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7年瓯海关贸易报告①

吕萌明(译)，赵肖为(校)

(1．人文学院；2．生命与环境科学学院，温州大学，浙江温州 325035)

1887年瓯海关贸易报告①

吕萌明1(译)，赵肖为2(校)

(1．人文学院；2．生命与环境科学学院，温州大学，浙江温州 325035)

如同1880年，今年本口所有贸易再次由悬同一国旗的船只承运。一艘汽船以及一艘老闸船的临时造访提供了足够的吨数，以完成进口货值487 333关平两和出口货值105 598关平两，她们都悬中国旗。贸易净值共计592 931关平两，比1886年高出16 000关平两，为年贸易值的最高记录。虽然鸦片进口从25担增至64担（几乎都在下半年进口），洋货进口值减少14 407关平两，减率约4%，以致增量全部来自土货，其进口与出口的比例约为10∶1。这与1886年的贸易形成强烈对比，那年增量（比今年大5倍以上）的98%来自主要由洋货构成的进口。

航运——不计老闸船的8次造访，轮船招商局仍然垄断着运输业。装载量942吨的“江表”号汽船大约每隔10天往返于温州和上海之间，直至8月中旬退出这条航线而代之以其前任“永宁”号——经改造和修理更名为“海昌”号。“海昌”号拥有更多的华人客舱和更快的航速，非常适合于这条航线，尽管286吨的登记装载容量不能保证留出足够的货物空间。农历新年那6周，没有汽船造访本港，“源享”号老闸船乘隙来了几趟，获利颇丰，需要运载的货物多得装不下。

今年来访汽船30艘次，老闸船8艘次，合起来平均大约每月3艘次。值得注意的是，与1886年相比，艘次减少了，吨数几乎相等。

洋货进口——1886年底商家手头积压着大量各色洋货，导致今年第一季度生意萧条不振。那3个月只输入了1箱鸦片，直到5月底才开始正常进口，此后每趟船运来2 – 3箱。先前，由于宁波的厘金略低，小商贩根据需求从陆路每批5、10或20包地小量运进，可以盈利；但是现在，厘金统一了，资金雄厚的大商家通过汽船大量直接运进然后零售给小店主，才能赚钱。然而，有些小商贩因循守旧，而当局厉令各卡口从严签准各种通关文书。1886年，福州的厘金高于温州，一些鸦片从本口运往靠近福建边界的桐山、福宁和福鼎；由于失去了厘金较轻的诱惑，这些地方现在都从福州直接进货。鸦片税厘并征博得各方赞赏，而且货到缴税、即刻提货、不入关栈。白皮土在温州没有市场，主要运往邻接温州西面的处州。约2成的公班土运往南边的平阳，其余本地消费。本地区普遍种植罂粟，土鸦片产量丰裕，价格低廉。

布匹进口普遍下降，做这些商品的生意已经无利可图，最多只能盈利2% – 3%，有时（主要是棉织品）还要亏本。原因在于，很多小杂货商视棉织品寄售为赚钱的买卖而进行投机，岂料烂大街的叫卖压垮市场价格，以致毫无利润空间。一位大商人在一个月里以上海的价格出售布匹，亏折了运费。最后，所有小商贩洗手不干，如同以往那样，现在由7家大布行瓜分生意，价格回复到较为盈利的水平。

金属类只有铁值得详述。1881年进口旧铁2担，从此稳步上升，1887年达5 660担，比1886年增加1 100担①译注: 原文如此. 1886年瓯海关贸易报告[参见: 温州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12, 25(5): 108-110]记载的旧铁进口量为3 535.56担, 增量应为约2 100担.。然而，旧铁进口增长的同时制钉铁衰减2 600担。1886年，旧铁贸易由一家商行垄断，支出的费用获得可观的盈利。去年初该行投入230元，将盈利增资于每趟汽船进口更多的旧铁，到年底本钱滚到1 050元。别的商家自然也垂涎跟进，必然导致利润大减，虽然从数字上来看这还是赚钱的生意。煤油继续增长，进口183 000加仑，几乎3倍于1885年，比1886年增加20 000加仑。商家的利润率为2% – 3%，在周边地区的销售逐年扩大。1887年进口洋染料比去年多2倍以上；窗玻璃也持续大幅增长。今年栲树皮没有从洋关进口，因此不见于贸易册；由民船从福州不断进口，据说存货很多。某些地区还是喜好日本海带，奉为美食。这是能够稳获5%利润的投资。红糖大幅下降，而过去只用红糖的处州对汕头运来的白糖需求很大。

一项绝大多数口岸的贸易中经常出现、因不见于本口贸易而惹人注意的货品便是针。比起每百根零售9分的洋针，普通裁缝更喜欢本地用铁丝生产、每百根才卖5分的便宜土货。本口曾输入的洋针过于粗大，对于丝绣其针眼也太大，所以没有需求。如果要引进，精细的洋针肯定会受到青睐、赢得市场。

土货进口——土货进口值增长27 813关平两，多半增量来自大米进口。今年的贸易册将大米列为进口项，而去年的贸易册列为出口项，两者形成奇怪的对比。由于先遇长期干旱，耽误了插秧，后遭暴雨成灾，冲毁了绝大部分稻田，周边很多地方的早稻颗粒无收，以致6月底大米几乎涨到天价，贫民百姓苦不堪言。为了纾解粮荒，只得向外界求助，6月、7月和8月不仅汽船而且民船从更受天眷的上海和镇江地区进口这种华人的生命支柱。汽船和民船各自运来大约11 000担，缓解了市场恐慌。5月17日知县发布一则韵文公告，天降甘霖之前不得杀生取食。19日下雨了，米价因此回落；可是雨不停歇，米价又涨了回去。8月8日新米甫上市时，每担米价比1886年贵45分。所幸晚稻收成很好，每担只卖1.80元。今年米价每担1.76 – 2.48元，通常被视作贸易波动的合理指标。米价上升交易暗淡，反之则活跃。

两项进口新货品是豆类和豆饼②译注: 原文如此: “Two other new items of Import are Beans and Beancake”. 事实上, 1879年瓯海关贸易报告记载该年已经进口20.48担豆类和240担豆饼[参见: 温州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12, 25(3): 89-101].，主要来自牛庄。前者进口2 000多担，后者约为前者的一半。其它货品不需专门介绍，但菝葜根、金针菜、药材和烟草呈现显著增长。两种枣类略有下滑，奇怪的是，据说本地主要用作煲粥调味佳品的红枣多年不曾如此有利可图，利润率达20% – 30%。

出口——乡下百姓因春季的旱涝遭受艰辛、苦痛和生命财产损失，秋季里疾病异乎寻常地到处肆虐，所以出口未能呈现所预期的大幅增长。本当投资于商品和贸易的资金先要救粮食、修葺、医药和丧葬这些燃眉之急，因此，还能比1886年的出口贸易值高2 593关平两，非常令人满意。

今年因为春寒茶叶稀缺，价格上涨2成，据报道质量也差。本地每担售价47元的白毫在汉口只卖26 – 32元，20 – 25元的工夫茶在汉口卖16 – 20元，16 – 18元的毛茶在上海也亏本售出。红茶出口1 478担，比1886年少172担，毛茶出口1 695担，比去年多727担。低档茶叶由民船从产区直接运往台湾、宁波、上海、台州和其它地方，如果通过本关由番船出口，承担不起所要缴纳的关税。本地茶树种植和茶叶生产不精细，所产茶叶自然粗劣，难以赢得市场。一般种在地势高的沙质山园里，不施肥。运往北方的柑桔增多，依然是收益小而稳当。女用纸伞的需求更旺盛，其伞架略有下降。

其它出口产品的利润微薄，有些（比如粗糙低劣的药材）还要亏本。药材出口货值减少3 000关平两。木杆出口将近翻番，若非干旱及其引发的瓯江水位降低导致处州地区的木杆无法放排而下，出口量还要大。

内地贸易——发放1 593张半税单照（1886年1 415张），所分配的货值27 470关平两，只增长250关平两，但占洋货进口总值的8%。这绝非按照1886年令人鼓舞的数字所合理预期的增长，其中一个原因可能是某些地方由于农业萧条引起的银根紧缩。地形严重制约着温州的集散能力，高耸的桃花岭和雁荡山在北边构成天然屏障，以致本省各府（除了处州和温州）的重要地方都从位置更为有利的宁波进货。金华府兰溪地理位置优越，坐落在两河交汇处，被誉为“浙江重庆”。此地通过水路从宁波接收其所有货物，再进行分配。浙海关的内地贸易册表明，即便那些更靠近温州、人们因此合情合理地预期它们从最近口岸进货的地方，仍然由宁波供应大部分货源。因此非常自然地得出结论：这些商品的运输，如果不走最快捷的路线，就走最便宜的路线。1886年，每1匹棉织品从温州运到处州，就有50匹从宁波经兰溪运抵该地。其它货物（毛织品、煤油、海带和糖等）、其它一些地方的情况也是如此。

金银——今年金银出口高达1 109 946关平两，以下寥寥数语乃一位关注这个行业的商人所发，可能有助于探究其原因。一部分金银肯定是汇往北方的官税等，还有一部分运往上海支付所购买的货物，而迄今为止大部分出口金银用于出售和兑换。靠近福建边界的福鼎、福宁、桐山和其它地方那些同时与福州和本口主要做棉织品和明矾生意的商人，买卖中收进图案清晰的银元，就从其两面刮擦下些许银屑，在当地作为纯银售出。然后他们拿这些刮洋到温州购货，温州按重量以100漕平两刮洋兑换132 – 134个图案清晰的银元接收之。等本地累积了足量的刮洋便运往上海，在那里100漕平两刮洋可兑回134 – 138个图案清晰的银元，这样便可获利约3%。但是，出口商须为每千两刮洋支付运费5两和保险费1.66两，另加批水（渣滓和纸等的折扣）3.80两。如果再算上雇用船只和苦力，费用大约去掉一半利润，兑换低了甚至要亏本。绝大多数运往上海的刮洋熔铸成纯银锭，在这个过程中要提炼去4%的铜和其它杂质。铸成“元宝”形状的银锭每百两合144 – 146元。

当局禁止铜钱出口，尽管如此，铜钱逐年变贵。几年前1元兑换1 170文，而现在平均才1 000 –1 050文，今年底降到了950文，过了农历新年可能还会继续走低。

税课——得益于计入鸦片厘金，今年税收是洋籍税务司主持本关以来的最高纪录；但是即使从总税收20 766.475关平两中扣除鸦片厘金5 024关平两，仍有15 742.475关平两，比1886年多858.398关平两，仅次于1882年。

瓯海关帮办代理税务司

白来喜谨呈

1888年1月16日

(编辑：赵肖为)

Wênchow Trade Report, for the Year 1887

LV Mengming1(transl), ZHAO Xiaowei2(rev)

(1. College of Humanities; 2. College of Life and Environmental Sciences, 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China 325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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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875/j.issn.1674-3555.2012.05.019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2011-09-04

吕萌明(1977- )，女，浙江温州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理论民俗学

①译注: 本文根据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和中国海关总署办公厅汇编、京华出版社2001年版《中国旧海关史料》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