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图书馆的沿革述略(1900年~1949年)

2012-04-12 22:11吴育良
河南图书馆学刊 2012年5期
关键词:文澜总馆藏书楼

吴育良

(浙江省社会科学院图书馆,浙江 杭州 310025)

浙江图书馆是我国最早创办的公共图书馆,其前身为创办于1900年(清光绪二十六年)的杭州藏书楼。1900年到1949年,浙江图书馆历经风雨沧桑,从一个简要的藏书楼演变成一个新式图书馆,其间,浙江图书馆经历了清未初创、民国前期繁荣和抗战及后期的勉为支撑三个阶段。

1 清末初创时期(1900年~1911年)

清末,从1900年(清光绪二十六年)到1911年(清宣统治三年),是浙江图书馆的初创时期。1900年底(清光绪二十六年十一月),杭州士绅胡焕呈请杭州市知府朱启凤核准,借城东莱市桥河下东城讲舍旧址开设杭州藏书楼。他们认为“方今海陆交通,中外迻译简册益繁;时事艰难,生计日绌,横舍之士困于资罔识,学问径涂欲求便利之策,盖必借资于公立之藏书楼矣。”[1]杭州藏书楼确定开设之时,比清廷1901年宣布变法实行“新政”早1年;比1909年清朝政府颁布图书馆章程,第二年“行各省一律开办图书馆”早了整整9年。杭州藏书楼的开设,为当地士子提供了一个免费借阅的开放性场所。到1902年,杭州藏书楼已聚积有书籍9,499册,并印行《杭州藏书楼书目》。

1902年浙江学政张享嘉应邵章之请到杭州藏书楼视察,“见其地居僻左,屋宇湫溢,且储书未广,无以餍闳阅者之心,因谋扩充其制,度地于城之中央”。[1]1903年浙江学政张享嘉拨款在大方伯里购进民房改建楼舍,更名为“浙江藏书楼”。同年农历十月,光绪赐匾浙江藏书楼“敦彝牖慧”,并准奏调取各省官书局所出书无偿送缴浙江藏书楼。次年春,藏书楼对外开放。从杭州藏书楼扩建为浙江藏书楼,不仅是规模的扩展、设施的改善、等级的提高,性质也发生了进一步的变化。首先,由于官府的全力介入,藏书楼隶属浙江提学使司管理,书楼监理由学政衙门委任,此官办性质已非常明确;书楼的日常经费包括购书费、人员酬资等也由官府拨支。其次,书楼的服务宗旨和具体举措也具有更大的开放性、服务性与公益性;读者,无论身份,“但志在通知古今中外者,均准入楼阅书借书。”借阅方式:既可到楼阅读,也可外借出楼,外借图书一次限3本,借阅期限5天。借阅内容:包括古今中外图书及新式报纸、杂志。开放时间:每周6天,每天7至9小时。后勤服务,备有免费茶水,也可订购午餐。浙江藏书楼的藏书到1907年已达3.5万册,比1902年的9,499册增加2.5倍。又由于各省官书局奉旨缴送所印图书,遂使浙江藏书楼成为我国最早接受政府出版机构呈缴出版物的省级藏书机构。

1909年(清宣统元年)初,经御批准奏,浙江抚院决定将浙江官书局并归浙江藏书楼,并改建成图书馆。同年农历二月,先于浙江藏书楼内设立了“创办浙江图书馆事务所”,进行筹办,至农历七月,图书馆成立。为充实馆藏,又于1911年7月(宣统三年六月),经浙江省咨议局议决,将南三阁中硕果仅存的文澜阁及所藏《四库全书》并其他阁藏图书拨归。至此,浙江图书馆成立伊始便已拥有了一个较为坚实的基础;更由于浙江官书局的并归,使图书馆常年经费的一部分得以自行解决,也从此形成了浙江图书馆兼出版的独特传统。

2 民国前期(1912年~1936年)

民国前期是中国历史上大动荡大转变时期,然而在这种大动荡的背景下浙江省立图书馆却经历了浙江图书馆发展史上一个繁荣时期。这一时期浙江图书馆在文献资源建设、图书分类编目、读者服务工作、图书馆学术活动等方面均有诸多创新,在当时省内外产生了较大的影响。笔者根据馆舍的变迁,将这一时期分为孤山路总馆和大学路总馆两个阶段。

2.1 孤山路总馆阶段

1913年3月,孤山路馆舍正式开馆,并作为总馆,原大方伯里馆舍改设分馆,直至1931年。这一时期,构筑了浙江图书馆事业框架并取得诸多开创性的进展。

在业务管理方面,1917年制定了《浙江分立图书馆办事细则》,对馆内业务工作首次作了详细规范。1927年5月首设国文、西文两部,1930年8月又改设征集、编纂、阅览、推广4组,由此奠定了浙江图书馆机构设置的基本框架。

在藏书建设方面,随着经费的增加,浙江图书馆的图书采购量也呈上升趋势,馆藏总数由1913年的10万余册增至1931年的24万余册。这一时期浙江图书馆最具代表性的藏书建设便是组织文澜阁《四库全书》的补抄。文澜阁《四库全书》自丁氏组织补抄后有图书3,396 种,34,769 册;1915 年 -1923 年,浙江图书馆组织乙卯补抄,共抄32种,购回旧抄182种,合计215种;1923年-1925年,时任浙江省教育厅厅长的张宗祥组织了癸亥补抄,计补抄缺书、缺卷211种、2,046册,重校丁抄213 种,2,251 册[2]。这两次补抄使浙江图书馆所藏的文澜阁《四库全书》大体恢复旧观。

读者服务工作方面,服务范围拓宽,服务方式初呈多样化。1913年3月孤山路馆舍开放后,在孤山路馆舍设立女子阅书室,1916年孤山路总馆和新民路分馆均设儿童阅书室。1928年,浙江省立图书馆选择新民分馆光线充足的一楼平房专设儿童阅览室并聘原服务小学教育的女教师负责管理,不再设女子阅览室。1930年8月开始开展馆外图书流通工作,至1931年底,在杭州市区设有流通图书部5处,每处供给图书200册,每月调换一次;民众书报阅览室2处,每次供给图书100册,报纸3份;在行驶于钱塘江的江兴轮上也设一流通图书部,用一人力车作流动书车,巡回于各区开展图书阅览服务。1931年3月,与省立民众教育馆、杭州市立各区民众教育馆等联合组成浙江省会巡回文库委员会,统一安排巡回文库工作。

学术研究及行业协作在这一时期也取得了一系列开创性成果。1915年12月,浙江图书馆馆刊《浙江公立图书馆年报》创刊,开创了中国图书馆界专业期刊编辑出版之先河。1924年4月,浙江图书馆发起成立了浙江省图书馆协会,是浙江省第一个图书馆专业协会,也是我国最早成立的图书馆专业团体之一。

2.2 大学路总馆阶段

1932年至1937年,浙江图书馆以大学路馆舍为总馆,孤山路、新民路为分馆。这一时期,由陈训慈主持馆务,浙江图书馆事业得以全面推进,形成浙江图书馆发展史上的一个繁荣时期。

这一时期浙江图书馆除正常的购书捐书途径外,还通过向私人旧书店购买、废纸收购站挑选等方式获得大量珍藏。先后获得文澜阁《四库全书》原抄本《欧阳文忠集》五册,明刊张采辑《西晋文》、《东晋文》、《阿弥陀经句解》,旧抄《三才实义》、《四书说约》,本止焚稿《志远斋史话》等善本。文澜阁《四库全书》经两次补抄大体恢复旧貌,但后经查核仍缺二十六种,浙江图书馆四处查寻奔波补足。1932年至1933年,浙江图书馆还组织人员从刘氏嘉业堂抄得《永乐大典》共四十八卷二十二册。此外,浙江图书馆还多方征集并补抄方志和搜罗浙人著作。至1935年浙江图书馆藏书已达32万余册,成为除国立北平图书馆外藏书最多的省立图书馆。

“惟以往昔观念,典藏为重,致用多忽,为好学之士研读之所,未尝广一般社会之应用。”[3]“然阅览手续有未尽,设备不逮今兹,而借书必以保证金为保证,清寒或畏烦者裹足,尤为阅借不能发达之要因。”[3]这是时任浙江图书馆馆长的陈训慈对当时浙江省立图书馆重藏轻用及借阅欠发达的感慨。此后,陈训慈推行一系列改善借阅的措施,这些措施包括延长开放时间、重新修订借阅办法、设置流动借书点等等,使图书流通量和到馆人数大幅增加。

这一时期浙江图书馆十分重视图书馆研究辅导和学术研究活动。期间多次组织省内外图书馆调研,出版了《全省图书馆概览》、《全国图书馆汇录》;设立“辅导委员会”辅导全省图书馆;制定“学术通讯研究暂行办法”加强与本省各图书馆的联系,开展与地方图书馆间的馆际互助。根据全省图书馆业务发展需要,刘澡的《图书之选购》、许振东的《图书之流通》、金天游的《图书之分类》、王文莱等的《图书之典藏》、陈豪楚的《图书之征购》等图书馆辅导学术丛书也在这一时期陆续出版。此外,这一时期浙江图书馆还通过举办图书馆学讲座,创办学术刊物、设置图书馆学学术参考室等方式倡导图书馆学学术研究。

3 抗日战争及战后时期(1937年~1949年)

3.1 抗日战争时期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浙江图书馆开始了艰难颠簸的迁徙流亡岁月,这一时期浙江图书馆在迁徙过程中仍坚持开展读者服务工作并保护了文澜阁《四库全书》和其他善本书的安全。

抗日战争时期,浙江图书馆先后迁馆于建德、永康、丽水、龙泉和青田南田(今属文成县),均就地开展图书借阅服务。设馆永康时,曾在丽水设图书流通部(分馆),并在於潜设通俗阅读室。1939年6月在钱塘江南岸的西兴、长河、闻家堰、义桥、鱼山、大源7处各设一个前哨文库,每个文库配备通俗读物数百册,杂志20余种,画报、日报各数种。1940年1月日军渡江南犯,前4处文库被毁后又在东沙州增设一个文库,同年10月全部补毁。迁馆丽水后,在永康方岩设图书流通部,在英士大学和浙江大学龙泉分校设图书代办处。迁馆青田后,在浙东第三临时中学增设一个图书代办处,1943年8月在南田中心小学设儿童阅览室。

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浙江图书馆意识到《四库全书》和馆藏善本可能会有危险。为保护图籍免遭日军焚掠,8月4日浙江图书馆组织将阁书用船运到富阳渔山赵宅暂存。饱经压力,为保护阁书,浙江图书馆辗转将阁书一路向西转移,经桐庐、建德、兰溪、金华、后至龙泉。后遵循教育部的要求,又将文澜阁《四库全书》西迁,经过了福建的浦城,又折回浙江的江山县,直奔贵州省的贵阳市,最终抵达四川省的重庆市。这一行程约几千公里,历时九年,终于保护了阁书的安全。浙江图书馆在保护本馆阁书和善本书安全的同时,也非常关注省内其他藏书楼的古籍藏书安全。宁波天一阁就是最好例证。天一阁是我国现存历史最久的藏书楼,为明代兵部侍朗范钦所建,原藏珍堑善本七万卷,其中以明代地方志和科举录最为珍贵。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为保护范氏天一阁藏书,浙江图书馆曾派人直接劝导范氏,又借助文物机构、同仁好友间接督促,终于实现了将宁波天一阁藏书迁运龙泉密藏。

3.2 战后时期

1945年底,浙江图书馆迁回杭州,至1946年8月,迁藏重庆的文澜阁《四库全书》和其它善本书,迁藏省内庆元等地的图书也全部到运返,各项业务工作得以迅速开展。1946年1月,新民分馆(时易名中正街分馆)恢复开放;同年9月,孤山路馆舍恢复开放,并作为总馆;1947年10月,与浙江大学合用的大学路馆舍恢复开放。该时期,购进图书量较之战时已有回升,1947年购书925种,1,147册,然终因时局动荡,经费严重不足,此后两年进书量即迅速回落,各项业务也渐趋萎缩。

1900年-1949年是中国从古代形态发展为近代形态的转变期,中国的经济、社会、知识和文化等领域都发生了两千年来从未发生过的深刻变化。处在变革和发展时期的浙江省立图书馆完成了从中国的古代藏书楼向近代图书馆的转变,并开创浙江图书馆事业史上的一个繁荣时期。

[1]浙江图书馆志编纂委员会.浙江图书馆志.[M].北京:中华书局,2000:32.

[2]陈源蒸等.中国图书馆百年纪事(1840-2000)[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17.

[3]浙江图书馆.陈训慈百年诞辰纪念论文集[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6: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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