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坤坤,我这种人即使结婚了也不可避免婚外恋,因为我的另一面。然后我就不再说话,我在想人的两面。许多人都会在自以为安全的黑暗中剥落裹了一整天的外衣,赤裸着,肉体与灵魂。会严格遵守这种规律的人被尊为君子。而另一种人则往往等不及黑暗的到来,于是他们常被称作疯子。我想我始终在这两者之间徘徊,所以我只能做凡人。
凌晨的时候,我出现在网上。我和KIKI聊天,他不在。我还是一条条地发着信息,管他呢,他在不在是他的事,我要做的就是和他聊聊。酒喝得并不多,却很猛,我有些晕晕的感觉。同学说你又喝酒了,失恋了吗?我说TMD酒是个好东西。干嘛非得在这种龌龊的时候喝呢?我说我高兴,真的好高兴。她说你又和谁鬼混去了。“我靠,一个男的与一个女的在一起就叫鬼混,那天下岂不全是鸡鸣狗盗男盗女娼了?”我不承认我与L在一起是那种恶心的关系,不过我实在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词来形容或者解释。
我说过我不会再和任何人一起去南湖,好像这是一个誓言。就是那天晚上,礼拜二,凌晨0:23我们约定去那儿的。也不知为什么那一天竟然都有些激动,这真的只是一场很平常的约会。暮霭渐沉的时候我一个人走了。“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我一直在哼着阿桑的《叶子》。暗暗的灯光,默默的绿树,沉沉的晚风,幽幽的湖水,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暧昧,就如同我们的关系。暧昧是一种蛊惑。也许就因为这样,我对一切都无法拒绝。
我以为我从此就能坚守一个人的狂欢了。因为我对湖中的生物说,以后我只会独自来南湖,我会寻找一个人的精彩,我不要再为那种仅仅是陪伴的爱情哭泣和心痛。当我说这些的时候,月亮圆圆地笑着。“十六”,我忽然想起一个生日,下一个月的今天是J的生日。去年的那天我还是他的学生,我与另一个女生怯生生地送他一束玫瑰。还清楚地记得里面夹了一支火红的,就一支。也许这真的是一种预兆吧,我就莫名其妙地和他恋爱了。我因此喜欢上了每月十六那个灿烂的圆月,还有与月亮有关的音乐与诗词文章。譬如现在我一遍遍地听着《城里的月光》。但那天我却没有想起这首歌,我只记得《叶子》,只记得那种沙哑的孤独与感伤。我只记得我约了L我要让他陪我看那个像我儿时脸蛋一样溜溜的月儿。
和那个几分钟以前还陌生却坚持要送我回来的男人一起走在湖边林荫道的时候,他顺着我的手指看了一下月亮,然后笑了。我也笑了。“我相信,一切都会平息,我现在,好想回家去。 ”我轻轻唱起了燕姿的歌。
当他再一次提出去南湖时,我那短暂的誓言竟然乖乖地妥协了。坐上车的时候,又听到了那些滟滟的音乐。在这样一个据说诗情画意的地方,我们放肆地干瓶,用手抓着油乎乎的烧烤,大笑,或者说些平时认为挺没水准的话,我不知这是对ROMANTIC的讽刺还是对自然神灵的亵渎。我只知道这是我从来没有过也没想过会过的生活,因为所有的人都叫我乖孩子,一个长大的乖孩子就是优雅的,有教养有气质的,她是不应该深夜和一个男朋友以外的男生到这种没有阳光的地方来的,更不应该这样野蛮粗俗地吃肉喝酒,把课本撕开坐在屁屁下说着疯话还狂笑。
但我就是做了,而且很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我们把空空的酒瓶远远地扔进湖里,里面装上我们在黑暗中记下的心情与祈愿。我们将美美的食物悄悄地撒在水里,邀请那些失眠的鱼儿来共享。
当我在他暖暖的怀抱中闭上眼睛时,我开始思考。我习惯了闭上眼去思考许多遥远或抽象的东西。我想起了第一次和他到南湖我们坐在那条荒凉的路上某一个冰冷的大石头上。我穿着一件纯纯的高领毛衣,样子一定是乖乖的,拘泥得像个孩子。我们也谈着一些孩子的话题:童年,学习,还有遥遥的未来。那天他说我身上有种特别的东西,之前之后都有人这样说。我的心颤了一下,因为他的评价。我不知我为什么会在乎,直到现在我也没明白。
我们曾在某一个冷冷的夜晚手贴手用一枚硬币许愿,就如我们在21楼藏下一枚携带着心愿的硬币,就如今晚湖中漂荡的瓶子一样。我们彼此保留着这份古老的神秘,也因为这种神秘而难以割舍。他在我的耳边大声地唱歌然后轻轻告诉我不要对他动真情因为他不可靠。我想起了今年春天的那个晚上,我们奇怪的拥抱,争吵,然后道歉又试着回到从前。我终究未能走回去。我是个凡人我只会回忆过去却不能回到过去。
我还想起了J,那个深深爱我我也深爱着的男人。那段日子他容忍着我的一切荒唐的行为,他说我如同一匹倔强的野马再给一鞭只会让我脱缰而逃永远不会回来。我一直感动着J的理解与宽容。J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因为成熟,所以他很现实。我就被他宠着,也开始学会现实。在他离开的那个7月,现实的那个我说从此要学会坚强和独立,因为不会再有他的陪伴;从此我要开始做乖乖的学生上课,自习,为了我们的将来……可是我每天都会心痛,当我很累的时候,当我几天听不到他的声音时,当我从可怕的梦魇中惊醒时,当我在如豆的灯光中爬格子时,当周末到来我却从此不能和他度过时,当我想念他的拥抱他的热吻时。我告诉容容我害怕因为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有他,他仿佛幽灵占据着我的灵魂我却抓不到他。我只会心痛,只会唱阿桑,唱《天黑黑》,只会一个人趴在窗上看月亮,看来来往往的人。
我偷偷睁开眼看涟漪荡漾的湖水,看L T-Shirt上怪怪的图案,看他红棕色的皮肤。然后突然抬头说“我不喜欢你”。也不知为什么要这样说。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怎么想,我喜欢他身上那种坏坏的年轻的味道,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放肆与激情。而这些J都是无法具备的,他总是会让我平静下来回到那种令所有人都称许都认可的状态。曾经为这两种感觉苦苦的选择,后来就放弃了。我记起了一句话:当你无法选择时请放弃选择。
责任编辑 易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