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郁
(黑龙江科技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27)
政治论高等教育发展路径存在的合法根据是人们物质生活水平提高的需要,认识论高等教育发展路径存在的合法根据是人们精神生活水平提高的需要。两种发展路径实际上也代表了两种高等教育价值观,认识论的高等教育发展路径代表的是以人为本位的教育价值观,政治论的发展路径代表的是以社会为本位的教育价值观,两种价值观的矛盾与冲突同样是导致高等教育两个发展路径的直接原因之一。两种高等教育发展路径交织在一起共同推动高等教育的发展,有时认识论占主导,有时政治论成为主流。二者之间总是在交替上升,总是在“你追我赶”,几乎没有平衡稳定的过程。双方总的发展趋势虽然呈现出的是一种上升趋势,但在一定的时间段内彼此双方仍会给对方以制约,甚至限制对方的发展。
两种发展路径即高等教育的两种发展模式,同时也是高等教育发展的一种战略。今天高等教育在社会发展中的显赫地位就是其发展战略选择的结果。
就高等教育而言,可以作出整体的选择,按照政治论或认识论或混合式的发展路径发展。这是由高等学校和社会共同决定的。
就高等学校而言,两条发展路径恰恰给高等学校的发展提供了一种战略选择的机会,高等学校的发展不是被动地按照某一路径行走,而是可以根据自身的实际、社会发展的实际而作出某种选择。高等学校可以选择认识论的高等教育发展路径,按照大学自治、学术自由等传统大学理念办学,实施绝对的精英教育,从而使自己再回归到“象牙塔”内。在如今的现实社会中,仍有其存在的合法依据,只不过这样的大学办学会比较困难且不会太多而已。同样,高等学校也可以选择政治论的高等教育发展路径,完全按照国家和社会的需要办学,投入到经济建设主战场,从而使自己更好地为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服务。这应是许多一般高校尤其是地方院校和高职高专学校的战略选择,这是由社会现实决定的。高等学校也可以折其中而存在,既考虑受教育者的全面发展的需要,又兼顾国家和社会发展的需要,将个人利益与国家利益结合起来,既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又不与社会产生距离,既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又不盲从,适当的时候还要引领社会的发展。学校与社会的关系是适应而不盲从,超越而不脱离。只有这样,才能使高等学校获得更强的发展动力,获得更好的发展。这种混合式的发展路径应是那些研究型大学的战略选择。混合式的发展路径也可以分为三种模式,一种是以政治论为主以认识论为辅的“政认”式,一种是以认识论为主以政治论为辅的“认政”式,另一种是二者基本相当的“平衡”式。
就高等学校内部而言,不同的学科和专业也同样可以选择不同的发展模式。选择何种路径是由该学科(专业)的传统,以及学校和社会的有关实际情况决定的。
认识论与政治论的高等教育发展路径是高等教育的两条不同发展模式,认识论与政治论的高等教育发展路径独立存在是高等教育发展的两个特殊的情况,作为高等教育发展主体而言,正如前面已经提到的,它往往是按照混合式的发展路径来运行的。那为什么还要研究这两条路径呢?这就好比我们在研究一个运动物体时,必须先将其各种受力搞清楚,只有搞清楚了各种力的大小及方向,我们才能弄清楚最终合力的大小及方向,才能搞清楚物体运动的轨迹一样,这恰恰给我们提供了一种分析研究问题的科学方法。布鲁贝克的政治论高等教育哲学与认识论高等教育哲学就是研究高等教育哲学的一种方法,无疑,这种方法对高等教育哲学的研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么,我们现在用同样的方法来研究高等教育的发展问题,同样会使我们眼前一亮,许多问题的研究会更加深入一步,会有一个全新的认识。用政治论发展理论来考察高等学校以及审视人才观和质量观,我们就会得出新的结论。
首先,让我们来探讨一下何谓高水平大学?
我们知道,大学有三个功能,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高等学校通过其培养的人才参与到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实践中去,促进经济和社会的发展。高等学校通过知识创新,利用其研发的科研成果间接地为经济和社会发展服务。高等学校通过其社会服务,直接作用于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三项功能其目的都是一个,即为了促进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只不过是各自的途径与方式不同罢了。三者的共同目的构成了办学目的,也就是教育的目的。这一点也可以从教育的外部关系规律和我国的教育方针中得到印证。因此,衡量一所学校水平的高低应与其目的实现的程度紧密联系在一起,脱离了目的性就脱离了本质。在大学走出象牙塔由社会的边缘成为社会中心的时期,大学已成为社会大系统中的一个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其与社会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大学与社会的结合,是当今大学发展的必然。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研究认为,发达国家经济增长的25%应归功于教育,因此考核大学水平高低的视角应从全社会的角度,跳出大学来看大学,即考察其对社会的影响或贡献,因为无论是实力也好、质量也好、特色也罢,也无论是人才培养、科学研究、还是社会服务,其最终的落脚点都是对经济和社会的影响与贡献,仅考核实力、质量和特色等是不全面的、不深刻的,它们不是高校办学水平最本质的属性。对经济和社会的影响或贡献是学校全方位作用于社会的结果,是一个综合指标,是高校综合功能的体现。大楼、大师和大规模只是为社会作出大贡献的基础和条件,且只是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把基础和条件当做结果来考核评价显然是片面的。由此我们可以认为,对社会影响或贡献大的大学就是高水平大学,影响或贡献越大则水平越高。若这种影响或贡献只限于某一地区,则可称为地区性高水平大学,若在一个国家,则可称为国家高水平大学,若这种影响或贡献在整个世界范围内,则可称为世界高水平大学。这一点从世界高水平大学和我国的高水平大学中可以得到验证。北大、清华之所以没有成为世界高水平大学,其主要原因就是没有对世界的政治、经济、科技、文化、教育等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而这一点在国内做到了。只有2000名学生的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之所以成为世界一流大学,主要在于其是美国火箭设计的发源地,有15位诺贝尔奖得主,在航空航天领域居于世界主导地位,足可见其对世界的影响和贡献。大学对社会的影响包括政治、经济、科技、文化、军事等方方面面,同时还包括对教育本身的影响。作为一所大学,寻求其对社会的影响是学校不断发展的动力源,追求对社会更大的贡献则是高校永恒的命题。
其次,让我们来重新审视一下人才观和质量观。
在我国高等教育步入大众化之际,教育质量成为人们广泛关注的一个热点问题。之所以会出现如此情况,除了人们用精英教育的质量观衡量大众化教育从而引发这一问题外,还有一个同样重要的原因,即用以衡量人才质量的人才质量观不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人们往往用能力的强弱和知识的多少来衡量人才的质量。事实上,这里面存在较大的片面性。能力强和知识多固然好,但若不能适应现实社会的需要,那同样是不合适的,既有可能造成教育资源的浪费,也有可能造成人才资源的浪费。目前我国高校毕业生就存在着就业难的问题,一方面是高校的大量毕业生找不到合适的岗位而无法就业,另一方面是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仍需要大量的人才而无法得到满足。这其中,大多是结构性过剩的原因,因此不能说我们的人才培养绝对质量不高,而是没有适应社会的需要。
通过对教育实践的考察,可以深深地感受到,衡量人才培养质量的一个重要标准就是看你是否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适应需要就是合格,适应的程度越高说明质量越好,如果能受到用人单位的欢迎,则说明质量更高。各种规格的人才培养是为了适应不同的社会发展需要,这只是服务的面向和领域不同,而不可以作为一种层次的高低之分。在以往的教育实践中,之所以会出现重能力时就忽视知识,重知识时就忽视了能力的问题,我认为其根本原因就在于没有把握住这一人才质量观。过去我们学习原苏联,在大学里面实施专业教育,学生虽然毕业后能够较快胜任工作,但持续发展的能力和创新的能力不足。现在,我们学习西方实施素质教育,强调能力与较宽知识面,为此许多高校实行了按系招生。这些虽然达到了拓宽学生知识面的目的,但是否能达到提高创新能力的目的还有待考察,不过学生毕业后很难适应岗位需要已经成为现实。这一矫枉过正的做法,其根本原因也在于此。
适应社会需要人才质量观是与学校和社会的密切关系直接相关的。当今的学校已不同于中世纪的大学,他们已从象牙塔走进了社会中心。学校作为构成社会的一个组织,是社会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适应社会发展需要的。学校与社会发展具有十分紧密的关系。学校不仅要通过人才培养、知识创新和社会服务等促进社会的发展,同时还要通过创新的思想等引领社会的发展、创造社会的更高文明;反过来,社会在得到教育的促进而较好发展的同时,也给教育的发展提供了必要的供给,使教育不断地持续发展。离开了社会,教育就如同无水之鱼。没有了教育,社会就会停止不前。正是教育与社会之间的这种关系,才决定了教育必须也只有适应社会发展需要才能获得生存空间,不适应社会发展需要的教育迟早会被社会淘汰。
显然,如果我们用认识论发展论来研究这两个问题,以上观点可谓“谬论”,但作为政治论占据主导地位的今天的高等教育,我们不能不正确地面对它,因为它就是今天的现实。
由于高等教育作为一个主体存在于社会系统之中,当两条路径“共存”的时候,其发展路径并非是按照认识论高等教育发展路径与政治论高等教育发展路径而独立运行,两种发展路径是高等教育发展的两支力量,两支力量共同作用于高等教育一个主体,从而使高等教育最终按照一个新的发展路径运行。由此,从力学的角度就存在一个如何将两支力量形成一个远远大于分力的合力而不是小于分力的合力的问题,只有这样,才会更好地促进高等教育的发展。“人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商人、企业主或专家。”“让教育使他们成为有能力、有理智的人,他们以后在社会中所担当的角色会满足他们自己。”这就是高等教育的诉求,也是在高等学校内部人才培养上的表征。
就人文教育与科学教育而言,近一个多世纪以来,由于科学技术所取得的巨大成就,人们过分地强调了科学技术在改造自然和社会过程中的价值,从而使科学技术的功利性色彩更浓,进而导致在人才培养过程中出现了科学技术一面倒的倾向,造成科学技术与人文教育在内容上的割裂。
而事实上,科学技术与人文教育是一对对立统一的哲学范畴,它们既有各自质的规定性,要保持相对的独立性而自成体系,同时它们又互相联系、互相制约。不体现人文思想与关怀的科学技术是不会给人类带来积极影响的,甚至有可能带来灾难。先进的人文思想可以促使科学技术的价值得到更大的发挥。同样不体现科学价值的人文思想对社会的发展也是乏力的、缺少生命力的,尤其是科学技术发展的程度和水平越高,其表现越突出。科学技术属于生产力、经济基础的范畴,人文则属于生产关系、上层建筑的范畴。正是人们对科学与人文关系的新认识,自20世纪末期以来,人们开始纠正科学与人文教育相脱离的问题,所采取的主要措施无外乎是压缩科学教育的时数,增加人文社会科学教育的时数,开设一些专门的课程,利用第二课堂开展人文教育的活动。这些做法不能说没有起到好的作用,更不能说其错,但这并没有解决科学教育与人文教育两张皮的现象,相反有可能加剧这种现象。
那么,如何做到人文教育与科学教育的融合,从而做到“我们的专业人员所获得的自由教育决不能只是他们接受技术训练之前的教育,而必须与技术训练同时进行”呢?本文只举两个例子予以简要说明。
一个例子是想说明如何在科学教育的理论课堂上融入人文教育,从而提高人文教育的实效性问题。我们知道,采矿既是一个高危险的行业,同时又是一个对环境造成很大破坏的行业。因此,在课堂教学中,就不仅要传授采矿专业的知识,同时要培养学生的人文关怀的思想,让学生有爱心,关爱人的生命,从而在工程设计和管理中处处以安全为天,树立以人为本的思想,为工人创造一个安全的工作环境;还要让学生树立可持续发展观,不仅要考虑当代人的生产生活,还要考虑后人的利益,不能仅为了今天的发展,而断了后人的生路。
第二个例子想说明如何在工程实践过程中融入人文教育的问题。一个好的工程实践过程是完全可以达到我们的目的的。现在的关键是如何让教师和教育管理工作者真正地意识到这一点,并自觉地进行这方面的工作。其中,最根本的还要从制度入手,把人文教育的目的要求具体体现在专业课的教学计划中,从制度上避免在教学计划中除了知识和能力的要求外,并未体现或很少体现出人文教育目的要求的状况。其次是全面提高教师的人文素质,这是做好此项工作的一个重要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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