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队技术”成就仕途之美

丁恒

1610年,法国国王亨利四世驾崩,留下了幼小的接班人路易十三。路易十三即位时年仅九岁,无法治理国家,因此路易十三的母亲玛丽·德·美第奇顺理成章地行使了摄政权。但女人当政,最大的问题就是难以服众。果然,法国天主教势力和反对君主专制的胡格诺派贵族就纠集在一起,形成了反对派,趁机向法国王室发起猛攻。可怜国王和太后这对孤儿寡母,他们虽有王权的名义,但却缺少斗争的筹码。

为夺取权力,反对派在三级会议上向王权全面发难,企图利用会议,揭露政府的无能,进一步限制王权。反对派和王权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历史经验表明,哪里有矛盾冲突,哪里就有机遇的曙光。这微弱的曙光被当时还是小小的地方主教、名不见经传的黎塞留发觉了。此时摆在他面前的这两股势力,一边是施政失当,却王权在手的孤儿寡母,他们渴求支持者;一边是杀气腾腾、磨刀霍霍的反对派。如何在这两股势力中正确地站好队,跟好班,是黎塞留面临的首要问题。

黎塞留用“站队大绝技”第一式—善出奇兵,回答了这个首要问题。他一反常态地站在了孤儿寡母这边,支持宫廷,对抗反对派。黎塞留有着自己的算盘:如果跟着大部队,他将永远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即使胜利了,也轮不到他去插红旗;但若此时将赌注压在渴求支持的孤儿寡母身上,一旦成功,将是自己脱颖而出的绝好机会。这样做有风险,但黎塞留不是傻瓜,他睿智地发现了事物的关键,即反对派虽有势力,但既不名正言顺,也非精诚团结。

矛盾冲突的结果在意料之中,三级会议最终被解散了,贵族和教会势力败北。胳膊再粗也拧不过大腿,毕竟贵族还没团结到拧成一股绳的程度。黎塞留的大绝技一招中的,终于被太后看中,留任巴黎,完成了他由地方主教向中央京官的华丽转身。

然而这仅仅是黎塞留仕途的开始,也是他站队生涯的一个序章。1616年,站在太后队伍里的黎塞留被任命为国务秘书,成了太后的得力助手。此时太后和国王的地位依然不稳固,反对派依然存在。太后对反对者一直采取绥靖态度,妥协多于斗争。黎塞留敏锐地察觉到太后既想摆平反对者,但又没把握亲自动手,于是乎,他使用了“站队大绝技”第二式—为主分忧。他出面改变太后妥协绥靖的政策,以自己的名义采取强硬手段,公布反对派贵族的罪行,严厉惩处异议分子,乐得太后慈颜常笑,其结果自然是官运亨通。

但世界上没有永远一帆风顺的事,站队也不可能每次都对。所以不仅站队正确时需要技巧,而站错队时更需要技巧。

1617年,麻烦来了。宫廷内部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16岁的路易十三权力意识逐渐增强,已渐渐不满母亲对自己的操控,母子矛盾日益升级。最终路易十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政变,放逐太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黎塞留好不容易排队到了买票窗口,却被告知暂停售票。他无比郁闷地被路易十三放逐到偏远城市。

当大伙都认为黎塞留已是日薄西山之时,他没有气馁,而是在绝望中寻找希望,使用了“站队大绝技”第三式—曲线救国。政府不留爷,爷去靠宗教。他本身就是主教出身,于是开始了去教皇那边站队的计划。他撰写了一部经典宗教著作《保卫天主教信仰的主要原理》,推进了天主教的理论创新。为此,教皇格列高列十五世于1622年擢升黎塞留为红衣主教,这引起了国王路易十三的高度关注。曲线救国使黎塞留再次成功站队,也为下次更好地站队打下了坚实基础。

黎塞留沉寂不久就有了新的转机。太后企图逃往国外,这将对法国造成恶劣影响。路易十三想促进母子和解,不愿采取过激行动,于是他想到了久违的黎塞留。在路易十三心里,黎塞留曾经在关键时刻站在王权这边,是个好同志,而且还有宗教背景,虽然他犯过错,跟随过太后,但无大过,依然可用。于是路易十三请黎塞留出面调停,劝说母后留在法国。聪明的黎塞留当然果断地抓住了这个机遇,不负君望,出色地完成了国王使命,使两宫重归和谐。黎塞留再次站在了以路易十三为核心的王党队伍里,从此走上了康庄大道。

而真正使黎塞留最终从路易十三身边的诸多重臣中脱颖而出,并于1624年担任王国首相的原因,是他的“站队大绝技”第四式—有始有终。既然他选择站到了路易十三的队伍里,那么就有始有终地服务于路易十三,绝对忠诚,毫无二心。他毕生致力于对内摧毁胡格诺派教徒和叛乱贵族的势力,加强王权;对外提高法国国王在欧洲的国际地位,宣扬国威。“我的第一个目的是使国王崇高,我的第二个目的是使王国荣耀”,这是黎塞留的遗言。正因为他对路易十三有始有终,所以路易十三才长期对他予以高度信任,这不僅得益于他的站队技巧,更得益于他站队的态度。

站队这玩意儿,是官场上的技术活,不仅在中国适用,在国外也一样。黎塞留不拘常理,善出奇兵;洞察局势,为主分忧;败不言馁,曲线救国;勤勉英勇,有始有终,在错综复杂的政治斗争中始终站在正确的队伍里,最终成就了仕途之美。

编 辑/晓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