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有我这个孩子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家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姐姐,我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那时,肚子里怀着我的母亲还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每个月的工资少得可怜。当时又正逢单位分房,母亲毅然决然地请假到西昌将我产下。我出生后不久,她就将我送到之前联系好的奶妈家里。因为工作的关系,母亲在喂了我二十多天的奶后,就被迫给我断了奶。我在奶妈家一待就是三年,直到三岁以后才被接回家,和家人住到一起。
转眼就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印象中,只有每学期开学报名的时候母亲会陪我去,其余时候,我都是在母亲的目送中自己去上学。那时的我,总是羡慕身旁那些有父母接送的孩子——他们无一不是家中受宠的宝贝。小小的我,昂着头,大步地走向学校,内心的深处总有那么些失落、自卑和哀伤。
到了小学升初中的时候,母亲毅然决定为我报考省会的中学。那时的我,什么都没想,只是打心眼里觉得能考上好的中学不仅对自己好,也能为父母增光。于是,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小升初的外地生考试中。我幸运地被一所省重点中学录取了,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同父母的离别。还记得那时的我,小小的个子,胆怯地拉着母亲的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围全是陌生的老师和同学。母亲替我安排好住宿之后,就准备离开。临走前,她告诉我说:“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坚强一点,你注定和别人不一样!”在往后的几年里,我一直牢记着这句话,常在心中安慰自己,提醒自己:坚强的人,走的路会更远。
那是一间封闭式的私立学校,就连本地学生也只能在周末的时候回家。每到周五放学,送走兴高采烈拖着行李回家的室友后,我都只能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寝室里,听着走廊上匆忙的脚步声和拖动行李的声音不断响起。十二岁的我,已经懂得如何安慰自己,或者在孤独的时候给母亲打个电话,或者静下心来复习功课,或者回忆起母亲说过的那句话:“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坚强一点,你注定和别人不一样!”
从那时起,心中就有了一个平凡却有些奢侈的期盼。母亲来看我,成了最幸福的事。几个月的等待,只为了那周末的两天一夜。那时的我,第一次懂得珍惜。每一分每一秒,都希望它过得慢点、慢点、再慢点。那时的我,只要和母亲在一起,便是幸福的。
到了初中升高中的时候,我考上了省会最好的高中。这所学校不再是封闭式的,我也终于摆脱了孤独。在外求学的那几年,我早已融入了这座城市的生活,也形成了独立的性格。那时的我,已懂得了母亲带着些许无奈和坚决的良苦用心。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那遥远的三百多公里,可心却靠得更近了。十五岁的我,在一个远离家乡的城市里独立生活。我很想家,但我更需要坚强。
后来,我考到了两千多公里外的城市读大学。当身边的同学流露出对初次离家的不适应时,唯独我——那时还未成年的我——一人到校报名、收拾行李、整理床铺,因为我早已习惯独自在外的生活。我还记得年少的时候,母亲曾告诉过我:
“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坚强一点,你注定和别人不一样!”
我的确不同。从我出生至今,我和母亲朝夕相处的年份,屈指可数。母亲说我是她手中放飞的那只心爱的风筝。她带着无比骄傲的念想,想让我飞得又高又远,却又松不开手。偶尔想想我小小年纪的坚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就会被戳中。
我想对母亲说:我仍然是您手中那只心爱的风筝。我定会飞得又高又远,但我祈求线的这头,永远有您的牵引,时刻提醒着我,我的根在这儿,我的心也永远在这儿,只属于您。
大学蓝天下的梦想
夜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坐在一片轻盈的白云上,缓缓地向前飘去。伴着皎洁的月光,依稀可以看见云层下面有一股溪流:淌过蔓木,越过石块,在山涧中涓涓而流;虽然涓细,却十分笃定而不舍昼夜地向西折去。抬头,我能看见些许光亮。原来,不远处就是冉冉升起的太阳。虽然只有朦朦胧胧的曙光,但是我知道,它最终一定会放射出最灿烂的光芒。
我渴盼到二十岁的时候,能在走出大学校园前再拿到一次年级第一名。
我渴盼到二十五岁的时候,能在职场中寻找到适合自己发展的职位。
我渴盼到三十岁的时候,能有理想的收入,能自己出钱支持父母环球旅行。
梦想总会由渴盼来起航,总是会美丽得连自己也不敢相信。把它放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时时呵护着,不让它受一点伤害,让自己相信这个世界是美的、愿望都是能实现的,于是,梦想也就不再遥不可及。
可是,美丽的东西总是易逝的。如果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之后,把自己也迷失在梦境中,久久徘徊,不忍离去,那么最后只能将梦想困在笼子里,让它飞不起来也出不去。
未来的我会是怎样?是一个端坐在位于城市繁华地段的写字楼里的高级白领,是一个精明干练、独当一面的商业女强人,抑或是埋头纸笔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术研究者?对此,我没有那么遥远的规划。对于太远的未来,我无法去编织、去构建、去猜想,怕一切是黄粱一梦,更怕破坏了梦想本身的美好。我只想把现在的事情做好,做到极致,然后在夜深人静时回忆这段时间所做的事,畅想近期将要完成的事,然后带着反省和思考叩问心中那个最柔软的地方:我有没有离它更近?
大一的时候,我想拿一次奖学金:大二的时候,我想做好一个课题;大三的时候,我想走出校园去实习;大四的时候,我想多学一门语言丰富自己。于是,大一结束后,我如愿以偿地拿了第一;大二开始的时候,我申请了URTP(本科生研究训练计划):还没上大三,我就已经得到了去中国社会科学院实习的机会……这一路是平坦的,顺利的。在旁人看来,我是多么的幸运!可是,谁又知道我为了放飞梦想付出了多少?
每天,坚持早起,给东升的太阳一个微笑,感受它的力量,感谢它的悉日陪伴。日出而作,感觉如古人般淳朴而高尚。仿佛能看见遥远的天边,有农人走出家门,去播种、施肥、除虫、收获,然后望着秋日的成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所向往的,就是这种辛劳后的获得——它是动力,它是目的,它是结果。
每天,写下自己当天要做的事:林林总总,一个不漏。只待完成后,在下面打一个红红的勾。一天下来,望着本子上满满的红勾,成就感油然而生,这才能安然入睡,期盼着明天同起的旭日。因为我深信,我们是生活在未来而行动于现在的动物,只有通过行动,才能使距离梦想、距离未来的路程不再遥远。
每天,坚持读书。不管内容是英文的还是中文的,形式是默念的还是朗读的,只要是能读的,只要是好的,我都读。哲学家培根说过:“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周密,科学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之学使人善辩。凡有所学,皆成性格。”相信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书都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总是会让人难以抗拒。集腋成裘,持之以恒。看似不懂变通的方法,却是多少人成就梦想、直达未来的捷径!
每天,欣赏一段美妙的音乐。不管是莫扎特、贝多芬的名曲,还是街边艺人信手拈来的即兴曲,都能给人一种享受。当每个城市的人们都习惯于快节奏的生活、都为莫名其妙的名与利而奔波时,你是否还愿意停下来一一哪怕一分钟——听听音乐,放松一下自己被长久压抑着的神经?似乎只有在音乐中,才能放慢自己的脚步,停泊自己的心灵。人生苦短,况且快节奏不代表高效率,重要的是质量,是成果。适度的歇息,是为了更好地前进。
每天,按时就餐,并让交际和休闲也成为就餐时的内容。许多人际关系,其实用不着挥霍大量钱财来维系,也用不着浪费大把大把的时间去经营,反而是在不经意间一一比如一次非常随意的交流中一一获得的。我相信,当我的梦想抵达未来时,会发现大学四年一路走来的朋友,一直都支持着我、陪伴着我、为我证实这一切都不是梦。
每天,虚心求教,相信“三人行必有我师”。谦虚自有谦虚的好处,你不用担心自己锋芒毕露而处处受打压,更不用担心别人会说你狂妄自大。老师讲完课后,哪怕是最简单的问题,只要我不明白,厚着脸皮也要去虚心请教。我会请教其他优秀的师长和同学,也会请教诸多办讲座的成功人士。这些宝贵的经验,都是通往未来的奠基石。
每天,抬头看看夕阳,三省吾身。黎明喷薄而出的光亮代表着新生和希望,而夕阳缓缓映照出的余晖则似乎代表着消逝和衰亡。不知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你,是否也和我一样多愁善感?在下课后走向食堂的路上,陪伴我的,总有夕阳在将落未落时奋力向大地挥洒出的最后一点光亮。它警醒着我这一天就要完结,让我不知不觉有些许感伤。大学四年,一共有多少天可以让我自己把握?还剩多少天可以让我完成梦想?又能有多少天可以让我随意浪费挥霍?于是深知,时不我待。还好,今晚可以问心无愧地入睡,我还可以迎接明天的黎明和新生的希望。
温婉的雪美人
欢喜着呢!从未见识过,这般别致、这般美丽、这般潇洒的冬。
惊喜着呢!从未触碰过,这般灿烂、这般雪白、这般奇异的冬。
战栗着呢!从未迎受过,这般萧瑟、这般冷寂、这般绝色的冬。
是!这是北国的冬!
我是南方的孩子,是四川盆地里出来的孩子,自然而然地畏惧冬天。四川盆地的冬天多雨,几乎很少出太阳。阴冷阴冷的天气,穿再厚的衣服,也有湿冷气流入骨的刺痛。
对我们,老天爷是吝啬的。他把大把大把的雪撒向北方,却舍不得施舍一点给南方,以至于四川盆地的雪是那么稀有。冬日里是雨,接着仍是雨,最后还是雨,最多开恩赏你一场雨夹雪一一不过,落地的时候,全然无一点雪的迹象。
从小到大,我只见过几场雪,而且还是专门去离住地九十五公里外的西岭雪山看到的。唐代杜甫笔下的“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对我来说,是无比奢侈的景象。
南方的孩子见识到了北国的冬,只觉受宠若惊。
深夜,眺望窗外之时,忽觉有白色絮状的东西落下:偷偷地、静悄悄地、接二连三地、唯美地伴着夜色落下。
欢喜着呢!雪,你这不露声色的美人!在深夜独自降临,自己承受着孤独,是为了翌日人们开窗后的无限惊喜啊!
是啊!窗玻璃上掉队的几朵别致的雪花,无论怎样轻小,怎样奇妙万千,总是呈完美的六边形。
翌日,惊喜如期而至。窗外成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只有白色!我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你呢?明亮、干净、畅快、朴素、雅致和贞洁。不,或者都不够!你代表着心灵的圣洁,适时给了我们一场别样的洗礼。
我在细细品着:这般纯白的世界里,黑暗何存?
我们自然不能亵渎你的美;我们对你永远是爱不释手;我们用冻得红红的手,挽留着你的美,因为你总是消逝得很快。消逝,是所有事物的最终结局。可是你看,你仍是天使!即使到最后一刻,我们也愿意雕刻着你的影。
你有时也会愠怒。萧瑟的寒风吹着,让人行走都很困难。许多人都宁愿在屋子里躲着,被暖气宠着,离你远远的。但是,我们却“全副武装”起来——围巾、手套、护耳、口罩……样样不落。我们仍然愿意和你玩,愿意哄着你。你是那般淘气,又那般温顺!第二天,我们看见的,又是一个艳阳天。
其实,在我心中,你是一位温婉的南方美人,降落在北方的天空。
温婉的你,如此亲切。
作者简介
曾山月,女,1991年8月生,四川高县人,现就读于中央民族大学;热衷于散文写作,曾两次获得中央民族大学主题征文大赛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