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治理须超越美国霸权

张胜军

当前关于国际秩序变革的思考和判断所依据的是已经发生的变化和现实。笔者认为，从许多方面看，当今国际秩序中最根本性和中心性的问题并非权力转移，而是如何以更加具有合法性和可持续性的多边治理秩序，来替代美国单边的或霸权式的世界治理模式。

当下以保障国家集体安全和国际和平为目标的国际体制，已落后于时代的发展，需要补充新的地区与全球安全机制。如今，贫困、气候变化、核扩散、生物不安全、社会暴乱以及地区冲突、跨国恐怖主义和经济危机等问题，已无法靠一国之力解决。国际安全体制的目标向维护地区安全和全球经济、贸易、金融和气候等全球安全方向转变已是大势所趋。随着新兴大国崛起，北方主导南方、欧美主导世界的地缘政治格局遭遇挑战。新国际合作平台G20在处理国际金融危机等事务中发挥了重要作用。2008年源于美国的金融危机暴露出当今世界经济和金融体系的弊端。

上述变化让我们更清晰地认识现有国际秩序的弊端。笔者认为，美国的霸权式世界治理模式本质上是替代性和过渡性的。这一模式尽管是历史发展的一个阶段，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国际无政府状态，并提供了一定数目的国际公共物品，但自身的缺陷和弱点越来越突出。主要表现如下：

一是合法性困境。霸权的合法性困境与生俱来。当今世界的主权体系决定了只有主权国家的集体机制才具有充分合法性。冷战后，由于其他大国的抵制，美国开始在联合国框架外寻求单边解决问题的方式，这进一步加剧了其合法性危机。美国的困境就在于：如果不发动干预性战争，美国霸权的合法性将无法维系；但如果过多地发动此类干预，又绕过联合国的话，其合法性也会受到侵蚀。

二是不稳定性。美国学者米尔斯海默认为，在一个多极体系中所有参与大国都会争取获得霸权，因为在既定条件下霸权可以带来最大可能的安全感。但是这样的竞争明显会导致系统不稳定的结果。获得霸权的国家为了巩固其地位，往往习惯于干涉他国事务，通过保护人权或促进民主的方式为自己的存在赋予正当性。从这个角度观察，美国的霸权式治理模式往往成为破坏国际秩序的根源，而不是维护国际秩序的平稳运行。

三是自私性。美国的最高行为原则永远是其自身的国家利益，而不是依据国际道义或者共同利益。因此，只要涉及美国的核心利益，国际制度要么沦为为美国服务的工具，要么被弃置一旁，甚至遭到公然践踏。美国发动的伊拉克战争等一系列反恐战争，单方面宣布退出《反导条约》，拒绝签署《京都议定书》等等，即可为此做充分的注脚。这不是美国自诩为“仁慈霸权”所能掩盖的。一言以蔽之，当今国际秩序的根本性弊端就是在于霸权式治理，而如何走出替代性的霸权式治理模式和权力政治秩序值得中国学者深入探讨。▲（作者是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