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荆棘鸟》的女性意识解放历程

2012-03-31 17:54
长江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2年10期
关键词:荆棘鸟拉尔夫男权

王 佩

(滁州学院 外国语学院,安徽 滁州 239000)

《荆棘鸟》发表于20世纪70年代,是澳大利亚女作家考林·麦卡洛的成名作。小说以德罗海达牧场为背景,用细腻的笔触和富有特色的叙事结构描述了克利阿里一家三代人的人生经历和思想情感、价值观的冲突与变迁。通过对克利阿里家族生活变迁的描写,作家呈现的是资本主义与工业经济发展时期澳洲的社会变革,尤其着力展现了澳洲女性在男权社会的压迫与漠视下,努力摆脱传统道德束缚、寻求自我解放的历程。菲奥娜、梅吉和朱丝婷祖孙三代女性对男权社会由顺从到不满再到抗争的觉悟过程,基本上可以概括女权运动发展的三个历史时期:19世纪中后期,以“爱情唤醒沉睡的女性意识”为主题的女权运动开始萌芽;20世纪初,女性自我意识在变迁中进一步觉醒;20世纪50年代,女性开始要求突破爱情、婚姻束缚,争取独立自由。

一、女性意识的萌芽

菲奥娜是家族中第一代渴望主宰自己命运的女性。她出身名门,受过良好的教育,如果顺应命运的安排,应该会由父亲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和其他贵族女性一样,继续过着体面的生活。但是,菲奥娜却爱上了有妇之夫帕吉汉,并产下私生子弗兰克。帕吉汉为了前途与地位最终抛弃了她,菲奥娜也因为被认为有辱门风而遭到排斥和驱逐,被迫下嫁给一无所有的剪羊毛工帕迪,沦为生孩子和做家务的机器。尽管帕迪深爱菲奥娜,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丈夫,但菲奥娜一直追思她错失的爱,从此封闭自己的情感,不再表现出任何喜怒哀乐,把全部的爱和注意力转移到她与帕吉汉的儿子弗兰克身上。面对命运不公和生活磨难,她选择以沉默甚至冷漠来反抗,随着一切的思想和渴望逐渐被生活磨平,整个人也变得毫无生气、索然无味。[1]

菲奥娜渴望追求理想的爱情,强烈要求获得自我的存在,成为爱情与社会的主体,但她身上仍残留着传统女性的局限性。在男权的驱逐和打压下,根深蒂固的女性传统思想使她不能认识到自己的价值,不能认清自己受压迫的根源在于不平等的男权社会制度,而是将各种不幸归咎于命运和自己的错误,并最终屈服于所谓的命运。在男权社会中处于弱势地位的女性,仅仅凭借女性意识而不以实际行动进行抗争,其追求理想爱情的希望注定是要破灭的。菲奥娜的抗争虽然失败,但她超越传统、超越自我、追求个性独立的渴求,体现了女性意识的觉醒。

二、女性意识的成长

在祖孙三代中,作家着力刻画的女性是菲奥娜的女儿梅吉,她的人生经历也是整部小说的主线。梅吉成长在有着八个兄弟的男性化家族中,母亲由于过往的心灵创伤将全部的心力倾注到她与初恋情人的私生子弗兰克身上,梅吉从出生起就遭到母亲的冷遇和忽视,母亲对她唯一的指望就是长大后能为自己分担一些家务。梅吉从小就表现出温良沉静的传统女性品质,复杂的家庭背景和情感上的缺失,造就了她性格中独立、坚强的一面。梅吉从四岁起就明白,人只有为自己奋斗,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因此,当她意识到自己对教士拉尔夫的感情时,便在爱情上表现出执着、大胆的追求,自我觉醒的女性意识使她甚至敢于同上帝争夺拉尔夫,向上帝这个终极父权代表发起挑战。她在麦特劳岛上终于得到了与拉尔夫的短暂幸福,并有了拉尔夫的孩子,柔弱的她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力量,她坚信“我将战胜上帝”。但是,梅吉与上帝的较量最终还是失败了。考虑到自己的前途和名誉,拉尔夫不敢接受梅吉的感情,并劝说她另嫁他人。梅吉唯一的精神寄托——她与拉尔夫的儿子戴恩,长大成人后也归从于上帝,成为一名教士。

梅吉这一形象的最富魅力之处在于,她对爱情和自由的大胆追求和忠贞不渝,体现了传统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和追求独立人格的渴望。尽管一生因此而受尽煎熬和惩罚,却从未阻止她对信念的坚持以及对宗教的反叛。回顾自己的一生时,她仍然“不怨恨”、“不追悔”。[2](P677)通过对梅吉一生情感历程的描述,作家展示的是一个自我意识不断增强、人格逐渐独立的女性形象。但是,梅吉的女性意识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她的反抗并不彻底,仍未能通过争取独立与自由来主宰自己的爱情,在感情上她只是个依附者。与卢克的婚姻意味着她放弃自我,向现实妥协。在她的感情经历中,不论是拉尔夫为了宗教道德因素而拒绝她,还是卢克为了经济利益而与她结合,都说明女性在社会中只是男性的从属,没有与男性平等的社会地位,是受支配的“他者”。[3]

三、女性意识的解放

与菲奥娜和梅吉相比,朱丝婷对男权社会的反叛是彻底且具有颠覆性的。梅吉厌恶丈夫卢克,始终无法对女儿朱丝婷产生母亲应有的关爱。在缺失母爱的环境下,朱丝婷从小性格叛逆,表现出与其他女孩不同的孤傲与独立。在感情上,她更是特立独行,没有像外祖母和母亲一样卑微地用一生去追求得不到的爱情,而是鄙视世俗的爱情,甚至认为婚姻也不过是让她向某个连她的一半也不如,“却自以为是的男人低眉俯首”,因而拒绝、蔑视婚姻。戴恩是朱丝婷唯一的心灵慰藉,在她眼中,只有戴恩才能放出独特的光芒,她把全部的爱与热情都投入到戴恩身上,对一直守候她的雷纳却视而不见。在拒绝爱情的同时,朱丝婷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她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从事演艺事业,最终取得事业的成功,这实际上也是她感情宣泄的一个出口。戴恩去世后,朱丝婷一度迷失了自我,无法从痛苦中解脱,是雷纳的关爱和母亲的醒悟唤醒了她心中沉睡的情感,最终她接纳了雷纳,获得了幸福。

朱丝婷对传统、对宗教的反叛,意味着新一代女性不再屈从于男性,而是以自己的方式来证明自我存在的价值。婚姻与家庭不再是她们最大的目标,新女性开始追求经济的独立、社会地位的平等以及自我价值的实现。但是,朱丝婷最初以对抗婚姻的方式追求自由与平等,是幼稚和极端的,从蔑视婚姻到后来自愿与雷纳步入婚姻殿堂,是她审视、反省自我,直到心理成熟的过程,这也是年轻一代女性独立自主、超越自我的过程。朱丝婷与雷纳的结合,构建了现代社会中理想的两性共存状态:建立在相互付出、相互尊重和相对独立基础上的和谐共进。朱丝婷完美的爱情结局实际上揭示了女性意识解放的实质:女性应该积极实现自我价值,获得经济和人格上的独立,只有这样,才能摆脱男权的束缚和压迫,争取到与男性同等的社会地位,赢得男性的尊重和理想的爱情。

四、结语

《荆棘鸟》中的三代女性对爱情、自由、自我的追求是执着而曲折的,由于传统的阻力、社会环境和自身个性,她们的女性意识觉醒程度和人生历程不尽相同。老一辈的女性未能认清女性受压迫的根源,不能彻底反抗男权社会制度,因而只能是为了短暂的理想爱情而付出一生痛苦的代价。新时代女性认识到,只有通过反抗男权专制,才能获得权利与地位的平等和人格的独立,实现爱情、婚姻的自由,实现自我价值。

[1]吕芳.《荆棘鸟》中女性爱情观之探析[J].外国文学研究,2010(7).

[2](澳)考林·麦卡洛.荆棘鸟[M].曾胡,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8.

[3]陈达.撩人的风 冰包的火——论《荆棘鸟》中凄婉的情爱故事[J].西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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