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釉里红又名釉下红,用铜红料在瓷器坯胎上描绘纹饰,然后罩一层透明釉,在1200℃左右的还原焰中一次烧成,铜发红色,又在釉下,故名“釉里红”。纯正的铜红釉色彩华丽、气氛热烈,深受欢迎。但它的陶瓷制作工艺也是相当的复杂。
景德镇青花釉里红瓷器始于元末明初,至明中后期渐渐消失,到康熙年间才重新烧制成功。清雍正、乾隆年间的作品最为杰出。其间又断断续续断过几代。由于它的烧成范围很窄,温度和气氛要求很严,想要烧成一个很完美、很标准的釉里红瓷器甚为困难。人们常用“十窑九不成”和“百里挑一”来说明它的难度。因而在如此困难中精选出来的珍品,往往是价值连城,也是可想而知的。过去只有皇帝设的御窑厂才能不惜工本,反复地烧制,也只有皇帝才能赏玩,民间是烧不起的,也见不到一件真正的青花釉里红瓷器。
到上世纪建国初期,由于长期以来以柴窑烧瓷,使得邻近省份树木全部烧光,景德镇因而不得不改良了陶瓷烧制环境,以煤窑代替了自古流传至今的柴窑,因为柴窑与煤窑的烧成气氛不同,所以青花釉里红又随之断代,整个景德镇再也烧制不出一件青花釉里红瓷器。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景德镇与中科院达成项目合作协议,将煤窑烧制青花釉里红瓷器作为中科院科研项目之一,经过众多学者、专家和景德镇烧窑能手艰辛努力,终于在1990年获得成功,该项成果登入中科院简报,是当今陶瓷史上又一重大突破,也填补了柴窑改煤窑后几十年来未烧制出青花釉里红瓷器这一空白。
煤窑烧制青花釉里红成功的消息传出,当即震惊了景德镇陶瓷艺术界。景德镇市人民政府组织了大批陶瓷艺术家前来创作,基本上汇集了景德镇陶瓷艺术界的精英,包括王锡良、张松茂、汪桂英、徐亚凤、李菊生、辛青山、周国桢等一批陶瓷美术家。
艺术贵在自然天成,贵在人工加自然,既要人为地掌握它,又不能人工化。而釉里红是最能考验艺术家们是否能掌握和运用“土与火”相结合的能力。颜色画厚了会流动,画薄了不呈色,不厚不薄又是死色,略厚又保持一点流动,釉色方能活起来,才能与坯体、釉色互为渗透,浑然一体。如果红里透出绿色斑纹或绿色点状则就妙不可言,锦上添花了。更难的是绘制青花釉里红时,并不是烧成后的效果,当时既看不到红色也看不到蓝色,甚至画的真正的厚度和层次都分辨不出,也不能层层渲染,由于坯体吸水能力极强,其用笔既不能疾快又不能滞留,真是“笔下无悔,一笔成形”。这全靠作者丰富的经验,按描绘对象的需要心领神会去调配水与色、快与慢的关系了。由此看来釉里红从特定的坯胎、青釉、温度的高低、气氛的浓淡、釉层(釉里红)的厚薄、构图的好坏,画面与器型的结合与否,乃至窑位等一系列的工序都要掌握得恰到好处。只要一个工序上失误,就将前功尽弃。这些景德镇陶瓷艺术家们都极力在瓷坯上展现自己的才华,大胆运用多年来对“土与火”艺术的潜心研究,对材料的充分认识、掌握,娴熟的艺术功底、技巧和修养绘制了一批青花釉里红瓷瓶、瓷盘。他们大大超越了历史的最高水平,使人耳目一新,为之振奋。在他们笔下的青花釉里红不再是历史上单纯用细条组合的图案,而是大胆地将青花釉里红大面积的当作笔墨使用。他们创作青花釉里红作品时,挥洒自如、运笔舒畅、浓淡有致、节奏分明、肌理丰富、自然天成,可以说充分发挥了釉里红这一具有窑变特征的本来面目。同时,作品既有文人艺术的笔墨趣味,又有民间艺术的稚拙;既继承了我国传统艺术的优秀成分,又表现了浓厚的时代特征。再加上烧窑的师傅们都是景德镇顶级的烧窑能手,从而将这批青花釉里红瓷器烧制得完美无暇。
上个世纪末,由于长期使用煤作为烧制瓷器的燃料,使得景德镇地区大气污染严重,从而促使景德镇进行了第二次陶瓷烧制环境的改良,由煤窑改为气窑。气窑的优点是环保,节省能源,但与煤窑相比,青花釉里红最大的特点是“窑变色”,却是气窑的先天不足,因为液化气中没有煤燃料中含有的丰富矿物质,这样的历史变迁和技术改革,形成了一批特殊的青花釉里红瓷器。从试烧到结束仅短短五年,烧制出的成品瓷器数量有限,从而具备了极高的升值潜力。由于景德镇所有大型煤窑均被拆除,私人虽然可以自制小型煤窑,却不可能达到烧制青花釉里红瓷的温度。所以该批煤窑烧制的青花釉里红瓷器,今后再也烧制不出同类的产品,成为了那个历史时期的特殊产物,实为不可多得的陶瓷艺术珍品。
熊爱蓉
江西省工艺美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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