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名词的复数意义表达方式

曹俊英

(吉林大学文学院,吉林长春 130012)

汉语名词的复数意义表达方式

曹俊英

(吉林大学文学院,吉林长春 130012)

汉语属于孤立语,名词的复数意义主要通过与不同句法成分进行组合的方式来实现。在运用中,这些方式不仅存在着相互制约的关系,而且还受到语境和句式的限制。通过对这些方式及其注意事项进行梳理,我们希望能为留学生的学习提供帮助。

名词;复数;规则

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我们在认识世界过程中得到的各种认知范畴,都会在语言中通过一定的语法形式表达出来。我们把由词的变化形式所表示的意义方面的聚合叫做语法范畴①,“数”是最基本的范畴之一。但是,由于汉语缺少词形变化,很多人认为它没有“数”范畴。我们认为,人类既然有着共同的思维模式,我们对客观世界的认知范畴必然是一致的,因此不管何种语言都会有反映“数”这一认知范畴的语言形式,只是汉语没有采用词形变化形式而已。例如,胡明扬指出,语法形式可以分为显性语法形式和隐性语法形式,认为语音形式、组合形式等都是语法形式②。这就拓展了语法形式的外延,使得汉语中的组合形式也被囊括其中,由此可得出汉语是有数范畴的。在汉语中,如何将名词由单数义变成复数义,是困扰外国留学生的一个难题。例如,他们觉得既然“很多人,人们,三个人……”都表示很多人的复数含义,为什么不能统一用一种形式来表达?为什么有时必须用某种方式,而有时又可采用任意方式?因此,我们认为对汉语的复数表达方式进行系统的梳理,不仅可以帮助学习者消除一些困惑,而且可以为对外汉语教学提供一定的借鉴。

汉语属于孤立语,名词的复数意义不可能依靠词形变化来实现,这就导致名词由单数变成复数的情况非常复杂。吴长安认为汉语的数范畴横跨词法、句法和语用三大领域。③但是尽管复杂,还是有规律可以遵循的。

一、常用规则

1、名词性的指人成分 (包括词和短语)+们,这是最基本最好学的方法。例如孩子们、小张们、老师和同学们、调皮的孩子们。此外,“们”还可出现在表示动物的成分后,例如狐狸们、老鼠和狮子们,这种表达方式运用了拟人的手法,一般只见于儿童文学中,日常表达中几乎不用。

2、数词 (＞1)+量词+名词。这种方法既可用于指人,又可用于指物,再加上它含有明确的数字信息,本可以成为适用范围最广,使用起来最方便的方法。但由于汉语量词丰富,每个名词都有对应的一个或多个量词,这就使得此法不易掌握,稍不留意用错量词,就会出现“两头鸟”“八条羊”这样的错误。这种形式在交际中应用很广,所以在对外汉语教学中我们应把它列为重点和难点。

二、散乱规则

1、有些量词,可以放在它所修饰的名词后形成具有复数义的名词。如“一匹马”中的“匹”是用来修饰“马”的,把“匹”放在“马”后就形成了复数意义的词语“马匹”,类似的词还有车辆、船只、书本、纸张等。这些词要依靠平时的累积,不能盲目转换。例如,临时借用的器物类量词就不能做此转换,“一瓶酒,一碗饭,一杯水”转换成的“酒瓶、饭碗、水杯”都是单数名词,这类现象很有趣,可以在教学生学名词的同时顺便教这种相对简单的量词表达方法,提高他们学习量词的兴趣。

2、在表示群体意义的定位语素 (如,类、群、众)前后添上适当的成分,也可以形成复数名词。例如,鸟类,人群,羊群,观众。这类语素的造词能力很强,几乎没有反例。

3、重叠法。我们见的最多的是单音节量词通过“AA”“一AA”形式来表达。例如个个,件件,一个个,一件件。此外,少数名词和数量短语也可重叠。例如人人、角角落落、一个一个。这种形式多见于书面语,例如,“保护环境,人人有责。”这里用“人人”不管是从音节方面、语体方面还是语义方面都比用“所有人”“每个人”强,它既强调整体又强调个体。

4、其他句法层面的复数意义表达方式

第一,定语。表示数量含义的形容词作定语修饰名词,可使名词表达复数义。例如许多/很多/不少人。

第二,状语。范围副词 (如都、全、一齐)作状语修饰动词,可使与动词对应的名词有复数义。例如“孩子都在大声地说话。”这里的“孩子”至少两个。

第三,谓语。汉语中存在一类动词,它们本身就蕴含着需要多个主体的含义,它们作谓语就会提示与动词相对应的名词是复数。这类动词有聚集、散落、商量等。在句子“老师聚集在办公室里。”中,与聚集相对应的名词必然是复数义。

第四,补语。表示复数义的成分作补语,也有提示相对应的成分是复数的作用。例如羊死了不少,书扔得到处都是。

三、注意事项

1、汉语重“意合”,它往往通过语境、常识或上下文等来组织语言。所以,在很多情况下,汉语的复数意义不依赖上述规则,而是通过语境或上下文来判断的。例如,“我一回头,看见蜜蜂正朝我飞来。”如果没有语境,我们就无法判断这里的“蜜蜂”是一只还是多只,但如果在前面加上“弟弟把蜂窝戳破了。”那肯定就是复数意义了。

2、“名词+们”与“数词+量词+名词”在表示指人名词的复数意义时存在相互制约的关系。

首先,“名词+们”不能与表示精确义的数量结构并用,但可以和表示模糊义的数量结构并存。例如我们不能说“三个朋友们”,但可以说“几个朋友们”。这是因为名词后附“们”的形式,是把事物当作一个整体来看待,它不注重具体的数目。而表精确义的数量结构,它的数目是通过一个一个精确地算出来的,不允许模糊概括,两者在语义上不一致,不能进行组合。

其次,从语法功能上看,它们都可作主语、宾语、定语。但前者更适合作主语,后者更适合作宾语。这是因为我们说话时一般遵循从已知信息到未知信息的语用策略,主语位置上一般是已知成分,宾语位置上是未知成分。而“们”在汉语中具有“定指”的指称意义④,是已知的,这正好符合主语的要求,“数量结构+名词”一般会给我们传递精确的未知信息,这正好适合宾语的要求。所以,为了不让人觉得突兀,顺利传递新信息,实现语用意图,两者进行了适当的分工。但这种分工不是固定不变的。我们知道修饰语也可传达新信息,所以如果在“名词+们”前面出现修饰语,也是可以作宾语的。例如,我喜欢我的新朋友们。

再次,多个加“们”的名词合在一起用时,倾向于只保留最后一个名词后的“们”。例如“哥哥们、姐姐们、弟弟们、妹妹们”可以合在一起说成“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这符合语言表达的经济性原则的要求。“数量结构+名词”却没有这种合并的用法,因此,我们不能把“三个姐姐和三个哥哥”说成“三个姐姐和哥哥”“六个姐姐和哥哥”。

3、选择哪种表达方式有时要受到句式的制约。例如,“数词+量词+名词”常出现在宾语位置,例如“我有两个朋友”,但在汉语中“我喜欢两个朋友。”“我讨厌两个人。”如果没有语境就非常不顺畅。而如果在其前加上指示代词“这/那”却是正确的,如“我喜欢这两个朋友”“我讨厌那两个人”。再如,“名词+们”前面若有修饰语是可以作宾语的,但是,“他有残疾的孩子们”“他们都是值得我们尊敬的老师们”读起来也难免有语感上的不畅,我们觉得不能简单的从词语搭配的角度来分析,而应该考虑一下句式的性质。但是,鉴于作者能力有限,尚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四、结论

任何语言都有“数”的概念,只是表现方式不同而已。汉语中名词主要依靠句法成分的组合来表达复数意义,但有时也要靠语境来帮助判断。这对于以非孤立语为母语的外国人而言,是极难掌握的。因此我们必须在教学中采取有效的教学策略,不断地积累和创新教学方法来帮助学生有效地掌握此类知识。例如,我们可以引导学生把母语和汉语进行对比,跟他们一起归纳语言间的异同。从共同之处着手,可以引导学生发现容易学习的地方,增强学习的自信心;将不同之处进行归纳概括,形成一定的难度等级模式,并帮助学生对难点之处进行重点强化,可以减轻母语负迁移对学习的不良影响。再如,单纯地学习语言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教师要善于在课堂上创造有趣的情景,引导学生在活动中轻松地掌握知识点,提高语言的应用能力;要善于运用激励性表扬性的话语,来帮助学生减轻学习汉语的恐惧感和焦虑感。

注 释:

①叶蜚声,徐通锵.语言学纲要 [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109.

②胡明扬.语义语法范畴 [J].汉语学习,1994(1): 2-3.

③吴长安.现代汉语数范畴说略 [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3):94-99.

④童盛强.“们”的定指意义 [J].中国语文,2002 (3):275-276.

[1]张黎.汉语名词数范畴的表现方式 [J].汉语学习,2003(5).

[2]叶南.汉语名词的“数”与重叠量词 [J].西南民族学院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1996(5).

[3]杨朝春.汉英名词的数范畴差异及其认知影响[J].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2009(2).

H136

A

1008-7508(2012)05-0060-02

2012-02-29

曹俊英 (1987～),女,山东临沂人,吉林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