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勇
(安徽电子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基础部,安徽蚌埠233030)
王士性人文地理游记形成原因探析
姜 勇
(安徽电子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基础部,安徽蚌埠233030)
王士性的游记作品侧重于对各地的自然、文化、物产、经济等的综合分析与概括,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人文地理游记。对旅游的酷爱与为官的便利,实现了王士性旅行家的梦想,晚明的人文思潮影响了王士性的人文兴趣取向,而经世实学思想则把一个文人向科学研究领域推进了一步。
王士性;人文游记;形成原因
王士性的游记以其对各地自然、文化、物产、经济等所作的综合分析与概括迥异于徐霞客,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人文地理游记。王士性人文地理游记的出现,有着丰富的文化背景与时代特征,也与作家的思想与内在追求分不开。
明中叶以后,社会经济繁荣,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开始出现,商业获得了快速发展,商人及新兴群体开始大量涌现。一方面,商业活动需要掌握新的生产技术和科学知识,这加速了科学技术的进步;另一方面,经济的发展也需要了解更多地方的交通运输、人口物产、风俗习惯等知识。同时,工商业的发展带来了城市的繁华,很多城镇都因商品的流通而兴盛起来,出现了很多有名的景点,如北京的“香山十景”、杭州的“西湖十景”,等等。尤其是江南地区自然风光优美,人文昌盛,为人们的出游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与观赏对象。晚明旅游之风盛行,不只限于达官贵人,普通老百姓也喜欢游玩。张岱在《陶庵梦忆》中记载了八月中秋的旅游盛况:“土著流寓、士夫眷属、女乐声伎、曲中名妓戏婆、民间少妇好女、崽子娈童及游冶恶少、清客帮闲、侯僮走空之辈,无不鳞集。”[1](P64)
身为官员的王士性,“少怀向子平之志,足迹欲遍五岳”[2](P27),有着强烈的山水意识。王士性不仅酷爱旅游,对旅游还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他认为旅游有三种境界,即天游、神游、人游:“夫太上天游,其次神游,又次人游,无之而非也。”何为天游、神游、人游?王士性解释为:“上焉者形神俱化,次焉者神举形留,下焉者神为形役。然卑之或玩物,高之亦采真。”[2](P23)强烈的旅游意愿与对旅游的深刻见解,引领王士性不畏艰险,走出官邸,用实际行动践行了他的旅游理论,他一生“无时不游,无地不游,无官不游”[2](P358),宦迹所至,足迹遍布五岳九州,终成一代旅行家。
万历年间,空谈心性之风盛行,士风好辩,“心学”虚空、脱离实际的弊病逐渐显现。一批思想敏锐的思想家开始发扬儒家经世致用的优良传统,力主改革弊政,提倡经世实学。实学思潮的构成和理论观点比较复杂,概括起来,其主要内容是批判空虚,倡导实际,反对逃世,主张“救世”,重视生产,肯定工商。实学思潮将天文、地理、兵农、水火、典章等均纳入探究之列,促进了各个学科的发展,涌现了李时珍、潘季驯、程大位等一群灿烂的明星和《本草纲目》、《河防一览》、《算法统宗》等科学名著。
当时,不仅以科学家著称的人在自然科学方面取得了可喜的成就,连学者也关注科学技术的发展,儒家兼治自然科学的现象非常普遍。受实学思想的影响,王士性反对“藉耳为口,缘虚饰实”[2](P184)的做法,主张通过亲身实践来客观记述当时社会的真实状况。他在《广志绎·自序》说:“夫六合无涯,万期合息,作者以泽,量非一家,然而言人人殊。故谈玄虚者,以三车九转,而六艺之用衰;综名实者,尚衡石铸刑书,而结绳之则远。”[2](P185)
至于旅游,在用来消闲和猎奇探险之外,王士性更侧重于对隐藏在景观之后的规律的探求,通过旅游来认识自然和社会,增加知识,丰富智慧。他说:“余志否否,足版所到,奚囊所馀,星野山川之较,昆虫草木之微,皇宬国策、俚语方言之赜,意得则书,懒则止。榻前杖底,每每追维故实,索笔而随之。非无类,非无非类;无深言,无非深言。”[2](P185)由此可见,王士性大胆冲破传统思想的束缚,追求事物本质规律及真理,彰显出鲜明的科学精神。
晚明程朱理学的统治地位逐渐被推翻了,掀起了一场追求人格独立、个性解放,肯定世俗享乐的人文主义思潮运动。晚明的人文主义思潮追求人的正常生活,并把日常生活表现在文学作品中,视日常生活为人伦大事,关注自然与人类的关系,关注政治与社会生活。受实学思想的影响,明人将山水之好发展为对科学的追求,通过旅游开展研究,其研究对象包括自然与人文。受人文思想的影响,晚明学人普遍关注人文社会,反映在游记中则是人文地理记述的篇幅明显增加。如袁宏道游吴越时,不但描绘了吴越的山水,还写下龙舟竞渡、南京濮氏的雕刻、宜兴陶壶、刘晖吉女戏、柳敬亭说书、牛首山打猎等社会风俗。众多学人的观察与记录,事实上构成了人文地理观察的基础。
作为一名官员,王士性的主要工作是社会管理,他每天要面对的是老百姓,处理的是社会问题。长期的为官经历,促使王士性更关注人文社会,而不是自然科学。王士性对人文地理的兴趣取向非常明显。他曾说:“吾视天地间一切造化之变,人情物理,悲喜顺逆之遭,无不于吾游寄焉。”[2](P24)与“造化之变”的自然景观相对应,“人情物理,悲喜顺逆之遭”,自然是指人文现象。
此外,在王士性的旅游理论中,有一理论对王士性的人文游记的形成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那就是广游观。王士性的广游观,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旅游范围的广泛。当时的明代全国有2都13布政司,除福建之外,王士性全到过。这样的旅游范围在当时是罕见的,也只有稍后的徐霞客能和他相媲美。二是观赏内容的丰富。他对“星野山川之较,昆虫草木之微,皇宬国策、俚语方言之赜”[2](P185),作周密的调查和思索,并随时记下研究心得,“每每追维故实,索笔而随之”。前人对他的游记交口赞誉,一致认为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杨体元评道:“其志险易要害、漕河海运、天官地理、五方风俗、九徼情形,以及草木鸟兽、药饵方物、饮食制度、早晚燥湿、高卑远近,各因时地异宜,悉如执掌。”[2](P18)鉴于这个趣向,王士性的游记不但留意各地优美的自然景观,更加关注地貌、气候、人地关系、经济、文化、历史、宗教、环境的变迁等,形成了其游记的人文特色。
晚明实学思想在研究方法上注重实证的科学实验方法,一般在系统观察和实验的基础上运用归纳和演绎。反映在工作中就是观测实验、记录、综合分析、总结规律、制定预防措施。这种实验方法不仅适用于科学研究领域,晚明的官员与文人也喜欢使用这种方式开展工作或写作。田汝成的《炎徼纪闻》、《龙凭记略》,就是在实际考察之后详细记叙了西南边境各兄弟民族的生活习俗。此外,张瀚、何乔远、谢肇淛、潘之恒以及徐霞客等,他们重视材料的搜集与考核,其作品大多作过实地考察,故其作翔实不诬,而又文采斐然,既有学术价值,又有文学价值。他们与王士性相比,最大的区别是,没有对考察记录进行归纳分析,上升到理论的高度。
纵观王士性一生的旅游经历,王士性人文地理游记的形成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旅游游记,他充分利用为官的便利条件,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游历全国,并将所见所闻悉数记录,形成《五岳游草》;第二阶段是整理分析。王士性息游后,对原先的游记材料进行了归纳、分析,形成了《广志绎》等人文地理理论著作。
对旅游的酷爱与为官的便利,实现了王士性的旅行家梦想,晚明的人文思潮影响了王士性的人文兴趣取向,而经世实学思想则把一个文人向科学研究领域推进了一步。以上多种因素的融合,最终孕育了王士性人文地理游记。
[1]张岱.陶庵梦忆[M].杭州:西湖书社,1982.
[2]王士性.五岳游草[M].周振鹤,点校.北京:中华书局,2006.
K248.07;K825.89
A
1673-1395(2012)09-0176-02
2012-06-10
姜勇(1978-),男,安徽无为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古代文学、旅游文化研究。
责任编辑 叶利荣 E-mail:yeliro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