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至死

在今年春节以前，9158视频网站，我是闻所未闻的。它宣称自己是中国最大的视频聊天网站，并将进入10亿营收俱乐部。这家创建于2005年的视频聊天网站，以网络视频K歌和交友为卖点，在过去三年，营业收入翻了三番，经营现金流充沛，吸引了IDG和新浪前来投资。它的创始人傅政军放言，就营收和利润而言，中国还未上市的网络公司，无人能出其右。他的目标是：2012，纳斯达克。

9158的营业收入来源于三类业务：首先，是会员收费。你可以申请成为免费会员，但你将成为无人关注的白丁，没有阶层，没有特权；为了鼓励用户的消费热情，9158设计了两套复杂交叉认证的身份体系，将用户分为三六九等，推崇特权与财富。其次是一种类似网络商铺业务的租金收入，即申请开通网络视频房间。最后则是虚拟产品销售——9158最为主要的收入来源。傅政军将9158虚拟产品的销售模式称为“爱慕经济学”。9158的经营者不遗余力地提供条件，让无数被压抑的情感和欲望，在这个平台上相遇，表达，若有似无，半明半昧。它打造草根美女主播，刺激爱慕心理，虚拟产品成了爱慕者自我表达的必需品，它们被不假思索地消费，为网站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你的孤独，成了它的生意。

为9158贡献了大部分的营收和利润的一类用户，被傅政军形容为“小老板”。这些人大都拥有千万以上家产，主要分布在浙江、广东、京沪、内蒙一些经济发达的地方，或是经营服装生意，或是从事外贸制造，也有煤老板与小房地产商。我对此本有些疑惑，星晨急便创始人陈平的一番说法却呼应了傅政军。

陈平解释他缘何看好债务高举的鑫飞鸿时，提及后者的债务危机源自其创始人邓飞浪一笔投资失误——花一千多万在一块没有产权的土地上盖了一栋楼，结果投资打了水漂。为此，陈平脱口感慨，广东、浙江的民企小老板，挣了钱后无非就做三件事：首先是买地、买山，其次就是盖楼、造坟，再者就是养几个情人。陈平从事物流行业20年，迎来送往，他的印象正是部分中小企业主的镜像。

先进生产力制造了大量财富、闲暇，除了“做大做强”，富起来的小老板们又该做什么呢？他们似乎集体陷入一种富裕的空虚。

9158上不乏月消费虚拟产品过万元的用户，也时有出现在线斗富的荒唐事。他们渴望被认可，渴望被传颂，渴望被视为英雄。现实生活里，社交舞台的缺乏，往往将他们推向网络。网络盈利机器的做法往往是发酵富裕者的空虚，提供一切便利让他们进行炫耀性表演，9158也是相同的逻辑。

小老板们是9158产出值最大的用户群，但并非规模最庞大的用户群。后者是遍布于三四线城市或者城乡结合部的，被傅政军称为“社会底层的人们”，他们构成9158的主体用户群。他们所在城市甚至连卡拉OK都没有，主要的娱乐消遣是网络游戏，其中以80后、90后年轻人为主，独生子女居多。目睹小老板们被怂恿得不加限制地炫耀性消费，他们会邯郸学步，娱乐至死。傅政军曾不无得意地说这些人或许只有2000元的月收入，但收入的一半，可能会留给9158。

我并不怀疑9158成功上市的可能性，可它能为这个社会创造什么价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