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升科技:亏损源于迟钝

何佳艳

对市场变化反应迟钝导致当升科技上市以来，并没有借助资本市场的力量加速技术创新，反而犹豫不决，裹足难行。

4月19日，当升科技发布的一则业绩修正公告，让这家刚上市两年的公司成为创业板首家年报亏损公司。公告显示，当升科技2011年营业总收入6.68亿元，同比减少21.02%；净利润-72.8万元，同比减少102.1%。

自2009年10月创业板开板以来，尽管相当数量的创业板公司因上市后出现快速的业绩“变脸”而频遭投资者指责，但仅限于创业板公司业绩快速下滑的范围。这一次，当升科技突破“变脸”底线，成为创业板迄今首家也是唯一一家年报亏损的公司。公告显示，当升科技2012年一季度预计亏损的数目还将大幅上升，达到300万~500万元。

“连续3年亏损暂停上市，第四年亏损将终止上市。”这是今年5月1日起实施的创业板退市制度中的一条规定。“首亏”的当升科技会否进而成为创业板的“首退”？恰逢创业板退市制度实施，坊间对此热议纷纷。其实按照退市规定，即便当升科技一直亏损下去，退市也是两年之后的事。眼下当升科技最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如何终止业绩下滑？

一招鲜的困境

回首2010年4月27日，当升科技(300073.SZ)凭借“锂概念”风光上市，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当升科技以年报和首季报双亏闻名于A股市场。可以说，当升科技的问题代表着一批创业板公司的问题：股价较发行价暴跌、市场炒作概念幻灭、业绩变脸、PE减持等现象凸显。

当升科技成立于2001年，其总部位于北京丰台区，公司控股股东为北京矿冶研究总院。公司前身是北矿电子中心，主要从事电子级氧化钴产品的开发。改制后的当升科技主要从事钴酸锂、多元材料及锰酸锂等小型锂电、动力锂电正极材料的研发、生产和销售，其中钴酸锂占全部销售收入九成以上，主要应用在传统手机、笔记本电脑等领域中。当升科技主打产品钴酸锂的主要終端客户为诺基亚等传统手机厂商。2009年当升科技的钴酸锂产量占到当年国内总产量的15%以上，高居业内榜首，是锂电正极材料的龙头企业。

公开资料显示，当升科技2010年4月27日上市时，正值创业板炒作高潮。公司以36元/股发行，发行市盈率高达78.26倍，上市首日的收盘价也达到了62.58元。不过，上涨的劲头没能维系多久，当升科技便一路滑坡。截至5月23日收盘，该股报收8.8元(复权价17.6元)，已与发行价相去甚远。

当升科技上市初期，颇受机构青睐与追捧，2010年上半年公司前十大流通股东中就有6家机构，包括2家基金、2家私募、1家券商自营和1家券商集合理财计划。而时至今日，当升科技被公认为最具退市风险的创业板公司，当初的6家机构也集体消失在前十大流通股东名单中。

股价走低、资本逃离的背后是当升业绩的不断下滑。事实上，当升科技在2010年上市当年，业绩就已现下滑苗头。当年公司利润总额和净利润同比滑坡逾一成。2011年以来的各个季度，当升科技营业收入同比均有所减少，毛利率逐渐降低至不足10%，2011年2季度以来净利润出现亏损。

大部分的市场分析都将当升业绩下滑归咎于行业竞争态势加剧导致的钴酸锂销量及销售价格双双受创，以及公司销售管理费用的上升。当升科技董秘曲晓力也曾公开表示，业绩下滑“既有行业的原因，也有自身经营的原因”。

在曲晓力看来，主营产品价格下滑导致毛利率一路走低是亏损的直接原因。当升科技最主要的收入是锂电池正极材料钴酸锂，占全部销售收入九成以上，而钴酸锂的价格又是由金属钴的价格来决定的。因去年国际金属钴的价格呈现单边破位下行的态势，这使得当升科技产品的外销价格也跟随走低。此前，当升科技外销价格定价原则是按前一个月的国际金属钴均价计算。数据显示当升科技外销营业收入占总营业收入的比重均超过五成以上。此外，在政策推动下，锂电池行业过度投资，市场竞争日趋激烈，使当升科技传统产品的毛利率大幅下降，而新产品又未形成大批量生产。

除产品跌价外，曲晓力认为公司业绩大幅度下滑的另一大原因是受大客户拖累。“2011年以来主要是终端客户诺基亚等传统手机市场由于受到苹果等新型智能手机的冲击出现萎缩，导致公司主要产品钴酸锂的实际销量也比2011年初预计的大幅减少。”据悉，目前当升科技针对大客户诺基亚的销售比例占全年销售收入的七至八成左右。当升科技当初上市时提示的“客户集中度高”的风险正在得到验证。过于依赖大客户导致的直接问题是一旦原材料价格出现波动后，下游产品议价能力就不行。曲晓力就表示，“公司上市后，各项财务指标变得透明，客户看到后就觉得公司毛利率太高，还有降低空间，就一直压低产品价格。”

然而，分析人士认为，当升科技困境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公司对市场变化反应迟钝，近期在技术及产品创新方面的乏力，以及新型材料研发及投产的进展缓慢。较强的创新能力曾帮助当升科技迅速推出系列化材料并建立起自己的市场地位。如今，随着锂电池正极材料的多样化发展以及动力类锂电池的迅速发展，当升显得应对缓慢，过于执着于已有产品的增产。2007年1月9日，苹果发布首款iPhone手机，如果说那时当升无法预见到它所带来的手机革命性变化还情有可原，那么随着iPhone系列产品的不断发布及智能手机的大行其道，当升应该意识到传统手机的需求即将萎缩。然而，当升并没有及时应对，而是坐等形势恶化。更重要的是，这一趋势性变化对于产品单一(总销售额90%以上来自钴酸锂)，客户集中(2011年上半年总销售额83%来自前五大客户，且主要为以诺基亚为首的传统手机厂商)的当升而言是致命威胁，其业绩增长的动力将因此大受损害。

对市场变化反应迟钝导致当升科技上市以来，并没有借助资本市场的力量加速技术创新，反而犹豫不决，裹足难行。2010年4月登录创业板时，当升募集资金高达7.2亿元。当时尽管iPhone已上市三年有余，当升根据 “市场情况和技术背景”，设计规划了仅能在传统锂离子电池上应用的“年产3900吨锂电正极材料生产基地项目”，该项目拟使用募集资金1.7亿元，最初计划完工投产时间是2011年3月。分析人士指出，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对锂离子电池提出了更高要求，当升科技与募投项目相关的产品及工艺流程势必要进行相当程度的改进，才能更符合市场需求。因此，自2010年4月上市以来，该募投项目投产时间就开始一拖再拖。在上市当年10月，当升科技表示，作为整体规划中一期工程的海门募投项目，因配合公司整体规划需要进一步提高工程自动化装备和工艺技术水平，需要重新进行论证、规划、设计，拟将海门募投项目建设竣工推迟至2012年3月份。2012年4月，当升科技又再度宣布延期至2013年6月30日。对此，当升科技称需要根据重新评估和决策，并拟变更募集资金投资项目实施方式，成立全资子公司江苏当升负责海门募投项目的实施。

作为一家科技创新性的上市企业，当升科技在创新方面的投入显然无法令人满意。

转型的方向

面对困境，当升已有所动作。曲晓力表示，目前当升已在尽最大努力进行业务调整。“确实过去我们也就是5、6种产品，品种比较单一，应用领域相对也比较单一，但是现在的情况实际是完全不同的。从去年四季度开始总计有17、18种新产品，钴酸锂有升级版的，用在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上，虽然量不大对去年的业绩没有多大的贡献，但是已经做出来了，今年这块会体现在业绩里头。动力型的锰酸锂也批量供货了，所以现在已经扭转了过去产品单一的情况了，相关材料领域还会再拓展。” 曲晓力同时也表示，公司现在正在调整客户，将把注意力放到苹果供应链的突破上。除了进军苹果供应链，当升科技透露现在还有其它正在洽谈的新客户

锂电池整个产业以及电极材料的发展都对当升科技现有的盈利能力提出了挑战。据预测，到2015年前，小型锂电市场的年均增长率将维持15%左右的增速增长，而同期的动力锂电市场的年均增长率将达到35%左右。当升主产的钴酸锂主要应用于小型锂电池；锰酸锂的应用则以动力电池为主，小部分应用于小型电池；磷酸铁锂应用于动力电池。

另外，就产品的利润丰厚程度而言，钴酸锂的低利润率已是客观事实。负极材料的净利润率要显著高于正极材料。因此，对当升而言，选择磷酸铁锂，锰酸锂或者负极材料都有助于脱困。

2011年10月，当升斥资2667万元与深圳市创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共同增资长沙星城微晶石墨有限公司，增资完成后，当升科技持有长沙星城公司40%股权。成立于2001年的长沙星城微晶石墨有限公司，在国内动力锂电领域具有一定的先入优势。2008年北京奥运会、2010年上海市博会和深圳大运会等电动大巴都采用了长沙星城的负极材料。按照当升的总体发展战略，当升将在未来五年重点加大对锂电其他相关产业的投入，投资长沙星城是当升实施上述战略的重要一步。当升计划通过三年时间，将长沙星城发展成为国内领先的锂电负极材料供应商。

在上市募集的7.2亿元资金中，除1.7亿元用于唯一的募投项目， 1.2亿元用于投资不动产，及部分归还银行贷款的资金，当升科技尚有接近3亿元募集未使用资金。作为高科技企业，当升的转型之路并不缺乏资金支持。而今的锂电行业，仍然处在诸侯混战年代，抓住一款畅销产品就能滋润好几年的机会仍然存在。对于有一定技术积累，不缺资金的当升来说，只要企业不失进取心，紧跟技术发展方向，突破单一业务限制，翻身仍是大概率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