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山举鼎

2011-12-31 00:00:00疏闻
民间文学 2011年9期


  欲知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只要读一读南宋诗词名家李清照的言志绝句《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项羽,生于秦王嬴政十五年,是下相人氏,楚国贵族的后裔,名籍,羽是他的字,也做子羽。这都写在西汉大史学家司马迁的巨著《史记》中。
  其实,吴楚之域,江淮百姓,多有传言,说项羽是秦始皇和东海龙王三公主生的儿子。好大喜功、暴虐凶残的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修万里长城,造三百里阿房宫,住陵寝阴殿,真是个全九州供物,举国郡县征役。北地之寒,工棚简陋,加上缺衣少食,疲病无医,死了很多民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白骨累累,漫山遍野,叫太阳一照,晃得天上的太白金星都花了眼。他很同情下界这些无助的老少苦役,略一思忖,便将手中拂尘一甩,顿见漫天蚯蚓般的线头如雪飘下,却不落地,专找苦役们的扁担、镐锹等家伙缠绕。这一来奇迹可就出现了,家伙上拴了线绳,人们拿在手里,或担在肩上,活计再无斤量,个个精神起来,饥寒、疲惫之相尽皆消失,万里长城眼瞅着长起……起初秦始皇还不信,等去了工地四下一细瞧,怎的家伙事儿上都拴着线绳?
  秦始皇看出这线绳绝非凡物,必是上天仙品。他令天下最有名的艺匠进京,将线绳破开,重新合股纺线,拧成一条精致的软鞭。一天,他率领文武群臣、后妃,摆驾出宫,直趋渭河滨上铜人原。秦始皇执鞭登上高台,朝终南山方向猛抽三鞭,立时天崩地裂的一阵轰鸣,遥见三山拔地而起,呼啸飞去……
  再说这被神鞭抽动的三山飞出两三千里,直坠东海,惊得水族一片慌乱。东海龙王稳住神后,聚集龟相蟹将虾兵,正要发令探明情况,美丽的三公主匆匆而来,对老龙王道:“父王,万不可行动!我已起了一卦,此乃暴君秦始皇所为。原本太白金星怜悯服劳役的老幼民工,赐他们拂尘仙绳以解除饥寒疲惫之苦难,不意仙绳被秦始皇晓悟,强行收走,制成一条神鞭,刚才是他试鞭,一鞭一座山移,足以见此鞭神力之奇。如今神鞭在这个暴君手中,往后还不知道他会做出多少荒唐事。”东海龙王急切道:“女儿,依你之见……”三公主果断地说:“父王,今晚女儿只可如此……”
  夜幕降临,秦始皇早早屏退左右,独自把玩起神鞭来。突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大王,神鞭可甩不得呦。”秦始皇骤然转过身,一见是位天仙般柔媚的小娇娘,便问:“你是……”小娇娘款步近前:“我是伺候大王的宫人呀!”秦始皇问:“既是宫人,寡人怎么没见过你?”小娇娘一笑:“大王后宫佳丽三千,哪会儿轮到奴婢啊!”这一笑把个秦始皇勾了个七颠八倒,将神鞭朝龙案上一撂,抱起娇娘就上了龙床……这女娇娘就是三公主。三公主趁秦始皇只顾亲热的当儿,使个法术叫秦始皇睡死过去,自己起身拿上神鞭,回了东海龙宫。谁想不久,三公主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一年后临盆,生下个大肉蛋蛋,一气之下就抱上这肉蛋出了东海,升入云空,朝西路一望,河湖不少,拣个远些的水洼子就抛了下去;肉蛋蛋居然不沉底,却漂在水面,叫风一吹,吹至湖边。恰巧一只母虎来到湖边饮水,望见大肉蛋蛋就叼了上来,一松嘴蛋蛋破了,从里面蹦出个伸胳臂蹬腿的小男娃。小男娃也不知道怕,钻到母虎肚子底下就吃奶。云中的三公主见自己生的不是肉球,是个欢蹦乱跳爱死人的小男娃,就想下去抱回孩子,刚要现身,只见一魁伟武士打马而来。三公主脱口:“项梁,项大人。”忙收住身子,就见项梁探身一个海底捞月,抄起孩子绝尘远去……云中的三公主无奈地长吁口气,望着儿子消失的方向自语道:“也好,小业障随了项家,也不辱没他了。十年后,为娘再来看你好了……”
  日月如梭,转瞬小男娃长成了半大小子。因他来历非凡,又精武通略,颇有项家遗风,季父项梁就给他入了族谱,取名项籍,抑且望他立志鸿鹄,一飞冲天,故字之为羽。项羽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要不是四叔项梁督管得严,说不定他会伤多少人,闯多大祸!不过项羽脾气暴、性子粗,可从来不跟平头老百姓过不去,故此知道他为人的无不宾服。
  这晚,项羽走了趟吸水蟠龙大铁枪,继父看后赞叹不已,说他枪法确已使得炉火纯青,只是人还年轻,气力有些亏欠,否则会打遍天下无敌手呢!项羽听了赞言并不多么欢喜,他也晓得时间9929be1c528bfbd9cf877996dfe09432不比流水,自恨长得太慢,恨不得揪着自己的头发立马长成大人。他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所以躺下后总也睡不着,到后半夜才睡着了。朦胧中忽见一位高雅华贵的妇人来到跟前,抚摸他的头,笑得格外慈祥;他想说话,可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妇人拉住他的手,把一粒丹丸交给他,叫他吃下去,说能增长极大的才智;他使劲摇头,欲攥拳挥臂;妇人明白了,笑道:“好孩儿,你是想得到力气?”项羽点头。“你等着,为娘会叫你如愿的!”说毕灵光一闪,妇人不见了。项羽十分纳闷,心说她怎么叫我孩儿?正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男人破门而入,嬉笑道:“好小子,你既然不好喜才智,我沛公刘邦替你吃了好了。”说着扬长而去。项羽没在意,只在心里骂道:“沛公刘邦!哪来的这么个无赖?真是糟蹋了一个‘公’字。”这时,灵光一闪,妇人到了眼前。她打开一个精致的金镶玉食盒,从中取出三份酥香的面点:九牛二虎一条龙。项羽非常喜欢,伸手要拿,手却动不得,急得不行;妇人笑道:“莫急莫急,让为娘喂你好了。”说着拿过面牛一只一只地喂进了项羽的口内,随后是两只虎,最后吃了龙。妇人正想再说些什么,不料鸡叫了;她黯然叹了口气,慈爱地在项羽额头亲吻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清晨,项羽醒来,回忆梦中之事,虽历历在目,也没怎么在意;可是起床一看,几案上立着一只凡间少有的金镶玉食盒,不禁大感惊奇,再想那妇人从食盒取面点,亲手喂食自己“九牛二虎一条龙”的慈爱情景,下意识地捧起食盒,自语道:“她说‘为娘’……难道我有娘?”突然,窗外继父在喊他:“羽儿,快收拾收拾!禹王庙万人大比武提前了。咱们马上出发,我到前院等你去。”项羽答应着放下食盒,三步两步蹦出房门,迎风一站,骤然感到心热血沸,只觉得气贲五内,力贯通体,跺脚地动,挥臂树摇……不由一喜,暗道:“我果真有了‘九牛二虎一条龙’的神力?禹王庙万人大比武,该我出头显世,威震天下……”
  大比武时,项羽果然横空出世,一举扬名。一杆乌金大铁枪没人能过三招两式,耍得兴起时,他突然跑向禹王大殿前的巨型青铜古鼎,喝道:“汝等谁能举起此鼎?肯与我一比?”众人愕然,无人敢应。谁都知道,那只铜鼎少说也有三千斤。只见项羽转过身,挽起双袖,掖紧袍襟,躬身把住石座,运力左右晃动,又猛地向后一拉,基座拽出大半尺,跟着“嗨”的一声雷吼,基座被他抱起,又一声炸雷般的巨吼,基座轰然抛掷头额;说时迟,那时快,围观者都还没回过神儿,项羽已然双手托住座底,举了起来。而巨鼎在座基上纹丝未动,如焊住一般牢固。立时欢呼声响彻云天,人也吓倒了一大片……
  不过,项羽虽有神力、神勇,只是那增智的仙丹叫贼鬼的刘邦抢得吃了,所以在后来的楚汉相争中,神勇敌不过神智,霸王敌不过沛公……历史也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