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正气,一代虎痴(上)

汪毅

在现代中国美术史上，张善子是最具讨论意义的艺术家之一，因为他创造有若干唯一，体现了文化结构的多元。

张善子（1882年5月27日—1940年10月20日）, 原名正兰，单名泽，字善孖，或善子，号虎痴，别署虎公，在国民政府时期，曾风云军政，任过少将旅长、县长、总统府咨议等职。

张善子结束政治生涯而回归艺术，开始属于他真正意义的职业画家艺术生涯则在1926年夏。是年，他与其弟张大千共定画室名“大风堂”，为大风堂画派创始者之一。

张善子工诗善文精鉴定，山水、人物、花鸟画无所不能，尤精于虎，以“虎痴”著称中外艺坛，有“东方艺术代表”之誉。其艺术创作和成就及为中国抗战所作出的贡献，可以感动中国美术及一个时代。

今年5月（农历）系张善子诞辰130周年，特以此艺术年表纪念。

1882年（壬午年）1岁

5月27日（农历）卯时，生于四川省内江县安良里象鼻嘴堰塘湾。出生时为双胞胎之二。老大夭折。兄弟有十，善子行二。丽诚行三，文修行四，大千行八，君绶行九。

1886年（丙戌年）5岁

从母亲曾友贞习画。

1891年（辛卯年）10岁

画技大进，“依（母亲）膝下观摩，十岁即能作大幅（画）”。喜任侠击剑。

1898年（戊戌年）17岁

通四书五经、东西洋语言文字。内江师范毕业，在当地任小学教师。

1899年（己亥年）18岁

参加四川大足余栋臣第二次反洋教活动，攻打天主教堂，酿成著名的“大足教案”，是其政治生涯开始的标志。张大千出生。

1905年（乙巳年）24岁

攻读日本明治大学经济科，后改读美术专修科。因不满《马关条约》日本对中国的宰割，遂立誓宏愿：以画猛虎提倡国民尚武之举。加入孙中山在日本建立的“中国同盟会”，与廖仲恺、何香凝、于右任、张群、许世英、张治中等有一定交谊。成为四川最早的同盟会会员之一。

1909年（己酉年）28岁

3月，在上海参加豫园书画善会，并作为发起人之一（此信息源自《中国美术年鉴（1947）》《二十世纪上海美术年表》《上海美术志》，存疑）。此为张善子参加的第一个美术团体。间接进行美术活动。任四川咨议局议员。

1911年（辛亥年）30岁

参加四川爆发的武装起义和保路运动，在家乡内江发起成立内江保路同志会，反对清政府出卖路权。

1912年（壬子年）31岁

因辛亥革命中卓著功勋，加之擅长兵法，被委任为蜀军第一师第二旅少将旅长。

1913年（癸丑年）32岁

率军反袁（世凯）。二次革命失败后，因被袁世凯通缉，遂于翌年再度赴日。

1917年（丁巳年）36岁

岁初，张大千由上海赴日学习，张善子相助。岁末，张善子从日本归国。其天性至诚好古，喜丹青。此年始以笔墨售世人，影响画坛。

1918年（戊午年）37岁

10月，张善子创作的《十二金钗图》由上海健社出版。此为张善子的“首版金钗图”，亦是他出版的第一本个人画册。

1919年（己未年）38岁

春，返四川内江，随之复出政界，先后任四川乐至、南部、阆中、蓬溪（1922年4月－7月，最短的一次任职）、乐山、三台等县盐场知事，主掌盐政。在盐务方面，颇有革新建树。作《苏武牧羊图》等。

张大千请曾熙（字农髯）为张善子山水、人物画册分别题签、题跋。题签：“折衷画景。张善存（孖）著，曾熙题。”题跋：“季蝯弟相识沪上，出所为髯书与阿某（即梅）书，皆有风骨，一见惊叹，盖其书才，求之近世，良不易得。一日又以其伯氏善存（孖）先生所画山水人物册子来见。善存（孖）先生既兼南北，而其水泫山光又将合中西法冶为一炉。蜀固多才，如善存（孖）、季蝯昆季，盖将于书画有千秋之想焉。世界乱如此，吾生何乐，惟有良朋，得永朝夕，寤言思之，我心如写。己未六月一日，曾熙为善存（孖）先生注此。”为此，黄祖康跋：“己未为民国八年，善孖尚未著名艺术坛，季蝯为兄请跋，当系笔陈，而非口述。以孖为字，世不多见，农髯误为善存，季蝯未请重书，仅剔存之偏旁，而成子字，善孖时亦书善子也。仲显得此册而疑其括剔之故，乃臆度如此。庚寅二月，黄祖康识。”

1921年（辛酉年）40岁

6月10日（端午），曾熙题张善孖《啸满天地图》：“啸满天地。善孖二兄最善画虎，《十二钗图》可谓善讽善喻。此幅神姿英发，能使百兽慓慓，真奇观也。辛酉端午，曾熙注。”夏，作《细嚼梅花读汉书》。第一次游黄山。

1922年（壬戌年）41岁

春，在上海分别参加上海书画、中日美术协会。在四川三台盐场知事任内，收第一个弟子周维熏。秋（7月22日），在四川南（部）阆（中）任职期间作有虎图，以表达自我胸襟。该图印制成卡片（13.5cm×8cm），背面有题：“壬戌（1922年）秋，七月廿二日，绘于南阆任。”此为目前看到的张善子虎图最早的印刷品，距今整整90年。

1923年（癸亥年）42岁

3月，为阆中锦屏山画《上山虎》《下山虎》，勒石刻碑。此为目前看到的张善子虎图最早的碑刻。《上山虎》《下山虎》分别题诗。秋，张善子由蜀至沪，在上海请益并拜士林名宿曾熙为师，遂为“曾（农髯）李（梅庵）”同门重要成员之一。在晋谒农髯夫子于春风化雨中，张善子发探奇好异之想，欲窥书法堂奥，而求画法捷径。遂有曾熙《与弟子张善子论书画之问答》一文。8月，携夫人杨浣青游北京，在琉璃厂购《耕香馆画迹》（4集），分别题署。腊月，奉调北京，曾熙赠篆书手卷，落款为：“善子弟善画，其夫人当亦。善画曰，以杨补之。画梅法临此。以赠北京之行。癸亥腊月。熙。”张善子赴京任总统府咨议、财政部佥事等。吴佩孚在直鲁豫巡阅使时代，张善子受聘顾问，以爱塞上风物。

翌年，辞去顾问职务，遂先后任职察哈尔省丰镇、兴和、凉城、商都诸县，俱著政声。

1924年（甲子年）43岁

4月，因父亲张怀忠病故于江苏松江府华亭县，由北京返松江赴丧。曾熙撰书《张怀忠先生家传》，感慨其“五子（张善子、张丽诚、张文修、张大千、张君绶）皆通才，其三游（张善子、张大千、张君绶）予门。”秋，携张大千参加上海文人雅聚的秋英会，赏菊吃蟹，吟诗作画。张大千的才艺被艺术圈认同，甚至被媒体盛赞：“崭露头角”、“一鸣惊人”。参加上海大型美术团体——海上书画联谊会。画坛有“张（善子）虎熊（松泉）狮”美誉。曾熙作《张善子小传》。

1925年（己丑年）44岁

赴任察哈尔省丰镇、兴凉清丈局长及察哈尔造币厂总务科长。11月，参加海上书画联谊会。

1926年（丙寅年）45岁

3月，出任察哈尔商都县县长。任职仅3月，故张善子有“三月商都令”印鉴以自嘲。作《忌辰有感》七律诗4首，纪念父亲去世2周年，深感“支（只）身宰官异域，思及时局沧桑、战时不息”及与亲人分离之苦：“母在沪，室在京，兄弟散居，莫由聚首。” 夏，作《八骏图》。7月，以“（母）亲病解商都”（见所作《乞丐图》），辞去商都县长职务。在上海奉母，并与张大千共建大风堂，成为职业画家。

1927年（丁卯年）46岁

正月初八日，曾熙为张善子鬻画刊登介绍启事。初夏，应日本东亚佛教协会邀请，与钱化佛、季守正、曾渐逵赴日举办画展，《朝日新闻》《支那时报》等有报道，并与日本画家和田遥峰等交流，为民国时期中日绘画交流先导者之一。5月，遵师曾熙之命，张善子、张大千昆仲率门侄踏上黄山写生旅程，追索石涛画踪。为解上山难，张善子与张大千出资雇工筑路，具有开发之功。张善子有若干黄山写生和画作。

1928年（戊辰年）47岁

闰月，曾熙题张善子为水野疏梅先生写《柳下双骏图》（又名《春马饮水图》）：“说法期仰秩，开宗赖驮经。诸天方梦梦，我佛但云云。”并跋“善子画马，能穷马之神意。水野先生远来吾土，其将有驮经开宗之志乎？”（对于张善子的画马，张大千亦有评说：“先仲兄画虎而外，尤擅画马。”）2月，所藏书画展览会在上海寓所举行。4月，组织发起烂漫社。5月，重定《张善子画例》，启言为曾熙撰写的《张善子先生小传》及评价。10月，上海烂漫社出版张善子第二本个人画册《十二金钗图》，封面由曾熙题署，扉页分别载有曾熙撰写的《张善子小传》与序言：“此张虎痴之善讽世也。猛虎人皆畏而避之。美人之搏，噬人盖甚于虎。其亦览斯图而自警觉哉！此十二幅较前十年所作更神妙。戊辰十月。熙识。”冬，发起组织美术团体寒之友画社。

是年，烂漫社出版由曾熙题写扉页的《丁六阳、张善子、张大千画册（第一集）》合作画册、《大风堂名画集（第一集）》（张善子、张大千编）、《大风堂藏画（第一集）》（张善子、张大千编）、《大风堂藏画大涤子（1－3）》（张善子、张大千编）。烂漫社还出版有《烂漫集（1－4辑）》，其中有张善子作品。在上海创作高产，作品题款多署作于“大风堂”或“大风堂中”（此署一直延续到1935年）。

1929年（己巳年）48岁

1月，与俞寄凡、俞剑华、王陶民在上海举办书画联展；寒之友画社成立。2月，《张善子、张大千、丁六阳书画展》与《大风堂所藏书画展》在上海西门路张宅举办，曾熙为展品多幅题署。《大风堂所藏书画展》在上海开个人收藏古代书画展先河，《申报》有专文介绍。被上海美专国画系添聘教授。3月，参加艺苑画研究所举行的春宴集会，提供作品供该所陈列馆陈列研究；作为委员出席全国美术展览会第三次参考品部委员会议。4月，在《葱岭》（又名《上海美术专门学校季刊》）发表论文《画谈》，在《美展》第2期、6期分别发表论文《画谈》《美展后之希望》。5月，与第一届全国美术展览会的同仁黄宾虹、王一亭、张大千、王济远、吴湖帆、叶恭绰等20余人合影于平等阁。与曾熙、王一亭、张大千邀上海书画界同人于陶乐春作画，售画所得资助日本画家仓桥、渡边来华写生。隆重举办48岁生日，邀请师门及艺友数十人参加宴会。曾熙题张善子《秋林散牧长卷》：“秋雨潇潇秋草肥，昔年百战苦征衣。长城既坏不堪忆，瘦倚寒林对夕晖。”（载《申报》1929年2月25日、26日《大风堂观画记》）7月，作品参加艺苑画会研究所为筹募基金举办的现代名画家展览会。8月，作为中日绘画展览会发起人之一，并出任常委，与日方磋商一切。冬，与张大千合作《十二金钗图》（善子画虎，大千补景）。

是年，上海华东书局出版《曾农髯书张奉政家传》，扉页有张善子父亲照片。上海大东书局出版有《大风堂所藏书画集》（张善子、张大千编）、《张善子、张大千、张君绶画册》《蜀中三张画册》。《蜀中三张画册》封三刊登有大风堂出版书的信息，以及善子、大千昆仲画例。发起组建美术团体——蜜蜂画社。

1930年（庚午年）49岁

开岁，与曾熙、丁六阳、马企周、张大千、廖寄鹤合写《岁朝清共图》，以祝新年之喜。3月，参加蜜蜂画社举办的古今名画展览会。4月，作品参加豫园书画善会举办的名人书画展览会。曾熙题张善子《十二金钗图》：“今日金钗之流，其害非关一人之性命也。盖甚于虎矣。噫！”《十二金钗图》由太平洋艺术社出版发行。上半年，分别任上海中华女子美术学校、中国文艺学院（后改名中国文艺专科学校）教授，在《观海艺刊》发表美术作品。5月，曾熙撰书七言联“兄弟高年文伯子，诗书善画苏长公”，贺张善子49岁生日。夏，画黄山题材作品若干。6月，参加寒之友社举办的古画寒花精品展览，并与王一亭等部分与会者合影。8月，曾熙病逝，享年70岁。同月21日，张善子发起成立“曾（熙）李（瑞清）同门会”，以更好弘扬师门艺术。9月9日和26日，张善子在上海《申报》上分别发表文章《追念曾农髯师》《曾农髯夫子孝思》，以纪念恩师曾熙。

是年，上海中华书局、上海文明书局分别出版《大风堂藏石涛和尚山水集（第一册）》《石涛山水册》，均由张善子、郑午昌鉴定。

1931年（辛未年）50岁

1月，有作品特邀参加陈刚叔书画展览会。3月24日，举行春祭老师曾熙纪念活动。4月，赴日本东京上野参加第四次中日绘画展览会。8月17日与25日，分别公祭曾熙周年忌辰和李瑞清六十三冥寿，以追敬师礼。9月，参观况又韩画展；与张大千率门侄等再度览胜黄山，写生作画赋诗，在玉屏峰岩壁留有“云海奇观”题刻，并与张大千合作出版《黄山画景》摄影集（上海坦行出版）及特制“云海归来”纪念墨。取清初名画家张大风笔意，创作有《百步云梯》《黄山奇观》《黄山文殊院》等作品，颇具特色，并在上海举办《张善子、张大千昆仲黄山记游画展》，轰动画坛；同时，与张大千、黄宾虹、吴湖帆等组织“黄社”，号召同仁赴黄山采风。与张大千作黄山山景画数10幅送德国，以敦促邦交和宣传黄山，为黄山开发作出了积极贡献。12月6日，参加何香凝为抗日而发起的筹备救济国难书画展览会，并推为常委；13日参加救济国难书画征集茶会，认捐作品若干；27日，前往曾宅公祭曾熙七十晋一冥寿。冬，谢玉岑题诗张善子《怒吼图》：“画虎如闻叱咤声，伤时涕泪一纵衡（横）。冉师老笔犹抗鼎，何况君家子弟兵。”并有跋语：“善子画虎可谓轶群齿伦。其门下颇有能步趋者，故并及之。辛未冬，玉岑居士题。”（该虎图及谢玉岑诗后发表于1941年《良友》第162期，并附有张善子作虎图时的照片及小传。）

作者单位：四川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