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成语“凤毛麟角”

谢国剑

(1.复旦大学 中文系，上海 200433；2.韶关学院 文学院，广东 韶关 512005)

语言文字及其应用研究

也说成语“凤毛麟角”

谢国剑

(1.复旦大学 中文系，上海 200433；2.韶关学院 文学院，广东 韶关 512005)

关于成语“凤毛麟角”的来源、释义，目前颇有争议，且最早例证均太晚。结合唐代石刻和传世文献对此成语的来龙去脉作出考察,可以纠正错误认识，弥补辞书编纂的不足，并可以为汉语词汇语义研究提供实例。

词语考释；辞书；凤毛麟角

关于“凤毛麟角”的来源、释义，目前颇有争议。

在来源上，《辞源》引了唐刘禹锡《刘梦得集》三〇《袁州故广禅师碑》“亦犹凤毛成字，麟角生肉，必有以异，不知其然”。[1]饶少平先生亦以为“最早将凤毛、麟角并列而用的人当数中唐诗人刘禹锡”。[2]《辞海》引了《南史》卷一九《谢超宗传》“超宗殊有凤毛”和《太平御览》卷六〇七引《蒋子万机论》“学如牛毛，成如麟角”。[3]《汉语成语源流大辞典》与《辞海》同，并加引《世说新语·容止》“大奴固自有凤毛”以示源。[4]《中文大辞典》引了《南史》卷一九《谢超宗传》和《北史》卷八三《文苑传序》“学者如牛毛，成者如麟角”以示源。[5]

在释义上，有的释为“喻珍贵稀见的人物”，如《辞源》；有的释为“喻物之稀有贵重也”，如《中文大辞典》；有的释为“比喻珍贵而不可多得的人或事物”，如《辞海》。*刘洁修《汉语成语源流大辞典》释为“比喻稀少而珍贵的人才或事物”；《现代汉语词典》释为“比喻稀少而可贵的人或事物”；《汉语大词典》释为“比喻珍贵而稀少的人才或事物”。这些释义与《辞海》大致相同。参见汉语大词典编辑委员会、汉语大词典编纂处编纂《汉语大词典(缩印本)》，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7年，第7563页。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年，第411页。

至于最早例证，从以上所涉及的辞书和文章来看，似乎没有什么争议，都以为是明人何良俊《四友斋丛说》卷二三《文》“康对山之文，天下慕向之，如凤毛麟角”。但据我们所知，“凤毛麟角”的出现当不晚于初唐。唐《张骚墓志》：“言从小学，优柔武史。凤毛麟角，合浦兰芷。”[6](11册，P.84)《大正臧》第52册唐法琳撰《辩正论》卷四《隋广汉太守襄垣侯薛琰》：“凤毛麟角，标文示武。家崇正法，门奉玄风。”

何良俊用“凤毛麟角”来比喻康对山的文章，是对事物的比拟；《张骚墓志》等则用它来作评品人物的用语，形容人物的可贵和稀少。那么，在释义上，很显然当以《辞海》等为好。

关于来源，《辞源》引了刘禹锡《袁州故广禅师碑》“凤毛成字，麟角生肉”，似乎以为“凤毛麟角”是“凤毛”、“麟角”分开在两个相邻短句使用的基础上组合而成的。但是，哪怕“凤毛麟角”的确是在这种分用的基础上合成的，也和“凤毛成字，麟角生肉”没有太直接的关系。因为，《辞源》的释义以为“凤毛麟角”指人物，而“凤毛成字，麟角生肉”并不是用来形容人物的。况且，从目前的证据来看，“凤毛麟角”的出现应该并不晚于“凤毛”、“麟角”的分用。

关于来源的另一种解释是以为“凤毛”、“麟角”分别有不同的来源。“凤毛”来自《世说新语·容止》或《南史·谢超宗传》等；“麟角”来自谚语“学如牛毛，成如麟角”。

“麟角”来自“学如牛毛，成如麟角”，这应当是没什么争议的。因为此处的“麟角”在语义上和“凤毛麟角”是一致的；而且还是谚语，广为人知，具备了化用的前提。需要进一步知道的是：为什么可以用“麟角”来比喻极少数的成功者？如果说是因为麒麟是仁瑞之兽，很珍贵，所以用来比喻极少数的成功者，那么有人可能就会问，同样是祥瑞的龙为什么没有用来作这样的比拟呢？我们以为，用“麟角”来比喻极少数成功者最重要的原因怕是和麒麟只有一只角有关。《说文》：“麒，仁兽也。麋身、牛尾、一角。”段注：“麒麟，仁兽也。各本无麒麟二字，今依《初学记》补。麇身、牛尾、一角，《尔雅·释兽》文。”*宋监本《尔雅》“麇”作“”。因为麒麟只有一只角，所以可以引申出数量极少、独一无二义。牛毛很多，所谓“多如牛毛”，而麟角只有一只，正可相对成文。下文例(十三)“麟角无双”语正可说明这一点。而且，“麟角”用于比喻其它事物时，常常也是取其独一无二的特性。隋吉藏撰《仁王经疏》：“独觉自有二种。一麟角喻，独出无二。”唐普光撰《俱舍论记》：“麟角喻者，谓必独居者。释麟角喻，如麟一角无二并生，独居悟道故喻麟角。”这也在很大程度上表明我们的推测是有道理的。当然，并不是说“麟角”独一无二义的形成和麒麟是仁兽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只有一只角的动物还有“麠”、“”等，但并没有发展成类似的意义。《说文》“”字下：“解，兽也，似山牛，一角。”《说文》“麠”字下：“大鹿也。牛尾一角。”

而要确定选择“凤毛”来形容人物杰出和珍贵的原因，则要复杂些，似乎没有“麟角”这么简单。如果光从“凤毛麟角”出现的最早用例来看，就我们所知，以下三种来源皆有可能：一是《世说新语》《南齐书》等处的“凤毛”；二是晋王嘉《拾遗记》“毛色彪发”的凤雏；三是晋王嘉《拾遗记》的“青凤毛”。

《世说新语·容止》：“王敬伦风姿似父，作侍中，加授桓公公服，从大门入。桓公望之，曰：‘大奴固自有凤毛。’”这里的“凤毛”作何解争议颇多，*程炎震《笺证》：“《晋书·劭传》云：‘虽家人近习，未尝见其有堕替之容。’又云：《雅量篇》‘王劭、王荟共诣宣武’条《注》引《劭、荟别传》曰：‘桓温称劭为凤雏。’然则有凤毛者，犹凤雏耳。”朱铸禹《汇校集注》：“然则‘有凤毛’者，犹言得老凤之毛羽也。”又引王世贞曰：“超宗殊有凤毛。洪景庐以为始于此。然此不若超宗之切。王嘉《拾遗记》称青凤吉光裘事亦在桓温语后，恐凤毛别自有出处，不可晓。”余嘉锡《疏证》：“《金楼子》梁元帝所撰。据其所言，是南朝人通称人子才似其父者为凤毛。元帝已不能知其出处矣。《劭、荟别传》言桓温称劭为凤雏，彼自用庞士元事，与此意同而语异，不必即出于一时。虽可取以互证，然不得谓凤毛即凤雏也。若云‘大奴固自有凤雏’，则不成语矣。”又，《金楼子·杂记篇》(上)：“世人相与呼父为凤毛，而孝武亦施之祖，便当可得通用，不知此言意何所出。”但无论作何种解释，都可以用于形容人才的珍贵难得。又，《南齐书》卷36《谢超宗传》：“新安王子鸾，孝武帝宠子，超宗以选补王国常侍。王母殷淑仪卒，超宗作诔奏之，帝大嗟赏。曰：‘超宗殊有凤毛，恐灵运复出。’”这里的“凤毛”比喻人有父祖的美好风采，可以用于形容青年才俊的杰出，和“凤毛麟角”义吻合。

晋王嘉《拾遗记》卷二《周》：“四年。旃涂国献凤雏……方凤初至之时，毛色未彪发；及成王封泰山、禅社首之后，文彩炳耀。中国飞走之类，不复喧鸣，咸服神禽之远至也。”由此可知凤凰在羽毛长成之前，似乎并不能让其才质得到充分展示；毛羽长成之后，“文采炳耀”，最终才能在飞走之类中翘首独出，使众鸟咸服。以毛色彪发的凤凰来比喻杰出稀见的人才，也是颇为切合的。

《初学记》卷26引晋王嘉《拾遗记》：“周昭王以青凤之毛为二裘，一曰燠质，一曰暄肌，常以御寒。至厉王末，犹宝此物。及厉王流于彘，人得而珍之。罪有陷大辟者，以青凤毛赎罪免死，片毛则准千金。”青凤毛，片毛值千金，则珍贵异常，所以也可以用来指人才的珍贵难得。这也与“凤毛麟角”义一致。

这样来看，似乎三者都有可能是“凤毛”的来源，既不能否定哪个不是，也不能确定哪个是。

不过，我们在唐代石刻文献和传世文献中发现了不少“凤毛”和“麟角”在两个相连小句中相对出现的例子，且多数为评品人物的用语；虽然在出现时间上要略晚于“凤毛麟角”，但大致还是属于同一时代的。毫无疑问，这些例子反映了古人对“凤毛”、“麟角”的理解，从而可以认为，这些例子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凤毛麟角”的真实意义和来源。这样，在直接材料缺乏的情况下，探求“凤毛麟角”中“凤毛”的来源可以从这些例子中去寻找蛛丝马迹。

这种在两个相连小句中相对出现、用以品评人物的例子，石刻习见。

(一)《贾统墓志》：“凤毛早著，麟角初成。”[6](13册，P.11)

(二)《李弘裕墓志》：“誉警凤毛，业优麟角。”[6](16册，P.101)

(三)《张安安墓志》：“君岐然诞灵，生凤毛而流彩；卓尔标秀，挺麟角以含章。”[6](17册，P.100)

(四)《杨承胤墓志》：“凤毛夙表，先辈钦其象贤；麟角□彰，邦后嘉其雄辩。”[6](20册，P.50)

(五)《袁仁墓志》：“凤毛乃就，麟角方成。”[6](21册，P.56)

(六)《张登山墓志》：“唯君幼乃凤毛，长便麟角，秀气与云松并峻，素概将冰玉俱贞。”[6](26册，P.139)

(七)《大唐故益州都督府法曹大理丞毕君(正义)墓志》：“君幼称韶令，早擅黄中，得彼凤毛，成兹麟角。”[7]

(八)《郑承光墓志》：“凤毛早振，用光迁谷之荣；麟角幼成，遂显□卿之誉。[6](22册，P.50)

传世文献亦可见。

(九)《文苑英华》卷912严识玄《潭州都督杨志本碑》：“凤毛齐整(一作熠)，麟角早成。”(亦见《全唐文》卷267)

(十)《文苑英华》卷396薛廷珪《授韦韬光禄卿等制》：“成如麟角，雅有凤毛。”(亦见《全唐文》卷837)

也有不用于品评人物，而用来说明事理或其它的。

(十一)《全唐文》卷177王勃《七夕赋》：“凤毛钟桂阃之祥，麟角灿椒庭之祉。”

(十二)《乘广禅师碑》：“亦犹凤毛成字，麟角生肉，必有以异，不知其然。”[1](29册，P.25)

另有一例，可视为“凤毛麟角”的变体。

(十三)《全唐诗》卷766刘兼《寄高书记》：“齐朝庆裔祖敖曹，麟角无双凤九毛。”按：“九毛”即九色毛，当是形容羽毛的色彩斑斓。“麟角无双凤九毛”似由扩充“凤毛麟角”而来。

以上的不少例子，也还是不好判定其中的“凤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例(四)“凤毛”，因后有“先辈钦其象贤”，怕是只能理解为《世说新语》“凤毛”的意思了。唐朝墓志中，“凤毛”独用时也有这个意思。如《李珪墓志》：“将继凤毛，未伸骥足。”[6](32册，P.89)“继凤毛”，当是继承前辈之风采义。

而例(三)“生凤毛而流彩”、例(九)“凤毛齐整(熠)”，应该得理解成“文彩炳耀”的凤毛才可通；例(十三)更是直接指出“凤九毛”。这个典故在石刻中也并不少见。如《封延之墓志》：“始为鸿翮，终成凤羽。”[1](6册，P.79)《何德墓志》：“珠彩果擅于双名，凤毛终形于五色。”[8]《卢调墓志》：“亦既彩备凤毛，安乎雌节；德齐骥足，不效长途。”[6](21册，P.44)另，石刻品评人物时常有“凤毛五色”等表达，也应当用的是这个典故。如《苏慈墓志》：“一毛五色，一日千里。”[6](9册，P.159)《张达墓志》：“君凤毛五色，龙足千里。”[6](18册，P.174)《李元確墓志》：“骅骝挺骨而千里，鸾凤养毛而五色。”[6](21册，P.127)《桓归秦墓志》：“夫若木拂日其蒂固，长河委地其源深，则知凤雏五毛，麟种千里，公侯之胄，毕复其始。”[6](21册，P.148)《汲奉一墓志》：“骐骥千里，凤凰五色。”[6](24册，P.129)又，《全唐文》卷133李大亮《昭庆令王璠清德颂碑》：“父知，皇朝颍州郡襄城县令上柱国。桂林一枝，凤毛五色，龙泉出匣，彩发珠星，鹊绕临台，精含满月。”“五毛”即五色毛，即是形容羽毛的色彩斑斓。

所以，从以上“凤毛”、“麟角”分用的例子来看，“凤毛”既有可能是来自《世说新语》《南齐书》等处的“凤毛”，也有可能来自晋王嘉《拾遗记》“毛色彪发”的凤雏。遗憾的是，目前的辞书和研究均未提及后者；而关于“凤毛”来自“青凤毛”的证据，则尚未见到。

元、明、清时期，“凤毛麟角”这一成语习见，可以指人，也可指事物。元王逢《梧溪集》卷四《题马季子怀静轩》：“凤毛麟角联青紫，春雨秋霜隔陇阡。”元杨宏道《小亨集》卷二《常武殿试护卫歌》：“朱门霜戟崇元勋，凤毛麟角歌振振。”明陈子壮《昭代经济言》卷八《务真》：“古者文章、气节、经济、性命之士，如凤毛麐角，寥寥哉代不数人。”以上均是指人。也可作“麟角凤毛”。元王逢《梧溪集》卷四《奉寄乌延子忠廉使》：“君侯素是骨鲠臣，麟角凤毛为世珍。”

最迟从明朝开始，该成语也可以用于指事物。明安世凤《墨林快事》卷二《商镜铭》：“三代之器，今存世者如凤毛麐角。”明萧良干、张元忭等纂修《(万历)绍兴府志》卷九《古迹志》(一)：“然诸公争论肥瘦，则墨本固富；今则定武赝本，亦凤毛麟角矣。”清王昶《湖海文传》卷31陆锡熊《竹涛蔡先生遗集序》：“然先生之诗，以晦而复显，如凤毛麟角，尤为学者所珍异而爱惜，其必能与数公之集并传无疑。”

最近十多年来，“凤毛麟角”的使用一直受到较多的关注。据我们所知，从1996年至2011年，大致有7篇文章谈及“凤毛麟角”的错用问题。*陈金玉《“凤毛麟角”误用一例》，《语文月刊》，2007年第1期，第43页；村友《公厕“凤毛麟角”》，《咬文嚼字》,2002年第3期，第36页；李栋臣《“凤毛麟角”是个褒义词》，《采写编》,2001年第2期，第27页；饶少平《“凤毛麟角”浅说》，《文史知识》,2010年第5期，第129-130页；思遥《“凤毛麟角”辨》，《小学语文教师》,2009年第7期，第133页；赵丕杰《“凤毛麟角”不能比喻坏人坏事》，《新闻与写作》,2011年第5期，第42页；赵一山《错解“凤毛麟角”》，《咬文嚼字》,1996年第6期，第17页。这些文章的观点基本一致，就是作为褒义词的“凤毛麟角”用于形容中性甚至贬义的对象是不正确的，应当予以纠正。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7年间有这么多文章谈及“凤毛麟角”的错用，恰恰也说明这种错用一直在重复发生。因而似乎可以认为，这种错用有一定的合理性。既然“凤毛麟角”可以由指人引申到指事物，那么也应该可以由形容褒义的对象引申到形容中性甚至贬义的对象。只不过，我们并不看好“凤毛麟角”最终能完全获得这个引申义。虽然绝大多数人对于“凤毛”、“麟角”的真正理据并不清楚，但因为“凤”、“麟”的褒义性过于显豁，因而一旦这个成语用于形容中性甚至贬义的对象，总是能引起人们的注意，从而予以及时纠正。如果要获得这个引申义，大概得等到人们对“凤”、“麟”的褒义性已经一无所知的时候，而这一点似乎很难实现。所以我们大胆推测，这种误解误用还会继续，纠误也还会继续。

[1]广东，广西，湖南，河南辞源修订组，商务印书馆编辑部.辞源：修订本[K].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3849.

[2]饶少平.“凤毛麟角”浅说[J].文史知识,2010，(5):129-130.

[3]辞海编辑委员会.辞海:第六版彩图本[K].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9.626.

[4]刘洁修.汉语成语源流大辞典[K].北京：开明出版社，2009.367.

[5]中文大辞典编纂委员会.中文大辞典:第八版[K].台北：台湾中国文化大学出版部，1990.16750.

[6]北京图书馆金石组.北京图书馆藏中国历代石刻拓本汇编(2-36)[G].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89.

[7]中国文物研究所，陕西省古籍整理办公室.新中国出土墓志·陕西卷：贰[G].北京：文物出版社，2003.28.

[8]高峡.西安碑林全集[G].广州：广东经济出版社，深圳：海天出版社，1999.2921.

(责任编辑：吴 芳)

OntheIdiom“fengmaolinjiao”

XIE Guo-jian

(1.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Fudan University, Shanghai 200433, China; 2.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Shaoguan University, Shaoguan 512005, China)

At present, there exists a controversy about the interpretation and orgin of the idiom “fengmaolinjiao”, and the earliest examples are too late. This paper makes a comprehensive investigation of the ins and outs of the idiom based on stone inscriptions and handed-down documents. The investigation not only helps to correct the lexicographical mistakes, but also provides a practical example fro Chinese semantic study.

annotation on words; dictionary;fengmaolinjiao

2011-09-21

谢国剑(1978-)，男，江西赣县人，广东韶关学院文学院教师，复旦大学中文系博士后，主要从事汉语文字学及其应用研究。

H139

A

1674-2338(2012)04-011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