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刚,东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南京 211189
20世纪80年代之后,随着东欧剧变、前苏联解体、冷战结束,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势力凸显,并在世界范围内扩张;资本跨出国界,全球性的经贸联系不断加强;民族国家的边界也在日益松动。在不可遏制的全球化浪潮中,全球化理论得到了强有力的叙述,国家主权问题的讨论不断升温,帝国主义的老话题亦被重新提起。作为欧美左翼学者和后现代马克思主义的代表人物,迈克尔·哈特(Michael Hardt,1960—)和安东尼奥·奈格里(Antonio Negri,1933—)在世纪之交抛出《帝国》(Empire)一书,在思想界掀起了巨大波澜。哈特和奈格里以犀利的批判眼光和宏阔的理论视野,以帝国来指称全球化的政治秩序,考察和审视了全球化时代世界的新变化和历史的新趋势,力图从帝国的权力范式和生产形式中引出革命主体,以全新的社会主义战略,建立大众的乌托邦,从而开启了后现代社会革命的宏大叙事。
现代性凭借契约机制保障民族国家的内部秩序,而试图以条约机制规范民族国家之间的国际秩序。但在《威斯特伐利亚和约》之后,以民族国家为主体构建的国际秩序就已陷入重重危机,“而危机却也正是推动帝国出现的动力源之一”[1]4。拿破仑战争和维也纳会议以及神圣同盟的缔结、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国际联盟、第二次世界大战和联合国——国际秩序总是在被危机破坏之后又被重新建立,陷入历史循环的泥淖而不能自拔。联合国作为国际秩序的顶点,其意义非比寻常。它既暴露了现代国际秩序观的局限性,又预示着更为遥远的全球秩序观。哈特和奈格里将帝国(empire)界定为全球化的政治秩序和一种全球性的主权形式。现代性的国际秩序基于民族国家,帝国则得益于日益扩展的全球化进程。“今天,帝国正作为一种中心出现于世界,它支撑起生产全球化之网,试图把所有权力关系都置于它的世界秩序之下。”[1]20作为全球性的存在物,帝国不可察觉,又始终存在;帝国支持领土去界,是没有政府的统治和超国家秩序。“现代主权已过了它的巅峰期,正走向死亡。”[2]108帝国则致力于扫除主权的现代形式,建构主权的后现代形式。帝国是帝国主义的替代物:“帝国主义的世界地图的明显的民族国家色彩,已经被合并、混合在帝国全球的彩虹之中。”[1]3民族国家的式微、帝国主义的衰亡、殖民主义的结束,都表征着现代主权范式向后现代帝国主权范式的转变迹象。
帝国是帝国政治逻辑建构的起点,是帝国叙事得以展开的时空预设。但是,哈特和奈格里对帝国做出了激进主义的解释。两人借助帝国时空中的一些若有若无、并不十分明朗的蛛丝马迹,意图一窥全球政治秩序的新图景,对和形成帝国密切相关的全球化、民族国家和帝国主义的论断,迄今而观都言之过早。实际上,冷战后世界发生的新变化,全球化带来的新气象,与帝国的链接十分薄弱,诸多矛盾和不能自圆其说之处,降低了帝国这一概念的说服力。帝国的本质是全球化的主权形式,与单一民族国家的主权无法达成协调和兼顾,民族国家时代的主权不可能让位于全球化时代的帝国主权;在世界经济政治发展不平衡的绝对规律之下,基于民族国家的帝国主义行径也不可能一去不复返,帝国主义不是真正衰落了,而是其征服世界的方式改头换面了;帝国也并不能从根本上消弭争端,播撒和平。不容否认,哈特和奈格里的确看到了经济全球化的迅猛发展对民族国家主权的强烈冲击,但是当今时代全球化的本质毕竟还只是停留在经济的层面,比之经济全球化,政治全球化必将更加不易,帝国并不能实现全球政治权力分布的均质化。哈特、奈格里的帝国构想之所以夸大不实,归结为一点,主要是低估了民族国家在对抗全球化进程中的能量和作用。由于缺少现实的经验观察的根基,帝国之说在很多方面确实无法让人信服。
哈特和奈格里认为,在规训社会(disciplinary society)中,权力的实现方式通常是借助于各种外在的规训机构,如学校、工厂、医院、监狱,等等,其手段则是建构规范性的规则和训诫,从而达到规制主体的目的;在控制社会(society of control)中,权力的实现方式则是主体自身的大脑和身体,即权力通过控制主体的心灵和肉体来完成对主体的统治。规训社会存在于现代性的全部历史,控制社会则会出现在后现代社会。从规训社会向控制社会的历史过渡中,帝国的权力范式具有生命政治的本质(biopolitical nature):“在生态权力所指向的生存状态中,生活本身的生产和再生产已成了权力追逐的猎物。”[1]31哈特、奈格里的生命政治思想无疑是受到了福柯(Michel Foucault)的影响。福柯虽然提出了反对现代性的生命政治概念,但却缺乏作为基础的生产的物质性维度。然而,把生命政治安在物质生产之上,找到了生命政治权力的现实的客观基础之后,并不表明工作已经完成了:“我们需要找出生产社会现实的各种力量与途径,同时我们也要确定驱动这一生产的主体。”[1]28也就是说,再进一步,从生产过程的变化中引出革命的潜能,发现革命的主体,从而使生命政治染上阶级斗争的色彩,重新叙述马克思的阶级革命话语,提出适于新时代的社会主义革命战略。
哈特、奈格里批判现代性的各种外在性,强调生命政治的内在性,突出欲望和肉体的力量,而实际上这种生命政治权力并没有容纳现实的社会生活关系,二人的生命政治学只不过是延续了从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到德国唯意志论的生命哲学再到弗洛伊德主义的心理哲学的旧唯物主义唯心史观的思想传统,因而并没有在根本上更新马克思主义。[2]79生命政治是帝国政治的权杖和帝国时空中的主导性因素。通读《帝国》,体味作者对生命政治的论述,可以明显感到生命政治这一概念的统摄性和普遍意义。在帝国中,有关内部和外部的分界上,一切都是模糊的,财富的创造倾向于生命政治生产(biopolitical production),即社会生活自身的生产和再生产,经济生产、政治构造和文化生成等日益重叠和契合,社会性的生活关系就是统治本身。于是,在生命政治情境之下,帝国是统治机器,一部生命政治机器:“帝国常规性的源泉是一种新的机器,一种新的经济—工业—通讯交往机器,一言以蔽之,也就是全球化的生态政治机器”[1]46;革命主体反抗帝国的斗争,也是一种生命政治斗争:“各次斗争都摧毁了在经济斗争和政治斗争间的传统分界。它们既是经济的,也是政治的和文化的,因此它们是生态政治斗争,是为生存而进行的斗争。”[1]70-71
非物质劳动(immaterial labor)是帝国政治赖以生存的社会生产基础,也是帝国时空中最具革命性的因素。哈特、奈格里将非物质劳动定义为生产非物质商品的劳动,并且区分了非物质劳动的三种形式:已被信息化和融会了通讯技术的大工业劳动;分析的创造性和象征性的劳动;人际交往的情感性劳动[1]340。有些语词可以帮助我们从直观上理解非物质劳动的内涵,例如脑力劳动、精神劳动、精神生产、服务、知识、信息等。与近现代社会的工业劳动不同,非物质劳动是后现代社会的劳动形式;如同物质性的工业劳动构成了近现代社会的劳动霸权一样,非物质劳动将会成为主导后工业社会劳动霸权的新形式。哈特和奈格里的非物质劳动思想取自于与其有深厚渊源的意大利自治主义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传统。这一流派通过解读马克思《资本论》1857—1858年手稿,即《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中关于“固定资本和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他们将其命名为《论机器片段》,借助马克思的“一般智力”概念,发展出了诸如生命权力、非物质劳动等新术语[3]8。因此,从思想渊源上看,哈特和奈格里的非物质劳动理论是意大利马克思主义学术思想自身不断演进的产物,与马克思的劳动理论并无直接的关系。
马克思也曾察觉生产非物质商品的劳动问题,但由于时代的局限,特别是以大工业的工厂劳动表现出来的物质劳动占据了生产的绝对统治地位,以及非物质商品本身生产和消费的不可分性,使得马克思的理论分析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对可以忽略不计并内在于劳动者的产品形式,进行过多的着墨。马克思主要关注的是工业生产中有形的物质劳动。顾名思义,物质劳动是指生产物质商品的劳动。马克思正是从分析物质性的商品入手,揭示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对抗性,即资本与劳动的对立体现的资本家对雇佣工人的剥削关系,从而找到了无产阶级这一变革现实社会的主体性力量。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现实的个人的生存和发展必须处理好三方面的关系,即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以及人与其自身意识的关系,因而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就应该是物质资料生产、社会关系生产和精神生产的统一;每一社会形态都会有一种生产形式占据主导地位,而贯穿于全部历史进程的主线则是物质生产的先在性和生产由物质性向非物质性递进的趋势。因此,在未来社会,非物质劳动成为社会生产的主导形式是可以想象的。哈特、奈格里非物质劳动理论出场的意义与马克思考察工业劳动的初衷具有异曲同工之处,那就是都力图在生产劳动的领域探寻革命的可能性。在工业劳动的物质实践中,马克思找到的革命主体是产业工人,而在哈特和奈格里看来,伴随着非物质劳动的崛起,传统的产业工人将逐渐淡出历史舞台,新的革命主体呼之欲出,它就是大众。
哈特、奈格里认为,作为帝国中的革命主体,大众(multitude)不同于由产业工人组成的无产阶级,它在外延上由穷人、移民、野蛮人等构成;大众反抗帝国的策略也不再是马克思时代的鼹鼠模式,即积极的、有组织的政治斗争,而代之以蛇形攻势,分散游击、各个击破;大众的最近要求是获取全球公民权、社会报酬权和再占有权这三项政治权利,最终目标是推翻帝国,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乌托邦。经典马克思主义从19世纪工业生产中的物质劳动出发,将革命的潜能和欲望赋予主要从事体力劳动的产业工人(尤其是男性产业工人)。但在后工业化的帝国时代,生产形式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在从物质劳动向非物质劳动转变的过程中,伴随着脑力劳动对体力劳动的替代,复杂多样的情感性劳动将取代固定单一的工厂劳动;因为劳动性质的改变,传统社会的产业工人将会被帝国中的大众所取代;革命主体的变化意味着传统革命理论的前提将会被架空,而惟有以现实中社会生活的新变化为依据,才能提出适于后现代帝国社会的革命方案。很明显,在哈特和奈格里心中,大众就是帝国社会中理想的革命主体,大众应该担负起传统无产阶级的责任,完成推翻现存世界的压迫者的使命。
大众是帝国政治逻辑建构的归宿,哈特和奈格里书写帝国叙事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迎接大众的出场。虽然哈特和奈格里已经自觉地构建了一个含有作为革命主体的大众、大众的斗争策略和大众的斗争目标的完整的政治方案,但是,在相对清晰的主体纲要之下,两人的大众政治学仍然隐匿着不少薄弱环节。其一,大众一词,内涵不清,外延不明,不知所指,担当革命主体似乎有心无力。大众自觉的革命意识是如何产生的?怎样才能整合大众的个体意志以保证革命行动的向心力?其二,大众的斗争策略苍白和不切实际,可操作性值得怀疑。哈特和奈格里有没有提供一套行之有效的付诸实践的革命纲领和行动计划,还是只是纸上谈兵、在观念领域故弄玄虚?其三,大众的斗争目标外表诱人,内容空洞,缺乏足够的新意。平等的公民权和公平的报酬权等观点,如果将其定论为自由主义正义哲学的老调新弹,可否为过?诚然,哈特和奈格里的大众政治学并不具有完备的合理性,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帝国在目前只是一种趋势,关于大众的理论不可能提出令人信服的说明”[4]38,概念的模糊也罢,策略有效与否,目标的真伪等,大可不必较真。从某种意义上讲,因为产生理论的现实情境还没有真正到来,对大众的质疑完全是正常的;如果大众的理论尽善尽美,反而证明它是虚假的。
《帝国》叙事的方法论具有浓厚的欧美中心主义的印迹。哈特、奈格里也承认,他们分析从帝国主义向帝国转变的谱系学是以占统治地位的地理之路欧美地区为对象的。从对古代罗马帝国的追溯,到谈及近代英法等国帝国主义的崛起,再到分析现代帝国主义的衰亡,以及论证后现代社会帝国的出现,作者勘察的地理空间和据以说明历史趋势的各种证据,都是以西方社会的历史和政治状况为中心来展开论述的。但是,《帝国》以这样的方法来组织帝国的宏大叙事,并非宣扬西方文明至上主义,更不是为美国的帝国主义行径张目。哈特、奈格里在书中说得很明确:帝国主义已经过时了,在今天的时代,不管采用何种方式,已经没有哪一个民族国家可以像以往欧洲一些国家那样,成为世界的领袖,重新谱写帝国主义的辉煌。至于在全球秩序中占据优势地位的美国,其行为指向并非帝国主义,而是帝国:“作为世界警察的美国不是服务于帝国主义利益,而是服务于帝国利益。”[1]210把帝国的最初形象安在美国身上,是因为带有帝国倾向的美国宪法提供了适当的帝国的基本原则:“这一部宪法是帝国式的,而非帝国主义式的。说它是帝国式的,因为美国宪法的构造模式能够重新表达开放空间,能够在一片无边无垠的领域内不断重造网络中多种多样的独特关系。”[1]211
《帝国》的这一分析路径确实容易让人想起西方中心论的文明模式。首先,它忽视了不同社会历史情境的特殊性,对欧美以外的国家和地区是如何被统合到帝国之中缺乏必要的分析,而且,把美国粉饰成帝国的雏形,也有在论证美国在当前国际事务中的合法性地位之嫌。对此,哈特和奈格里却有截然相反的看法:在帝国的网络中,美国如果不寻求与其他力量的协作,而以一个民族国家的名义单独行事,就有可能到处碰壁;美国在国际事务中的一些单边主义行动诸如越南战争、伊拉克战争的后果,恰恰证明了帝国主义的衰落[5]4;因为一系列帝国主义企图的失利,“很有可能美国将很快就会被迫放弃帝国主义,开始认识到自己身处于帝国之中。”[6]43当然,基于现实的客观的全球社会经济状况,哈特和奈格里不得不像马克思那样从时代特征表现得最为充分的地方开始,探讨这一终将铺满世界历史的进程。这是必然的,也是最适宜的,因而是可以理解的。
《帝国》的叙事逻辑是现代帝国主义向后现代帝国转变的过程。随着现代帝国主义的衰落,资本主义将进入后帝国主义阶段,即帝国阶段;生命政治和非物质劳动成为自上而下考察这一转变过程的两个维度,并且表征了帝国政治统治和社会生产的实质;大众则指向帝国的未来,被赋予革命的愿望,以冲击帝国秩序。《帝国》的逻辑思路,展开即是:以民族国家主权为基础的政治秩序正在日益弱化,取而代之的是全球化的主权形式——帝国;在政治上,帝国通过对内部生命的控制来实现统治;在生产中,帝国赖以生存的社会基础是与工业劳动不同的非物质劳动;因为劳动的形式改变了,传统的产业工人消失了,大众则随之出现了;革命主体的变化意味着过去的阶级斗争理论已然失效了,而新的斗争策略将会在未来的社会实践中被发明出来。帝国、生命政治、非物质劳动、大众四个范畴是支撑帝国大厦的四根大柱,是帝国之网的四个结点,彼此相连依存,共同维持着帝国世界的生成和运行。
《帝国》的主线一以贯之、层层推进,使全书呈现出一个连贯相通、合乎逻辑的整体形象。联系作者本人的革命经历和理论旨趣,可以说《帝国》饱受着后现代哲学特别是法国解构主义的浸润,全书处处显现出对现代性的背叛和颠覆。结构散架了,中心没有了,界限模糊了,甚至消失了,余下的是大量的流动、差异和不确定性。帝国本身就是一幅很难用清晰线条加以描绘的混沌之象,但它是对民族国家确定版图的接替,帝国主义消失了,因为帝国的空间不容许国家之间的等级区分;统治社会的现实性的各种外部工具已显得不合时宜,而让位于诸如肉体、心灵等无法探清的内部性;集中的、有组织的工厂劳动的比例在缩小,而借助于对非物质性的考察,劳动却抽象地扩大了自己的范围;继之而来的后果是现存制度的否定因素、拥有清晰规定性的产业工人,在质量上被弱化了;而随意拼凑起来的大众,因无法获得对自身的清醒认识,结果,严肃的革命运动基本上变成了一场闹剧。帝国政治构成要素的不明晰,以及在逻辑关系处理上的简单化倾向,削弱了《帝国》一书整体的说服力,尽管《帝国》的篇章架构已经清楚地摆明了叙事的逻辑进程,并给予了各部分以详细地审视。
《帝国》以开阔的理论视野描绘了后现代社会的政治状况,开启了帝国时代的革命叙事。《帝国》的作者以敏锐的目光察觉了人类社会历史的新特征,特别是当今资本主义的新变化问题,这就是:社会生活全球性联系和合作的持续加剧,必将摧毁某些既定认识的界限,主权跳出单一民族国家的固定疆界辐射全球,统治手段从外部规制向内部身心的转移,社会生产中劳动新形式的崛起,以及替代工人的革命新主体的形成,等等;从这些新特征、新变化表现得最为典型的地方获取据以论证的各种破碎的征兆,并从理论上抽象这一过程,力图理出历史进程的主线,进而定位历史,安排人事。《帝国》是全球化时代一部预言式的著作,它在更广和更深的意义上,预言了后现代社会的政治状况。但它不是在历史转变过程的末尾而是在历史转变过程的开端进行预言的,现代性的强大以及与之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的新因素的隐隐约约,似乎都不足以力证一个新世界的出场。《帝国》的失误并不是把未来社会的景象过早地搬到了人类历史的前台,对于一本预言式的著作而言,最重要的是它提出了一个可供研究的新问题,而不是它很好地解决了这一问题。因此,《帝国》即使把问题解错了,却也仍不失为一部革命性的著作。
[1](美)麦克尔·哈特、(意)安东尼奥·奈格里:《帝国》,杨建国、范一亭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
[2]周穗明:《<帝国>:全球化时代的无政府主义思潮与战略》,载《国外社会科学》2007年第1期。
[3]李春建:《内格里“非物质劳动”的由来、研究现状及其意义》,载《福建论坛(社科教育版)》2011年第2期。
[4]王刚:《围绕帝国的争论——近年来<帝国>研究综述》,载《河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4期。
[5](美)麦克尔·哈特、(意)安东尼奥·奈格里等:《帝国、全球化与后社会主义政治》,载《读书》2004年第7期。
[6]黄晓武编:《帝国与大众(上)——耐格里论全球化的新秩序》,载《国外理论动态》2003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