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传统养生思想及其对体育价值观的影响

2012-03-29 12:33王金龙
关键词:天命荀子儒家

王金龙

(东北财经大学 体育教学部,辽宁 大连 116025)

一、引 言

中国传统养生思想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在历代典籍中,有关养生益寿的内容随处可见,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儒、道、佛、医等各家养生思想相互影响,都强调“心”重于“身”,养心重于养身,养心与养身是人生的最重要的生活内容。但儒家养生思想却自成体系、独树一帜。儒家学说是由孔子创立的,是以孔、孟之道为基础的我国先秦时期最主要的学派。他们宣扬仁、义、礼、乐,以“仁爱”为立身的核心,以“中庸”为行为准则,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1]通观儒家思想,其中的“乐天知命”、重“礼”贵“仁”、“礼之用,和为贵”、爱惜生命的“重生思想”,都蕴含了丰富的养生思想,蕴含着养生、延年益寿的基本原则和方法。儒家养生思想是入世的,目的是“爱其死以有待也,养其身以有为也”(《礼记·儒行》),[2]可见,养生并不是孔子生命哲学的终极意义,其生命哲学的终极意义就是闻道,实现个体生命的价值,超越现实层面的生活。

儒家思想是中华文明漫长发展历史过程中的重要思想结晶,经过两千多年的积淀,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的一种集体潜意识,对中国人的普遍伦理道德、行为规范、价值观念都有着深刻的影响。[3]随着社会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发展,人们健康意识的增强以及在此基础上社会全民健身运动的兴起,儒家传统养生思想重新进入了人们的视野,成为当前体育价值观多元化的一个重要分支。

二、关于养生思想的生成发展

养生思想起源于人们健康长寿的社会思想,这在《尚书·洪范》中的“五福”、“六极”之说中,在《诗经·大雅》“既醉”的诗篇古文献中描述得很清楚。在这种求长寿的社会思想的影响下,产生了《诗经·大雅》所说的“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的认识,说明聪明而有智慧的人能顺理而行,保护自己的身体健康,不做有害自身的事。这种认识应该是我国养生思想的萌芽。怎样顺理而行保护自身健康呢?《尚书·无逸》记载了劳力有益于长寿,过分安逸就不可能长寿的道理。后来人们进一步认识到如《大戴礼记·易本命》所说的“动必以道,静必以理;动不以道,静不以理,则自夭而不寿”的道理,说明养生健身必须掌握动静规律。至此,我国古代养生健身思想已初步形成。

养生健身思想,在中国古代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指导下继续发展。这种发展体现在《尚书·益稷》指出的“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等有关论述里。古人以“近取诸身,远取诸物”(《易·系词上》),以人体比喻天地自然和人类社会。上述记载就是以人的头脑聪明、四肢强健,整个身体就会健康的道理来比喻君主英明、大臣贤良,国家就会强盛的道理。这说明中国古代人已经领会到头脑四肢与身体健康的关系,说明身体健康必须包括元首(头、脑、心、神)和股肱(四肢、身、形)两个方面全面发展。这也可以说是我国养生健身思想中关于形、神关系的较早论述了。

养生健身思想进一步发展,提出了“刚四肢以卫体,平八索以成人”(《国语·鲁语》)的论述。强调锻炼四肢,以保(养)卫身体,和“八体”以应“八卦”,使身体均衡发展的要求,从而使我国养生健身思想进一步趋向完美。

养生健身的最重要的根本指导思想是《周易·说卦》提出的“顺性命之理”。所谓“性”是指生命的本质,“命”是指生命的来源,“性命之理”是指生命运动的规律。要养生必须懂得生命的本质、来源,并顺应其运动规律。这一问题直接联系到宇宙的生成、本质及运动规律这个哲学的根本问题。所以我国古代养生思想与哲学思想是密不可分的。中国古代养生学发展了哲学,在一定意义上成为哲学发展的重要基础,而正确的哲学思想,又指导了养生学(包括医学)的发展。

如何“顺应天命”以养生呢?中国古代人对于人的研究与现代西方不同,他们不仅从微观上、从解剖人体入手,更重要的是从宏观上、整体上,从人与天地自然的关系上入手,认为人是万物之灵,与天地并称为“三才”,与天地并存而不朽,生生不已,施化无穷。既然人与天、地、自然都是“阴阳”、“五行”化生的,那么“顺性命之理”就要效法天地自然。这就是《易经》的“崇效天、卑法地”,“法象莫大乎天地”,“一阴一阳之谓道”(《易·系词上》)。要人效法天地,顺应阴阳以健身长寿,这一思想是中国古代养生学的基础,对中国养生学的发展起到重要的指导作用。

以上述思想为本,《易经》进一步提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易·乾》),“动静有常”(《易·系词上》)和“时行则行,时止则止,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易·艮》)等有关养生中动静关系的哲学思想,对养生健身起到了更具体的指导作用。以阴阳二气为基础的《周易》天道观,是主张“天人协调”的,它提出“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易·系词上》),是说圣人以天地为法,不违背自然法则,又能顺应天地自然变化,养成万物而不遗漏任何细小事物。它既讲顺应自然,又不忽视人为,所谓“天行健”是说天永远是有规律地运动,而“君子以自强不息”,就是要人效法自然有规律地运动,包括健身与进徳修业。

三、儒家传统养生思想

1.天命观的养生思想

这种思想主要是以孔子为代表,他主张“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论语·颜渊》);“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中庸》);“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论语·雍也》)。认为“仁”与“知”并举,“动”与“静”结合,就能获得长寿。孔子的天命思想是一个完整的哲学体系,与殷周以来的天命神学思想有着继承与发展关系。西周人心目中的“天”,是至高无上的人格神,又体现了世界的必然性,而孔子则从中剥离了天的人格神意义,保留了天所体现的世界的必然性的合理内涵。他重新解释了天、命、道、仁、善、性等概念范畴,从而建立了一个全新的天命思想体系。[4]

孔子认为,“知命”是培养儒家人格的前提。“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论语·尧曰》)知命是孔子对人生和存在的深刻体悟。孔子云:“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论语·季氏》)在这里,“畏”是孔子知命之后的基本情感反应。“畏”的意思不是恐惧,它包含惊羡、钦佩、敬畏以及谦卑等多种情感状态,表明了把握命运对于人生的重要意义。

儒家十分重视高于生命的仁义道德。孔子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论语·卫灵公》);孟子也讲“舍身而取义”(《孟子·告子上》);荀子说,“人知贵生乐安而弃礼义,辟之是犹欲寿而殉颈也,愚莫大焉”(《荀子·强国》)。但是,这不等于他们就不重视生命,重要的是,他们有时把道德修养与养生结合在一起,认为道德修养具有实际意义上的养生功能。

汉代大儒董仲舒对此作了更进一步的解释:“仁人之所以多寿者,外无贪而内清净,心和平而不失中正,取天地之美,以养其身,是其气多且治……君子闲欲止恶以平意,平意以静神,静神以养气,气多而治,则养身之大者得矣。”(《春秋繁露·循天之道》)除此之外,《大学》说:“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朱熹注:“富则能润屋矣,德则能润身矣,故心无愧怍,则广大宽平,而体常舒泰,德之润身者然也。”《中庸》说:“大德……必得其寿。”朱熹注:“舜年百有十岁。”这显然都是把道德修养与养生长寿联系在一起。[5]

从某种意义上讲,“仁者寿”是孔子养生的理想目标。他以“礼”作为准绳,克己制欲,杜绝妄念,追求道德健康,也是孔子养生观的一个特色。儒家以德养生的基本途径之一是“修身”。当弟子樊迟向他请教如何修身时,孔子回答“崇德、修慝、辨惑”,即崇尚好的道德,对不足的地方加以改正。孔子又说,“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自省也”,意思是看到别人好的品德,主动想想自己是否做到了,没有做到,要设法赶上,如果看到人家不好的现象,应该反省自己的不足,努力去改正。

孔子以德养生的另一途径是“正心”。《礼记·大学》说:“欲修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这里的“正心”有排除杂念、专心致志的含义,正心的基本要求是“诚”。孔子还认为,修德行仁固然可以长寿,但这只是仁者追求的一个方面,单纯为生存而生存苟且偷生是可耻的,“仁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为仁献出生命,似乎有悖于养生的初衷,但却达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长寿,即精神上的永垂不朽。[6]孔子还提出了养德的具体要求,要人们通过道德的自律,尽力抑制个人不正当的欲望,来恪守儒家所推崇的道德规范,达到“德行周备”的境界,就是《礼记·曲礼上》中所说的“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他们认为至高无上的道德伦理,只有在“礼”的控制和制约下,才不至于使自己为物所役,才能使外界的一切诱惑,符合儒家的道德规范。

2.“制天命”的养生思想

这一派的养生代表是荀子,他的养生思想是以其“制天命而用之”(《天论》)的“戡天”说为基础的。荀子认为“天有常行”,即有其自然规律。他强调“人为”,即人的主观能动性的作用。人能利用自然,改造自然,这可以说是他“制天命”以养生的指导思想。荀子是非常重视身体健康的,他说:“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养略而动罕,则天不能使之全。”(《天论》)荀子将养身的复杂内容归纳为最重要的两条:养备和动时。在这里,养是指一切生活资料,动是指活动,时是指时常、适时。时常活动,是在保证生活资料之后最为重要的养身内容。[7]除“养备而动时”外,他还提出了“其行曲治、其养曲适、其生不伤”(《天论》),就是要求人的行为合理,调养适当。怎样使行为合理,调养适当呢?荀子又提出了“佚而不惰,劳而不僈(慢)”(《非十二子》)。由此可以看出,荀子养生是主张劳逸结合的。上述可说是荀子制天命以养生思想的大要。

对于与养生有密切关系的形与神、动与静的关系,荀子主张“行具而神生”,把身体放在了第一位,从“养备而动时”的主张看,他是主动的。总之,荀子制天命以养生的思想,强调人为,主张要有必要的营养和运动,要有指导、有制度,要精神专一、劳逸结合等,这些都具有积极的意义。荀子在其养生思想中提出“动静合节”,指出人身体好坏与寿命长短,决定于后天各种保养条件是否完备,以及是否因时而运动,而不取决于先天的命运,强调运动对人体健康的意义。这与流传至今的“动以养生”的养生健身观念一致。同时,荀子继承了孔子关于“六艺”的思想,指出应奖励善于射箭的人才和善御者。此外,荀子还总结出治气养心之术,提出:“凡治气养心之术,莫径由礼,莫要得师,莫神一好。”(《修身》)他强调要有老师指导,要精神专一,是有重要意义的。而主张“莫径由礼”则是受儒家思想的影响。[8]

3.循天之道的养生思想

董仲舒是汉儒的代表人物,有汉代孔子之称,是中国古代有重大影响的人物之一。

首先,董仲舒提出了“以义养心”的主张。他说:“天之生人也,使人生义与利。利以养其体,义以养其心。心不得义,不能乐,身不得利,不能安。义者,心之养也;利者,体之养也;体莫贵于心,故养莫大于义;义之养人,大于利矣。”这是“以义正我”思想在养生上的体现。

其次,董仲舒提出了以“中和”养其身。他说:“循天之道以养其身,谓之道也。”怎样才算“循天之道以养其身”,需要一个标准。这个标准就是“中和”,能以“中和”养其身,就是循天之道了。什么是“中和”?“中和”即“天有两和,以成二中;岁立其中,用之无穷”;“大德莫大于和,而道莫止于中”;“能以中和养其身者,其寿极命”。他的这种思想,实质和儒家经典《中庸》的思想是一致的,是中庸中“致中和”思想的发挥。怎样以中和养身呢?他说:“怒则反中,而自悦以和;喜则反中,而收之以正;忧则反中,而舒之以意;惧则反中,而实之以精。”这里所谓的“怒”、“喜”、“忧”和“惧”,说的是人们的情感和心理状态。这句话也是说明“中和”不仅仅是一种“气”的状态,同时也是一种“心”的状态。[8]“中和”是儒家传统养生的基本理论,这一理论揭示了养生的规律与养生过程中形与神、阴与阳、过之与不及等各对范畴的对立统一,以及由此而达到的人体健康、延年益寿的最佳状态和最高境界。

如何具体地去循天之道以中和养身呢?董仲舒认为在于养气和积精。他说:“举天地之道而美于和,是故物生皆贵气而迎养之。”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正气是也。”又说:“养生之大者乃在爱气。气从神而生,神从意而出,心之所之谓意。意劳者神忧,神忧者气少,气少者难久矣。故君子闲欲止恶以平意,平意以静神,静神以养气。气多而治,则养身之大者得矣。”这里的“闲欲止恶”正是大学的“正心”的功夫。如果从现代的“身心关系”的角度来看,董仲舒的“养气”与“养心”,显然可以说是一种“身心同构”的关系。[9]身体是否能够延年益寿,必然与人的心理和精神方面的状态相关。

治身要养气,养气要积精,积精于心为本,这是董仲舒养身的中心。他说:“气之清者为精,治身以积精为宝。身以心为本,积精于其本,则血气相承受。使血气相承受,则形体无所苦。形体无所苦,然后身可得而安也。夫欲治精者必虚静其形,形静致虚者,精气之所趣也。故治身者,务执虚静以致精,能治精则合明而寿。故仁人之多寿者,外无贪而内清净,心气和而不失中正,取天地之美以养其身,是其气多且治。”而这种“养心”和“养气”一体同构的身心修炼功夫,在作为自然生命的身体方面,会产生“多寿”的效果。用现代的观念和语言来说,这里的“身”不只是身体或肉体,而是同时包含精神(心)和身体(身)两个方面的。只有将精气的积聚灌注到“心”上,所谓“积精于其本”,身体也才能够由于“血气相承受”而获得“无所苦”的健康状态。身体健康,整个身心才能得到最终的安顿,所谓“形体无所苦,然后身可得而安也”。至于如何“致精”,则必须从“形”(身体)和“志”(精神)这身心两个方面同时入手,所谓“形静致虚”。这里,可以再次看到董仲舒“治身”、“养气”的论述是一种身心修炼的功夫论,具有鲜明的“身心同构”的特点。[9]这些应该说是董仲舒以中和养身的具体内容,其养气说是儒、道结合的产物。

此外,董仲舒在对待寿命长短问题上,一方面继承了儒家“天命观”的思想,另一方面,他也认为“养有得失”,承认身体运动对养身的效果,认为养生可以益寿。

从以上论述可以看出,董仲舒的养生思想,是把儒家的“仁者静,仁者寿”和道家的“致虚守静”结合起来,又与儒家经典《中庸》中的“致中和”统一起来。

四、儒家传统养生思想对体育价值观的影响

1.儒家传统养生思想的价值

孔子养生思想是孔子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中华文化的思想源头之一,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从孔子的“天命观”养生思想看,养心重于养身。孔子强调的是以徳配天的天道观,更加强调以“仁”为核心的伦理道德,认为“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养生、修身的价值追求是为齐家、治国、平天下,养生价值追求,在于养生的同时更上升到道德层面,更多的是为了更好地实现个体的社会价值与人生价值。而荀子的“制天论”养生思想强调“人为”,即人的主观能动性的作用,人能利用自然,改造自然。“制天命”的养生思想,是把身体放在第一位,从“养备而动时”的主张看,他是主动的,比孔子在养生方面又进了一步。到了董仲舒的“循天之道”以养生,是将“天人”、“身心”、“义利”和“徳政”连为一体,极大地发展了身心修炼的功夫论。在“循天之道”中,人人都可以成为身心修炼功夫实践的主体,其君主色彩就极为淡薄。正如《大学》所谓“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所有人都可以践行儒家身心修炼的功夫。

儒家养生思想是儒家学说的基本思想反映,这一思想被看做是实现理想的载体。提倡养生的根本目的在于“养身以有为”,最终实现“经世济民”的政治抱负。[10]

2.体育价值与体育价值观

体育价值是体育对主体(人与社会发展及人类文明延续)所呈现出的意义。既有静态的体育价值现象,也有动态的体育价值冲突和体育价值变迁;既有手段性体育价值,也有目的性体育价值。随着时间的流逝,体育对人及社会所呈现出来的意义是变化的。[11]体育价值观是对体育价值及体育价值关系的整体的、根本的看法、观点和态度,也就是对体育与主体(个体、社会和人类)发展的特定关系的根本认识,包括体育对主体需要的满足程度的认识,同时,还包括对主体存在和发展所具有的功能属性以及主客体相互关系的特定效应等方面的认识。体育价值观是人类价值观在体育方面的具体化,是人们对体育感知、认识的重要内容,是指导、支配和评价体育行为和功效的核心观念。[11]

3.儒家养生思想对体育价值观的影响

首先,竞争特征相对弱化。儒家养生思想中的“乐天知命”、“素位而行”、“独善其身”等,强调和平、安定,崇尚“和”的价值,向往“致中和”、“内外和顺”,认为和谐的价值优先于竞争的价值,主张尽量避免竞争,回避斗争与冲突,特别是那种无序的、恶性的竞争与冲突,以维护和平与和谐。这就使得体育最为核心的竞争特征相对弱化,体育的竞争价值并不突出。因而,在中国传统体育中,过分剧烈带有损伤性的运动项目自然进入不了人们的视野,追求健康长寿的养生学理论和实践赢得正统文化的认可和支持,得到了充分发展,在保证人们追求健康、安宁的生活中发挥着积极作用,使不同形式的体育养生内容能够源远流长,成为中国人几千年强身健体的重要手段。值得一提的是,儒家养生思想并不是一概否定竞争的价值。孔子说:“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论语·八佾》)。可见,这种争是在“礼”的约束下进行的。[3]

其次,注重实际,不求变化。产生于农业文明的中国传统儒家文化注重实际,在造就了有效的人生哲学和先期发达的实用技术的同时,也阻碍了思辨理性的发展和理论科学的进步。其弊端主要是易于形成一种保守、惰性、安于现状,以及缺乏进取、开拓、冒险精神的民族性格。[3]追求稳定、稳重,不求变化,知足常乐的惰性限制了竞争与冒险。在这种价值观的影响下,中国古代体育逐渐转化成一种娱乐性、表演性、礼仪性的活动形式(如礼射、投壶、棋牌等),[12]在一定程度上扼杀了民族生存发展中蓬蓬勃勃的活力。而对抗性的、竞争性强的、集体性的身体接触较多的运动项目,在中国开展较少,也难以流行,创于汉代的蹴鞠、唐代的马球的消亡,就是极有说服力的佐证。

再次,具有理想化的体育色彩。儒家思想的核心是“礼”,提倡中庸思想,讲究忠恕之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凡事要恰到好处,不能过分,要不偏倚。以至从“爱人”的角度出发,首先做到“调内、调神、养心、修心、养性”,到“调外、非动”、“非利”,“凡人行事,当于理义,其心必畅然自得;悖于理义,其心必阻丧自失”,体现出一种强烈的理想化色彩。体育毕竟是一种诉诸情感的活动,它往往又是非功利和超现实的,这一点恰恰与中国人的民族心理合拍。[12]中国体育文化在儒家思想的长期影响下,形成了中华民族特有的文化特色。

五、结 语

无论是孔子的“天命观”养生思想、荀子的“制天命”养生思想,还是董仲舒的“循天之道”养生思想,都是中国文化宝库的瑰宝。这些养生原则充满了辩证唯物主义思想,奠定了养生文化的坚实基础。在一般意义上说,人的活动在本质上就是为了解决人的需要与需要对象之间的矛盾而出现的。在时代需要的前提下,人们通过养生来改变自身的身体状况,缓解来自社会各方面的压力,达到身心的和谐、自然。在这方面,养生手段有现代体育所不具备的优势,健身房、体育场馆的锻炼环境狭窄、嘈杂,空气流通差,激烈、对抗性的项目让本已身心疲惫的现代人望而却步,个人项目显得枯燥,所以一部分人选择清净舒缓,甚至不需要任何运动量的养生方法。[13]但是对于传统的养生思想及方法,应该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它与现代体育健身方法是有本质区别的,对于传统的养生方法过高的评价、热捧,甚至肆意夸大的倾向,都是不可取的。不能片面理解儒家传统养生思想的价值,应在发扬东方文化的同时,借鉴西方现代体育科学的精髓,吸纳“竞争”、“超越”这些西方体育价值观取向,做到中西体育文化的最佳有机融合,才是我们体育价值观的努力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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