍会怀疑他是不是在为审讯做准备。罪犯能通过伪装精神病侥幸逃脱惩罚吗

当有人犯下一桩令人毛骨悚然而又令人费解的罪行时,我们一般会怀疑他是不是有精神疾病:除了疯子,还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当一个杀人犯在被捕以后举止疯狂,我们可能仍会怀疑他是不是在为审讯做准备。这是人们对电影《蝙蝠侠前传3》首映式枪击案)罪犯詹姆士·霍尔姆斯的猜测。

24岁的霍尔姆斯目前被关押在美国科罗拉多州奥拉帕霍县拘留中心。他不断询问狱警:“我为什么在这里?”他还表示对于自己20日在影院开枪杀死12人一事毫无记忆。监狱工作人员称,狱警和其他囚犯都认为,霍尔姆斯现在的种种精神异常都是在装模作样,为最后的法庭辩护争取筹码。因为在科罗拉多州,只要罪犯被证明有精神病就可以避免被判处死刑。这带来一个疑问:罪犯能通过伪装精神病侥幸逃脱惩罚吗?

自从十九世纪中期精神病辩护制度确立以来,专家们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为逃脱绞刑或断头台,跨时代的罪犯们会伪装当时心理学新兴领域的症状。很快这演变成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罪犯们按自己的了解做出种种精神病表现,精神病学家(当时对心理学家的称呼)研究怎样侦破这些“装病以逃避责任的人”,主要手段是倚靠侦查员的经验和洞察力——寻找症状的前后矛盾、等候嫌疑犯对游戏表现出厌烦情绪、或直接从对方眼中捕捉撒谎的迹象。正如奥地利犯罪学家汉斯·格劳斯写道:“骗子,当他以为没人在看他的时候,目光会迅速的扫射审查官,以确认他是不是相信自己。”

“好莱坞式的举动”

现在,不到1%的重罪被告人会提请精神病辩护,其中很小一部分能成功。但是在象科罗拉多州这种证明患有精神病就可以免除死刑宣判的地方,装精神病必然是很有诱惑力的。于是现代法庭心理学家就像他们的祖先一样,用敏锐的医学眼光等候着诈病出现。他们判定其症状是否与病理学研究一致,其信号随着时间推移是否保持前后一致,他们还能提供一整套测试来捉弄伪装者。

第一步是全面调查嫌疑犯的历史。人不会在患上一夜之间精神病,所以了解他之前是否曾因同类病症住过院、或接受过治疗很重要。研究员还会查阅犯罪现场报告,如果嫌疑犯曾藏匿武器、清除指纹、或采用其他手段迷惑警察,那就是思维正常的信号——不是精神病。

接着是一次或多次长时间的闲聊式面谈——越长越好,因为几个小时后,有些嫌疑犯会开始遗漏某些症状或对定罪表示出厌倦,凯斯西储大学精神病学教授菲利普二世·雷斯尼克说,在谈及罪行之前,他会让嫌疑犯先详细说说自己的过去,以减少他把所谓的患病模式“翻新”成行动的机会,他和同事会仔细聆听精神疾病特有的信号。

“大部分装病逃避责任的人不会读心理学著作”,波士顿法庭心理学家塔利·沃尔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所以他们的疯子举动是好莱坞版的。比如,有些嫌疑犯会声称听见大脑里有个声音,让他们无法抗拒,这通常是对精神分裂症的戏剧化描述。

事实并不像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那样。大部分听觉幻觉是良性的,它们似乎来自大脑外部(而不是内部),并且很少来自外星人或其他的非人类。只有很小一部分是“强迫性幻觉”,会导致暴力举动的比例更小。此外,真正的精神分裂症患者自有办法忽视这些声音,或与它们和平共处。他们懂得某些特定活动能屏蔽声音,比如锻炼;而另一些举动则会鼓舞它们,比如看电视。

所以要是有个嫌疑犯说是他大脑里的外星人声音逼迫他去杀人的,那他肯定是在捏造理由。最典型的例子是戴维·布考维兹,又称“山姆之子”,他在纽约连续三年疯狂射杀六人,但布考维兹声称他只是在接受恶魔的拉布拉多犬的指令,但后来他承认那是捏造。雷斯尼克说,“狗不是典型的(听觉)幻觉。”

如何辨别伪病人

伪病人常常会夸大他们的症状,而忽略常见的微妙信号,象精神病患者的情感迟钝。许多伪病人会说一套做一套,他们会在精神病医生面前假装困惑,却和同牢房的犯人交谈甚欢,或者一边声称患狂想症,一边却悠闲的坐着。有些人会将不同健康状况的症状组合在一起,象精神分裂症的幻觉和抽动秽语综合症中的猥亵。法庭心理学家可能会在面谈中提示反常的谬见,象“你相信汽车是有组织的宗教的一部分吗?”伪病人可能会扑上这个诱饵,甚至表示赞同,真正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会说“不”。

在有些要点上,测试者会讨论到罪行,这是给欺诈者设的另一个陷阱。不管嫌疑人声称自己有多妄想,犯罪现场必须符合他所描绘的幻觉。很难相信一个嫌疑人说他疯狂的划着厨房菜刀来对抗外星人军队,而事实上却只在他母亲的胸口留下一个戳伤。

还有一些标准测试用来诱捕伪病人。初级的十分钟测试叫做M-FAST(米勒症状测试法庭评估),一组25个问题,将真假症状混杂在一起,如果你不是真的精神病患者或受过训练的法庭心理学家,要勾出正确的组合几乎是不可能的;另一组详细的问题叫做SIRS(被报告症状的结构性面谈)要花一个小时;甚至还有一种伪遗忘症的测试,这是伪精神病中最常见的。

与大众的观念相反,遗忘症患者并不完全丧失记忆能力,因此法庭心理学家会做一份简单到连遗忘症患者都能通过的记忆测试,他们将一系列字母、数字和形状出示几秒钟,然后要求他在一张白纸上画出来,即使是大脑损伤引起遗忘的患者都能再现大多数符号,唯一不能通过的原因是除非你故意这么做。“我不想说得这么详细,免得人们知道怎么预防我们的侦查”,在被问到還有哪些方式可以辨别伪病人时,埃文斯顿北岸大学健康系统的神经心理学理事杰里二世·斯威特,“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们尽量不教会公众。”

8%—17%的嫌疑犯是装病

对霍尔姆斯案发表评论的心理学家和精神病专家没有见过嫌疑犯本人或他的资料,他们在对案件发表评论时显得有些犹豫。但他们对他声称的遗忘症提出质疑,因为这种症状在没有大脑受伤、毒品或其他药物影响的情况下是及其少见的。沃尔特警告说,虽然据美国媒体报道,霍尔姆斯的精神病医生曾向科罗拉多大学的恐吓小组发出警告,但并不清楚警告行为是否直接由精神疾病引起。

有调查显示,在法庭心理学家每年评估的约6万名“有出庭作证能力”的病人中,8%~17%的嫌疑犯是装病。

也许最聪明的伪病人要数黑手党首领文森特·吉甘特了,他举止古怪,曾被纽约媒体取了个“怪父”的绰号。他做出种种精神不健全的表现,穿着睡衣在纽约城里漫步,跟停车收费表说话,流口水,喃喃自语等,坚持了近十年。

当出庭被控谋杀和敲诈勒索时,他愚弄了几位顶级心理学家,致使审判推迟了六年。即使是在1997年被送进监狱以后,他仍保持着精神失常的表现,直到2003年认罪以便逃脱更严重的起诉罪名时,吉甘特才承认那都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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