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跃
法国人的浪漫地球人都知道,可法国人的唠叨抱怨,愛管闲事,恐怕知道的人就不是很多了。去法国考察时,我有机会体验了一番。
去巴黎那天,由于天气原因飞机晚点近40分钟。接机的皮尔埃与我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纯粹的抱怨:“徐先生,我已经等您50分钟了。这该死的航班,该死的鬼天气。”见我有点儿不快,他赶紧解释说不是针对我的。说着就拉着我来到了服务台,言辞严厉地指责服务台服务人员没有通知他。服务人员说已经播报三次了。他说:“就不能播报四次吗?我怎么一次都没听到呢?”眼看双方言语不和,我只好出面和解。他一边走一边说:“看在中国朋友的面子上,现在不跟你们理论,但我一定会举报你们的。”
我们乘车去订好的酒店,在路上遇到了游行的队伍,不得不放慢车速。游行在法国是家常便饭,一点儿也不奇怪。但皮尔埃又喋喋不休地抱怨上了:“游行怎么也不通知一下,我的时间不值钱吗,该死的!”我调侃着说:“难道游行的人还要挨个儿通知全巴黎人吗?”他说:“他们不通知,交管部门也应该通知一声的,现在让人耽误这么多时间。”我说:“你不会又要投诉交管部门了吧?”“当然得投诉。”他完全用一种习以为常的口气说。这巴黎人太愛管闲事了,我在心里不免感叹。
到了酒店进了房间,我随手打开电视,正是新闻播报。萨科奇正在讲话,没想到皮尔埃指着电视就抱怨开了:“我们总统怎么可以这样呢,你看,发型这么乱,西装也熨得不好,这样真的不行。没准备好就不要出来好了,还……”我本以为他是说笑话闹着玩的,也没在意。结果我却看到他在拨电话。接通了,我就听见他在指责对方,说是总统不该这样出现在公众场合,有损我们法国的形象。等他讲完电话,我笑问他给谁打的电话。他说:“总统热线啊,总统办公室助理再三道歉,工作没做到位。”那神态,真诚得不能再真诚了。他说:“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投诉怎么能行呢?这有关我们法国的形象。”
接着,他真的相继打了民航、交管部门的投诉电话,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
等他管完了闲事,我问他:“你们巴黎人都这么愛抱怨,愛管闲事吗?”他正色说:“这是法国宪法赋予我的权利,我这样做,是对社会负责。人人都这样抱怨,都这样管闲事,大家才能享受到良好的社会服务。”
我不由得对这位中年男人刮目相看了,原来人家的唠叨抱怨,愛管闲事,并不纯粹是为了自己,而是在负起社会责任。想想我们国人的“忍字诀”,似乎真的缺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