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 亮
(广东肇庆科技职业技术学院 艺术系,广东 肇庆 526020)
魏晋南北朝园林的山水审美特质及影响
龚 亮
(广东肇庆科技职业技术学院 艺术系,广东 肇庆 526020)
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国的园林艺术与山水美学都有了飞跃性发展,自然山水开始作为独立的审美对象,园林艺术不但在类型上有了极大的丰富,在皇家园林之外还出现了道观园林、士人园林、佛寺园林等新园林类型,在本质上也发生了重大改变,由侧重满足园主的物质生活需求,转向作为园主愉悦心情、修养身心的精神港湾。
魏晋南北朝;园林艺术;审美;同步
中国古典园林以山水审美为主题,以陶冶性情、修养身心为旨归的独特精神气质和艺术风貌,在魏晋南北朝时期逐渐确立。魏晋南北朝园林独立审美价值的出现几乎是与自然山水独立审美价值的发现同步的。
在魏晋南北朝以前,园林更多具有的是经济生产和宗族纽带的功能,在它的多重功能中,审美性处于极为不重要的地位。东汉中后期,朝政的腐败和官场的险恶,使得一些文人士大夫对独立和自由的庄园生活充满向往。伴随着自然山水审美意识的觉醒,文人士大夫们对庄园生活的向往越来越呈现审美化倾向。张衡在《归田赋》中就抒发了此类情怀。仲长统对归园田居的理想更甚。他不仅对园林风景进行了动人的描述,而且明确把陶醉于自然山水与人的精神境界联系在一起了。由此可见,在政治环境日益恶化的时候,文人士大夫们在寻找自己精神和理想寄托时,开始把眼光锁定到自然山水和园林上了。
仲长统的《乐志论》对魏晋南北朝文人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可以这样说,仲长统对园林风景的向往,在一定程度上,开启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文人的心智。从魏晋南北朝时期文人留下的诗赋中,我们可以知晓,当时的园林在进行庄园经济活动的同时,已开始作为独立的审美对象而存在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园林山水、建筑、种植景观也都开始围绕着审美而展开。
魏晋南北朝时期,随着审美意义上的园林的出现,文人士大夫们开始了大规模的园林营造活动,这种活动在城市和山林都有展开,但更多的园林营造活动是在郊外和山野之地展开的。对山林之趣、林泉之致的赏玩,是魏晋南北朝文人士大夫们对园林审美的主要方式。
山水园林(山林)是建立在城市外的园林,包括郊野园、别墅园和山野园三类园林。魏晋南北朝文人士大夫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最能承载他们思想和审美情趣的山水园林上,这是和魏晋南北朝文人士大夫的山水审美风尚、玄教背景以及江南地理环境相关联的。文人士大夫对自然山水的赏玩,在魏晋南北朝成为一种审美风尚,虽然这种自然山水的赏玩最终被定义在园林之中,但并没有完全脱离外在的自然山水而沉于一种仅对园林之内自然和人工山水的赏玩。魏晋南北朝文人士大夫对园林山水的赏玩是紧密和园林外在的自然山水之美结合在一起的,如谢灵运在《山居赋》中曾对自己园林选址的过程进行过一番描述:“爰初经略,杖策孤征。入涧水涉,登岭山行。陵顶不息,穷泉不停。栉风沐雨,犯露乘星。研其浅思,罄其短规。非龟非筮,择良选奇。翦榛开径,寻石觅崖。”这种把园林内的景色和外在自然山水和谐结合的审美情趣,使得山水园林必然成为魏晋南北朝时期文人士大夫们的钟爱。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文人士大夫们具有浓厚的山水情怀,发生在东晋穆帝永和九年(公元353年)三月三日的兰亭禊会可以说是六朝最有名的士人集会了,其在文学史、书法史、文化史、园林史上都有很重要的意义。在东晋兰亭诗人笔下,他们眼中的自然山水充满着“幽人”意境。这里园林山水不是金碧辉煌、色彩烂漫,而是色淡清幽。诗人散怀山水,萧然忘羁,并能体玄识远,神荡宇宙。自然山水与人的精神超越性和玄学思想联系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意境深远的水墨山水画。
自然山水和玄学以及宗教观念的密切关系是玄学和宗教文化观念发展到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一个重要特点,因而“以玄对山水”和“以佛对山水”是魏晋南北朝文人士大夫体玄悟道的一个重要方式。深受玄学和宗教思想影响的文人士大夫,不可能脱离自然山水之象去达成自己的文化期求。文人士大夫们的日常生活和艺术活动都把这种外在之象摆在极为重要的地位。江南秀丽的地理环境在客观条件上迎合促进了文人士大夫们对山水园林的选择。江南之地山多水杂,极有利于发展庄园经济和营造别墅。于是在清山秀水之间,一座座私家园林因势而起。山水园林的大规模出现,使得文人士大夫们枕林带泉,饱览山水之美。傍山带江的山水园林,使得“林泉之致”成为魏晋南北朝时期园林的个性化特点。这一特色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园林所独具的。在魏晋南北朝以前,苑囿和庄园经济的外在自然山水并没有和园林融为一体。魏晋南北朝以后,特别是中唐后,在中隐和禅宗文化观念下,自然山水之象也开始失去了其在达成文化期求中的重要地位,山水园林也因此退出了其在园林中的主要地位,城市园林开始大规模出现,并代替山水园林成为士人精神承载的主要园林方式。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山水园林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园林区别于其他时代园林的个性化特点。
魏晋南北朝时期山水园林的美学精髓“艺术自身之理和审美者自然之性”,对后世园林有深刻的影响。余开亮先生在《六朝园林美学》中指出:从园林艺术的发展脉络来看,汉代园林发展是和汉代囊括四海、并吞八荒的宇宙观相适应的,它表现为一种开拓外向的特征,但园林艺术本身是较为稚拙的。而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山水园林开始从园林景观、意境和审美—文化心态等方面赋予这种稚拙的园林以文人审美情趣的内涵,使得园林艺术开始追求 “艺术之理、自然之性”,后世园林的发展都是依此基本框架。[1](P10)
在园林艺术自身之理上,后世园林主要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园林奠基的景观结构、写意性与以小见大的艺术手法上将园林艺术推向了一个新高。在景观结构上,园林艺术开始在狭小的空间里建立更为精美的景观体系。魏晋南北朝以后的园林艺术中,所叠假山更为峰峦起伏,意态万千;园林的位置更为灵活,造型也更别致纤巧;建筑养莳花木品种繁多,其形态、色彩、寓意搭配日趋精密讲究。除了这些园林基本景观外,园林的其他小品也极其丰富,云墙、花石基座、室内外盆景、金鱼缸、池栏等也一应俱全,精美绝伦,整个园林呈现出丰富完备而又精巧的园林景观体系。写意手法在中唐以后的园林中得到了人们的普遍认同。如果说园林是一幅写意画,那各种景观就如同笔墨的浓淡、轻重、枯湿,倾泻而出的是士人与宇宙交融的无限胸襟。
与园林艺术之理相适应,后世文人的园林审美文化心态也是在魏晋南北朝时形成的寻求自然之性的园林审美文化心态基础上进一步提升的。对园林审美的禅道心理和理学心理就是魏晋南北朝文人士大夫寻求自然之性的园林审美文化心态发展的必然结果。魏晋南北朝士人崇尚自然之性的园林审美文化心态要达到的是一种天地境界,使得天人之际得以建立起来。同样,后世园林的禅道和理学心理也是出于这一目的得以存在的。从谢灵运等人的“以玄佛对山水”到王维的“自然山水和禅道境界的不期而遇”,都是在力图建立更自然的天人之际。
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国的园林艺术与山水美学都有了飞跃性发展,自然山水开始作为独立的审美对象,园林艺术不但在类型上有了极大的丰富,在皇家园林之外还出现了道观园林、士人园林、佛寺园林等新园林类型,在本质上也发生了重大改变,由侧重满足园主的物质生活需求,转向作为园主愉悦心情、修养身心的精神港湾。这种由物质层面向精神层面的转向和升华,是魏晋南北朝园林的主要特征和价值所在。
[1]余开亮.六朝园林美学[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7.
J212.26
A
1673-1395(2012)03-0174-02
2012-01-22
龚亮(1979-),男,湖南益阳人,助教,硕士,主要从事艺术设计研究。
责任编辑 韩玺吾 E-mail:shekeba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