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凯
7月24日,受哈尔滨市总工会的委托,哈尔滨市的部分诗人,乘坐松花江上的游船,饱览了松花江的迷人风光和江面上的点点白帆,并写下对这座城市和这条母亲江的饱含深情的诗歌。
——编者
承
在平静的松花江上,在我骚动的身上
有白帆如刃划开天空。敞开我的胸膛
让所有的帆,如初升的太阳照亮奔泻的行程
带上追逐的浪花和排放的污浊
还有我复杂的心情。江水的声音旋转而下
江鸥在我身体里飞翔,掠过我的血液澎湃而起
我发现迎风而起的帆,让铁块的沉重静止下来
这是一座城市的宣告书。张开我身体的翅膀
飞过的地方不再杂草丛生,生长着思想流动的方向
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和释放打开羽翼
以一条江的名义,我宣布融入江水无止无休的波澜
从此,我内心有一条江总是随身站立而行
我决定走出委婉已久的歌声,从不怀疑真实的杂音
迎接白帆舞动的铁器之声,只有深入骨头
我才听见。这座城市所有钢筋在水泥中间升起风帆作响
必须要把遍地干涸的水泥挤出滚烫的江水
让这座城市的道路,酝酿冲刷改变秩序的洪峰
有多少停在表面的东西,并没有水涨而随波流去
在江上,我才感觉把江水的速度留给正在疾走的城市
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在江上关注岸边的事情
又有谁知道这座城市的灵魂不在天上而在水里
起
江水里,一支支白色的帆正集合江面上的阳光
让我觉得是我手上帆如无从翻动的一本厚书
有多少故事,关于这座城市正浮出水面
谁能说清曾用泪水制服的洪水远离了昨天
再也不会卷土重来。即使江边上震慑的防洪纪念塔
有1932年、1957年、1998年的涨痕刻印在我的身上
几只翻飞的鸽子和无数围观的游人
还有在音乐中腾起喷泉。有多少惊心的往事
我内心决口的江水,正汹涌在不堪回忆的路上
所有的帆沉寂下来,准备卷走江水
赠给风。让江边两岸都去聆听白帆之语
我的心跳,加速了这座城市一路追赶的心跳
像堤岸不能放下手中澎涨的江水
我身上的液体,正在召唤这座城市新鲜的空气
远方的大海传来遥远的体温,正逆着江水喘息而上
在岸上,这座城市在黑夜形成星光
光亮的背面,街道的灯光和楼房的窗
还有正在聚集的目光,测量着江水沉重的深度
所有的帆,如针在江上缝合撕裂的夜空
又是谁在打捞着这座城市白天的倒影
每一支帆都藏着江风,那是黑夜燃烧不灭的碎片
转
在这座城市的内部,江水已在我的血管里扬帆而起
总有流淌的激情四处奔走,呼喊着穿越城市
我的源头,从一条江开始到结束
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呼吸着亘古的蜿蜒
带着鲜血的想法。让岸上的空洞有了丰富而多情
让江水说明着江水,总有回答的宽容不再动摇着坚持
所有的帆,在风中扯起白天鹅的翅膀
象征这座城市期待的远景。还有我的想象有多远
悬挂无限的天空,有漂泊不定的白云为我降落
在江中的岛上,那些灌木丛生的湿地
我心中的风光常驻江心。总有水鸟拍翅掠水惊起
撞击无边天际的水波,有一种荒凉俯伏身边
江水总要延续,怀着久远遥遥无期的梦想
只有风不再纠缠此岸与彼岸。往返之间
我的抉择消磨了迟到的决心。搁置的沙滩
江岸在倾听江水的倾诉,江水也在倾听风帆的倾诉
我一直在倾听自己的声音。还有岸上的钟声
粉碎的时间,并没有磨损这座城市的意志
这一时刻等到危水来临,我准备了身体
我把江水举给帆。在朔风中既定漂泊的目标
就这样,流经我身上的江水总是那样悠悠远远的苍茫
合
江风再不放弃帆了,江水也再不放弃岸了
我也从不放弃我身体里汗水和眼泪。还有我的微笑
还有岸上的花朵,为什么错开在江边的树下草丛
在没有阳光的地带,我的身体想着靠岸
那些告别江水冲上岸边的沙滩。逆来顺受的往返
只是没有休止,随遇而安的不再重新开始继续跋涉
这也许是风在告诉风,我在风中低垂而行
紧贴在江面上。那些船舶无可奈何顺水而下
我逆水而上,而实际上江水给了我不进则退的力量
那是一种搏击长空的感觉,在我的生命里
来往古今的千帆竞渡。我在内心横渡于江水的合鸣
我听到了一种呼叫,湮没在我身体的暗处
我沿江寻找,我的帆没有停靠的码头
流经松嫩平原上的江水,形成一根不断拧入江水的绳子
我是这绳子上的支流。还有一条深情的呼兰河
还有一条怀旧的阿什河。我汇集来自天上的雨水
我身上流动的东西源远流长。在这世上至高无上的
总有一种尊严,那些不改初衷而直接奔赴同一个方向
属于我的江水从不回头,总是在路上背负行囊
只要我内心有江帆不止。只要是还有不知疲倦流动的地方
就有江河在上。让我身外的一切沉沉浮浮问天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