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anda M.Fairbank
与中国“干爹”们在网上频频被“人肉”的窘况不同,美国“糖爹”们充分利用起了网络。在专门的社交网站的牵线搭桥下,他们只需动动鼠标,就有可口的“糖妞”丰动送上门来。
5月末的一个星期天早晨,泰勒离开了她在纽约哈莱姆区的学生公寓,乘火车前往了康涅狄格州的格林威治。她打算跟一位从网上认识却素未谋面的男人度过这一天。
泰勒今年22岁,是亨特大学的一名学生。她临行前将自己的行程告诉了舍友,舍友同意在一整天时间里都与她保持短信联系,以确保她的人身安全。
到达格林威治的车站之后,泰勒见到了一个明显比网上照片还显老的52岁男人。之后,老男人开车载她到了一所大别墅里。在屋里,老男人换上了泳裤,而她也穿上了比基尼,然后在游泳池边给老男人松弛的后背涂抹防晒霜。这个下午,她忍受了这个比她年长近30岁的男人的一番蹂躏。
泰勒明白她的客人根本不会真正爱上一个来自南布朗克斯区的黑人穷姑娘。如果她出生在玛莎文雅岛(富裕黑人的聚居地)的话,现在很有可能正在时代广场上做着一份体面的兼职。
泰勒所做的一切爱情无关,也不能算是正常的约会。
一个月之前,面对1.5万美元未缴的学费以及逾期未付的信用卡账单,泰勒跟舍友在谷歌搜索栏里输入了“学费”、“债务”、“助学贷款”等关键词。一家名为“求包养”(SeekingArrangement.com)的网站弹了出来。泰勒立刻被网站宣传的“大学学费找糖爹”的广告语给吸引住了,她创建了一份“糖妞”的个人资料,然后就有了那个格林威治的老男人。当然,“泰勒”只是个网名,这篇文章中接受采访的所有女性都拒绝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在泰勒的“糖妞”资料中,她描述自己是一名心理学专业的大学生,照片里的她穿着暴露,脸庞掩映在焦糖色的浓密长发下。在意图一栏,她表明自己想要一个“糖爹”,每个月给她1000美元到3000美元的资助。
背负着高额的助学贷款,面临着不景气的经济形势所造成的工作短缺的困境,如今的在校大学生和毕业生开始寻求通过出卖身体来获得毕业证书或偿还贷款。为她们和“糖爹”牵线搭桥的此类网站的运营商表示,越来越多的女孩开始通过网络寻求富有的对象,通过性交易或陪游等方式获得资助。
过去几年间,美国残酷的经济形势让很多20多岁年轻人的期望破灭。随着失业率的不断提升,毕业生的就业起薪点大幅下降。据克拉克大学心理学博士杰弗里·詹森·阿内特的研究发现,在2011届大学毕业生中,85%的学生在毕业后搬回了家与父母住在一起,而10年前的这一比例则只有40%。
除了搬回家之外,许多年轻人在进入社会后,依然背负着学生时代的助学贷款。“经济援助”网站Fastweb.com和Finaid.org的创始人马克,土欠特洛维茨说,2011届毕业生人均背负着2.72万美元的债务,很多人正在竭尽全力地偿还。“糖爹”以及“糖妞”的现象应运而生。当然,这种现象在人类社会早就存在着。数千年来,富有的男人们都在自己最好的年华拼命打拼赚钱,然后在中年的时候寻求与女性约会或者更进一步的关系。不论女性是否情愿,都难免成为被男性利用的对象。随着整个过程进入数字化时代,受过高等教育又背负大量债务的女性,正在利用可以匿名的网络来卖身还款。
“求包养”网站的创立者,41岁的布兰登·韦德说:“在过去几年间,使用我们网站的大学生数量激增,成为了‘糖妞的主力军。”据估计,在大约80万名用户中,35%的比例是学生。
对于那些注册邮箱中带有edu后缀的学生用户,韦德的奖励方式是,免费将她们升级为高级用户,允许她们无限制地发送免费信息,并独占优质的VIP“糖爹”资源。该网站还在大学生用户的资料上贴上标签,证明她们的特殊身份。
有人批评韦德所经营的网站就是彻头彻尾的数字妓院。对此,韦德很愤怒,他认为自己的公司是在提供一种特殊的服务,一个“让经济困难的女性能够上得起学的互惠互利的机会”。
当然,文章开头提到的“糖妞”泰勒也不承认她在格林威治的行为是卖淫,但她承认其初衷就是为了钱。她和客户最后去了卧室,在那里他脱下了她的比基尼。
泰勒回忆说:“我只想让一切赶快结束,然后安全地离开那里,去偿还我的贷款,去继续我的生活,”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紧张的微笑。
但在价钱上,她和老男人并未达成一致。在回格林威治车站的途中,老男人只付给了她350美元。她将钱装进信封,安慰自己这半天的工作还算值得。然而,当她坐上火车,无须再担心人身安全时,她开始陷入纠结和痛苦中。
格林威治的老男人从此再没有联系过泰勒。她说:“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我坐上火车时觉得自己很脏,我是说,我为了钱而出卖了自己的身体。然而,我又做了我必须做的事情,我需要钱上学。”
泰勒目前仍然在做着她必须做的事情。为了在九月份赚得大学最后一个学期的学费,她正在寻找下一个金主。
“糖爹”是谁?
70岁的“糖爹”杰克说:“这服务真的非常昂贵。”他将自己描述为一个对经济上有困难的女性施以援手的“慈善家”。杰克并不是他在美国运通黑卡上的名字,而是在线寻求“糖妞”时的一个网名。
杰克说他与“求包养”网站上的一位年轻女性每周见两次面,每次通常支付大约500美元的费用,这还不包括在丹尼尔的奢华晚宴,或在麦迪逊大街购物的花费。
最近,杰克在曼哈顿的丽嘉酒店举行的酒会上说:“这与传统的色情服务不同,我很惊讶于自己能够找到受过高等教育的聪慧女性。”他自己住在丽嘉酒店隔壁的一家月租金2.2万美元的豪华公寓顶楼,能够俯瞰南中央公园的全景。
在“求包养”网站的资料中,杰克对自己的描述是一名67岁的学士。出生于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市的他早已离婚,在退休之前曾经创立了四家提供金融服务的公司,但是金融危机让他不得不大量裁员,并舍弃了自己的私人飞机。在资料中,他公布的年收入是100万美元,净资产大约在5000万到1亿美元之间。
虽然“糖妞”可以在“求包养”网站上免费填写自己的资料,但“糖爹”则需要每月至少支付50美元的会费。杰克属于钻石成员,每年要支付2400美元的费用。对于愿意支付高额会费的“糖爹”,网站会核实他们的身份、年收入以及净资产,然后将他们的资料放在搜索结果的顶部,确保他们能够获得最大的关注。
受过教育,债务缠身,20多岁的女性是杰克最感兴趣的“糖妞”类型。厚厚的白发和浓密的睫毛在杰克红色的脸庞上营造出了一圈光环。他说:“我只愿意和25岁以下的女孩交往,但我不能去酒吧找这样的女孩,因为她们会认为我是变态。这就是我利用网络交友方式同这些女孩见面的原因。”
在交谈过程中,他不断地回头察看身后,以确保自己的话没有遭到偷听。
他说:“这些女性中的大多数都需要偿还助学贷款,我想自己之所以喜欢大学女孩,还是因为我认为学生们背负的债务都是良性债务。至少看起来我是在帮助她们摆脱困境,从而让她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缓缓地靠近我,问道:“顺便问一下,你多大了?”
我回答:“超过25岁了”。
2006年,韦德创建了“求包养”网站,他跟像杰克这样的“糖爹”们很容易就产生了共鸣。他的网站就是为这些“拥有很高的标准,但却没有太多时间按照传统方式约会的”有钱人而服务的。
韦德的本名叫布兰登·韦,他说自己改名是为了更好地去迎合客户的需求。“他们更熟悉休·赫夫纳(美国花花公子杂志创办人)这样的名字,而不是我在新加坡的名字”。20多年前,当韦德还在麻省理工学院读书,就有了创建“求包养”网站的念头。
在一旁看着学校里的漂亮女孩追求年老而富有的男性时,韦德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成为那样的男人。从麻省理工学院的商学院毕业后,他在通用和微软工作了一段时间,然后又涉足了很多家新创企业,最后他创建了自己的公司。韦德承认他创建‘求包养网站的部分原因是自己曾经无法获得年轻女性的爱慕“我想得到自己喜欢的女孩的注意,但我在传统约会网站上只能排在末位。我写了数百封邮件,只收到了一两封回信。”
“求包养”网站上有40%的“糖爹”是已婚人士。“糖妞”的数目与“糖爹”的数目比例接近10:1。韦德拒绝透漏自己从中获益多少,不过我们可以简单计算一下:该网站拥有11.5万名“糖爹”,每人每月至少需要支付50美元的会费,还有像杰克一样的钻石会员支付_了更多的钱。可以肯定的是,尽从会员费用一项中,韦德的收益就大大超过其投资,这还不包括广告收入。
“糖妞”有多少?
最初,债务缠身的女大学生不是韦德设想的网站用户主体。然而,经济的不景气为他带来了大量大学生“糖妞”,韦德才开始注意到这—人群。韦德的公司总部坐落在拉斯维加斯,如今他们正在策略性地投放广告,当有人在搜索引擎中输入“学费资助”或者“经济援助”等关键词时,该网站的链接就会出现。因为注册用户必须通过接收邮件的方式激活账户,因此该网站能够通过统计带有edu后缀的邮箱来确定学生的数目。韦德说,在过去的五年间,大学生“糖妞”的数目增长了三倍多,截止今年7月份,已经有179906名——这还不包括那些不使用edu后缀邮箱的学生用户。
应《赫芬顿邮报》的请求,“求包养”网站列出了“糖妞”数量TOP20的大学。这一排名是根据用户的邮箱edu后缀,以及资料中填写的大学名称来统计出的。其中,纽约大学以498名“糖妞”的数量排在首位,加州大学名列第八,哈佛大学排在第九,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排在第13位,南加州大学排在第15位,杜兰大学排在第20位。
以促进“糖爹”与“糖妞”关系为商业模式的网站并不只有“求包养”一家。如今,超过六家网站都在提供类似服务。比如,SeekingTuition.com声称可以为那些“寻找富有的捐助者”的大学生“找到那个特殊的人,然后让他们帮助其支付学费、宿舍费、房租或者其他费用”。而SugarDaddyMeet.com则将“糖妞”定义为“年轻而有吸引力的女性。集美貌与聪慧于一身的名校学生,有抱负的演员或者模特。”
39岁的彼得曼是Avid Life传媒的创始人兼CEO,经营着多家类似“求包养”的网站。另外,他还是AshleyMadison.com的创始人,该网站旨在帮助已婚男士寻找婚外情的机会。彼得曼说,尤其在过去的一年,受过大学教育的女性陆续开始在网站上注册账号。在他拥有的一个名叫EstablishedMen.com的网站中,47%的用户是女大学生,而在另一个名为ArrangementSeekers.com的网站中,这一比例也达到31%。
与“求包养”网站在谷歌搜索上投放广告类似,彼得曼在MTV以及VHI电视台上打出了广告,因为这两家电视台对于他觊觎的年轻女孩们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在对其网站中的一些女性资料进行了抽样统计后,彼得曼总结道,经济不景气以及债务压力使得很多女性靠寻求“糖爹”来度过难关。彼得曼认为她们的行为在情理之中,如今已经结婚的他表示,如果自己再年轻点的话,也愿意成为一名优秀的“糖爹”。
他说:“假设你是一名最近刚毕业的学生,背负着8万美元的债务,而自己工作的年薪是3.5万美元。在偿还债务的同时,还想获得体面的城市生活,保持正常的社交,还想有娱乐活动,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你必须做出巨大的牺牲。如果这种牺牲,只是和事业有成但年龄偏大的人交往,或者偶尔出去玩玩,你会怎么做呢?也许这就是你的一条捷径。”
彼得曼发现,有些女性寻求包养,只是为了度过特别艰难的一星期或一个月,而债务缠身的女性则会寻求一个更加长期、更有利可图的“糖爹”。不管怎样,彼得曼明白男性们想要的是年轻、活泼的漂亮女人,而女性想要的是那些能够带她们去米其林二星评级的餐厅就餐的男人,带她们去梦想之地旅行的男人,帮助她们还清贷款的男人。
这是卖淫吗?
拉斯维加斯内华达州立大学的社会学教授巴布·布伦特丝在该州的合法妓院做过一项调研,她发现这里的女性来自不同的家庭背景:“这些女性一般是来自劳动阶级或者中产阶级家庭,但也有不少人来自上层阶级——在工作和生活中无法保持收支平衡,使她们沦为了性工作者。”
布伦特丝认为,如今女大学生网上找“糖爹”的行为与一个世纪以前发生在年轻女工中的现象是类似的。1910年代,一些白天从事低收入工作的年轻女性会在夜晚通过与男性追求者幽会来贴补生活,她们以陪伴或性行为换得置办衣服的费用以及房租。布伦特丝解释道,这些女性从来不把自己看作是妓女。
布伦特丝在她的《性之国度:新美国中心地带的旅游,性和罪恶》一书中写道:“当人们想到性工作者时,脑海里都是贫穷的、染上毒瘾的女性,认为她们一定都是生活在充斥着皮条客的大街上,生不逢时。事实上,这一文化是极其多样的。”女大学生网上找“糖爹”的行为,不过是这种多样性的又一例证罢了。
布伦特丝在调查中还发现,几乎她遇到的所有女性都把性交易看作是合乎情理的权宜之计。“这些女大学生并不认为自己是性工作者,其实直接卖淫的女性也不那样看待自己。划清界限、区别对待或许在心理上是必要的,但事实上,两者之间的界限并不明显。”
纽约一家职业学校的25岁女生在同网上认识的男性见面时,使用“苏珊娜”的假名,她说:“我只是因为需要经济上的援助。我想,最终促使我这么做的是拖欠学校的债务。”
今年春天,当苏珊娜失去了在上东城一家餐厅当服务生的兼职后,她的女性朋友曾建议她在“求包养”网站上注册一个账户。苏珊娜已经因为拖欠房租而几近绝望,另外,还得为一学期的律师助理课程赚够3000美元的学费。
苏珊娜早就已经从新泽西州的一所社区大学中获得了初等教育的副学士学位。因为无法找到一份助教的工作,她决定报名参加夜间授课的一个律师助理课程。但是,在失去工作之后,这笔学费超出了她的支付能力范围。于是,她从银行贷了1万美元,然后立马开始寻找一个“糖爹”。
在几个月里,苏珊娜跟40多个从“求包养”网上认识的男人约过会。然而她对吃喝玩乐并不感兴趣,她只希望遇到一个对她稍有吸引力的男人。她拒绝过一个体重400英镑的男人,以及无数向她求爱的已婚男人。苏珊娜说,虽然自己很窘迫,但不想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苏珊娜手机上的无数邮件以及聊天记录表明,她一般将第一次约会的地点定在公共场所——人来人往的餐厅、咖啡馆或者酒吧。
在苏珊娜几乎要放弃寻找“干爹”时,她遇到了一个来自丹佛市的39岁大学教授。迄今两人已经有过三次约会,他们一般都会在他的家里见面,在那里,他会为她烹调晚餐,最后做爱。
在课间休息时,苏珊娜说:“在见过了那么多的混蛋之后,我终于找到了一名真正的绅士。当一切结束之后,他一般会付给我400到500美元。一夜能够拿到这么多钱还是不错的。”虽然每次约会都是男士付钱,但苏珊娜希望建立一个稳定的关系。通常,她不希望男士们认为她只是为了赚钱付房租或学费才这样做。
虽然苏珊娜没有给自己贴上“妓女”的标签,但她也不拐弯抹角:“如果这不叫卖淫的话,那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
罗纳德·维泽尔是乔治华盛顿大学研究色情产业的社会学教授,他认为,在“糖爹”和“糖妞”的幌子下,大量的卖淫活动正在发生。
维泽尔说,这些包养网站是合法的,仅仅以“糖爹”或者“糖妞”为字眼去打广告同样符合法律的规定,“唯一不合法的是她们提供性服务并接受了某种直接报酬或物质补偿”。
拉斯维加斯的私家律师,专门从事宪法第一修正案研究的艾伦·利希滕斯坦则表示,要把一种行为归为卖淫,必须有一个清晰的共识,即这一行为是有交换条件的,或者是为了钱而进行的。如果没有立即的直接支付交易,那么法律就很难对其进行界定。
利希滕斯坦说:“合法婚姻中的夫妻双方,在财产方面的差距不会那么极端。但如果把任何有利益存在的性关系都界定为卖淫,那这个范围实在太广了”。
但是,维泽尔则认为,这种说辞只是女大学生们掩饰卖淫行为的一种方式。她发现女大学生很容易走上“求包养”的道路,特别是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我很容易理解那些就读于精英大学,支付了高额学费并背负大量债务的学生会被吸引,她们或许是法学院或者医学院的学生,而不是那些去公立学校就读或者没有多少债务的人。”
维泽尔还发现了女学生们深陷包养关系难以自拔的危险:“你赚得越多,就越难以摆脱这样的生活。”
双重身份下的双重人格
一年前,达雅纳拉在纽约的一家投资银行做暑期实习,并开始与一名年老的已婚高管约会,两人之间迅速成为了包养关系。当她在秋季回到佛罗里达大学之后,那位高管每月给她5000美元的零花钱。她跟高管隔几周就会见一次面,选择在迈阿密度过一个夜晚,或者在加勒比海上过一个浪漫的周末。
23岁的达雅纳拉会攒下一部分钱用于支付学费和生活费,再将剩下的钱寄给波多黎各的父母。最终,这样的关系变得乏味。当她五月份毕业时,发现自己背负着3万美元的助学贷款以及1万美元的信用卡账单,她深感绝望。
随后,达雅纳拉搬回了纽约。她没有在华尔街找工作,而是开始从网上煞费苦心地寻找其他“糖爹”。在“求包养”网站的资料中,她描述自己是名来自巴林岛的MBA。
除了在下东区从事半裸按摩师的兼职之外,达雅纳拉还与三个“糖爹”保持着关系。达雅纳拉深色的眼睛和棕褐色的皮肤能让她扮成“糖爹”们喜欢的任何形象,不论是西班牙女郎、印度美少妇还是中东情妇。
一位娱乐业高管会定期与她吃饭并发生性行为,而这一夜的费用是2500美元。她用这些钱还债,并为梦想中的伦敦经济学院金融博士学位而积攒学费。她最大的恐惧是,某天会碰到自己曾经约会过的银行家。达雅纳拉说:“如果事情败露,我将永远不能进入银行业”。
本文采访的8名女性中,有6名提到了双面人_般的生活给她们带来了长期的心理折磨。在包养关系中,双重身份与双重人格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不久前,当达雅纳拉在商店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形象时,她自己都不知道所注视着的这个人到底是哪个身份的她。
为了安全起见,达雅纳拉像很多“糖妞”一样,一般会告诉一个朋友自己的行踪。以苏珊娜为例,他的父亲是急诊室的内科医师,母亲是名专业护士,两人都不知道苏珊娜的新工作是什么。苏珊娜和达雅纳拉需要在大多数的朋友面前隐藏自己的秘密,因为她们害怕一旦秘密泄露,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维泽尔说:“有些人很难融合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因此会让自己处于一个既秘密又公开的世界中。因为隐藏秘密会给人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除非你在自我认知和情绪调控方面做得足够好。”渴望回归正常生活的大学生“糖妞”们还面临着更多的心理挑战,例如在应聘时,女大学生之间的期望薪酬千差万别,常常令人吃惊。“对于被包养过一段时间的女孩来说,很难停下来开始正常的工作,也很难在没有太多物质刺激的情况下与男性约会,”维泽尔说。
乔治华盛顿州立大学的两名很有进取心的人类学专业本科生伊丽莎白·尼斯迪克和萨缪尔·斯凯尔在最近展开的校园项目中对“糖爹”现象进行了研究。斯凯尔的研究对象是年轻的同性恋“糖妞”,尼斯迪克研究的则是异性恋“糖妞”。在100名研究对象中,超过半数的人说自己将赚到的钱投入到了教育中。“糖爹”与“糖妞”的关系平均只会维持3到4个月的时间。
尼斯迪克发现,有些“糖妞”会利用经济不景气的借口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即便在经济状况良好的情况下,她们依然会继续这样的工作。
除了美国以外,英国的很多学者最近也发现,那些债务沉重的大学生的性行为模式发生了改变。社会学教授罗纳德·罗伯茨和提拉·桑德斯认为,上涨的学费,飙升的债务,奢侈消费的文化以及低收入的工作迫使越来越多的学生从事色情行业。他们担心,随着大学教育成本的持续增长,更多的学生将会投身其中。
罗伯茨调查了伦敦一所大学的315名学生关于从事性工作的态度,最终结果令人汗颜。接近17%的学生表示他们愿意为学费进行性交易,11%的人则表明他们愿意充当“陪游”。十年前,只有3%的人会给出这样的回答。可以想象,调查对象以及他们的同学们有很大一部分正在从事性工作。
柏林洪堡大学的两名研究人员也得出了相似的研究结果。在柏林这个卖淫合法化的城市,3200名受访学生中有三分之一的人考虑将性工作作为支持学业的可行性方法,而30%的从事性工作的学生都背负着与教育有关的债务。桑德斯表示:“这是大学学费上升和银行宽松放贷带来的后果。”
罗伯茨则担心,“求包养”这样的网站会成为富人们玩弄年轻女性的一种方式。“这是经济衰退和债务问题带来的一场风暴,越来越多的新一代女性在成长中相信,她们不必担心未来。”
“我不是妓女”
23岁,刚刚从萨拉劳伦斯大学毕业的詹妮弗眼睛一眨不眨地说:“老实说,我一点不为大学生从事这样的工作而感到惊讶。”
已经厌烦了与没有工作的同龄年轻小伙子约会,詹妮弗最近开始寻找“糖爹”为她支付2万美元的助学贷款,当然,她也不介意为添置新衣或支付其位于纽约东村的小型公寓的房租而多赚一些。
一个月前,她坐飞机前往佛罗里达州与一位30多岁的银行家度过了一个周末,那个银行家是和她在SugarDaddle.com上认识的。他告诉她自己的房子正在装修,然后把她载到了附近的一家宾馆度过了一夜。
詹妮弗一边吃早餐,一边说:“是的,他的确有可能是一个神经病,或者是一个杀人犯。但是,除了被强奸或者被杀害之外,我还能遭遇什么呢?”早上9点,她给自己化好了妆。她在网站资料中描述自己是位瑜伽教师兼私人教练。周末结束时,银行家给了她10张100美元的钞票。他们接下来打算在8月份去奥兰多幽会。
詹妮弗认为自己并不是在卖淫。她说:“我不是妓女。妓女是按小时收费的,每天可以接很多客人,妓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钱,不会管服务的对象是谁。妓女与嫖客之间的性行为根本不会涉及到任何的感情。”说这话的时候,她穿着300美元买来的无肩带连衣裙,所用的钱是从她最近的战利品那里获得的。她说,自己剩下的钱都用来偿还助学贷款了o
“我的情况在很多方面都与妓女不同。首先,我不会同时跟很多人接触,而是会选择一个或两个我真正喜欢的人,与他们发展下去。即便发生了性行为,我所在乎的也是感情,而不仅仅是获得报酬。”
詹妮弗与其他很多年轻的女性一样,都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而这种流逝并不会给她们带来什么好处。在这样一个圈子里,年轻与美貌主宰一切,大多数男人都喜欢二十岁多一点的“糖妞”作陪。
詹妮弗说:“我知道自己不会永远都这样的年轻貌美,但当我还拥有这一切的时候,就要充分地利用好其价值。我意思是说,或许我会找到让我倾心的人。真的,任何事隋都有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