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时代的价值理路

2012-04-08 21:18庞楠北京师范大学价值与文化研究中心北京100875
关键词:虚无主义尼采海德格尔

庞楠,北京师范大学价值与文化研究中心,北京 100875

尼采最早对虚无主义进行哲学阐释,他将虚无主义界定为最高价值的贬斥。海德格尔将虚无主义的根源追溯到传统形而上学对存在的耽搁,认为在存在之无蔽状态、在天地人神共在的诗意栖居中才能建立新价值,走出虚无主义。列奥·施特劳斯(Leo Strauss)认为尼采和海德格尔的价值哲学和存在哲学无法走出虚无主义,他寄希望于绝对价值的确立。三者对于虚无主义的思考都是在现代性背景下进行的。本文旨在梳理尼采、海德格尔和施特劳斯对虚无主义价值镜像见解,深入分析价值虚无主义的存在论根源,并在此基础上提出重建价值确定性根基的可能路径。在现代价值多元与相对主义盛行的历史境遇中,以自我的价值反思和判断能力为基础,在构成性的共同体中共建价值共识。

一、虚无主义的价值镜像

虚无主义是尼采对西方文化病症的诊断。他从价值出发理解虚无主义,他将消极的虚无主义概括为最高价值的自行贬斥,也就是超感性世界崩塌、西方传统形而上学即柏拉图——基督教哲学失效,以及感性世界丧失价值和意义来源的历史过程。尼采认为虚无主义的根源在于传统形而上学对感性与超感性世界、此岸与彼岸世界分裂的虚构。作为超感性世界的理念世界是柏拉图哲学至善价值的代表,上帝是基督教哲学价值体系的核心,其他存在者都要服从至真至善的理念或上帝,人的完善程度要以趋近超感性世界的程度来评判,人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要以至善的箴言戒律为准则。但当人的理性发现超验世界的虚假时,由“上帝”确立的价值体系便自行瓦解,赋予人以确定性的普遍价值便自动坍塌。

尼采宣告了最高价值的破产和虚无主义的到来。虚无主义的根源在于传统形而上学,因此他认为要克服虚无主义就必须打破虚假的超感性世界,以人的生命意志走出超感性世界的奴化,继而建构属于人自身的价值信念。尼采在双重意义上把握虚无主义,消极的虚无主义象征精神权力的下降,积极的虚无主义象征精神权力的提高。消极的虚无主义在瓦解传统价值之后无力建立新价值。尼采要用积极的虚无主义克服消极的虚无主义,以超人的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为世界与人建立全新的价值秩序。超人不是普遍价值的发现者,而是依据自我意志去设定和实现目标的勇敢者。超人打碎一切价值,直面生死和永恒轮回,在不断保存和提高的权力意志中克服价值虚空。在否定“上帝”的价值决定作用之后,尼采将创造价值的权力还原于此世的人。尼采建立起权力意志的绝对价值,权力意志的强弱是衡量善恶的价值标准。正如德鲁兹所言,尼采哲学体现了他对生命的创造性、能动性和丰富性的高度关注。然而,尼采克服虚无主义的视角主义思维方式尽管确立了主体价值判断的自由,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价值相对化的问题。尼采认为,价值是特定的主体从特定的立场对某物的观看和观点,事物的价值在于观看者的设定,不存在一只虚构的眼所设定的普遍价值。每个人都从个人的视角看世界,没有普遍的真理和价值。真理和价值只是相对于特定的个体和群体而言的,它们不能离开特定的视角而存在,对世界的解释和价值判断不过是权力意志的表达。海德格尔指出:“价值之起作用,是由于它被设定为标尺。它如此这般地被设定起来,通过一种对必须被指望的东西的看望而被设定起来。”[1]208

在海德格尔看来,尼采从价值论视角对虚无主义及其克服的阐释并未把握虚无主义的本质,尼采在存在论上仍是一个虚无主义者。海德格尔区分了存在与存在者,认为虚无是相对于存在而言的,传统形而上学由于耽搁存在之思因此是虚无主义的。尼采的价值哲学与传统形而上学一样,仍然是追问存在者之为存在者而遮蔽了存在之为存在。海德格尔指出,尼采没有看到价值背后的存在,用存在者遮蔽了存在,对存在的价值化理解使存在沦为价值这种存在者。尼采对虚无主义的价值化理解本身就是一种虚无主义。海德格尔指出,“‘虚无主义’这个名称和概念指的是一种存在思想,但尼采却完全是从价值思想出发来把握虚无主义的”[2]734。尼采以感性生命的权力意志克服虚无主义是对柏拉图主义的颠倒。柏拉图误将超感性存在者当做存在而作为感性存在者存在的依据,尼采误将权力意志当做存在而作为感性存在者存在的依据,二者都是忽视存在的虚无主义。

海德格尔认为只有重思存在,将价值奠基于存在才能克服虚无主义。在他看来,人类理性的膨胀带来了怀疑和相对主义的蔓延,人对于一切价值的质疑阻碍了普遍价值的确立。而且技术和市场理性对人的统治意味着传统形而上学对人统治的终结,也预示了“诗”和“思”以不同于形而上学的方式赋予人和世界以价值确定性的可能。“诗”通过语言将存在带到无蔽之境,使此在在其生存本源的根基而居。“思”是对于存在之真理和存在之价值之思。“诗”与“思”比邻而居,思想者揭示出诗之意蕴。此在在平等的天地人神间诗意地栖居,真理和价值就在天地人神的诗性关系中、在本源的生存根基上建立起来,诗意地栖居赋予世界非功利的新价值将人从虚无主义拯救出来。然而,海德格尔认为人在价值创建过程中是无能为力的,人只能倾听命运的价值安排。

尼采确立普遍价值的权力意志和海德格尔的存在之天命的神秘主义推进了虚无主义,而列奥·施特劳斯则要阻止虚无主义。施特劳斯从价值论探讨虚无主义,认为只有回归古典自然理性才能走出虚无主义的泥沼。他从西方历史观考察虚无主义,批判了虚无主义的哲学样式——历史主义。历史主义产生于19世纪,随历史学派在法国大革命后对自然权利论的反对而出现。出于保存和延续传统秩序的需要,历史学派否定自然权利的普遍原则而崇尚历史原则,认为属于某一时空的价值对于普遍价值具有优越性,人们不能脱离具体的历史环境而对价值进行评价,客观普遍的价值并不存在。“历史学派一经否定了普遍规范的意义(如果不是它们的存在的话),也就摧毁了所有超越现实的努力的惟一稳固的根基。”[3]17历史学派动摇了普遍抽象的原则,却没能为历史性的标准确立起权威。意在为人们保持传统、提供家园感的历史主义,由于拒斥了“自然正当”(natural right)的普遍原则,导致了价值的诸神之争。

在施特劳斯看来,历史主义的顶峰就是虚无主义,尼采和海德格尔是虚无主义的代表。尼采设定超人的权力意志作为重估一切价值的原则,用视角主义作为走出虚无主义的思想方法。从每个人的意志出发看待世界的多元视角,否定了价值的普遍性。施特劳斯批判海德格尔的存在历史观。在施特劳斯看来,在海德格尔没有目标的历史中、在由存在之天命决定的时间中,真理和价值神秘地消失了。施特劳斯认为,价值虚无主义的原因在于将价值作为人为、历史的设定,否定了作为价值自然基础的古典“自然正当”。因此,走出虚无主义泥沼就要祛除尼采的生命意志与海德格尔的神秘主义,回到古典理性的“自然正当”。自然正当是超越时空的价值标准,它要求人们遵循自然,追寻善的生活、实现人性的完美。施特劳斯主张自然正当的价值绝对性和普遍性,认为惟有以自然正当作为判断是非的标准,我们才能摆脱价值选择的蒙昧与虚无。

二、虚无时代的价值非确定性

价值虚无主义是一个已经在西方文化中发生并将持续的历史运动。尼采以感性的生命意志重建价值秩序,海德格尔以诗思的存在之天命确立新价值,以及施特劳斯以自然正当为价值奠基,克服虚无主义的理论努力,都是对现代性条件下价值非确定性的理论反响。虚无主义是传统真理、价值和意义失效后虚空的精神状态。曾经作为价值确定性基础的“上帝”,现在成了由特定主体设定的、物与他人对主体的效用和意义。虚无主义是人的理性极度发展的结果,主体性膨胀的人不再将“上帝”作为价值确定性的根基,而是将自我作为价值信念的支撑。

从虚无主义的发生学来看,现代性条件下的社会转型是价值确定性减弱乃至丧失的重要原因。现代性是社会由传统向现代形态转变的过程,也是人摆脱共同体束缚、走向独立的过程。传统形而上学价值确定性功能的发挥与传统社会同质未分化的状况相适应。在自然经济条件下,个人对家庭、氏族等共同体高度依赖,共同体全面控制个人生活。个人作为共同体的成员而存在,缺乏独立的自我意识,个体意志淹没在集体意志之中,个人价值观与共同体价值观高度同质。宇宙的自然秩序、理念以及上帝等是共同体最高的价值和共享的善,人们将其内化于生命并以此作为价值确定性和人生意义的依据。从价值秩序的总体状况来看,传统社会呈现价值一元样态,以最高价值为顶、诸价值呈现由高到低的等级序列,人以对于最高价值的趋近程度来判断价值和德性的优劣。

中世纪后期,随着社会的分化和传统共同体的瓦解,以形而上学为最高价值的价值等级秩序崩塌,形而上学渐渐失去价值引导作用。共同体的解体以及经济、文化与政治的分化,使个人的独立性逐渐增强。加之在现代性语境下,公共领域和私人领域的分离,价值信仰成为一桩私事。在公共生活中个人要遵循公共性的法律和道德的束缚,但是在私人领域个人可以依靠自我理性、从自身特定的视角和利益出发自由地确立和追求价值。最高价值陨落的后果是价值多元主义和价值相对主义的盛行以及由此带来虚无主义。价值多元主义认为人们不能对不可通约的价值进行等级排序。价值相对主义放大了价值的相对性,认为不存在普适价值,诸善是具体和历史的。价值多元主义和相对主义从根本上改变了传统社会一元的价值秩序。面对价值虚无的社会现实,正当优先于善的价值选择似乎是维系社会存在更加实用的原则。为了尽可能减弱由价值冲突对社会秩序的冲击,将正当作为处理社会关系的首要原则成为社会的首善。公共领域关涉公共事务的社会规范是每个人必须遵守的正当,而关于善的价值问题则被放归于私人生活。不与社会正当原则相抵触的价值观念都被视为合理,关于善的价值观表现出极大的差异性和丰富性。正像伯曼所言:人们“陷入了一个所有各种事实和价值都在其中旋转、爆炸、分解、重组的漩涡的感觉;有关什么是基本的、什么是有价值的、乃是什么是真实的东西的一种基本不确定”[4]155。

虚无主义是与现代性共生的历史运动,它以人的自我理性也就是主体性的觉醒为基础。而与现代性同构的自由主义意识形态所坚持的正是中立和多元的价值观。自由主义将价值判定自由放归个人,认为缺乏内在善的国家不应对诸善进行公共价值排序,而应将善视为个体在多元互竞价值市场上自主选择的结果。尽管自由主义表示对自由、平等等普适价值的认同和尊重,但是在更多的意义上它只是用来唤起情感反应的姿态。价值相对主义与道德相对主义相结合,纷繁杂乱的价值引发了人的德性衰颓。

上帝之死固然给人以较为宽松和自由的精神空间,但是人们在自由的价值选择中却越来越无所适从。无反思的价值观可能导致个人生活的平庸与低俗。支撑价值的内在根基被摧毁之后,至善的理想和信仰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精神虚无之感。人对于我是谁,我应当过什么样的生活缺乏正确的价值认知。功利主义、享乐主义和消费主义等成为阻碍人德性提升的障碍。缺乏共同体等外在框架约束的个体无法建立起普适的价值,只能接受生命价值荒芜的折磨。在不可排序、不可通约的价值面前,诸神之争的价值命运难以避免。

三、重建价值秩序的根基

虚无主义内植于现代性,是人的主体性过分膨胀的结果。价值主观主义、个人主义奠基于原子式的自我观。自我被设定为只关心一己私利、孤立且与他人为敌的存在者。在自然状态下以及通过契约结合在一起的人们并不享有共同的善,在逻辑上先于共同体的个人才是判断善的根本。当被设定为自足而孤立的个人成为价值判断的惟一根据时,价值虚无主义就降临了。人依靠自我理性对价值基础和价值秩序进行质疑并肆意进行价值选择。但是从外在框架解放出来的现代人却没能为自己确立起新的价值秩序。在超验“上帝”价值失效的境况下,确立绝对化的价值已经不太可能,因此,寻求一种既能给人提供在家之感又不与人的理性相悖、既能使人摆脱虚假的原子化生存又不非理性地束缚人的价值选择自由的价值奠基方式,就成为时代的重要课题。摒弃原子化的自我观、回归人在存在论上的生存根基,也即构建一种公共性的共同体生活是走出价值虚无主义的可能路径,而建立个人与共同体间合理的关系是问题的关键。

启蒙时代加速了传统共同体的解体,人们随之也丧失了共善的生存论基础。社会价值的失序以及人心价值秩序的混乱,在客观上要求对于共享式自我的重建。从存在论视角看,原子化的自我观缺乏存在论根基。狭隘的自我观以及价值的独断论忽视了人与人相互依存的生存现实以及人与人合作的现实需要。事实上,人不是游离于共同体之外的存在者,而是具有历史、传统和社会性的存在者。自足的个人只是一种虚假的幻像,在本体论上个人与共同体休戚与共。在现代社会,个人与共同体之间的关系不是传统社会从属与支配的关系,也不是自由主义的独立与机械组合的原子主义关系。个人与共同体之间不是抽象的理论关系,而是现实的实践关系。人的出生表明,从降生之日起人就是作为共同体成员、作为既定历史和传统的承载者而突入世界的,这是个人与社会紧密联系的自然根基。共在是人的存在方式,现实的人总是与他人处于物质生产实践和精神生产实践的关系当中。在实践中人们形成对于自然、世界以及自我的价值观念。人的价值观的形成要受到历史条件和实践方式的制约。即使是自我创造的新价值观,在根基处也反映着历史传统、时代特质以及人的现实利益。在实践互动中,个人与共同体之间理想的关系是一种构成性关系。“独立的个人是在经验中不存在的抽象物,同样,脱离个人的社会也是如此,只有这样的人类生活才是真实的;它既可以从个人方面考虑,也可以从生活,即普遍的方面考虑;而且,事实上它永远保护着个人的和普遍的两个方面。换句话说,‘社会’和‘个人’并不代表两个事物,而只表示同一事物的个体方面和集体方面。”[5]27人在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也就是说人是一种关系的存在者,个体的价值状况要置放到与共同体的实践关系中来考察。个体的价值观是个体对于外在世界以及自我的价值观念,它引导着自我的价值选择和实践。共同体的价值观是家庭、社区、地域以及整个社会占主导地位的价值规范体系,它们指引着各层次共同体成员的价值观念以及共同体的发展方向。个人与共同体价值观的形成和发展就在共在这一人类生存的根基处。共同体价值观是其成员在长期的共同生活基础上得出的关于是非善恶的价值回答。共同体价值要在成员交流商讨的基础上,确立其价值秩序的合法性并使成员内化。不是自我决定共同体,而是共同体决定自我。共同体是成员达成价值共识,获得归属感的基础。由于每个人受限于特定的视角,因此个人对于价值的判定在一定程度上难以超越狭隘的视角。个体只有走出闭塞的私人世界,勇敢地走向公共领域,将价值观展现于公共世界并接受来自共同体成员多视角的检视,才能获得对价值的正确认知并在此基础上修正个人价值观继而达成价值共识。在共通感和宽容的原则下,每个人都努力从尽可能多的立场来“观看”和反思诸善之价值。每个人以扩展的思维方式以及在此基础上进行的公共交流,就可以走出价值观的独白状态,在价值共识中形成对价值的客观看法并将外在的价值观逐步内化。由于共同体价值秩序的形成仰赖于公民在平等交流基础上的视阈融合,因此个人的价值反思和判断能力就尤为重要。

现代性瓦解了传统社会亲密的共同体,但是人的社会本性决定了再组织共同体的可能。建立处于个人与国家之间的家庭、社区等次级共同体是补充个人与国家之间价值空白、奠基个人对国家价值观认同的重要基础。人们在诸微观共同体中,通过交往商谈可以就价值进行多维检视,并在此过程中培养和提升自我的价值反思和判断能力。家庭是以血缘关系和亲密生活为基础的天然共同体,它是人们获得幸福感、归属感的生命之根。尽管家庭已经丧失了传统社会中的物质生产职能,但是家庭对于人的生存尤其是精神的充实和完满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成员间的亲密性使家庭成为最易达成价值共识的微观共同体,在共同生活中成员建立起对于自身成员资格以及家庭价值规范的认同。家庭求真向善的价值观念对于人德性境界的提升具有基础作用。社会经济生活是现代人生活的重要领域,经济生活充满了竞争,但是在走出家庭共同体之后,个体仍然可能在与他人对共同的事业、爱好以及信仰的追求中建立起超功利的共同价值。社区等地域性共同体由于地域上的临近,便于成员在交往互动中建立起基于共同利益和兴趣的共同价值。此外,作为宏观共同体的国家在对待价值观问题上不应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早在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就对城邦共同体的作用做了精妙的概括。在他看来城邦是“(自然所趋向的)至善的社会团体”[6]7,城邦的存在不仅是为了满足人的生活需求,更是为了实现至善的优良生活。忽视善的社会不是理想的社会,因此良善的国家不仅应当承担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等基本职能,还应当以较为优质的社会价值体系引导公民过德性的生活。

虚无主义昭示着现代人的精神危机。德国哲学家舍勒指出“爱的律令的第一句话‘爱上帝胜过一切’遭到冷遇,并不是无关宏旨的小事。相反,它意味着欧洲人心中的核心的、引导的、确定目标的精神力量已病入膏肓。”[7]818从传统共同体解放出来、将主体性发挥到极致的原子式个人,在价值独断论的驱使下摧毁了传统的价值秩序,但是又无力为自身建立起价值的确定性。个体以及整个社会都笼罩在价值失序的迷雾之中,人们被功利、算计、消费和享乐等伪价值所左右。价值问题关乎人们安身立命的生存之本,对虚无主义批判的目的在于重建适合于现代人的价值秩序。物质利益不是生命价值的全部,建立人的归属感、意义感和价值感的关键在于认同和践行德性的生活。在个人与共同体的构成性关系中、在主体间的反思交流中,建立起个体特殊性价值观与共同体普遍性价值观之间的统一关系。在人们不断地以反思和批判的思维共建社会价值秩序的基础上,确立起对于崇高价值的普遍认同,并在德性的生活中全面占有自己的本质。

[1](德)马丁·海德格尔:《尼采的话“上帝死了”》,载《林中路》(修订本),孙周兴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年版。

[2](德)马丁·海德格尔:《尼采》(下卷),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年版。

[3](美)列奥·施特劳斯:《自然权利与历史》,彭刚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3年版。

[4](美)马歇尔·伯曼:《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现代性体验》,徐大建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

[5](美)查尔斯·霍顿·库利:《人类本性与社会秩序》,包凡一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9年版。

[6](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政治学》,吴寿彭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年版。

[7](德)马克斯·舍勒:《舍勒选集》,刘小枫选编,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9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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