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小说》年度小说综评张丽军 等

2011-12-29 00:00:00
当代小说 2011年10期


  秋季主持:张丽军
  嘉宾主持:马兵 房伟 张艳梅 赵月斌 肖涛
  
  《当代小说》年度小说综评
  
  主持人:张丽军
  讨论者:张鑫 董静 王娟
  
  都市空间下人性深处的艺术探险
  张丽军
  
  《当代小说》是一个有着自己艺术风格的、在当代文学界颇有名气的纯文学期刊。“都市文学精品、陌生探险文本、非常话题言论”作为封面题解和编辑理念的《当代小说》,以其“新锐时尚、精彩耐读、开放前瞻”的艺术姿态卓然存在于当代文学期刊杂志之林。尤其是设置的“新都市小说”、“民间格调”和“当代小说四季评”等栏目独具特色,较好承载了《当代小说》封面所提的编辑理念。这里就《当代小说》一年来刊发的“都市小说”,从中选择一部分优秀文学作品,谈谈对这些都市文学的理解和思考。
  都市空间不是凝固的、保守的,而恰好是流动的、开放的、在于乡村空间的流动中显现出都市空间的现代性质。《当代小说》2010年第11期肖建国的《左手亲情右手爱》中的主人公“小瓦”就是从乡村空间来到城市空间寻求生存的,在与妻子“小玉”有着相濡以沫的感情的同时,与城市中的另一个美丽善良的“莲子”产生了难以割舍的爱情。“不知是谁说的,男人有外遇,妻子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玉感觉这是在瞎扯,女人只要稍稍留下心,男人的变化是逃不过女人的感觉的。”小说开篇简洁利索,引人入胜,显示出叙述技巧的熟练,小瓦的善良感动了莲子,莲子的身世苦难和生存艰辛触动着小瓦,渐渐从兄妹情意演变为情人关系。小说的精彩之处在于小瓦、玉和莲子都是很善良的人,谁也不想伤害对方。玉在报复莲子的同时深深受到来自内心道德的谴责,当莲子因为意外失去了双腿的时候,小瓦和玉都做出了新的抉择:小瓦决定离婚,而玉决定和小瓦一起照顾莲子。如同20世纪30年代的《春桃》一样,小说向我们展现了都市空间下乡下外来者的生存之艰,以及弥漫于生存之艰中无处不在的人间生命温情。同一期的文清丽书写的《游园惊梦》呈现了类似的都市情感难题,比姐妹还要亲的两个女人,爱上了同一个男人。陈阳在一次情感出轨之后,彻底伤害了姐妹范蒙,同时也深深陷入了无尽的悔恨之中,无从救赎。
  陈再见的《我们都需要爱情》(《当代小说》2011年第5期),则直接进入都市空间的内部,探寻都市红尘中的男人和女人的情感、婚姻与欲望的人性纠葛。王福羡慕同学徐平睡过三个女人,而自己只是他的“三分之一”。在欲望的冲动和压制之中,王福在妻子因为争吵而拒绝回家的时候,到了一家发廊理发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太需要一场恋爱”,“与一个非妻子的女人发生的性爱”。妓女燕子在都市空间的性交易中,渴望一种“不需要交钱的性爱”,在看到王福不知所措的样子,决定与他“谈一场恋爱”。在这场设计的恋爱中,他们终于迎来了高潮。“她不但打开了身体的大门,心灵的大门也同样打开了。打开了,都打开了。……她想着今夜一过,她就是死了,她也是十二个愿意的。”小说向我们呈现了一种奇异、畸形的爱恋,一种让我们同情而又怜悯的爱恋。作者没有进行道德的指责,王福和燕子都需要“爱情”,都需要救赎。结尾各就各位,回到生活的原处。“爱情”的最后一个环节就是“分手”,王福妻子回来了,回到了现实婚姻之中,“妻子回来了,当然还有可爱的女儿,从明天起,他又有早餐吃了。”
  比较于《我们都需要爱情》,詹政伟的《爱情故事》(《当代小说》2011年第15期)中的主人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董家驹,你这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出门被撞死,生病生癌症!黄晓玲的手指快要戳到董家驹的额头上了,她的唾沫像毛毛雨一样地飞溅开来。”小说一开篇就向我们展现了一场无休无止的家庭战争。战争的起因就在于一次知青聚会。在聚会上,董家驹听说了一位“特别有味道”、“爱唱民族”、特别招人喜欢的妓女青青。就是因为青青的好嗓子引起了他的好感,以至于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被抓了个现行。它不仅没有被妻子原谅,而且被妻子一再告发被开除了公职。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黄晓玲之所以不肯原谅他,就是因为过去彼此之间爱得太深了。直至董家驹在血管瘤爆裂死去,黄晓玲才如梦方醒,丈夫的生命是这样脆弱,过去的好才一点点,一滴滴,“像花一样绽放开来”。
  擅长写情感故事的老手郝炜的《同学会》(《当代小说》2011年第13期)同样呈现了都市空间里的中年夫妇的婚姻情感危机问题。“同学会”这种叙事线索和故事结构显然不算新颖,从这个角度说,小说已经是没有叙述就已经输掉了一半。好在叙述者是一个熟练的老手,在讲述妻子参加同学会的时候,丈夫的情感波动和对话语言看似啰嗦,实则非常耐人寻味,“他想象着她光彩照人,想象着她的歌声飞扬,舞姿翩翩(这个他是领教过的)。这些在日常生活中他已经逐渐淡漠的东西,突然在这个瞬间又复活了。”寂寞的他开始打电话,找小学同学聚餐,请来了心目中最漂亮的、甚至是有些崇拜的同学张丽娜。结果已经臃肿不堪的张丽娜让他很失望,好在眼神和声音还透着年轻的韵味。故事的高潮悄然到来,妻子回家了,张丽娜的电话跟着打来了,让他很难堪。他说出张丽娜的名字,妻子就尖叫起来,“看你那么激动、脸红,就知道有鬼。”他说出了真心话,“我说了你都NRZe8nYkGMdA0+s0I9TCBVa2FmDNQ+BX+2s8WdwzbHc=不信。她现在和你比,差老远了。”妻子也说,这次同学会,“我”也想见曾追求过自己的一个人,但是,“他其实……永远不会来了”。生活以一种特有的方式呈现着人生的哲理。丈夫和妻子内心的秘密打开了,发现了彼此之间的深爱,以及如何去珍惜生命和表达彼此的爱意。从这一意义上说,郝炜的小说愈加成熟了。
  与郝炜的相比,凌可新《越简单越好》(《当代小说》2011年第13期)呈现了生命中最为隐痛的部分。小说开始以一种无比写实的手法事无巨细地讲述:“我”遇到一个女孩,并且不可救药的、仅仅因为“毛荣荣”这名字而一见钟情。小说随着叙述的深入,渐渐显露出魔幻、诡异的一面:毛荣荣并不爱陈亚明,但是必须要嫁给他。与我有过一夜情的“毛荣荣”消失了,一个名叫“毛晓青”的女人出现在与陈亚明的婚礼上,眼睛里闪现着一种“忧郁”的东西。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心哗啦一下破碎了”。“我”活着则像在梦中一般,甚至认为“毛荣荣”是梦中记忆的、不是真实存在的女人的名字。但是结婚两年后,“我”在翻东西,找出了一个邮政银行的存单,一个小小的红印章印痕,仔细辨认一下竟然是“毛荣荣”三个字,“我感觉到了钻心的痛楚”。
  
  独特生活姿态的文学书写
  张鑫
  
  现实的人生有苦有乐,文学的世界才有悲有喜,驻足欣赏时更应懂得珍惜作家的“良苦用心”,正如米兰·昆德拉所说,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散文家以美著称,诗人以哲名世,而作家以对现实的想象和重构,呈现了一种独特的生活姿态,读来身在其中却又置身其外。翻开《当代小说》,情感的纠结、底层的挣扎、现实的残酷和人情的冷暖都可见一斑,物欲浮华试图遮蔽平凡幸福、城市文明试图消解乡村淳朴,此时,文学即使选择沉默,也非无声,它的姿态用文字来诠释。
  一、城市与乡村的狂想变奏曲
  城市和乡村的隐秘冲突是文学的重要话题。刻意地回避文明,一味强调“归真”有失偏颇,《哦,香雪》中对现代文明的渴望依然存在,而与此同时生活在繁华都市的外乡人却忍受着无法言传的精神折磨,渴望找到归属感。
  陈然的《每每本纪》(2010年第9期),恰似一篇人物传记,故事人物叫“每每”,是从“我们村”选出的县花,代表县城形象,负责宣传县城的文化,促进县里的经济发展。小说切入点很巧妙,先避开主人公不谈,交代起了流落在“我们村”的妃子们的传说。作者用“这情形古今皆同”连接下文,叙述每每的“传奇”。每每喜欢唱山歌,大领导和大老板欣赏这种“原生态”,村里的父母都加急训练自己的女儿唱以前“不入流”的山歌,模仿每每父母的好脾气,村里也顿时和气了许多。陈然的小说,用一种痛快淋漓的叙述语调,带点恰如其分的夸张,使得语言朴实中带有调侃。小说在叙写“每每本纪”时节奏是快速而明朗的,似乎欣喜而自豪,却不能掩饰浮华后的浮躁,这层高墙时时有崩塌的危机。每每像一个玩偶,在权势和金钱中保持着微笑,享受了“荣华富贵”的每每依然保持着村里的朴实,不识得钻戒的价值连城。书记和县长不再需要每每,村里的大人们不再和和气气,像以前一样继续打骂孩子,七彩的肥皂泡终究是要破灭,每每的辉煌终究不能长久,小说结尾终究是颓败之色。不禁为乡村的淳朴风景扼腕叹息,为每每玩偶似的命运不平,权势或者金钱,一旦成为腐蚀人性的源头,都将贻害民间。作者执起手中之笔,虚构了荒唐的物欲世界,古今巧妙结合,以美人为题材书写了一篇充满讽刺、批判色彩的人物本纪,情节安排环环相扣,用笔老辣而沉稳。
  
  甫跃辉的《解决》(2010年第15期)中,喜欢托斯妥约夫的外地青年李麦,经受着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恋爱6年的女友因为无法从他身上获得奢侈感觉而一次次与他分手。林红,是李麦的领导,与他一样,是外地人,也喜欢文学,发表过小说,而与林红一起的精神恋爱,远没有和前女友“南”相处时的刺激和快感。物质的摧残、女友的背叛、远乡父母的热切希望,一遍遍折磨着李麦。城市中没有他的归属地,他不属于这个城市,而为了这个城市,他有了太多罪恶的念头,追寻的东西是否有价值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故事构思很奇特,紧凑,开篇以一个梦境开始,像个寓言一般,最终李麦还是会回到原始的地方。作者描绘的感觉准确而不失精致,一桩桩一件件似乎亲身经历,故事情节多从现实人物身上取材,小说的现实意义也许因此凸显,不外露却无法被遮蔽。金钱与精神、城市外乡人、精神臆想者、文学都是这篇小说的关键词。
  二、善恶边缘处的爱情与亲情
  爱情和亲情,一旦涉及金钱和伦理,美好往往戛然而止。复杂的人性需要道德的约束和升华,幸福的瞬间需要真诚凝为永恒。
  肖建国的《左手亲情右手爱》(2010年第11期),是一篇关于“出轨”的小说。一个朴实的男人有了外遇——“莲子”,这是一个婚姻不幸却自立自强的女人,而聪明、善良的妻子选择用智慧留住自己的丈夫,挽救自己的婚姻。曾经,妻子想对莲子进行报复,却终究没有狠下心,在莲子遭遇前夫殴打时挺身而出。正如小说题目所叙述的,对男人小瓦来说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莲子出车祸后,妻子选择和小瓦一起照顾莲子。小说选取了“外遇”题材,却别出新颖,忠实于人性的真实流露,写得细腻感人。虽然小说从情节上来看比较单一,但凸显了一个人处于善恶边缘的思想状态,人性的善良使得生命扩大,使得心灵健全。
  黄惟群的《弄堂风流》(2011年第1期),“弄堂里的大人,大多旧知识分子,都有一定背景。据说,上海四九年解放时,新政府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批人。”实力作家黄惟群的《弄堂风流》选取了当过孙中山秘书的李家爸爸、胡老教授和司法部长三个家庭的人物作为叙述的对象,他们在时代变迁中总有着说不尽的神秘和沧桑。正是这些当时看上去普通平常的事情却深深地扎根在“我”的记忆中,大背景讲小故事,大人物有小世界,他们半生荣耀半生蹉跎。小说分三个部分写了三个家庭的三个故事,光阴似乎回转,生命重新在此流动,处处是不可轻慢的傲然和轻松释怀的坦然。小说中环境描写和人物塑造体现了作者深厚的写作功力:“文革”给李家带来的改变在作者笔下化作了上海那带着一股阴、一股霉的潮湿天气;被儿媳管束,不与人来往的胡老教授背后是黑漆漆的屋,一片黑色中,脸是白白一团;年迈的李家爸爸从“被窝里抽出甘蔗渣似的手臂,指头戳进枕头,摸索一阵,扯出几张钱,抖抖嗦嗦递给孙儿,骷髅般的脸,跟着漾开老树皮似的笑,很皱很皱,笑出仅剩的几颗牙……”顽童似的胡老教授在“文革”后似乎看透了世间万物,散尽家财热心帮助邻里,生活得精致而又洒脱;神秘的司法部长是个“反革命”、“杀人犯”,他们一家人居住的十八号楼充满着诡异,作者作为一个回忆者和一个叙述者,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悲伤的情绪,“文革”没能摧垮的李家爸爸和胡家教授,却被亲情伤透了心:李家爸爸最喜欢的大儿子却被“出生较好”的媳妇怂恿,对他不管不问;活得潇洒自如的胡老教授被自己的儿媳管束,与世隔绝,最后老年痴呆。《弄堂风流》语言如清风细雨,细细浸入人心,细腻精致的叙述读来隐隐作痛,营造出一种悲戚感,小说叙述视角独特,以回忆的方式介入文本,时而隐藏之外又时而出现其中,平实自然的叙述语调下隐藏的是对人性变化的深层探究。
  三、女性书写的玫瑰与向日葵
  人生百态,各有千秋,或青春飞扬明净透彻,或饱经世事老练豁达。作者通过对女性的深刻洞察,细腻刻画了受金钱腐化的冶艳玫瑰般的刘亚玲和柳媚,以及清新倔强,受疾病折磨却如向日葵般充满希望的女孩。
  陈然的《你的黑夜就是我的早晨》(2010年第17期),这是一场金钱的游戏,充斥着丑陋的嘴脸和赤裸的欺骗,物质面前的奴颜婢膝,动辄就弯腰奉承、花言巧语。小说叙述了一个曾经当过小姐,做过二奶的刘亚玲在家乡投资建设,大小领导为她撑腰、忙前忙后,大力宣传投资工程建设,似乎短时间内为解决县城的失业问题找到了出路,处处洋溢着一种欢喜。在这种繁荣背后却隐藏着无尽的黑暗,虚假背后是人性的堕落。小说的语言并非刻意的夸张,却时时透露出一种戏谑的口吻。小说中发人深省的是成年人对青年人的教育,小说人物“春归”懂得很多,在介绍同学时,总是说,这是××,他爸爸是××局长。小说结尾处,被通缉的刘亚玲却依然逍遥自在,藐视一切,可笑也可悲的是刘亚玲的“骄傲”吓坏了被金钱蒙住了双眼的人们,结果正如她所说“你们的黑夜就是我的早晨”。小说突出的是这种现实的警示意义,关注现实人物,注目焦点事件,体现了小说家的责任意识和对社会高屋建瓴的藐视。
  黄方能的《花枝晃荡》(2010年第23期),这篇小说讲述了一个忧伤的故事,作者参与其中又跳出这个狭小的空间,缓缓展开叙述。“柳媚像一枝花,一会儿还鲜艳地开放着,才晃荡了几下,忽然就变异了……”精确而生动的语言表达,是文学作品的生命力重要内核,使得贫瘠的文学土地变得丰润而肥沃。柳媚如花般灿烂的生命在经历几次波折后开始变得冶艳。她的第二任丈夫何二毛因喝酒得病死去,柳媚在他生前给他投了保险,她不顾家里的脏乱和浓臭味,只关注于投保的结果。保险公司敲锣打鼓地送去10万元,街坊领导到场贺喜,而“我”却无法开口祝贺,想起何二毛微弱的呻吟声和屋里的尸臭味,只能陪柳媚喝杯“苦酒”。小说因为有了作者的参与其中,多了些朴素少了些华丽的技巧,却也增添了些韵味。关于人生、关于生命、关于人性有着说不清道不尽的故事,不论大波大折的历史叙述还是家长里短的民间叙述都能牵动人心,让人或扼腕叹息或由衷钦佩或黯然神伤。《花枝晃荡》在平静的叙述中暗潮涌动,节秦舒缓,故事情节忧伤,叙述中也含有淡淡的惆怅。
  刘荣书的《女孩》(2011年第1期),小说以一个技艺娴熟的剃头匠开始讲述,故事娓娓道来。这是个讲究而体面的剃头匠,每逢阴历初三、初八他都会赶到县城谋生。一个男人将他领到家里说是给自己的孩子剃头,“剃满月头”是老剃头匠擅长的活,可到家里却嗅不到奶水的膻腥味,原来是要给一个穿果绿色睡裙、戴草帽的漂亮女孩剃头。小说到此峰回路转,没有一丝刻意经营之感,作者可谓匠心独运。摘下帽子的女孩露出干枯、稀疏、了无生气的长发,父母对女孩的百般讨好、精心编排的语言,都阻止了剃头匠的惊愕和探寻,只剩下对女孩的心疼。最擅长也最省事的剃光头工序没有用在女孩这里,而是像做发型一般,从长慢慢剪短,再细细雕琢。父母瞒着患了癌症的女儿对她进行治疗,酸楚蓄满了心底。小说以“女孩”为题,开篇却是剃头匠,细细描写了剃头匠的习惯和讲究,甚至一一写到了他的老主顾,而作者在合适的时机开始了女孩的讲述,没有着重描写战胜苦难的坚强,没有过多强调命运的不幸,作者带来的是一种真实和感动。女孩对病情未知时的撒娇和倔强,知道病情后的“假装镇定”;为将来着想,父母希望再生一个孩子,心中挣扎而心疼。生的道路有限,生命的光芒却永恒。女孩吵着要向日葵,却哪都买不到,恰巧剃头匠家中种着一大片向日葵,这片向日葵给人以生的希望,在阴霾处闪耀星星光芒。小说中向日葵不仅具有了生命的象征意义,更串起了整个故事情节,使得小说叙述张弛有度,蕴含着内在的无穷张力。冬天过去,夏天来临,看过了有着珠宝般黑色果实成熟向日葵后期待着幼苗花开时的微笑,剃头匠又一次被男人领入那个家,这次闻到了浓烈的奶腥味,听到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是个女孩。结尾处一气呵成,整篇小说结构完整,叙述紧凑而从容,构思用心而巧妙,立意于生命的结束与新生,有着化不开的心酸和惆怅,饱含淡淡的无可奈何,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佳作。
  
  
  情爱书写的“千千结”
  董静
  
  爱情,毫无疑问,是当今这个情感匮乏年代最靓丽的一道风景,亦是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吟咏不尽、说不清道不明的永恒主题。过去一年的《当代小说》中,依然每期都有一篇或多篇描摹爱情的佳作见诸读者,为我们上演着一幕幕或炫目或平淡的情感大剧。以个人管窥和阅读兴趣所得,2010年夏到2011年夏一年的爱情小说大体可以分为以下三类:一是“战争时代的爱与死亡”,篇目虽少,但因其题材的传奇性和凄美的美质更令人动容,令我们不禁感叹:最美的情爱死在战争年代;二是“繁花都市中的情感剧”,此题材小说所占比重最大,是当代小说家展示城市尖锐矛盾的极佳视窗;三是“极具民间格致的乡村爱情”,稍嫌闭塞和落后的乡村却开出了璀璨的爱之花,与光怪陆离的城市爱情相比自有一种清新之气。
  一、战争时代的爱与死亡
  褪去当下中国的众声喧哗和物质时代的复杂情感,小说《战争让爱情走开》(2011年第4期,作者孙守名)为我们展示了一场革命爱情的生死绝唱。小说通过对山村姑娘杨柳儿与小战士春儿之间圣洁情愫的描写歌颂了战争中令人难忘的崇高纯洁的唯美爱情以及其中所蕴含的人情美和人性美,是一篇纯真的“爱情牧歌”。杨柳的形象塑造是由她与小战士春儿之间的关系以及小战士的最后牺牲为代价来完成的。从最初的优美羞涩到最后的心碎死亡,作者以近乎残酷的笔法完成了战争对爱情的野蛮侵害。红头巾是作家精心设计和挑选的爱情象征,女主人公却为了找寻心爱人的尸体而将自己交付给另一个男人。
  小说以凄美的笔触塑造了一个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女性形象:为爱耗尽生命,爱就是其生活的支柱和活下去的全部意义。小说的叙事技法和独特美学意蕴完美地融为一体,彰显出作者对于人物的熟稔把握以及设计命运时的匠心独运,却并不矫揉造作和伪装骄纵。在物质时代的情感剧接连上演的时代,革命时期的凄美爱情如一缕清新之风更令人动容。在整个涉及情爱书写的纷繁复杂的时代文学调子中,小说《战争让爱情走开》无疑具有一种软性的力量,令读者在浮躁的调子中如沐春风。作者对待战争的反思精神其实暗含着某种批判立场:最纯美的爱情死在战争年代,最滋养爱情的时代却使爱情无法容身。我们需要爱情,喧嚣的年代我们更需要爱来润饰生命,丰富人生。
  二、繁华都市中的情感大剧
  愚石《寻找一个美丽的地方》(2010年第8期),小说的文字具有一种温润的质感和诗意的光泽,温暖而细腻。小说以“寻找”为主题,讲述的是两个婚外恋的恋人对爱之净土的苦苦寻觅。寻觅真爱,爱情不在多年的婚姻里,因为麻木;爱情不在与情人的约会里,因为道义;爱情不在酒店的大床上,因为纯粹;爱情不是渴望中的那些美丽,因为太过虚幻。正如作者所言:“婚姻之外的爱情,从本质上讲,是一种罪恶”,通篇充溢的是一种寻而不得的阴郁和苦闷。表象上的情感出轨内蕴的是色欲交换,某种遭受异化的精神征兆凸现出来。两个人的寻爱之旅,没有终点的旅程,让人思考爱情的合法所在和意义。作者别出心裁地将主人公置于奔驰的列车之上,暗喻这场“不伦之恋”之中的漂泊、动荡、无法停靠的情感因子,其中的韵味不言自喻,令人深思。
  “宿命轮回”成为刘浪《玻璃蝴蝶》(2010年第10期)的叙述着眼点。小说以“套层故事”这一模式展现了母女两代似新实旧的情感命运。不同的时代,一样的宿命。爱情就像一个魔咒禁锢了两代人的生命。在这里,爱情已不是婚姻的必要条件,爱情被放逐,隐匿,消失不见。蝴蝶的意象隐喻爱情的美丽却不易捕捉,无意的邂逅成就爱情,刻意的追逐抹杀爱情。孩子本应是爱情最美丽的结晶,在此却被定义为意外的到来,成为另一段婚姻的催化剂和闯入者。文章结尾主人公的离奇想象让我们心生忧虑:孩子是否仍将继承前人的爱情轨道行进?小说以忧思之笔探讨了两性幽曲的心理和矛盾的关系,颇有韵味又极具现实感。
  范国宁《月光如洗》(2010年第12期)以古旧的题材探寻当下面临的新问题。恋爱自由只是学生时代的迷恋,现实的生活只会将其击得粉碎。被家人逼迫相亲,父母之命依然在发挥着作用,只不过与前人相比,采取的是不同的方式而已。城乡之间的爱情,不同步的爱情,现实击败了原本就不坚固的情感,使双方都心力交瘁,疲惫不安。婚姻尚未开始,“围城”内外的战争状态一触即发,爱情已死无葬身之地。婚姻就是一面幌子,封存住往昔漂泊的岁月,带来的却是未来生活的无所想象。冰冷的现实比父母之命更令人无可抗拒,婚礼前女主人公对恋人的呼喊成为最后的绝唱。爱情简单又不简单,我们都是平凡的人,都为平凡的事耗费生命,包括爱情。爱情是一个需要时刻学习并不断温习的课程,活到老,学到老,才能爱到老。极端的情节构思,环环相扣的逻辑脉络,审视人心的理性成就了小说极具想象力的审美意识形态。
  张小痣《晓看红湿处》(2011年第2期),小说充满了烟火气,摆脱了“小三插足”、“婆媳矛盾”以及“生儿育女”等重大事件,以独到的笔触描摹由妻子的一次烫发和木拖鞋引发的两性纷争。浪漫主义的青春潮汐渐渐消泯于琐碎的俗事,留下的只是现实主义感极强的小生活。无数次的争吵,婚姻就像魔咒,逃脱不了被捆绑的命运,意味深长的结尾,扑朔迷离的感情。俗世生活写真的手法,精微细致,于细节处更见艺术表现力。
  陈再见《我们都需要爱情》(2011年第3期)以一男二女“三人组合”的方式完成了“妻子赌气出走——丈夫寻花问柳——妻子归来——丈夫与情人分手”这一稍嫌老套的题材。难能可贵的是,作者以独到的视角剖析了妓女燕子的爱情观:不在乎天长地久,只珍贵于曾经拥有。这与被凡尘的烟火气消泯的爱情形成了鲜明的比对。褪去感情的包围,婚姻只留下一具躯壳。跟妻子无话,却热衷于网上与陌生人的聊天,理应是最亲的爱人却不及天涯另一端的那个她。刺激的婚外恋随妻子的回来戛然而止,生活又步入了正轨,爱消失了,只留下责任和道义的幻影。婚姻意味着循规蹈矩但却事事周到,爱情百转千回却极为难得。现实生活中,婚姻和爱情往往不能两全。烟火气极浓的婚姻需要爱情的浸润,尤其是在光怪陆离的今天。是的,我们都需要爱情。
  红霞《一路上有你》(2011年第5期)以一位四十开外的男子腕上所纹的“秀”字生发开去,展开对爱情这一永恒问题的思考,看似漫无目的甚至稍显意识流,却叙述得别具一格,发人深思。爱情是生命中的一个绮梦,需要浪漫和惊喜,“平平淡淡才是真”并非颠扑不破的真理。爱情由两个人的牵手变为主人公一个人的独舞,个中缘由实难推测。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如若当初懂得珍惜,现今一个人寂寞的奔波将演变为两个人的形影不离。文章没有曲折的情节、丰满的人物形象以及高深的技巧,抒发的是一己之思,却尤显真挚。值得一提的是,优美恰切的语言为文章增色不少。
  三、极具民间格致的乡村爱情
  谷昊的《芬芳如水》(2010年第9期)在《当代小说》众多描摹两性感情的作品中显示出一定的异质性,它摒弃了城市爱恋中诸如“小三插足”、“围城危机”、“婆媳矛盾”等因素,将叙述视角从喧嚣的城市拉回悠远的乡村,颇具民间格致。乡村爱情,充溢着的是野性、大胆和反叛。与城市爱情不同的是,乡村爱情似乎更具生命力和抗争性,为爱出走,凭借的不仅是彼此间的爱慕和怜惜,更需抗争一切的勇气和决绝。较之城市稍嫌闭塞和落后的乡村却盛开出璀璨的爱之花,令人感叹生命的单纯和爱情的伟力,正如沈从文笔下那些自为的生命存在:野性、大胆和反叛。朴实无华的语调,热烈单纯的人物,优美自然的景致赋予小说一种极具魅力的清新之风。正是这股清新之气使得文章从众多小说中突出重围,颇具惊喜之感。
  
  行文至此,一个鲜明的问题凸显出来,那就是:当代小说家在致力于小说情爱时,似乎太过执着于都市痴男怨女的情感纠葛,因而将题材禁锢于“身体欲望”、“出轨不忠”、“婆媳矛盾”、“三人组合”、“婚姻危机”等类型化小说的陈词滥调中。褪去了作家自我的情感体验和生命记忆的情爱书写实难避免题材撞车、审美雷同、语言千篇一律的尴尬窘境。无须将其归咎于时代精神的匮乏和文化贫血,作家那已被架空的作家意识和日渐变萎缩无法充实的心灵空间是其内在的症候。
  “爱情是种宗教”(巴尔扎克语),更是现代性变革中文学书写的首选之题。因而作家如何转变写作意识,丰富心灵空间就成为无可逃避并亟需打破的壁垒。或许只有这样,那百转千回的小说情爱才会突出重围,散发出应有的璀璨光芒。
  
  时光之河的生命洗礼
  王娟
  
  一、 沧桑老人的生命体验
  老人是时间流逝过的最好证明,他们对生命旅程的体验,他们对精神世界的追求,他们对历史的诠释都是一笔笔宝贵的财富。安庆的《手推车》(《当代小说》2010年第8期)中老人的故事因为经历过岁月的洗礼和时间的沉淀而更具有沉稳的气息和生活的哲理。在作者不疾不徐的语言叙述中,年逾花甲的郎六伯用手推车推着结发妻子马蝴蝶展开了一次对生活的宽容之旅,一次对往昔的回忆之旅,和对生命再认识之旅,两位老人晚年时期的相濡以沫也感人肺腑。小说中手推车是一个有着浓厚象征色彩的事物,手推车的旅行是徒步的、实实在在的,就如老人的生命历程。作者没有将小说的意蕴局限在此而是对其作了延伸。老人一次简单安静却又意义深远的旅行得到了公众关注,生命中的小爱传递出了大爱,郎六伯对生命的认识在此得到了深化,生命得以延续。
  生死问题是文学中不灭的母题,以历经沧桑的老人为依托而展现对生与死的思考使小说具有了更深的洞察力。徐东似乎热衷于以老人为描写对象,在这些历经尘世沧桑的老人身上寄予一种淡然而又深重的人生哲学。《大风中飞翔的老人》(《当代小说》2010年第7期)在温和叙述中用大风诠释了高兴金老人的生命哲学,引人思考。作者赋予八十一岁的高兴金以似乎可以感知生死的神奇色彩,为其展开生命的回忆作着铺垫。老人临死前在风声中展开对过去数十年燃烧过的生命的温习并最终死在大风里。在老人的生命温习中有她对生命的珍惜,对生活的满足,但没有悲苦和辛酸。老人的生命哲学也得以展现出来——活着,就要制造生命的重量和乐趣,因而当死亡临近时才不会惧怕。与《大风中飞翔的老人》中的高兴金不同,《大地上通过的火车》(《当代小说》2010年第9期)中的主人公的生命就像大地上通过的长长的火车,充满着生命力。一个偏爱活着的乐趣,更贪恋生的快乐的老人活灵活现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黄惟群(澳大利亚)的《弄堂风流》(《当代小说》2011年第1期)中的老人是三位建国后的旧知识分子,小说中借同处一条弄堂中的他们在新中国成立后的不同的命运变迁,既有对幽微人性的探究,又挖掘了隐藏在深处的历史的记忆。小说以第一人称的口吻讲故事般地以翔实的细节描写将人物的命运变化娓娓道来,而并非空洞地说教历史对人的影响,可信可感。
  二、中年人世界的精神张力
  中年人承受着来自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压力,最为坚强也最为脆弱,小说创作者将敏锐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在对他们日常生活的记述中探入他们的灵魂世界,在对他们或张或弛的精神状态中表达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关怀,启迪或者安抚烦躁生活中不安的灵魂。
  忙碌于世俗琐事中的人总是会或多或少地因丢失自己心灵的准则而焦虑,郝炜的《隔膜》(《当代小说》2010年第12期)中老金也不例外,他处于家庭和事业的困惑中,感到了种种的隔膜,他陷入了纠结之中。当他明白真正的隔膜在于自己内心的准则失衡后,隔膜消失了,精神危机解除。小说中随着人物心态变化而情节一波三折,契合了现代都市中人的生活和心态,有着些许感伤,在与现实的契合中作者从不同侧面证实着精神宁静和安妥才能将生活归于美好的道理。
  本该美好的一件事,不应让它在尴尬甚至几分龌龊感中结束。张小痣的《晓看红湿处》(《当代小说》2011年第2期)中厉义在争吵后离家,最终又回家选择了与生活和解。生活中的小尴尬破解,并会继续下去。小说在简短的生活场景和凝练的对话中直抵脆弱的人心深处,进而产生了独特的阅读美感。
  杨牧原的《中国象棋》(《当代小说》2011年第2期)意图突显被各种规矩困扰的都市中人企图逾越规矩的心态。作为一个90后写作者,杨牧原用“憋在方正棋盘里的圆棋子是为难的”来比喻都市中人的生活,形象生动。
  冬亥的《丢失影子的人》(《当代小说》2010年第12期)中多疑的冯世仪有《狂人日记》中狂人的影子。他充满悖论性的多疑是社会万象在他身上折射后而产生的精神上的焦虑。小说写作手法戏谑夸张,其中寄寓了作者对社会现实的反思和人精神状态的忧虑。
  如果说上述几篇小说向读者展示着俗世中的人们在灵魂之堡中左冲右撞时的伤痕累累,下面这几篇小说则是向我们显示着人性中出淤泥而不染的美好本性,让人感受到宽容与良善,不断燃起新生的希望。肖建国的《左手亲情右手爱》(《当代小说》2010年第6期)小说题材并不新颖,但小说中彰显出来的惺惺相惜的浓浓情意却是感人的。小瓦与玉是夫妇俩,莲子是小瓦的外遇,三人之间的关系却很微妙,小瓦对莲子是一种因同情而生的爱,对妻子除了爱情,更多的是无法舍弃的亲情。妻子玉要报复莲子,却在报复的过程中产生了愧疚感,当得知莲子出事之后,她选择的是和丈夫一起照顾莲子。莲子无意破坏小瓦与玉的家庭,她对小瓦更多的是一种报恩。这样的感情是复杂的,因为我们无法从中得出是与非的结论。他们的眼中金钱与物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这才是他们三人能够和平相处的症结所在。小说淡化了所谓的道德伦理的约束,温情战胜了生活的苦难和无奈,彰显了人心的良善与爱的价值。
  尹群在《天天向上》(《当代小说》2010年第10期)中写了一个“精神至上者”刘振邦。他为乡村的教育事业奉献着自己,却只能在临死前得到那纸象征着社会认可的公办教师的批文。作者讽刺现实的不公的背后隐藏的是在利欲熏心的时代中对刘振邦这种无悔的奉献精神的褒扬。小说分八个章节,用了八件事来讲述了刘振邦的教师生涯,结构安排合理,细节中展现了主人公的丰富性格。
  安庆《种被子》(2010年第5期)中自始至终弥漫着一股暖人的气息,小说中曼言与汪永梅的君子之交代替了庸俗的男欢女爱,曼言和妻子种下的是棉花,更是一种对汪永梅的感恩之心和报答之情。作者以自然诗性的情感表达,为苦苦挣扎于“现代病”的患者们做了一次精神的洗礼。
  三、 女性命运的沉浮变迁
  社会生活中的女性对生命的体验和生活的感知总是特别的。透过作家笔下的女性人物,别有洞天的心理体验和生命图景显现了出来,人性中的至善至纯显得格外真实,变异的心理特征更令人深省。
  谈诚的笔下出现的一般是各具特点的小人物形象,这篇《小娘的爱情》(2010年第10期)中的主角是一个恪守着自己尊严的女性。小娘秀姑是父亲的红颜知己,一生未嫁。两人之间的感情发乎情止乎礼,年轻时被村里的无赖牛老三言语侮辱,她发下狠话说一辈子不会让牛老三抓住她的阙。时过境迁,秀姑可以和父亲在一起时却还是选择了离开父亲,原因只是不想让已死的牛老三抓住她的阙。这是一个女子对自己誓言的恪守,也是对自己人格和尊严的恪守。谈诚的文字没有太多的修饰,没有太多的想象,在质朴无华中塑造了一个执拗地维护自尊的女性。
  刘荣书的《王翠巧》(2011年第3期)中的王翠巧又是一个极端化的人物形象。即将步入老年人行列的她经历了儿子入狱,丈夫暴毙之后,又要经历孙女被儿媳带走的不幸命运。她选择了笨拙而又极端的方式保护摇摇欲坠的家。她在院中慌张失措地藏匿孙女的场景滑稽却令人动容,一个泼辣的女人的母性显现出来。小说感情细腻,大量乡村景象的描述使得小说充满了烟火气,增加了小说的真实感。
  尹群《解放鞋》(2011年第3期)写了少女红霞在生活中成长的故事。红霞最初是一个向往美好,不知生活艰辛的农村女孩,她打扮得与众不同,坚决不穿父亲给买的解放鞋;她不愿干农活,向往在供销社和卫生院上班的女伴;她不愿嫁给农民而最终嫁给了一个民办教师。体验到生活的不易和艰辛后,她最终还是穿起了难看却实用的解放鞋,选择了向现实生活妥协。
  张悦红《花事》(2011年第1期)中三个女性人物的关系由要好变得互相猜忌,互相利用,就像是那条被陈雪送给李瓶,李瓶转手送给林凡,继而林凡又转手送给陈雪的丝巾一样,三人的感情已经被践踏在脚下,信任感也不复存在。作者准确地把握着叙述人林凡的心理变化,通过她内心的起伏变化将三人变质了的关系呈现了出来,细节之处更见作者的功力。
  本栏责任编辑:王方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