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国
怎么也想不到,我的幸福让一个人毁掉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我和这个女人一点关系也没有,连一面之缘都没有,于刚也不认识她。但她却在我们毫无防范的情况下闯入了我们的生活,影响了我们。如果能预知这一切,说什么也我也不会和于刚去县城。去县城也就去了,不应该在好再来饭馆吃饭。现在想想,一切都太迟了。
于刚是我姑妈给我介绍的对象,第一次见面就对眼。彼此都有那个意思。这就好办多了,婚姻最怕的就是剃头担子—— 一头热。我就对姑妈说,别看于刚一表人才,不知道心眼儿怎么样?先了解了解再说吧!这是做姑娘的矜持,俺懂,绝不能马上答应,放低了自己。姑妈说,也好。
和于刚去县城,那是三个月后的事。那天的天很好,我和于刚的心情也都很好。于刚说,我们去县城步行街吧!听说那里建了新的墨子像。我点头答应。在路上,于刚唠叨个不停,不断给我说墨子,说,你知道吗?我最崇拜墨子,在春秋战国时期,他坚持“兼爱非攻”的思想。我知道,他在炫耀他的历史知识。我说我不知道墨子,我就崇拜毛主席。他眼睛睁得老大,说,你厉害。
那天,我们本来玩得很开心,把新建的步行街反反复复溜达了一圈又一圈,累了,肚子也咕噜叫了。最后,我们选择一家好再来的饭馆吃饭,这家饭店生意好得惊人,于刚去点菜。我择地方坐下。这时候,麻烦正在悄悄地降临,一带着酒气的男人出现了,他在我对面坐下来。我看他有点霸道,也不看有没有人就坐,有必要给他提个醒,说,先生,这桌子有人,他点菜去了。我手指向于刚。
那男人看了我一眼,阴笑,笑得莫名其妙,很狡诈。我说,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
男人说,我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晓月小姐吗?
我说,认错人了你。我不是什么晓月,我是天香。
男人说,不会,我知道你们这行喜欢换名字,这个名字更好,天香,国色天香。
我恼怒成羞,争辩说,我真的不是你说的晓月。我是天香,叫刘天香。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男人说,不要哄我,你在“在水一方”洗浴中心,我几天找你一次还能认错啊!哪里有这么像的人,不认识我?也难怪,你们啊!都是认钱的,我才几天没去,你就不认识我了。
于刚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那狗熊一样的家伙,见于刚过来,就起身说,这是你男朋友啊!好啊!祝你幸福,晓月。说完转身离开。
我差一点气哭,什么东西啊!什么人都有。我把他认错人的事儿给于刚一说。于刚也乐得哈哈大笑,说,疯子。乱认人,怎不把你认是他娘。
我说,你也想占便宜。
于刚说,我占什么便宜?
我嘿嘿笑,装啥芋头,我是他娘,你不就是他……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于刚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很开心,爽笑起来说,我福气真大,捡这么大的儿。
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误会。谁知给我和于刚的以后埋伏了一个炸弹。回去的当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有人在我和于刚中间垒墙,我被他们绑架起来,动弹不得,我想呼喊,嘴巴被塞了一块毛巾,我惊吓得挣扎,这个时候惊醒过来,发现手机在震动,我一看,是于刚的短信,他说:香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回信:我绝对是清白的,放心。
于刚回信:那就好。
我知道,于刚开始怀疑我。应该向他解释一下,我回信:明天小河边见。三点。我明白这个时候,我不能软,真软没事也有事了。
见了面,我先给他一个下马威,便有意发脾气,怒道,你三更半夜给我发那个短信什么意思你?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动不动就发脾气的人,一般情况下,我冷静得不得了。
这个效果很好,于刚显然镇住了。我寻思,于刚肯定想,这个天香,平时温柔得小猫咪一样,怎发起脾气跟老虎似的。于刚结结巴巴说,我,我随便问问。
这一怒,达到了预期效果,要继续镇住他,穷追猛打,让他老实一点,要不以后还有啥好日子过,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家,没长脑子,这话能随便问,幸好我大度,换别人昨天就把你骂一顿,你今天说清楚,我能有什么事隐瞒你。不要空穴来风。
于刚开始缩头缩脑,不用正眼看我,显然心虚。这家伙,在关键的时候,就不会表现一个男人的良好心理素质。我有些失望。其实,我很希望于刚反驳我,来攻击我,女人需要被征服,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今天他的表现太不像一个男人。
于刚开始不说话,蹲在地上,拣起一根柳条,在地上乱画,捡柳条有屁用,那不是救命的稻草,帮不了你。
我说,你考虑清楚,想好。现在你脑子很乱,我不给你理论,好好想想吧!不行就拉倒。
我离开的样子一定很酷,那天我穿了个风衣,恰逢有风,转身离开,骑上电动车,风衣吹起来,真有些像电视剧《黑玫瑰》里的女主角,解决完一帮鬼子后离去的快感。
三天我没主动和于刚联系,晚上发了一个短信给他,想好了吗?
回复:香香!可能我们真有些误会。
我回复:没误会,是你心里长草,你必须说清楚,就是编也要编出来。
于刚回复:你真想让我说,但你必须不能生气。我才敢说。
我回复:我不生气,我是容易生气的人吗?说吧!鼓励你说。
于刚过了十分钟才发过来:你不是处女?
这几个字差一点把我击倒,幸好没和他面对面,现在我的脸一定很红,在发烫。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这就明了,他脑子想歪了,肯定把我和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姐们联系上了。我承认我不是处女,但不至于是小姐。在认识于刚前,在县城打工的我,相处过一个男朋友,潦潦草草把初夜给了他。后来,发现那人实在不行,就分了手。现在想想,真后悔那天去于刚家。他说自己在家,过来玩。去就去,我是穿着裙子去的。在他卧室,尽情聊天,把想说的话都吐完了,如同一包葵花籽,终有吃完的时候。现在把葵花籽嗑完了,对视无语。有时候,沉默更有力量,他静静地看着我,目光有一种力量和温度,要不怎么感觉脸在发烫。他突然抱住我,吻我。太突然,我还没明白过来,他的舌头就钻入我的嘴里,像在寻找什么。他掀起裙子,女人最敏感的,最宝贵的隐私的东西暴露在他面前,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被他抽掉,浑身发软。当异样兴奋的感觉击向我的时候,他猛地停止,戛然而止。当时,在心里我还恨他,一口香喷喷的肉放我嘴上,才给一口,刚有感觉,突然拿走,我能不恨他吗?起初,我还以为他良心发现,怕怀孕。他满脸疑惑,现在我才知道答案。可怕。难道我把事情的原委如实告诉他吗?绝对不能,那样的后果不堪设想,以后我在他面前就永远低一头。男人心里不说,其实什么都在乎,承认和不承认是绝对不一样的。但要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回答他,或应付他。我苦苦思索,想了一千个答案,哪一个答案又都不合适。我猛然觉醒,为什么要回答他,凭什么?现在你于刚还不是我老公,其实连男朋友是不是都不一定。我有沉默的权利,但我也不能一句话不说,那样我就真有了事。这一想,便回复:我有隐私权,但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于刚回复说:我理解,我理解。其实我还是爱你的。
好一个炸弹,爱我,爱这个词有时候真的很管用,把我的骨头挤压得粉碎。我很明白,也不能很强硬下去,要软硬结合,现在是软的时候,先是以刚克柔,现在要以柔克刚。其实,我心里还是有想法的,我以前谈错一个男朋友,并把初夜给了他。现在,于刚虽然和我没发展得很深,但也算半个占有我的人,如果再和他谈不成,我就要找下个男人,和他相处结婚。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就和三个男人接触过,真是那样,我想象不出,自己的爱情和婚姻是多么糟糕。我渴望于刚能容忍我,谦让我,不和我闹气就好。这样想好,就发短信给他:死样哩!谁稀罕你的爱!
我和于刚又重归于好了,幸福的日子过得很快,我们很快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刻,双方父母都很满意,姑妈更显得很有面子。于刚的父母脸上笑开了花,说,你们都没意见,就进城。年底把婚事办了,我们等着抱孙子呢!于刚父母给了我一万零一块钱,这是我们当地的风俗,意思是万里挑一,吉祥如意。跟订货一样,人家交定金的,这钱一拿,等于我认可了这一门婚姻,转一想,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吗?于刚父母选了一个日子,让我们去县城,把结婚男女必需的东西买了。说白了,就是我和于刚去买几件衣服。这个对我们当地的女孩子来说,是很隆重的日子。结婚是什么?一大群人忙里忙外,吃吃喝喝热热闹闹,要给他们敬酒,伺候他们,稍不如意,他们给脸看,你还不能生气,赔上笑脸。那天,新娘真的感觉不出什么意思,唯一的意思就是累,爱闹的鸡朋狗友,一会儿让新郎新娘当场接个吻,他们就喝个喜酒,或讲个浑笑话,或塞新娘衣服里一个枣子类的东西,让新郎拿出来,天暖和还好,换冬季,一双冰凉凉的手伸衣服里,可不好受。他们闹的鬼点子层出不穷,新娘真如一只猴子,陪伴他们玩耍。结婚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和新娘无关,是他们乐的节日,是他们乐的由头。进城就不一样,那天也累,但都是给自己买东西,一辈子真的没这么快乐地购物过,大手脚花钱,把一万全部花掉才吉利呢!就剩下一块钱在身上。这事我早就和于刚谋划好了,给他买一身西服,新郎的。还有腰带和皮鞋,都是牛皮的。我要买一身名牌休闲的,还有化妆品和鞋,想想好开心。新娘新郎,想想,人还是这个人,也就是这衣服是新的,两人都是焕然一新出现在亲朋好友面前,进城那天晚上,是女孩子很要面子的一天,姐妹们都要来看看,你买的什么贵重的东西,合适的,还要现场让她们穿一遍,过过瘾。然后是一屋子快乐的笑声,能把屋子撑爆炸。
可是,那都是我对幸福的幻想,这幸福在最后的时刻才可以划上圆满的句号。照事情的发展,我也快到圆满了,可是被那个黑影破坏了,一个可怕的怪物,是猪。在回忆的时候,我只能这样说,如一场噩梦,说来就来了。那天,我和于刚满载而归,我还买了金戒指,金项链。于刚说,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不能坐公交车回去了。不安全,打车吧!都花一万了,也不在乎这三十五十的。
我点点头。
我在路旁等着,于刚拦住一辆出租车,经过一阵讨价还价以后,五十元送到家。我们上了车,于刚说先送我。一路上平安无事,司机是个中年人,有四十上下的样子,他一路上海阔天空地和于刚唠叨,我看来都是无聊的八卦新闻,什么张柏芝谢霆锋离婚,县城哪个领导贪污受贿。我真想赶快下车,这个无聊的人,恶心死我。现在一群姐妹们在等我,她们要看我买的东西,讨厌那个人说话,我看到他嘴巴猪一样的一张一合,我听不到他任何声音,我把手机耳机塞到耳朵上听歌。看到他脸不断扭来扭去,我好笑,他和老婆吵架,他老婆是不是扭他的猪嘴,然后说,我撕破你这张烂脸。这下好了,闭上眼睛,猪嘴消失了,世界也消失了,我在听歌,《两只蝴蝶》,伴随着音乐的旋律,我仿佛成了一只蝴蝶,在天上飞啊飞的,还有一只是于刚,这样多完美。
车子猛地停下来,我身子惯性往前一仰,吓得我睁开眼,原来到村口了,于刚转脸问我,送到你家门口,还是在这里下。我才不让一个陌生的司机知道本姑娘的住址,那黑猪脸让我恶心,我便要求在这里下,说,就两步路,不麻烦师傅了,在这下吧!
司机和于刚便下来,在车的后备箱帮我往下拿东西。司机来开后备箱的同时,他看了我一眼,应该是我也看了他一眼,目光接上了,互相黏了一下,司机发现新大陆似的,我不屑一顾地赶紧转开那张猪脸。他眼睛像长了刺,扎得我脸很痛,他说,你是晓月?怎么这么巧。我对这晓月异常敏感,躲大麻风一样,要不是这个叫晓月的浪女人,也不会和于刚闹那么大的别扭,当时,我立马跳起来,脸也涨得发热,我怒道:你这人是猪眼,你说谁是晓月?那个黑猪脸开始扭舞起来,喝醉一样,说,你这妞怎么说话呢!你再变也逃不了我的眼,你就是晓月,在水一方,忘记了?于刚忙说,算了师傅,算了,可能是误会,毛主席不还有长得像的,何况,何况我们这些小人物。我生于刚的气,我看不起低声下气的男人,我想象的是,于刚抓起黑猪,把他甩进去村口水沟里。我恼怒地拿起我东西,转脸就走,连头也不回,大步向村里走去。那个黑猪如果追过来说,对不起,是我看走眼了。我会转身,把那鞋盒,衣服盒都砸他头上,砸死这个狗娘养的。
那些姐妹们在家等我呢!黑妞早就来了,还有毛毛虫,胖豆豆,我们这些姐妹就我身材皮肤最好,我挖苦她们,都给每人起了外号,我可不想把败坏的情绪引到家里来。我招呼她们吃糖,都是名牌,开锣了,“喜洋洋”,“小白兔”,“喔喔佳佳”,都从袋子跑出来,看她们抢喜糖的样子,我乐开了花,她们乐够,玩够。闹到很晚才走。
按常规,晚上于刚应该打电话给我,可是没有。我本想打过去,但忍住了,怕什么,钱花了,东西也买了,还怕你于刚反悔不成。真耍赖,东西不退你,你也瞎瞪眼,你能奈我何?我胜券在握!管他呢!但我还是大意了,次日于刚也一直没来电话,我有些担忧,妈过来问,于刚怎么也不来个电话?我不能让妈担心,就说,早发手机短信过来呢!等你知道新闻都成历史。妈说,那就好。
我身子软得无精打采……
那黑猪脸见我离去,很恼火上了车,点了一支烟,给于刚一支。于刚说我不抽烟。他便自己抽,闹得一车乌烟瘴气,黑猪脸看看于刚说,兄弟,大哥比你大得多,有些话我不想说,可是,不说大哥又觉得对不住你,欠良心,你找女人要小心啊!女人都会演戏,都会伪装的。你不要上当受骗,当你明白过来就晚了。
于刚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黑猪脸,说,大哥,你有话直说。别让我糊涂。
黑猪脸叹气说,不说也罢,不说也罢,走。
于刚入套了,开始不安分起来,一点城府都没有的家伙,说,大哥,你就说吧!我再给你五十当咨询费。
黑脸猪说,你把大哥看成什么人了,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那个女孩子,你那个女朋友,她化名或者真名我不知道,反正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在“在水一方洗浴城”干过服务。
于刚一下子被孙悟空定住了一样,整个人傻在那里。
黑脸猪说,兄弟,兄弟,其实这年月也无所谓,你别担心,但愿是我看错了。真是,只要结婚和你好好过日子,管人家以前干什么……
我从噩梦中惊醒,肯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这个缺脑子的于刚,让黑脸猪玩弄了。于刚走后,黑脸猪冷笑,小样,臭丫头,你不是骂我,和我凶,我毁掉你一辈子,看谁狠。真是这样。算我倒霉。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解释,都是徒劳的。人心是非常恐怖的,一句假话,需要用多少句假话解释。真怪,难道这世上真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像得让所有人都认错。上次一个人喊我晓月,这次又出现一个人,一次是假,两次假也变成真的了。难道我真有个双胞胎姐姐或妹妹?天香忙爬起来问妈妈,说,妈妈我问你个事。
妈妈说,说吧!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我?
妈妈大笑,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我说,我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姐或妹妹。
妈妈大笑,傻丫头,你是在家生的,去医院没来得及,还是晚上,谁想“狸猫换太子”也没机会啊!还双胞胎呢!我哪有这福气,两个千金。怎么了?问这个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我说,没事,闲得无聊,随便问着玩,听说县城有个妞和我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妈妈惊喜说,好啊!你认识吗?领家来给妈看看,这么有意思的事。
天香寻思,还有意思,我的幸福都让她给毁了,相像也没什么,偏偏干那种勾当,害我跟着丢脸。看到她,我非撕破她脸皮不可。这老天爷真是的,为什么非弄出个和我一样的脸,和我作对。误会,人生真的有这么多的误会,这么多的阴错阳差?
第三天于刚没来。也没手机短信。我不想等他来,我要去县城,非找个那个晓月不可,我要撕破她的脸,让她和我像。黑脸猪不是说在“在水一方”吗?我就去那里寻她。
当我出现在“在水一方”的时候,马上围来一群人。县城不大,这个地方很好找的。“在水一方”在一条大路的路旁,里面富丽堂皇,装修得气势磅礴,一看就是有钱大老板、达官贵人们挥霍无度、逍遥自在糜烂腐败的最佳场合,门口停着各类豪华轿车,让穷人们退避三舍,万一碰上,哪怕碰掉人家一个车灯,或刮掉车上的一点漆,赔偿起来都是天文数字,我们还是敬而远之吧!特别是骑车的人,更是躲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到了“在水一方”路旁,就绕个弯,仿佛有个坑在那里,掉进去就粉身碎骨。我有意选择在早上去那里,知道晚上才是贵客们酒足饭饱后寻花问柳的时间。我穿得极其庄重,要和她们区别开来,小姐们穿得像妖精,穿得露,张扬,霸道,轻浮,让花心大萝卜们欲罢不能。看到我,她们都兴奋地喊,晓月回来了。老板看到我,他身子肥胖,像黑熊晃晃悠悠过来说,晓月回来了,回来就好,你看看你,生什么气啊!
我想辩解,我不是晓月。可是他不给我辩解的机会,我刚一张嘴,他马上把我的话挡回去。他说,什么事都好商量,只要你留下来帮我,四六分就四六分嘛!多大的事呢!你六我四就是了,按你上次说的,哥都能让着你。你坐,他胖乎乎的大手把我按在沙发上,继续说,上次哥还欠你五千没结,你等着,马上给你,哥最不喜欢欠人钱,他转身回柜台,拿出一沓钱,给我,又说,五千,你收下。我想把钱给他,又被他强有力的手挡回来,说,不要嫌少,下次就多了,四六了。下次,你不相信哥,好,哥预支你五千。胖子又折回柜台,拿出一沓钱给我,这下原谅哥了吧!相信哥了吧!
我想反驳他,可是声音一次次在空气中融化,力气也一次次被胖男人挡回来。这一万块如大山,将我压得喘气困难,天上掉馅饼了吗?这是陷阱啊!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沌,丢下钱跑出去,可是这个晓月太狠心,把我害成这样,我要让她吃一点苦头,拿走,这一万块钱应该是对我的补偿,我的爱情,我的婚姻,我的幸福,何止一万,十万,二十万!给一万儿你能承认我不是晓月,是天香,不能呢!给一万,就能让于刚说我是清白的,不能呢!给一万,就能让所有人承认我是天香,不能呢!拿着一万块钱,我在寻找一千个理由,这钱拿得理所当然问心无愧,进来我没说一句话,我没承认自己是晓月,都是他自己承认,钱也是他自愿给我的,不怨我。怎能怨我呢!
这个时候外面进来一个男人,很帅,高个子,人五人六的,想不到好这口。胖子说,晓月,你最喜欢的杨哥来了。胖子转身点头哈腰说,杨哥大驾。
被称呼杨哥的人说,晓月回来了。
胖男人说,看,你的红颜知己晓月。
杨哥脸上笑开花,说,晓月啊!你可回来了,快把哥哥想疯了,咋地?这几天连你杨哥的手机也不接。
胖男人说,杨哥!到房间去好好想吧!
胖男人把我和被叫杨哥的男人推进一个房间。
我想跑,可是杨哥硬把我堵住。这时,杨哥的电话响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杨哥急忙走了,把我锁在房间。
门开了,进来一个男人。
我看到了他。一个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人,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他也是恶鬼,或恶鬼穿上了他的人皮。他进来,门外说,三弟,今晚好好享受。
他的手按亮床边的灯,微弱暧昧的光让我看清了他的脸,他也看清了我。我惊吓住,但马上冷静下来,怕什么,不是我,是晓月。我只是在为她干活。他吓得不轻,你,你是谁?天香,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故作矫情,说,谁叫天香,我叫晓月。想玩就玩吧!假正经。
他说,天香是我女朋友。没想到,真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来吧!我说,别正经了。我顺手关掉灯,说,开始吧!我不习惯开灯。
我,我也不习惯,我是初次来这里,我的兄弟老大发了财,带我们弟兄们来这里消费的。
我嘻嘻笑,难得良辰美景,美人相伴,来吧!
嗯!
风雨过后,他感叹,你真不是天香,是晓月。天香这事含蓄呻吟,泉水一样。
我娇滴滴问,我呢!
他说,你是母老虎,咆哮如海,狂浪。
我说,完了吗?
嗯!
滚。我闭上眼睛说。
“砰”!刺耳的关门声。
手机震动,短信:天香,我们有些误会,我错了!原谅我。我们结婚吧!
回复:我们已经不合适在一起。分手吧!买东西的钱我会还你的。发送成功。我关闭手机。这时,我泪如泉涌,把我淹没得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