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开炮！”——守护食品安全需要这般“傻气”

本刊记者 李治飞

上小学时，看红色经典战争片——敌军重重包围，阵地即将失守，我方将士毅然、决然地请求向我开炮——在那一刹，我总会被震惊，继而产生出一种懵懂的、起自脚底的、痒痒的亢奋。上初中再看到这一幕时，认为那是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和战胜敌人的大智慧。上高中后,则觉得那不过是一种宣传艺术，不知道保存自身，太过傻气。再后来进入社会，离书本越来越远，曾经的教条也逐渐淡漠，包括那经典的一幕。现实生活中，太多的个体或组织极尽各色各样精致的“聪明”，只顾眼见，不计长久，唯我独尊，互不信任，一旦遇事就相互指责、推诿。从6月中旬聚讼纷纭的“药袋苹果事件”便可见一斑。当四面八方的聒噪声充塞于耳的时候，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向我开炮”的呼声却会异样地清晰起来，不免令人想念那种“傻气”。

类似“药袋苹果”等事件作为“新闻”，经过三五天的喧闹后，会被不同利益的人群解读，定性为泛滥了的“食品安全误读事件”或“有毒食品案例”，从而迅速淡出各路媒体和大众的视线，或愤怒或焦虑的情绪随即迅速贬值，不再有多少力量，人们也少有心思去求实问理，更别说刮骨疗伤。这种“新闻式”的反应，不仅是大众的，专家、学者乃至官员不知何时也被熏出了浓重的“新闻味”。似乎不愿见到各种丑闻，失信后的焦虑却分明又有所期待。有丑闻就有对象，没有丑闻的日子更觉不安。

食品安全风险，既源自生产环节，比如无知或不良的生产行为，也与环境息息相关。如果土地、灌溉（雨）水和空气被污染，我们凭什么来生产安全的农产品呢？其实，食品安全风险是由每个人（或组织）的行为结果汇聚而来，我们都是当事人，因果循环，咎由自取。自觉，或不自觉，我们每个人都是诚信保卫战、食品安全保卫战中的一份子。在这场旷日持久的保卫战中，我们每个人都应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和勇气。首先该做的是“向我开炮”：我是农产品生产者，是否自己吃的不打药，向外卖的才打药？我是农技推广人员，是否不管农药化肥有害无害或有用无用，只要能赚一笔就卖力推销下去？我是消费者，是否懒于了解农产品生产实际，还一味吹毛求疵，贪图“甜艳大”？我是工矿或化工企业生产者，是否在意过随意排放的“三废”会使农作物污染风险被无数次叠加？我是记者，是否为了吸引眼球将报道过度修饰、夸张乃至有意失实，误导了受众？……

在食品安全风险及信任危机困境中，如果少了“向我开炮”的牺牲精神和傻劲，你我还继续着各式精致的小聪明，崇尚投机取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沾沾自喜于以次充好、以假乱真，照旧相互指责、互不信任，那么守卫食品安全的底线必是空谈，“供港食品安全率达99.999%”这样的新闻仍然只会带来羡慕、嫉妒甚至仇恨。“向我开炮”呼唤的是遵道秉义从我做起。时下人们热衷于谈论法治，孰不知法治遵循的秩序和规则也只不过是成文的、相对僵化的有限道义。人若无道，各种“创造性”问题将是防不胜防，使用地沟油还生产出所谓达标的食用油即是生动的一课。为了美好的生活，你我身上遵守道义的“傻气”不妨浓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