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阶
(上海财经大学 人文学院,上海 200433)
继美国由次贷引起的全球金融危机之后,欧洲陷入了主权债务危机。无论是美国的金融创新方式,还是欧洲的主权债务方式,其经济学根据都是以钱生钱而不是以劳动挣钱,而这正是经济危机的“资本主义”根源。面对当前全球经济危机,人们很难在资本主义思维框架内对其加以解决,资本主义大决战式的旧国际主义也已不再适宜于当今全球化时代。那么,如何引导经济全球化走向未来?最近,中国周边的国际环境也很不平稳,真可谓问题不断,争端不断,挑衅连连,其中最突出的是南海领土争端和中日钓鱼岛冲突。这些不安宁状况表面看来是有关领土争端的主权问题,其背后的实质是争夺资源的经济问题。为此,中国需要何种原则指导对外关系?针对这些问题,我们需要以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把握时代脉搏,创造性地发展国际主义理论,有效地促进自身发展和化解国际危机。
当今世界已经进入一个崭新的全球化时代。全球化是一个涉及经济、政治、社会和文化各个领域,具有多种维度的世界历史过程,其核心是资本全球化,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全世界扩张的当代阶段。正如大卫·哈维所说,“这一进程(劳动力对资本屈服)的边缘界限推进到了极限,以致世界上的每一角落的每个人都被卷进资本的轨道”[1]。全球化更为根本的特质是世界资本主义经济体系正在从国际性的“世界经济”走向跨国性的“全球经济”,这导致世界范围内产生了一种新的联系形式:共同体、国家、国际制度、非政府组织以及多国公司之间的关系编织成一个复合的网络,从而形成了全球秩序[2]。在此背景下,中国的问题已然成为世界的问题,世界的问题也成了中国的问题。为了理顺并解决这些错综复杂和相互交织的国内国际问题,我们必须以世界历史理论的视野,深刻反思资本全球化现实。
所谓世界历史,是指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出现以后,资本的扩张性引发的全世界各民族、各国家之间的普遍交往,世界范围内人们相互联系,相互影响,整个世界形成整体联系、统一发展状态的历史进程。在马克思看来,资本是天生的国际派,它的扩张性决定它要超越国家和民族的界限,“各个相互影响的活动范围在这个发展进程中愈来愈扩大,各民族的原始闭关自守状态则由于日益完善的生活方式、交往以及因此而自发地发展起来的各民族之间的分工而消灭得愈来愈彻底,历史也就在愈来愈大的程度上成为全世界的历史”[3]88。从此,世界范围内任何时候任何角落发生的任何重大事件,都会产生巨大而深远的世界历史影响,具有了世界历史意义。“例如,如果在英国发明了一种机器,它夺走了印度和中国的无数劳动者的饭碗,并引起这些国家的整个生存形式的改变,那么,这个发明便成为一个世界历史性的事实。”[3]88-89
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不仅明确了资本主义所主导的世界整体联系、统一发展的历史进程及其意义,而且还对这一进程始终保持着批判的态度。针对资本主义的发展悖论,他为资本主义指出了出路,那就是走向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即共产主义。在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视野中,资本全球化与共产主义之间存在着内在联系:全球化的深度发展促使资本正在经历着它的普遍化和完成阶段,资本的自我否定性,必将使资本主义走向它的反面。这一点,西方有识之士也有清醒的认识,美国学者戴维·科顿就指出:“我们并没有充分认识到,当今的世界已经陷入了严重的状况之中:全球化资本主义只关注创造金钱的能力,而世界的真正财富正在迅速地遭到破坏。在很多方面,新的市场经济必须转变方向,即向目前全球化资本主义正在推进的相反方向转变。”[4]
那么,如何实现这个转变呢?马克思在为资本主义指出出路的同时,也明确了其手段是国际主义。作为一个历史性范畴,国际主义在不同的时代特征和时代任务面前,有着不同的内涵和表现形态。马克思恩格斯最初提出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思想,着手创建第一国际时,自由资本主义只在西欧确立起统治地位。后来,随着资本主义发展到垄断资本主义阶段和帝国主义时期,国际主义经历了第二国际和第三国际等发展阶段。而今,全球化下的当代资本主义已经发展为全球资本主义,为此,我们要在世界历史理论指导下,面对新形势新变化,创造性地发展国际主义为新国际主义,充分利用新国际主义这一有效手段和策略。
创造性发展国际主义,要求正确把握民族主义的内涵以及民族主义与国际主义的关系。按列宁主义理解,如果一个民族是代表少数资产阶级的利益的,是资产阶级的民族国家,它对于本国无产阶级来说就是“工人没有祖国”,相应的民族主义就是消极而狭隘的资本主义民族主义,是与国际主义完全对立的;如果一个民族代表广大劳动人民的根本利益,那么它就是本国无产阶级的“祖国”,相应的民族主义就是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的积极民族主义,比如列宁的无产阶级专政。积极民族主义与国际主义的关系是辩证的:积极民族主义是国际主义的特定发展阶段,国际主义是积极民族主义的本质与要义,二者统一于实现共产主义的进程中。
作为国际无产阶级团结、联合的理念和行动,国际主义是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世界交往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西欧进入自由资本主义时代后,社会日益分裂为两大直接对立的阶级: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随着资本主义矛盾的加剧,经济危机的爆发,工人和资本家的矛盾日益尖锐,斗争更加激烈。资本家的联合反动,工人受压迫的相似地位,要求工人阶级“应当共同战斗,应当以各民族的工人兄弟联盟来对抗各民族资产阶级的兄弟联盟”[3]310-311。1864年,在马克思恩格斯的指导下,第一国际走上历史舞台。由于处于自由资本主义时期,民族国家正在形成和发展中,当时“现代的工业劳动,现代的资本压迫,无论是英国或法国,无论是美国或德国,都是一样的,都使无产者失去了任何民族性”,“工人没有祖国”[5]。相对于突出的阶级矛盾,民族矛盾被掩盖,民族主义没有形成对国际主义的干扰,因此,在存续的12年间,第一国际大大增强了欧美各国无产阶级在斗争中互相援助、团结协作的意识,推动了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发展。
第二国际是在资本主义从自由竞争向垄断过渡的历史时期,国际工人运动重新高涨的情况下应运而生的。前期,在恩格斯的指导下,第二国际高举社会主义旗帜,团结了广泛的人民群众,坚持了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原则,但资本主义的相对和平发展,导致国际内部机会主义和修正主义势力有所抬头。随着资本主义进入帝国主义阶段,民族利益凸显出来,第二国际不仅外部受到军国主义的威胁,而且内部机会主义和修正主义泛滥,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情绪滋长。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以德国社会民主党为代表的第二国际各国社会党,纷纷背叛了国际主义原则,宣布“保卫祖国”,第二国际破产。当时,所谓保卫祖国,完全是维护资产阶级的统治,完全是变国际主义为消极而狭隘的资产阶级民族主义。国际主义受到资产阶级民族主义的严重冲击。
列宁审时度势,制定了“变帝国主义战争为国内战争,使本国政府在战争中失败”的国际主义策略,通过十月革命建立了无产阶级专政,挽救并发展了国际主义,改变了社会主义革命的历史进程。随着无产阶级革命形势的发展,在列宁的指导下,共产国际应运而生,它加强了各国无产阶级之间的国际合作,支援了俄国的苏维埃政权,指导并帮助各国建立共产党,有力地推动了各国革命的发展,为实现无产阶级专政,建立新型社会主义国家作出了巨大贡献,发展了国际主义内涵。遗憾的是,斯大林时期,共产国际在组织原则和处理党与党之间的关系方面,出现严重偏差,如提出“保卫苏联”的口号,忽视别国合理诉求,硬要其他党服从苏联一国的需要,甚至使国际主义成为苏联大国沙文主义的工具。国际主义又一次受到了狭隘民族主义的严重干扰。1943年,共产国际因违背了列宁国际主义的正确方向,已不再适应各国革命斗争的需要而解散。
由于共产党在反法西斯战争中提高了威信,二战后,一系列国家建立起无产阶级专政,走上社会主义道路。在西方国家发起“冷战”后,社会主义国家为对抗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形成社会主义阵营,国际主义迎来发展新契机。但在随后的发展中,社会主义阵营中的积极民族主义再次受到苏联大国沙文主义的干扰,社会主义运动再次背离了列宁的国际主义方向,引发了一系列矛盾和问题,最终导致苏东剧变,社会主义阵营瓦解。
当时,列宁的国际主义之所以科学,在于他自觉运用世界历史理论,并结合时代,正确对待和处理了民族主义问题。在帝国主义时代,面对资产阶级国家民族主义的威胁,列宁建立了第一个无产阶级国家,以无产阶级积极的民族主义对抗资产阶级民族主义,并且平等对待各国无产阶级和政党,联合殖民地半殖民地的民族解放力量,提出“全世界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联合起来”的国际主义口号,使国际主义有了新的时代内涵,发展了马克思恩格斯的国际主义。当前,在资本全球化新形势下,冷战意义上的社会主义阵营已不复存在且无恢复的可能,列宁时代的对抗式国际主义也已不适应新的变化,我们必须在列宁的积极民族主义思想的基础上,结合新情势新问题,发展出全球化时代的新国际主义,作为我们的发展理念和外交方略。
苏东剧变,社会主义阵营瓦解,让西方人激动不已,他们莫不弹冠相庆,并且认为历史就此终结,资本主义将万古长存。事实上,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暂时失败,并非资本主义制度比社会主义制度优越,只是因为运动背离了列宁国际主义的正确原则。当然,西方人看不到这一点,因为他们已经被资本遮蔽了双眼,狭隘的资本主义民族主义视野,使他们不能理解世界历史理论。而中国自古就有的“天下主义”文化传统,能够与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相契合,国际主义也很容易在中国找到其发展的思想基础。
古代中国人对于世界是一个“天下”的观念,“天下”即“普天之下”,指全人类所生活的地方。中华文明的发源地华夏族各国,被称为“诸夏”,其周边各国被称为“四夷”。因“诸夏”被“四夷”环绕,故被称作“中央之国”,这就是“中国”一词的由来。可见,从一开始,中国就不是指一个具体的国家,而是汉族的前身华夏族所建各国的总称。囿于地理知识的限制,古人心目中的“天下”即全世界,是指由“中国”和“四夷”构成的全部地方。
这种“天下”观与西方“世界”观不同,后者把世界看作由不同的相对独立且相互排斥的国家或地域构成的空间范围,而“天下”观则把整个世界看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天下”体现的是一种天下一体化或世界一体化,在这种观念中,不存在西方式国家以及狭隘的民族主义。尽管“天下”也是由不同地域和国家组成的,但古代中国所谓“国家”,具有“家国同构”的特点,“国”就是一个放大了的“家”,相当于一个大型家庭,每个“子民”都是这个大家庭的成员。立足于这样的“国家”或“家国”,人们具有的“国家”主义不同于西方民族主义,他们总是能够突破狭隘的地方主义,以“家天下”的思维来对待其他国家和地域。这种“天下一家”,对天下一体化持积极态度的“天下主义”,逐渐成为中华文化的传统。当周室衰微,诸侯崛起时,孔子的态度是:“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6]其天下主义的立场溢于言表。在“天下主义”看来,秦统一六国具有非比寻常的世界历史意义,它使中国在两千多年前就统一了天下,在政治、经济、文化上实现了天下一体化。这一由国家到天下一体化的过程,西方至今没有完成。
从人类整体着眼的“天下主义”是一种非常优秀和超前的文化传统,其“天下一家”,“为万世开太平”,“兼济天下”的恢弘情怀,是中国人“天下大同”理想的基础。但另一方面,这些特质又导致了它“对内缺少国家应有之功能,即政治上消极无为;对外又缺乏国际对抗性”[7]。因此,在一个弱肉强食,零和博弈的近代,当“天下主义”遭遇到列强的好战民族主义时,注定会败在它的手下。西方列强炮舰的冲击,促使改革者试图以西方“民族主义”代替“天下主义”,但没能成功。直到十月革命一声炮响,为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天下主义才焕发出新的生机。天下主义在与马克思主义思想相契合的基础上,吸收了列宁国际主义思想,以积极民族主义来对抗西方的狭隘民族主义,取得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巨大胜利。在当下资本全球化新的时空背景下,我们要在重新整合和利用“天下主义”传统思想资源的基础上,辩证发展适应全球化时代要求的“新天下主义”,即全球化语境中的“新国际主义”。
在资本全球化的冲击下,社会主义阵营瓦解,大部分社会主义国家退变为资本主义国家。在此背景下,我们作为现存的唯一社会主义大国,应怎样发展国际主义,继续推进社会主义建设呢?过去两大阶级、两大阵营的对抗与斗争显然已不适应今天和平与发展的时代。当前,我们只有在世界历史理论指导下,充分吸收和消化积极民族主义和传统天下主义两类思想资源,结合“全球经济”的新形势新变化,形成新国际主义发展理念和外交方略,结束世界的战国状态。为确保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不偏离正确航道,新国际主义的科学理论内涵应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新国际主义肯定社会主义国家的民族利益,强调爱国主义与国际主义的统一。积极的民族主义即爱国主义是新国际主义重要方面,它要求社会主义国家立足本国实际,充分考虑本国的利益,在自己得到充分发展的基础上,考虑他国利益和世界的整体利益,把本国利益和全人类的共同利益统一起来。党的十二大报告提出,“把爱国主义同国际主义结合起来,从来是我们处理对外关系的根本出发点”[8]。
其二,在保证共产主义目标的前提下,新国际主义要求我们最大化地扩展合作对象与合作形式,创新共同发展方式。历史证明,如果脱离时代要求和超出民族承受能力而单纯对第三世界国家进行物质援助,不但自己元气大伤,他人也得不到有效发展,最终将得不偿失;如果不能相时而动,不失时机地与发达国家发展经济交流与合作,将会错失发展机遇,毁坏社会主义的前途。全球化时代,我们要不以意识形态划界,创造性地通过各种方式跟所有的国家发展经济、政治、文化交流关系,全面合作、互利共赢,同时保证自己国家福祉的增长而不以牺牲他国利益为代价。
其三,新国际主义既讲联合,也有斗争;既讲和谐,也不排除冲突,只不过斗争的形式发生改变,由过去的军事冲突变为经济领域的贸易战、货币战和金融战等。当前中国应当利用自己的有利地位,在贸易谈判和金融对决中向欧美附加各种隐性和显性条件,从国际规则的被动接受者变为国际规则的参与制定者,加紧宣传并践行自己的新国际主义主张,而不是一味受制于西方国家,让以钱挣钱的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继续支配世界局势。我们要“积极参与二十国集团等全球经济治理机制建设,加强与主要经济体宏观经济政策协调,反对各种形式的保护主义,继续在多哈回合谈判、国际金融体系改革中发挥建设性作用”[9]。
其四,避免和解决全球化问题,是新国际主义的题中应有之义。全球化下世界的相互依存不仅使利益共同化而且使问题共同化,人类整体的生存威胁已摆到首位,全世界已成为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共同体,当代国际关系中很难有单独的赢家,“弱肉强食,零和博弈”的传统对抗性思维方式必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就需要世界各国积极参与国际事务,通过建设性的沟通、交流、协商、合作,逐步扩大共识,拓展共同利益,在共同面对并积极寻求解决全球性问题的实践中,提高认识水平,转变思想观念,树立新国际主义精神,力求使各国将自己的特殊利益与世界的普遍利益统一起来。
其五,尊重世界多样性,主张国际关系民主化;积极倡导关注第三世界国家命运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实施和谐的周边外交战略。中国主张世界多样化,各种文明和社会制度应该而且可以长期共存。各国要在平等的基础上,在“文明对话”中互相借鉴,求同存异,取长补短,共同促进人类文明的繁荣进步。我国属于第三世界,一直把发展和加强同广大第三世界国家的关系放在对外政策的优先地位,强调要通过各种途径与他们加强南南合作,建立巩固的互利合作关系,实施“以邻为善”,“以邻为伴”和“睦邻、安邻、富邻”的周边外交,积极促成“参与国皆赢”。
其六,新国际主义凸显了中国和中国共产党在国际主义理论和行动中的主体地位,要求中国和中国共产党实施走出去战略,积极参与国际危机管理,促进形成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为国际稳定与世界和平贡献力量。我们要创造性地发扬新国际主义中的中国元素——“天下主义”,展现中国倡导的开放包容的新国际主义精神,强化文化软实力影响,在全球化时代构建共产主义普世价值体系,在主动参与全球范围的经济文化交流与合作的同时,始终牢记无论在意识形态还是在根本利益与根本目标方面,我们都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大异其趣,与资本主义以“资本”作为最高原则和旨归不同,共产主义是我们的发展理念:以人为本,追求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在对立统一的辩证发展过程中超越资本。
新国际主义理论建构是时代向中国提出的一项迫切任务。中国已然以自己的努力屹立于世界民族国家之林,成为推动和引导全球化向未来共产主义发展的一支巨大力量。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后发特征和社会主义这一根本方向,决定了中国发展道路的超越性和先进性。这就需要我们自觉地用一种世界历史眼光,站在全球发展的高度,建构这样一种能够引领全球化发展方向的“新国际主义”。这既是我们抓住机遇发展自己的客观需要,也是我们负责任地参与国际事务,维护世界和平,谋求人类共同发展,从而促进世界历史向纵深发展的内在要求。
[1]David Harvey.The Condition of Postmodernity[M].Oxford:Basil Blackwell,1989:415.
[2]赫尔德.全球大变革:全球化时代的政治、经济与文化[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36-37.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李士坤.论世界历史理论与全球化[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1(2):5-12.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2.
[6]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0:174.
[7]粱漱溟.粱漱溟全集[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1990:158-160.
[8]中国共产党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汇编[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43-44.
[9]温家宝.政府工作报告[N].人民日报,2012-03-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