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香
大姨家院子里长了一棵碗口粗的槐树,开了一树的槐花,树冠很低,那一束束、一串串的槐花像一双双嫩白的小手在微风中摇动。一阵阵的清香沁人心脾,老公采摘了一些回来和着鸡蛋炒了一盘,吃到嘴里口感真好,香香、软软、甜淡的味道吃了还想吃。
忽然想去看槐园了,槐花飘香的季节我几乎每年都要去看槐园的,这时的槐园一定是芳香四溢、花开满园了吧!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舒适,和老公开车来到黄河北岸的沙河边。说沙河其实并不是一条河,这里有东西长约六七公里、南北宽约三四公里宽的林带。为了防风固沙就种植了耐旱的槐树,虽经历很多年,但因土地贫瘠水分奇少,这些槐树长得并不粗壮,最大的也就碗口那么粗。所以每一次去到槐树园后,我都会感觉自己会留下沉重的叹息……
车停到林边,走入槐林,抬头看树顶上的槐花一团团白得耀眼。好多树已经没有树冠了,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那样的单薄瘦弱。虽然依然有槐花的甜甜味道扑面而来,但是再也没有早时那种浓郁的气息了。
小时候和母亲到槐园里扫槐花,那时的槐林茂密遮天,虽然树木不大但是量多,是黄河岸边一处别样的风景。槐树在我们这里不是什么稀罕物种,槐花盛开的季节吃槐花更不是稀罕事,因为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会有几棵的。把槐花蒸成菜、做成软软的窝窝,配上些辣椒酱吃起来味道真的很香。槐花飘香的时节会有很多放蜂人从很远的地方拉着整车的蜂箱过来,在槐园里一住好多天,直到花儿落败,邻村的人就会用很少的钱买到正宗的槐花蜜。
槐花飘落了,会有很多人来到槐园扫地上的槐花,树下白白的一层,厚厚的,踩在上面软软的。槐园里阴凉清爽,我们小孩子就在里面追逐奔跑、嬉戏,快该回去了,我们就会帮大人撑开口袋把堆在一起的槐花装进口袋拉回去卖了。槐园曾经给我的童年增添了许多难忘的回忆。
如今这一切都在悄悄地改变了。无休止的砍伐、开荒已经让槐园的面积减少了好多,而且还在继续减少。经济林的发展让农村的槐树已经是稀少可见,人们在一夜之间仿佛想起了槐花的太多好处,于是每到花开时节成群的人们携家带口、提篮拿袋涌向槐园。而城里人的喜好更让槐园雪上添霜,一些商贩很早就打出收购的牌子,价格也愈来愈高。而一些无知的村民也在利益的驱动下贪婪地索取那并不粗壮的枝头不多的花朵。槐林在痛苦的呻吟中变得沉默。它无奈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无力阻止、无力抗争,只能任凭那些疯狂的钩镰在自己瘦弱的身躯上留下一处处的伤痕,看细小的枝桠像断臂一样飘落。槐园越发的清瘦了,光秃秃的树身上只有顶端还有少量的花儿在风中叹息、颤抖着……
护林员无奈地告诉我们;他们也阻止不了,人手太少,人群也多,看了这边那边也看不住,都是周围村庄的,驱赶了也没用,树在一年年地减少、枯萎,就是长得再快也禁不住这样的毁坏的,现在的人啊!
抚摸着一棵棵满是伤痕的树儿,我不由得一声叹息,槐园曾经是多少人的心血,也是几代人童年的乐园,给黄河岸边的人们带来了多少欢乐。可如今它在痛苦地承受着这一切,那一地的断枝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痛苦、迷惑与不解。当有一天槐园不在,我们该去哪里再次品味槐园飘香的一幅幅温馨浪漫的画面,那时我们该会后悔的。
上车回转,隔窗而望,再看一眼阳光下的槐园,你瘦弱的身影让我此行的心情也不再美好,真的怕有一天你忽然消失了,那么在我的记忆里你真的就成了永远的梦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