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立鹤
(同济大学,上海 200092)
英汉对比研究新视角:语用法的语法化*
黄立鹤
(同济大学,上海 200092)
语法化对比研究有助于站在新的高度,以新的视角揭示英汉语各自特点和普遍规律,而选取语用法的语法化研究路径更是从言语使用维度拓展对比研究的思路。本研究顺着英汉词语及结构两条脉络,在框架式梳理过往研究的基础上选取部分案例,着重探讨操控两种语言语法化的共同语用规律。通过对比,发现具有普遍意义的语用规律,为语法化提供必要条件。
英汉语;语法化;语用法;对比
英汉对比研究自《马氏文通》起已逾百年,前贤时哲在此研究领域中可谓尽显各家之言。牛保义、徐盛桓(2000)曾提出英汉语对比研究的新视角:英汉语语法化的对比研究,认为该研究范式能够为深刻揭示英汉语各自特点和普遍规律提供新的切入点。之后,虽有学者对英汉语词汇或结构进行过零星的语法化对比,但尚未构建较为系统的英汉语法化对比框架,而从语用法的语法化考察视角入手更属鲜见。
受Levinson(1983)、Hyman(1984)及沈家煊(1998a)等学者启发,我们接受“语法规则是语用法固化的结果”的观点,以探究人类语用行为规律为观察视角,顺着英汉两种语言的词语及结构(包括语法范畴)两条脉络,在框架式梳理过往研究的基础上选取部分案例,着重探讨语用规律如何作用于语法化过程,试图探寻普遍规律。
句法环境是词汇语法化的重要触因,而语用规律对句法的规约势必影响词汇的语法化,本文探究三种词类演变过程以探窥其中语用法的语法化规律。
2.1 介词
英汉介词语法化都是在语用交际中从一个具体意义概念域向另一个抽象概念域映射的过程,最终达到语法意义更加虚灵的概念状态,涉及典型的语用法的语法化。
以since为例,沈家煊(1998b)、Hopper & Traugott(2003)对其表示原因意义的形成过程进行过语用法的语法化探究。从语用交际角度而言,说话人和听话人对所陈述的客观命题总有一种介入自主态度或认识的主观倾向。陈述客观事件的发生时间和过程后,有时并不能满足语用交际中的足量原则,听话人总想得到更多关于此事件的信息,而说话人又没有提供,因此只能通过语用推理进行自主性判断推理,从而满足在语用交际中获得更多信息的主观需求。这种推理经过众多说话人和听话人认可后便发生“固化”,并逐步完成该语用法的语法化过程。
再看汉语动词向介词演变过程中的语用因素。汉语句子中,如果包含多个发生在同一时间位置的动词,有一个且只能有一个动词与时间信息指示有关。如:
① 他陪小王逛过(了)公园。
* 他陪了(过)小王逛过(了)公园。
石毓智(1995)运用时间一维性理论对汉语介词的这种语法化现象做了解释。事实上,只有一个动词指示时间信息的现象体现着语用的经济规律:只需选取“主要动词”指示时间信息,其它动词的发生时间可通过说话人和听话人的语用交际进行自主推理。若发生在同一时间位置的动词均带上时间信息,说话人就要投入更多语用精力,而听话人会觉得这样做纯属冗余,违背经济原则。理性的说话人依据语用经济原则合理地选取主要动词承载时间信息,使得说话人投入的语用言语量恰到好处地满足客观全面表达事实的需要,听话人也因此接收到效用最高、信息足量而形式最简的言语。
2.2 情态动词
英汉语情态动词语法化都涉及典型的主观化,而该过程是说话人和听话人在语用交际中经语用推理逐步固化、形成。
国外学界对英语情态动词进行了广泛研究。说话人和听话人为进行言语信息交流而做的语用推理努力,是情态动词语法化的必要条件;而说话人在陈述命题时所带有的主观性则为情态动词语法意义的扩展和变化奠定基础。例如,在中古英语中,may既具有根情态意义,也蕴含认识情态意义。(Bybee 1988)虽然我们不知道这种蕴含在根情态意义中的认识情态意义在中古英语中出现的频率有多高,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发生在说话人和听话人语用交际之中的推理机制是推动其向认识情态意义演变的重要动因。包括can、may等情态动词可以用来表述独立于说话人的外部世界中事件发生的可能性(participant-external),而这些词汇最初的语法意义只表达说话人心理内部对自我能力的主观判断(participant-internal),何种机制促使这种变化的发生呢?答案就是主观化过程。说话人在表述命题时会同时表达出对该命题的主观态度、意愿倾向等,客观外部世界事件的发生又是不依赖于说话人主观态度的,因此只有通过说话人在语用交际中表达出自己对该事件发生的主观态度和意愿倾向,才能满足说话人“以言行事”的言语交际心理。
汉语情态动词语法化也涉及类似现象。如现代汉语中“怕”、“看”、“别”分别由害怕义动词、观看义动词、禁止义否定副词经过语法化而产生标记词用法,可表示担心-认识情态意义。(高增霞 2003)这三个情态动词的语法化过程包含着从客观动作或针对客观动作的意义转到表达说话人内心的主观判断和态度的过程,再次体现了主观化。
2.3 语法标记
话语标记的功能在于促进语用交际的顺利进行。英汉话语标记的演变形成主要受语用因素驱动;而在完成语法化后又继续体现着语用规律。学者们对诸多英汉话语标记进行了语法化探究,涉及动因、演化历程及机制、主观性等问题,其中呈现一定共性。
值得注意的是,根据语法化经典理论,一个词汇语法化后其独立性往往变得越来越削弱,通常和其它词汇项产生黏合。但英汉语话语标记的语法化结果却不是这样,它们在话语中的位置并不固定,可以依据说话人需要较为随意地改变。那么,这是不是违反语法化经典理论的反例呢?我们认为,英汉语话语标记的语法化仍然符合语法化经典理论,它们在话语中的位置之所以不定,是因为说话人在语用过程中有自主性表达的要求。说话人在话语过程中有了自主性,才能充分表达自己特定的语用目的,而句法位置随意的话语标记正好能够解决语用目标与话语片段性、随意性的矛盾。句法位置不受限制也说明话语标记已经不再承担较为实在的原始义,开始发生语义减弱-语用加强(semantic bleaching-pragmatic strengthening)的过程,其语义比语法化前更为虚灵,语法、语用功能进一步加强。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而言,英汉语话语标记的语法化符合语法化斜坡(cline)的演变规律。
“结构”是指组合关系结构,即某一特定序列型式(克里斯特尔 2007:341),也包含词汇层面外的句法单位及部分语法范畴的固定表达形式。
3.1 时体的语用法的语法化举禺
时体的历时发展与语用法的语法化密切相关。下面我们选取将来时、完成体和进行体三个具有代表性的英汉语时体系统进行探究。
3.11 将来时及其标记的语用法的语法化
通过对英汉将来时及其标记的语法化研究,我们发现主观化和认知隐喻仍是它们语法化过程中的两大主流语用动因。
由空间范畴演化到时间范畴的趋向动词是英汉将来时标记的重要来源。例如,英语的be going to逐渐语法化,最后失去了空间意义而成为将来时态的语法标记;汉语的趋向动词“去”,可以表示近将来时。当然,汉语的“去”也保留着语法化的各个阶段的意义。“去”后接的动作既可以是包含方位意义在内并发生在将来的事件,也可以是完全没有包含空间意义在内而发生在将来的事件,正是趋向动词“去”语法化过程中的语义滞留原则引发了使用“去”表示将来意义的歧义性。
② 我去看书了。
例②可以有两种理解:若理解成“我要去某个地方看书了”,则包含了空间意义;如果理解成“我马上就去看书了”,就不包含这层空间意义。“去”只是表示很快要做某事情,完成了从空间范畴过渡到时间范畴的演变。
将汉语“要”与英语will/shall对比后发现,英汉语的将来意义标记都经由情态意义语法化而来,英语的will可以在句中表示条件意义,并出现在祈使句中,如:You will go to bed. “要”的语法化程度更高,同时也伴随着说话人的主观态度。另外,be going to在时间上是基于现在时间,并表示说话人有目的性的计划,其语法化程度低于will和shall. 在上述将来意义标记语法化过程中,语用因素是促使它们发生语法化的主要动因。
3.12 完成体及其标记的语用法的语法化
英汉语中均有表示“领有”意义的动词语法化为完成体标记,即have和“有”,两者具有相似的语义扩展过程:英语的have和汉语的“有”在语法化为完成体标记之前都经历了从“表示具体事物的领有”到“表示事件或状态的存在”,再到完成体标记的演变过程。之后,由于语法化“滞留原则”的作用,仍然保持着本身的实词原义,并且将与其语法化而来的虚义长期共存。
但英汉语完成体标记的语法化程度各不相同。英语不是完全依靠语义演变,而是通过对“have+动词过去分词”的强制性使用来体现其完成体意义,体标记语法化程度高;而汉语表达完成体意义更依赖于标记词的词汇意义,使用不具有强制性,语法化程度低。这与英汉语分属形态语言和非形态语言的类型学差异有关。(黄立鹤 2009)同时,由于汉语本身不属于形态语言,且汉语完成体中没有牵涉“参照时间”( reference time) ,因此包括“有”在内的汉语完成体标记没有形态变化,不能表示时制意义。
另外,汉语“有”在言语使用中发展出带有说话人“强调”某个动作或事实的语用目的。如:
③ 我每天都有喝旺仔牛奶。(CCTV1广告)
例③中“有”的使用既是为了陈述说话人每天都喝牛奶这一事实,同时也是突出强调“喝旺仔牛奶”的事实,这样的强调意义在广告中能够起到对消费者加强宣传、强化对品牌认同的商业作用。相比之下,英语的have只是协助动词过去分词共同构成完成体的形式标记,一般并不蕴含“强调”的语用意义。
3.13 进行体的语用法的语法化
英汉语进行体的语义及其语用内涵是通过长时间的历时演变发展而来的,都经历过从空间概念向时间概念发展的路径,这是因为两种语言进行体的演变具有共性特征的认知基础。如果将某个事件的发展过程(包含时间因素)视为一个空间,那么此过程中的某个时间点就好比空间中的某个位置,能推出“正在进行”的语义。在处所结构向进行体语法化的过程中,语言结构逐渐失去严格的处所意义等语义特征,通过隐喻等认知手段,获得相类似的时间意义,并经言语过程扩展至更广泛的语境,最终使进行体的语义、语用功能得以固化。(黄立鹤 2010)该认知基础可以从英汉语进行体的结构形式上得以证实:中古英语的现在分词前多要加上处所介词,而随着英语的历时发展,处所介词开始消退,逐渐形成be动词后紧随现在分词的形式;汉语进行体则多加上处所介词“在”。
在共时层面,Leech(1971)及Quirk(1985)提出进行体具有有限持续性、暂时性及未完成性的语义成分;易仲良(1995)和陈友良(2004)均认为其最本质的语法意义是过程性,我们赞同这一说法。在不同语境中,该核心语义受到语境的制约和触发,发生语用体现和衍生,产生出新的语用意义。也就是说,无论是英语还是汉语,进行体均在共时语法化层面彰显语用动因,形成“动态的过程性”的语用理据(袁晓宁 2002),并体现着说话人的主观态度——主观性特征,如英语进行体可表示说话人感情色彩或强调主观性、委婉语气、说话视角的主观选择等。
在分析特定语言形式蕴含的新的语义内涵和语用功能时,应当严格区分什么是核心或基本语义,哪些又是在特定语境和语用过程中通过语法化机制衍生发展而来的。郑银芳(2007)认为:“进行体的基本属性并不像传统语法认为的那样是表示动作的持续性,其本质应该是体现说话者的主观意图”。从而得出结论说“进行体是人们实现语言主观性的手段,是语言主观化的一种方式”。我们认为这一说法值得商榷。事实上,包含主观性的语言形式是从某一特定的核心或基本语义发展而来。在语法化链前端,语言形式的核心或基本语义显然更倾向于表达客观事实或命题,而不可能一开始就蕴含特定语用功能以表达说话人的主观性。所以说,英语进行体具有包括表达说话人的感情色彩、委婉语气或说话视角的主观选择等语用内涵都是高度语用法的语法化的结果,是历时演变的产物。否认这一点,实际上是否认语法化的动态过程,混淆语法化过程的输出项与输入项。
我们认为将动态的语法化过程作为分析出发点,能更接近语言演变的客观实际,也可避免从某一孤立、静止视角分析进行体的语义实质。结构主义和形式主义从客观角度出发得出进行体语义实质是动作的持续性,而认知语言学和功能语言学站在人本主义立场认为进行体的实质是说话人主观性的体现。我们从语法化理论的动态分析出发,可有效解决上述针锋相对的矛盾。
3.2 虚拟语气的语用法的语法化
在言语交际中,人们首先考虑的不一定是合作,而是话语的得体性,即礼貌问题。正是出于礼貌,人们才有不同的语用策略,或遵守合作原则、或违反合作原则、或直言不讳、或声东击西。(何自然 1997)为了达到对礼貌原则的遵循,说话人可以运用不同语气的转换来做到这一点,英汉语都是如此。例如:
④ I’d appreciate it if you’d let me use your dictionary.
⑤ 如果我也有这本词典就好了。
例④、例⑤都是说话人想表达请求的语用目的,但说话人并没有使用祈使语气,而是通过虚拟语气间接地表达请求。这不能不说是虚拟语气在语用功能上的扩展,抑或证明虚拟语气就是语法化的语用法之实例。(向明友 2007)那么,愿望、推测和想象等既然可用祈使语气完成,为什么还需要用虚拟语气呢?
言语具有调节功能,说话人完全可以自觉运用言语的调节功能,通过言语手段来弥补某些客观条件的不足。(向明友 2001)虚拟语气正是这样一个试图用话语改变世界的言语行为。人们既要保留自己的请求目的,又要通过某些语言形式的变化来缓和语气,从而达到既定语用目的。即,说话人的话要说得间接一些,谨慎一些,给听话人留有较大的自由选择余地,因而显出话语的礼貌、得体。故说话人用构拟“虚拟现实”的方法间接地说出请求,让听话人觉得自己的请求存在于“虚拟”中,并不感觉现实中因说话人提出要求而产生“压迫感”,从而达到礼貌、得体。这就是英汉语中虚拟语气形成的语用动因。
3.3 疑问句的语用法的语法化
英汉语疑问词具有[+疑问]和[+不定]两个基本语义特征及相应用法,从疑问用法到非疑问用法是疑问词在特定句法环境中发生语法化的结果,也是客观意义逐渐缩减而主观性意义增加的主观化过程。(唐燕玲 2009)在特定的句法环境下,语用因素促使[+疑问]语义消失,形成虚指或反诘用法,后者含有否定意义,因而带上主观性标记。例如:
⑥ 其实,我觉得,我估计是[谁]向他告密了啊。(《北京话口语》)
⑦ [Who] are you to tell me I can’t leave my bicycle here?
该语法化过程主要归因于语用因素,包括主观化。固化了的疑问词非疑问用法又丰富了疑问句语用内涵,成为语用法的语法化结果。
英汉语附加疑问句中,相当一部分的疑问部分都已经从单纯向听话人探求信息、核实说话人所陈述命题的“客观、中性”询问演变为说话人已对直陈部分所述命题抱以确信的态度,并希望听话人对说话人自己的态度进行证实或赞同。例如:
⑧ She looks so beautiful today, doesn’t she?
⑨ 我们得把这件事告诉他,你们说,对不对?(《曹禺全集》)
这种说话人主观性增强的过程体现在英汉语附加疑问句的语言形式上,表现为相关语法结构体的衰变。现实语用交际中,说话人往往对自己获得的某一信息存有“不敢肯定”的心理状态,为满足信息确认的心理需求和交际需要,说话人常常先提出该信息内容,然后向听话人发问,希望听话人能够为该信息内容提供进一步的证实或证伪。这是英汉语附加疑问句最原始、最根本的语用功能。但是,如果说话人已经对直陈部分拟探询之信息有了一定认识上的确信或态度上的倾向性,那么此时说话人再提出附加疑问的目的就不再是希望得到听话人对信息的证实或证伪,而是让听话人赞同自己的主观态度,或者通过发问产生“语力”,请求听话人采取某种行动,即“以言行事”。换言之,此时的附加疑问句的提问部分发生了从“发问”到“非问”的语用性嬗变。(徐盛桓 1998)具体而言,影响疑问句运用最重要的语用因素是说话人对疑问句涉及事态信息的了解情况。当说话人对所述命题的真实性、准确性等毫无所知,完全需要依靠向听话人发问、求证,且在这种发问过程中并不体现说话人的主观态度或倾向性时,我们可以将这样的问句称为“强发问”句;当说话人对所述命题半信半疑,或有自己的揣测,此时说话人的问句就蕴含了其本人的主观倾向,该问句的探询功能有所减弱,我们称之为“弱发问”句。“弱发问”句为附加疑问句的语法化提供语义-语用基础。
从语用交际角度而言,该过程是说话人和听话人在长期信息交流中经过语用推理后逐渐形成的“语用默契”。语用性嬗变导致语法性嬗变的发生,即附加疑问句的语言形式发生改变。通过改变语调、标点符号、语序,甚至结构形式来最终体现这种主观化的语用过程。当然,与英语Aux+S的构块形式相比,汉语“X不X”的构块形式并没有完全固定,可以变化为“X不”等其它省略形式,其语法化程度相对较低。(牛保义 2001)
目前,英汉语各自的语法化研究已成果丰硕(可参考向明友 黄立鹤 2008,向明友 穆志刚 2010),而本文所倡则是以对比语言学的视野联接英汉语的语法化研究。语法化对比研究有助于站在新的高度,以新的视角揭示英汉语各自特点和普遍规律,同时也有助于深化和发展语法化理论。而选取语用法的语法化研究路径更是从言语使用纬度拓展英汉对比研究的思路。本研究从英汉词汇和结构两条脉络入手,选取若干典型进行语用法的语法化对比分析,通过对比发现:具有普遍意义的语用规律为英汉语词汇及结构语法化提供必要条件;英汉语的各自特点得以彰显。
当然,对以语用法的语法化视角进行的英汉语对比研究而言,这仅是一个尝试。研究存在如量化数据支撑不足、分析对象尚需拓展等缺憾。在国内语用法的语法化研究方法上,我们做的定性推理和逻辑分析远多于定量研究,尤其是以语料库手段进行的英汉语语法化对比的定量分析,或定性与定量结合的深入研究仍是尚待开发的“处女地”;学界在把语法化理论与英语或汉语作为二语的语法教学相结合的系统研究方面几乎空白。语法化探究语言历时演变的规律,二语习得则从个体发生学上说也经历历时发展过程,如果从对比角度探究英汉语语法化与英汉语习得之间的关系,似是值得深究的课题;英汉语的语法化对比,特别是语用法的语法化对翻译实践的影响也似有探究的空间,但仍需更多案例研究以证其适用性。我们不揣浅陋,抛砖引玉,希望学界同仁能进一步丰富研究手段,充实相关内容,为构建语用法的语法化视角下的英汉对比研究框架做出努力。
注释
①学界对汉语是否有虚拟语气尚存争论。根据《现代语言学词典》定义,虚拟式是指采用动词形式或句子/小句类型用来表达各种态度,包括假定、不确定、不肯定等。从这层意义上说,作为非形态语言的汉语也拥有虚拟这一语法范畴,只不过并不通过动词形式反应,其常用手段是语气词、副词、关联词语等,有时也运用某些特定的句法结构。(邢向东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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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孙 颖】
GrammaticalizationonPragmatics:ANewApproachtoContrastiveStudyonEnglishandChinese
Huang Li-he
(Tongji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92, China)
Through delineating the mechanism of grammaticalization of both English and Chinese, the contrastive study can propose a new approach to reveal the respective characteristics as well as the laws of language use. This paper, therefore, attempts to provide a general survey of the grammaticalization of both lexicon and structure in English and Chinese, with the focus on the influence of pragmatic factors, which proves that pragmatic factors work as a necessary condition for lexical and structural grammaticalization.
English and Chinese; grammaticalization; pragmatics; contrastive study
H04
A
1000-0100(2012)03-0081-5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英汉语用法的语法化对比研究”(02BYY003)的阶段性成果。感谢向明友教授及顾曰国教授对本文的指导。
2011-0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