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比亚:宠物市场响起了枪声

凯文.康纳利

BBC记者康纳利在的黎波里发现，宠物市场成了今日利比亚的缩影。当局需要面对的挑战，不仅仅是派系纷争、武器流散，还有无照经营的小贩、无人收敛的垃圾。保护动物的权利，看来一时半晌是摆不到议事日程上来了。

“文山”

利比亚，仍处在从革命的动荡中蹒跚走出独裁统治的初级阶段，未来仍然是未知数，现在还顾不上设立什么动物福利部。

但是，到了真的开设这么一个部门的那一天，距离卡扎菲从前的官邸不远、位于的黎波里环城公路边上的宠物市场，等着他们的将是浩瀚的“文山”。

在有些地方，“文山”不过是一个比喻，好比说到忙忙碌碌，人们总爱用“蜂窝”来形容一样。但是，在的黎波里一些主要公路旁边，真的有烂纸堆成的大山。自由的利比亚首都内，一些家庭随意丢弃散发着臭气的垃圾。油光呈亮的老鼠，犹如山间小溪中的水獭一般，优雅地蹿来蹿去，垃圾山泛出阵阵涟漪。

利比亚举国上下充斥着“建立祖国”的豪言壮语：组建政党、筹划选举、让民主的准则在利比亚生根发芽。这么一比，治理国家的一些琐事——比如说收垃圾、制止超速驾驶什么的……显得十分枯燥乏味，谁也不想干。

抱怨做生意受到繁文缛节、官僚主义制约的人，到的黎波里的宠物市场来，肯定会有获得解放的感觉。

宠物笼、切菜板？

买卖动物的人每周一次自发地聚到一块儿，把车停在一条繁忙的交通干道两旁。

新政府对规章制度几乎没有怎么插手，集市期间公路甚至也不关闭。步行逛市场的人天马行空，脾气暴躁的司机在人流中挣扎着往前开车。

笼中鸟是热销货。但是，如果你是动物爱好者，我劝你最好还是转移视线。

这儿卖的，可不仅仅是身陷“囹圄”的鹦鹉、草雀。有一种非洲小鸟，身形娇小、柔弱轻盈，手伸进去掏出一只时，其他的鸟儿惊恐、无助地撞来撞去，仿佛一阵狂风吹动了枝头的树叶。

还有非洲的灰鹦鹉。在狭小的笼子里悲哀地眨着眼。灰鹦鹉的身上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尊严，仿佛，它不开口，是因为不屑降低身份做“戏子”。它肯定是濒危物种。

不管怎么看，它都算得上身价不菲——1000美金，相当于去年战争期间政府支付给未婚战士薪酬的一半。

宠物和蒸锅之间的界限也很模糊，令人心中不安。

一个小贩带着两盒兔子。右边那些稍稍好看一点儿，长长的耳朵如天鹅绒般柔软，钮扣一般袖珍的鼻子，这批兔子的目的地是宠物笼；左边那一些，面对的将是切菜板。

买兔子的小贩非常清楚外国游客想听什么。但是，他的安抚之词很难让我信服。他说，在卡扎菲统治下，只有特权阶层才能养兔子，现在，人人都能养兔子。或者是所有那些能花得起25美元、相当于半个星期工资的人。

铮亮的机关枪

宠物市场确实可以运作。这也证明，经历几十年的独裁统治之后，人们心中做买卖的本能，如同不灭的火种，稍稍煽一煽，就会重新燃烧、旺盛起来。

的黎波里人，只要有一张折迭小桌子、一只野营用的煤气炉，就可以在路边儿摆摊卖炒鸡蛋。当然了，身边就是垃圾山，扔东西应该很容易。

宠物市场的布局，很像大自然的食物链。一头是小鸟，然后，动物的体积越来越大，最后，是大狗。偶尔，有人牵着大狗走过来，人群小心地分流“放行”。有些狗耳朵撕裂，眼里流露着斗狗的攻击性。

但是，我们没能走到狗摊前。因为，突然间，响起了枪声。最初，枪声很有节奏，犹如有人在练习打靶，或者，卖枪者在做演示。

但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枪声，如同电流，在人群中激起一阵骚乱。一伙人跑向散发着臭气的垃圾山、穿过旁边干枯的河床。

一个小伙子从一群人中跑出来，离开一段距离之后，转过身来，愤怒地向那群人打手势。这个手势全球通用，但通常人们总会在安全距离下使用。

后来，事态总算平息了。一伙士兵从附近的军营中赶来恢复秩序。他们带着更重型的武器。其中包括一挺呈亮的机枪。

他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警告说，宠物市场必须解散。如果下星期还敢来，就会有大麻烦了。

这一个紧张的时刻，也凸现着卡扎菲时代之后利比亚面临的问题和机会——无照经营的小贩，未加控制的武器，无人收敛的垃圾。

在这个动荡、未定的时代，各种各样的冲动、本能，都在争夺着权力、地位。难怪，没人顾得上指定动物保护官。?笏（编辑/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