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限

2011-12-29 00:00:00王培培
当代小说 2011年10期


  一
  
  17时30分,手机在桌上震来震去,嗡嗡声响个不停,沈佳蓓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姐们儿,我的两限房下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恭喜啊,你终于如愿以偿了。”沈佳蓓羡慕地说。
  “改天等我把正事儿全办完,咱们聚聚呗!”
  “房子都下来了,你还有什么正事儿?”
  “复婚呀,姐姐,难道你还真以为我要一个人生活不成?我说姐们儿,你也和老公快点离吧!人生就是要多一些物质,少一些精神。”
  和沈佳蓓通话的叫谭晓琳,和她在江苏一起读师范院校的同学。两人一同求学、一同毕业、一同来北京发展、几乎同时结婚,惟一的差别就是,谭晓琳比沈佳蓓早离婚。
  谭晓琳的婚姻失败是制度造成的,因为她和老公的工资总额超过了八万八,根据北京申请两限房的要求,家庭收入超过这个基准线将失去申请资格。
  “我要离婚!!!”
  这就是谭晓琳的对策。为了自己能多持有一套房子,也为了让自己的北京户口发挥实效,她决定和丈夫假离婚。
  从中国传统上看,谭晓琳的做法会被视为无比荒唐的行径。而现在看来,这样“计谋”却是“与时俱进”的典范。如今的婚姻就像一盘没有放盐的青菜,看上去色泽鲜美,吃上去淡而无味。
  在这样的策划下,谭晓琳和老公顺利分手了。一年半后,她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两限房。
  回想着自己老同学假离婚的全过程,沈佳蓓的心理防线有些崩溃,别人的成功在告诉她,其实让自己名下多一套房产不是什么难事。
  沈佳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她移动着办公桌上的鼠标,点开了程序中的Word,之后疯狂地在键盘上敲击着。
  
  二
  
  沈佳蓓的工作单位离住所也就40分钟的路,在上海、北京这样的大城市,40分钟的车程可以忽略不计。
  沈佳蓓住的地方是几年前新近开发的一个商品房小区,那时的房价还没有呈现几何倍数增长的趋势。出于对未来精确的估算,沈佳蓓和老公在这里以常规贷款的方式给自己找了一个家。
  晚上七点,沈佳蓓回到家中。刚关上房门,一个浑厚的声音就从厨房传来:“亲爱的,回来了!”
  他就是沈佳蓓的老公田新芃,大学毕业后一直从事IT工作。尽管工资收入不能算是金领,但随便应付一下这间屋子的房贷富富有余。
  “嗯,我回来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佳蓓对老公说。
  “原定会议取消,几天后要去上海出差,主管让我回来提前准备一下。”
  听了老公的回答,沈佳蓓没有吭声,她将手袋放在架子上,将一个纸袋拿了出来,之后呆呆地想了几秒钟又塞到了茶几下面。
  回家后的沈佳蓓有些犹豫,她似乎是想跟老公谈一些事情,但又不知如何开口。而田新芃则依然快乐地在厨房中忙活着,不一会儿就将热腾腾的饭菜端到了桌上。
  由于工作忙碌,平时的田新芃总是8点过后回家,而晚饭也总是由爱妻准备,今天的提早收工,给了他在老婆面前“报恩”的机会。
  今日的晚餐有些安静,夫妻两人很少沟通,取而代之的就是饭菜在嘴里咀嚼的声音。这样的沉寂一直持续到就寝时分,直到躺在被窝里田新芃将手放在沈佳蓓的身体上。
  “佳蓓,今天单位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什么事情啊!”
  “没有?我感觉你似乎有些心事。”
  沈佳蓓将头转向老公一侧,身体紧紧地贴在老公身边说:“亲爱的,你太敏感了。这么美好的时间,难道咱们不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吗?”
  田新芃笑了笑,之后便紧紧地抱住佳蓓。这样的举动很有“穿透力”,而沈佳蓓也很快进入了状态。
  “新芃,我们还是离婚吧?”屋子里突然传出这么一句话。
  “你说什么?”田新芃问,他不相信刚才听到的一切。
  “我是说,我们还是离婚吧?”
  “离婚?你疯了吗?”
  “当然没有,我想得很清楚。只要咱们离婚,我就有了申请两限房的资格。等我房子拿到手后,咱们再复婚。协议我都写好了,就放在茶几上。这样做很安全,没有任何风险,谭晓琳他们就是这样干的,社会上很多人也都是这样做的。你看现在的房价,咱们哪里还有经济实力再买第二套商品房。将来咱们要是有了孩子,如果是女孩儿还好,如果万一要是男孩儿,不给他提前置办一套房产,娶老婆都会是个问题。”
  其实这是沈佳蓓第三次和老公商量假离婚的事情。第一次提出,她遭到了田新芃的回绝。第二次提出,田新芃和她大吵了一架,甚至夫妻两人几天没有说话。沈佳蓓本想就这样算了,但谭晓琳两限房的顺利到手,又重新点起了她内心假离婚的火焰。
  “佳蓓,我有些累了,这件事明天再说好吗?”
  老公的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没有第一次的回绝,没有第二次的吵闹,只是心平气和地将做决定的时间向后推了推。沈佳蓓觉得,自己的“计谋”这次也许能够得到老公的认同。
  佳蓓闭上了眼睛,屋里又安静了下来。惟一能够听到的,只有床头柜上的钟表发出的嘀嗒声。
  第二天清早,沈佳蓓睁开双眼,但此时的床边已是空荡荡。结婚后,她已经习惯了老公的早出晚归。mwKVt2Cjm/rA6louU4N25g==
  洗漱、换衣装,沈佳蓓完成了一系列出行前的必要举动,正当要拿起手袋离去时,佳蓓下意识地看到,昨天自己起草的那份离婚协议散落在茶几上。
  沈佳蓓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协议,看到右下角清晰地写着三个字:“田新芃”。
  “天啊!他真的同意了。”沈佳蓓笑着将协议收好,之后便走出了房门。
  
  三
  
  就这样,沈佳蓓的兴奋一直持续到周末。因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她终于实现了梦寐以求的愿望——和老公离婚。
  看到手中的离婚证,田新芃没有沈佳蓓的快乐,沉稳的他和妻子在家中吃了一顿午餐,之后便提着行李飞往上海。从现在开始,他要到外地工作三周。
  没有老公的周末沈佳蓓从前遇到过,但不知为何,这次的感觉有些不同。尽管两人离婚后还会像从前一样住在一起,但失去了法律的保护,不免让她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味道。
  “不就一年多吗?晃晃就过。”
  沈佳蓓在鼓励自己,她拨通了谭晓琳的电话,兴致勃勃地说:“姐们儿,我也离婚了。明天有空吗?出来和我说说两限房的事儿呗!我知道你还没有复婚,这次是我做东。”
  “行,老时间、老地点见。”电话对面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沈佳蓓放下电话,之后打开冰箱看了看。田新芃要三周后才回来,平时一向勤快的她决定乘机懒惰一把,白天吃单位,晚上吃冰箱里的熟食,不够就补上。
  就这样,沈佳蓓顺利度过了老公出差的第一个夜晚。或者准确地说,应该是前夫出差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是周末,沈佳蓓10点才起。在经过一番梳妆后,她来到了位于牡丹园的海底捞。这是她们姐妹儿时常聚会的地点,而谭晓琳假离婚的创意,就是在这里诞生的。
  谭晓琳比沈佳蓓早到了10分钟,就坐在距离楼梯的不远处。这是她们姐们儿时常选择的地方,这里私密性强且距离卫生间也不会太远。
  谭晓琳将包放在身边的椅子上,一边看着服务员送来的报纸和杂志,一边品尝着盘中的水果。她最喜欢看有关商品房价格上涨的报道,因为这样的新闻越多,谭晓琳越是觉得自己假离婚策略的“明智”。
  “早来了,晓琳?”沈佳蓓坐在餐桌的对面,并顺势拿起菜单在上面圈圈点点。
  “我要一盘木耳和豆皮的双拼。”谭晓琳不客气地说。
  “忘不了,姐姐。”
  沈佳蓓按照对方的要求,将她所要的食物圈上,并招呼服务员将清汤锅底端上。之后两人一边等着开锅,一边说着她们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拿到房子的感觉很爽吧?”沈佳蓓问。
  “那是自然!用不了多久,你也会得到这样的感觉。”谭晓琳回复道。
  “两套房子在手,你们今后打算怎么住?”
  “我们住两限,现在这套商品房租出去赚钱。”
  沈佳蓓听后点点头,她很认同这位老同学的做法。虽然这是一个白痴都能想得到的运作方式,但两套房产的巧妙协调,已然成为了她的奋斗目标。
  “复婚的计划有安排吗?”
  “安排?这可是我们在离婚前就计划好的。只不过现在他在忙一个公司的新项目,时常加班,过段时间还要出差。等这一切过去,就是我们破镜重圆之时。”
  “好,提前恭祝谭晓琳和她的前夫破镜重圆。”
  沈佳蓓举起杯子和谭晓琳碰了下。而谭晓琳则暗暗微笑,之后便给沈佳蓓讲起了她和两限房的故事。
  一道菜、两道菜,两人就一直这样聊下去。直到沈佳蓓回去的路上,她还在回忆着谭晓琳的“至理名言”。姐们儿的经验告诉她,只要按部就班地来,两限房的申请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想到这里,沈佳蓓制定了自己的“骗房计划”。她决定下周就去办理两限房的各种手续。田新芃在几周后就会回来,她想在那时给他一个情理之中的“惊喜”,以至于让其感叹她的办事效率。
  
  四
  
  观赏黄浦江畔的夜景是外地人到上海必做的事情,夜色的黑暗和街头建筑灯光的耀眼形成了反差,“夜上海”三个字瞬间成为了这座城市名副其实的“标签”。
  田新芃站在环球金融中心97层的窗边,眺望着黄浦江对岸的夜景,无数灯光的闪耀,让他一时间分不清哪里是街道,哪里是民宅。
  站在这里观望上海的夜景有一个特定的称呼叫登高。这原本是件惬意的事情,但和其他同事相比,此时的田新芃却有些郁闷,因为离婚的阴霾还未过去。
  田新芃此次来上海出差的目的是和一家上海公司商谈合作开发通讯业务的事宜,由于合作愉快、商谈顺利,对方特意在晚宴后为北京的合作伙伴安排了“节目”。
  “怎么,田先生不舒服吗?还是我们的招待有些不周?”一个30多岁的女人来到田新芃的身边。
  这个女人叫徐家汇,上海公司的项目部经理,此次专门负责接待田新芃等人。从晚餐开始,她就间断地关注着这位从北京前来的合作伙伴。因为对方的神情告诉她,自己的接待似乎有些不妥。
  “哦,徐经理客气了,您的款待让我们很感激。”田新芃回答说。
  “您真的没有不开心吗?”
  “真的没有,您多虑了。”
  由于是刚见面不久,田新芃和徐家汇彼此间还用敬语称呼。两人都生怕由于自己的失态,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从而让两家公司的合作产生瑕疵。
  “田先生一会儿还想去别的什么地方逛逛吗?”徐家汇追问。
  田新芃还未来得及回答,手机的铃声就像加塞一样插了进来。他按下接听键,听着对面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而此时的徐家汇则有意向远处走了走。
  电话的对面是沈佳蓓,每次田新芃出差她总要在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去个电话。这样做,一是询问一下老公的行踪,二是看看他有没有出入什么不良场所。
  爱人对自己的“监视”原本是一种体贴,但现在的田新芃却丝毫找不到一点浪漫的感觉。因为从法律层面上来说,现在的沈佳蓓已经和自己断绝了婚姻关系,她已不再是自己“契约”中的爱人。
  “就这样吧!我马上要和客户谈事情,你早点睡。”
  田新芃挂断了电话,之后走到徐家汇身前问道:“徐经理刚才说什么?”
  “我是在问您一会儿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想去?”徐家汇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那倒没有,我今天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
  在田新芃的推脱下,徐家汇也没有再说话。两人来到97层的大厅中央,并召集其他同事一起合影。之后,一群人乘电梯下楼,草率地结束了这次登高活动。
  再次回到地面的一群人分成了两个帮派,田新芃则想回酒店休息,其他同事则意犹未尽,成群结队地前往了KTV消遣。为了不怠慢田新芃,徐家汇特意陪同他走到路口,并打算帮他叫一辆出租车。
  “田先生的身后一定有一位贤惠的女人吧?”徐家汇为了不让站在路口的他们太尴尬,主动和对方找起了话说。
  “贤惠的女人?”田新芃不知道对方想问什么。
  “刚才难道不是您的爱人在问候您吗?”
  “爱人?”
  田新芃停顿了一下,他现在觉得爱人这两个字对自己充满了讽刺。自结婚后,自己和沈佳蓓感情稳定、生活幸福,平时还算一向老实的他从未想过,自己和爱人的分手居然是为了骗取一套两限。
  看到对方迟迟没有回答,徐家汇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其实今晚徐家汇的郁闷程度一点也不逊于田新芃,因为她从未见过如此深沉的男人,不会聊天、不会娱乐,甚至不会逢场作戏。她真想快点送走田新芃,之后好过去和其他同事Happy。想到这里,徐家汇侧头看着马路,招呼着远处驶来的出租车,并快步向前走着。
  “啊!”徐家汇穿着高跟鞋的支撑脚一歪,身体向一旁踉跄着倒去。
  “慢点!”田新芃在瞬间用手扶住了她的上臂,而徐家汇的肩膀正好顶靠在他的胸口。
  此时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两人的身边,滴滴的汽笛声好似在向他们发出警告。司机将车窗摇下,看着用讽刺的语调冲着两人说:“呦呵!这不是徐经理吗?真是进展神速啊!刚不到半年就有‘凯子’上钩了。”
  “那个是你的前夫吗?”田新芃问。
  徐家汇没有回答,只是点着头。
  “听都听出来了。我现在有一个想去的地方,你能陪我吗?”田新芃一时来了精神,主动向对方提出要求。
  “当然可以,田先生。您要去哪里?”
  “酒吧。”田新芃说得很确定。
  
  五
  
  每晚只要有空,谭晓琳总要和沈佳蓓在QQ上网聊几句,一来向其传授申请两限房的经验,二来交流假离婚的体会。对于二人来说,她们已经将自己的心得“理论化、系统化”,也许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身为大学教师的沈佳蓓还能再开设一门“感情物质博弈学”,原本讲授的伦理学告诉学生如何讲道德,而“感情物质博弈学”传授如何平衡感情和物质的关系。
  这是一个充满压力的社会,这是一个让人疯狂的时代。面对这样的压力和疯狂,沈佳蓓选择了顺势。和普通人一样,她是一个常人,也渴望幸福地活着。而谭晓琳的经历也再次证实,其实她们眼中的“幸福”是可以争取的。
  这晚10点,沈佳蓓关上电脑。看看日历,田新芃已经离开两个星期了。和田新芃的心理感觉完全不同,沈佳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单身状态。她觉得家还是那个家、老公还是那个老公,但从实际来看,一切都不尽相同了。
  沈佳蓓拿起手机,找到田新芃的名字,之后按下了呼叫键。经过一阵彩铃后,对面传来了嘈杂的音乐声。
  “听得到吗?田新芃,你听得到吗?”沈佳蓓将自己的声音提得很高。
  “您好!田先生去了洗手间。”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啊!你是谁?”
  “我姓徐,是田先生此次合作公司的项目部经理。他刚刚去了洗手间,请问您怎么称呼,要他回电话给您吗?”
  “不用了!谢谢!”
  沈佳蓓挂断了电话,之后进行着各种猜测。她已经意识到田新芃身处娱乐场所,至于是迪厅、还是酒吧则不得而知。至于接电话的那个女人,沈佳蓓也没有停止猜测。
  “她真的是田新芃的合作伙伴吗?”沈佳蓓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怀疑。
  以往田新芃出差,这样的事情也曾有过,但沈佳蓓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但今时不同往日,因为她突然清醒地意识到,田新芃现在已不是自己的老公,而是前夫。
  
  “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沈佳蓓将手机放在一边,之后走进了卧室。明天是工作日,她需要一个借口让自己安然入睡,这是一个人文学科教师都会有的“素质”。
  
  六
  
  酒吧中的音乐还在响着,DJ有激情地在调音台上制作着各种效果,七彩灯光将舞池打造得一闪一闪,一对对男女青年随着节拍疯狂地舞动着。田新芃满脸红润地走出卫生间,略有晃动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给,电话。”徐家汇将手机递给了他。
  “什么?”田新芃问。
  “刚才有人找你,一个女人。”
  “女人?”
  田新芃接过手机,查看了下通话记录,之后说:“哦,原来是她。”
  “前妻?”徐家汇问。
  “对,是她。就是沈佳蓓。”田新芃边说边点着头。
  那晚路遇徐家汇的前夫后,田新芃和徐家汇去了酒吧消遣。酒精的麻醉和刺激让两个情场失意的人走到了一起。在那里,他们彼此讲述着和伴侣的故事,直到午夜才散去。而自此之后,田新芃和徐家汇每晚都要来到这里小坐。似乎只有在这个充满嘈杂音乐的酒吧里,他们才能从情感的抑郁中置身事外,从而融入到一片快乐的天地中。
  徐家汇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下去,之后将酒杯倒转过来,以此显示自己已经干尽。接着,她将田新芃的酒杯斟满,暗示对方也要像她一样一口喝下,而此时的田新芃也的确表现出了男人应有的气度。两人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几次,直到感觉有些头重脚轻后才停止。
  徐家汇将后脑靠在沙发上,面向天花板说:“新芃,周末你要上哪玩玩吗?我可以陪你去。”
  田新芃咳嗽了两下,从嘴中吐出一口酒气回答道:“我想好了,我要上徐家汇,上徐家汇你明白吗?”
  “讨厌,三十几岁的男人说话怎么那么……”
  “徐小姐,我有说错吗?是你问我要上哪?我就直接说,我要上徐家汇,上徐家汇。”田新芃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淫笑”。
  “好了!好了!你小点声。去就去吧!”
  徐家汇低着头,且神色有些尴尬。突然间听到一个自己刚认识两周的男人讲双关语“挑逗”自己,她一时还无法适应。不过不管怎样,徐家汇和田新芃已经变成了一对亲密的朋友,家汇、新芃这样的亲密称呼,预示着两人的交往不存在任何顾虑。
  第二天,徐家汇和田新芃依然准时出现在公司的会议室。每晚的消遣并没有让他们的工作有丝毫停滞,创意、效率、建设性意见,两人几乎将自己的才能在会议中发挥得淋漓尽致。而接触有度、谈吐得体,也丝毫没有让同事觉得,他们的关系有多密切。
  为了不影响沈佳蓓的情绪,田新芃在中午时分给她打了电话,以昨晚陪客户娱乐为借口将事情搪塞了过去。尽管对方没有任何抱怨,但细致的田新芃听得出,沈佳蓓的内心有些不顺畅。而自此之后,田新芃每当接听沈佳蓓的电话时,他都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以此展示自己的“清白”。
  “都离婚了,我为什么要躲躲藏藏呢?”
  对于自己内心的这个疑问,田新芃也无法解释。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田新芃的潜意识中,他已把最初的假离婚当成了一件真事儿。
  田新芃茫然、沈佳蓓纠结,而徐家汇却是始终清醒着。尽管她知道田新芃和爱人的分手是一场戏,但作为同样婚姻失败的她,却想在这样的戏剧中客串一个角色,哪怕是群众演员也好。
  带着这样侥幸,徐家汇和田新芃周末游荡在南京路的步行街上。地点是临时更换的,因为酒醒后的田新芃觉得,那晚在酒吧说周末要上徐家汇的言辞有些不妥。人名和地名是同样的三个字,让他总感觉自己真的把徐家汇给“上”了。而这对徐家汇来说无所谓,玩笑的事情她从来不当真。
  事实证明,周末选择南京路出行是错误的。因为整整一个下午,除了在杜莎夫人蜡像馆是徐家汇陪着田新芃,剩下的都是后者陪着前者。购物、逛街对一个女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常常搞接待工作的项目部经理。
  徐家汇的能量在不断地散发着,她拉着田新芃走进了一家女子内衣店,并指着一件黑色的内衣套装问:“你觉得这件内衣适合我吗?”
  这是田新芃第一次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毕竟一个男人给女人提供内衣的建议是少有的事,更何况对方还不是自己的老婆。
  “我可说不好。”田新芃的声音很低,生怕别人听见。
  徐家汇走到内衣边,和塑料模特并排站立,好像在让田新芃意淫自己穿上这套内衣的样子,并接着问:“怎么样?适合我吗?”
  “应该适合吧?我想。”
  “买下送给我好吗?”徐家汇向对方提出了一个不见外的请求。
  “我?买下?送给你?”
  “是啊,不舍得破费吗?”徐家汇言语中多少有点撒娇的意思。
  田新芃看看价签,尽管价格不菲,但远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其实买下这件女士内衣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只是将它送给一个才刚认识两周的女人有些似是而非。
  “好,可以。”田新芃最后还是答应了。
  话音未落,徐家汇即刻示意服务员,将自己的尺码告诉了她。而身在旁边的田新芃也暗自记下了一个型号:“34D”。
  购物完成,两人一起吃晚餐,之后再次来到他们每晚都要出现的那个酒吧。啤酒、果盘,一切还都是老样子。惟一不同的是,两人坐靠的距离较以往紧密了许多,且胳膊偶尔接触。
  徐家汇拿起酒杯,还是像此前一样满满的,呆呆地看着田新芃说:“祝贺我吧!田先生。”
  “此话怎讲啊?”田新芃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今天是我生日。”
  田新芃愣住了,他终于明白了,此前为何徐家汇要让自己买内衣送给她。而此时的徐家汇除了脸上的笑容,一言不发。
  田新芃一口气将杯中酒喝下,之后来到DJ台拿过麦克风喊道:“朋友们!今天是我的朋友徐家汇小姐的生日,让我们一起祝福她好吗?”
  在他的带动下,键盘师即兴弹奏起生日快乐歌,之后全场开启了生日歌大合唱。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以往沈佳蓓过生日时,田新芃都没有这么疯狂过。
  在一阵掌声过后,田新芃坐回到徐家汇的身边,并将杯中酒再次倒满。就在他即将拿起酒杯的一刹那,机敏的徐家汇快速地亲吻了田新芃的脸颊,之后便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对于徐家汇来说,这是她30几年来最特别的一个生日。对于田新芃来说,这也是他30几年来最特别的一次疯狂。
  为了消费这个与众不同的夜晚,两人的酒量比平时加大了许多。而已经放开的他们,离开后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居住地,而是没有理由地走进了宾馆的套房。
  田新芃被徐家汇搀扶着侧躺在沙发上,蒙眬的目光中见到对方走进了卧室。他借用胳膊的支撑勉强坐起,侧靠在沙发背上。酒精的麻醉已经让他忘记了来到这间套房到底是对方的提议,还是自己原本就有些非分之想。
  “田新芃。”
  田新芃听到了徐家汇的声音。和自己的口齿不清相比,对方的声音依然清脆,就像平时说话一样顺畅。他慢慢抬起头,看到一个丰满的肉体站在自己面前。惟一身上有所遮盖的,就是那件下午他买给徐家汇的内衣。
  徐家汇坐到田新芃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身上,好似一只流浪的猫咪跳回主人怀抱般惬意。
  
  七
  
  又是一周过去了,沈佳蓓终于盼到了田新芃回来的日子。自从那晚在田新芃的电话中听到徐家汇的声音后,不安的心情就一直持续着。对方借出差的名义在外地漂泊让她感到不踏实,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充满魅力的城市——上海。
  沈佳蓓发现如今的自己有些神经质,她从未这样在乎过田新芃的一举一动。对方在和什么人交往?或是去了什么地方?总之,心态异样的沈佳蓓恨不得知道个一清二楚。
  
  这样的担忧是离婚后才有的,沈佳蓓常和田新芃说,结婚证其实只是一个形式,真正的爱情不需要被那张纸约束。而如今自己真到了没有那张纸的时候,她的内心又七上八下地忐忑起来。现在的沈佳蓓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之所以有那样的想法是不是在故作清高?
  这晚下班后,沈佳蓓推掉了同事和朋友的一切预约,像疯了一样往家赶。当她气喘吁吁走到门口即将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她的内心似乎忐忑起来。从前老公出差回来,她最大的期待就是老公带回的异地特产和趣闻。而如今,沈佳蓓下意识地屏蔽了自己的奢望,她只是微不足道地希望,田新芃和离开前一样就好。
  “希望不会有事,希望不会有事。”
  沈佳蓓在心中念叨着,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不合逻辑的担忧。伴着这样的踌躇,她走进了家门。
  来到屋内,房间中出奇的宁静。沈佳蓓看到门厅的鞋袜和客厅沙发上凌乱的物品,她知道田新芃一定“蜗居”在卧室中。轻轻推开卧室的房门,只见对方安静地躺在床上,并伴着平稳的呼吸声。
  “也许是出差太累了吧!”沈佳蓓轻轻将卧室门关上,之后整理起客厅中的衣物。
  行李箱、上衣、口袋、文件夹,沈佳蓓逐一过目着田新芃的物品。这样的举动过于细致,以至于与其说是在整理,还不如说是搜查或是翻阅。最终,除了田新芃衬衫上那淡淡的香奈儿的味道,她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你在找什么?”一个声音传来。
  沈佳蓓抬起头,看到田新芃站在卧室门口眯眯瞪瞪地看着自己。她赶忙解释道:“没找什么,就是想帮你整理一下物品,顺便将你换下的衣服拿去洗。”
  “洗衣服?还是我自己来吧!”田新芃拿过自己的换下的衣服,并放到卫生间的洗衣机上。
  沈佳蓓虽不算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但洗衣做饭这类家务工作通常都是自己主责。她从前常嘲笑田新芃懒惰,总是督促他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这次对方的勤快并没有让沈佳蓓感到欣慰,因为她的直觉在告诉她,他好像是在有意回避什么。
  整个晚上,沈佳蓓和田新芃就在这样的谦让中度过。除了一些上海小吃激起两人少有的交流外,电视剧中的台词成为了整个房间中最嘹亮的对白。直到时间临近午夜,躺在床上的两人依然如此。
  尽管两人都闭着眼睛,但他们的意识却格外清醒。在自己多次的思想斗争下,沈佳蓓终于勇敢地将手臂缠放在田新芃的腰间,并将身体和头部紧贴在对方的背上。
  “你还没有睡吗?”田新芃问。
  “没有。”沈佳蓓轻声答。
  田新芃的爆发让沈佳蓓的头脑一片空白,这次夫妻生活是他们最为漫长的一次。
  第二天清早,两人像往常一样起床。清晨的阳光和普通的早餐似乎给双方洗了脑,一切的一切就像从前一样普通,好似沈佳蓓和田新芃的婚姻仍然有那张结婚证保障着。自此之后的几天仍然如此,沈佳蓓继续在高校讲授着她的伦理学,而田新芃依然做着他的IT项目。
  
  八
  
  女人的心事比较多,但男人的心事比较重,而对于田新芃来说更是如此。因为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弄清,那晚在酒店,他到底和那个叫徐家汇的女人做过些什么。而更不幸的是,那个曾在自己出差期间的充实着自己生活的女人,居然从上海追到了北京,而且到来的借口也非常有“说服力”——公事。而为了不怠慢这个未来的合作伙伴,以及出于礼尚往来的考虑,公司特将接待任务全权委托给出差归来不久的田新芃。
  这天下午,田新芃将徐家汇带到一所位于城区边缘的小型公寓。这是公司的私有宅邸,专门招待那些异地前来的宾客。
  田新芃将徐家汇的行李搬到客厅,并向对方介绍着公寓和周边的情况。而徐家汇似乎对田新芃的介绍没有任何兴趣,她只是呆呆地盯着对方看,就像是个刚谈恋爱不久的小女人。
  “这里的情况你都清楚了吧?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随时和我联系。”田新芃对徐家汇说。
  “咱们是不是就这么算了?”
  “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想咱们就这么算了?”
  徐家汇这样问是有理由的。因为她看出此时的田新芃已经丧失了在上海时的热情,她下意识地觉得,对方对她已经丧失了新鲜感,但心里又保有着一份执着,那就是田新芃不是一个随便玩玩的男人。
  对于徐家汇的诘问,田新芃没有正面回复,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们现在不谈这个好吗?”对于从前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男人来说,生命中突然出现的第二个女人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田新芃将身体转向阳台,慢慢向落地窗走去,好像是在有意回避徐家汇的眼神。而徐家汇却快步向前,从后面将他紧紧抱住,之后便一言不发otxqKK6U8rCUtZS661yAf7LPmvRlZAX/37MnPd6ViG8=
  和徐家汇的第二次火花就这样开始了,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但不知今后会不会形成一个燎原的事态。徐家汇的事情田新芃始终瞒着沈佳蓓,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2周。
  这晚下班后,沈佳蓓拿起手袋飞一般地离开了学校。她没有急于回家,而是被自己的那位好友谭晓琳约去逛街。
  谭晓琳今天的状态有些特别,外表还是从前那个开朗的样子,可神情比以往差了许多。虽然精明的沈佳蓓看出了些许端倪,但她却不好意思询问只言片语。凭借自己对这个老同学的了解,如果是可以公开的私事,她恐怕早就打开了话匣子。
  两人就这样在地下步行街走了许久,期间也很少驻足停下,或者走进哪家店面转转,仿佛就像是在无聊之极时的打发时间。
  也许是实在难以忍受无目的的闲逛,沈佳蓓还是决定直白地向谭晓琳开口说:“晓琳,咱们是不是……”
  “贱货,不要脸……”话音被前方突如其来的争吵声打断。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前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冲着一位同龄女人肆无忌惮地谩骂着。
  “自己没有男人吗?骚货,下贱……”
  女人的话语渐渐趋于“刺耳”,而旁边一个男人用力拉住她的胳膊,以此阻止她和另一个女人产生肢体冲突。
  “勾引我老公,你他妈下贱……”
  谩骂声就这样一直持续着,来往的路人和两旁的店员也都带着疑问的眼神“观赏”着这部街边大片。
  在众多的“观众”中,谭晓琳是最为积极的一个。她不假思索地快步走到吵架的几人身旁,之后冲着骂人的女人吼道:“真正下贱的是你老公,要不是他在外面乱搞,你们能走到今天的地步?”接着,她又指着那个男人说:“事情都是你引起的,都是你引起的……”好像谭晓琳本人知道这起冲突的来龙去脉和前因后果。
  谭晓琳的吼叫促使吵架的当事人瞬间消停了下来。他们和路人一样,都诧异地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撒野的疯女人。还好沈佳蓓眼疾手快,在谭晓琳还未完全发挥前将她奋力拽走。
  “姐们儿,你疯了?刚才那些人你又不认识。你和他们有仇吗?”沈佳蓓将谭晓琳拉到商场拐角处的卫生间惊讶地问。
  谭晓琳依然气愤地咬着牙,之后便泪涟涟地哭起来。
  沈佳蓓回到家中已经过了11点,此时的田新芃已经睡着。她将睡衣换好,去浴室洗了个澡,之后待将头发吹干后,悄悄地躺在了田新芃的身边。
  今晚的沈佳蓓再次进入了失眠状态,由于她刚才得到了如下两个“可怕”的信息,致使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其一,谭晓琳的丈夫拒绝和她复婚,原因是谭晓琳的丈夫在离婚前就结交了新的女友。而谭晓琳老公此前的出差,只不过是个掩盖自己和新任女友外出游玩的幌子。可见,谭晓琳和老公的假离婚是个骗局。
  其二,沈佳蓓从田新芃脱掉的外衣上再次嗅出了香奈儿的味道。和谭晓琳的事情比较起来,这个信息更加让她毛骨悚然。
  
  九
  
  现在正值学生的假期,而沈佳蓓的怀疑就此开始了。她每天就像间谍一样关注着田新芃的言行。对方几点出门?几点回家?回家后和什么人打电话?对话中都说些什么?特别是每天都要检查一下是否田新芃的外衣有香奈儿的味道。
  
  结果让她既欣慰又遗憾。田新芃每日按点走、按点回,没有特别、没有异样,只是身上那股香奈儿的味道始终没有除去。
  这个周末中午,两人一起在餐桌前吃午餐。田新芃一言不发地咀嚼着食物,沈佳蓓则盯着电视中的广告,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画面里的女人。
  “你知道这个香水品牌吗?”沈佳蓓冲着田新芃说。
  田新芃抬起头,看看电视回复说:“香奈儿吗?知道这个品牌。”
  “你觉得这个牌子的香水怎么样?”
  “不知道,我又从来都不用香水。”
  “那你觉得它的味道呢?”
  “味道?我没有接触过香奈儿,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味道。”
  “就是你每天外衣身上的味道……”
  听了沈佳蓓的这句话,田新芃没有再开口,继续低着头咀嚼着嘴里的饭菜。因为他和对方同样清楚,自己是个不会撒谎的人。
  下午2点,田新芃以加班为名离开了住地,房间再次剩下了沈佳蓓一个人。对于后者来说,今日的午餐是抑郁的,田新芃的沉默让她坚定地相信,自己猜测的事情八成发生了。
  离开住宅的田新芃打车来到中关村,之后乘坐电梯下到地下购物街。他将手机放在耳边,一边说话、一边前行。在转过一个弧形过道后,田新芃走进一家时装店。
  “看,这件衣服怎么样?”一个正在试装的女人冲着进来的田新芃说。
  “还好。”
  “拜托!给点意见好吗?”对方似乎不太满意他的回答。
  “色彩适合你的肤色,款式适合你的身型,还有……”
  “好了,好了。”
  这个正在购物的女人就是徐家汇,在即将离开北京的前一个周末,她有意将田新芃约出来为她送行。也许是实在忍受不了田新芃这样啰啰嗦嗦的评说,她赶忙叫来服务员,待其将自己换下的时装包好后,搀扶着对方离开了店面。对于田新芃来说,如果在上海时和徐家汇的亲密接触是靠离异的共鸣和情感的冲动,而当下的则是伴有些许理性的好感和倾心。
  两人在地下商场中继续游逛,徐家汇依然兴致勃勃地挑选着服饰,田新芃则在她的身后拎包、跑腿。田新芃觉得,自从和徐家汇认识后,自己最大的进步就是提升了长时间逛街的能力。
  “这件适合我吗?”徐家汇拿着一件……的上衣在镜子面前比划着。
  听到对方的召唤,田新芃走到镜子前,之后眼睛便直直地看着镜子,僵硬的脖子固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影片中的定格一样。
  “适合我吗?喂,我在和你说话呢!田新芃……”
  徐家汇还是不停地在镜子面前比划着,一会儿上面、一会儿侧面。此时在她眼中,世界上似乎只有镜子、衣服、自己,以及身后的田新芃。而对于田新芃来说,此时的世界只有自己、镜子,以及镜子中照到的,在店面外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中正在注视着自己的沈佳蓓。
  
  十
  
  自从那次过后,徐家汇回到了上海。她和田新芃再也没有联系过,因为后者辞掉了原本的工作,并更换了手机号码。而田新芃和沈佳蓓也没有再住在一起,尽管原本那套房子的产权归田新芃,但他还是主动搬了出去,自己和朋友合租了一套单元房。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半年,田新芃没有和沈佳蓓、徐家汇有过任何接触,好像从前自己从未和那两个女人发生过任何关系。
  又过了半年,田新芃在一家新的IT公司当上了业务主管,公司、住所两点一线的生活让他的人生单调得有些麻木。而沈佳蓓依然在高校讲授着伦理学课程,但与从前不同的是,她从前那种言谈举止中的底气已经委婉了许多。现今的沈佳9NhhvGvAg0v+hPHQbWBjGA==蓓生活中只充实着两样事情,一个是工作,一个是找谭晓琳聊天。
  又过了半年,沈佳蓓终于如愿以偿地排上了梦寐以求的两限房。
  又过了一年半,沈佳蓓终于拿到了两限房的钥匙。尽管地点有些远离市区,但京城地铁的发达弥补了这样的缺憾。
  半个月后,沈佳蓓在和谭晓琳逛街时碰到了田新芃,告知他自己已经拿到了两限房,简单装修过后就可以入住,并提出将现在的住房归还对方。而田新芃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是回复沈佳蓓,一切等她完全入住了再说。同时,他还提出要求说想要看看沈佳蓓的新房子,并帮她参谋装修方案。
  这样的要求沈佳蓓没有拒绝,毕竟对方是一番好意,更何况自从徐家汇的事情曝光后,田新芃一直将自己产权下的住房让给自己住。
  就这样,两人相约在一个周末走进了那套沈佳蓓谋划很久的两限房。这间房子不到80平米,两室一厅,一面朝阳。田新芃在房间中转了转,甚至没有放过厨房和卫生间的管道。
  “你觉得怎么样?”沈佳蓓问。
  田新芃停顿了几秒钟后回答:“还不错。”其实这个问题让他有些心理阴影,因为此前向自己这样征求意见的是徐家汇。
  “两年多了吧?”沈佳蓓接着问。
  “什么两年多了?”
  “自从我要申请两限房,咱们办假离婚算起。”
  “是啊!时间真快,都两年了。”
  “你们还有联系吗?”
  “谁?”
  “那个女人。”
  “自从那次后就再也没有了。”田新芃一边摇着头一边说。
  “你还记得当初咱们结婚时第一次走进新房时的情景吗?”
  “记得,那天你兴奋地谋划着家具的摆设和装修的方案,我当时都插不上嘴。”
  “是啊!虽然当时你脸上一副无奈的表情,但我知道,你心里和我一样高兴。”
  沈佳蓓和田新芃幸福地回忆着从前的生活片段,好像这套全新的两限房,让他们轮回到以往的岁月。
  “但是后来,后来……”沈佳蓓慢慢走到卧室的门边,之后便疯狂地踢打着门框和墙面,嘴里不停地喊着:“都是因为它,因为它,就是这套房子。”
  沈佳蓓突如其来的疯狂让田新芃有些措手不及,他本能地抓住对方的胳膊和肩膀,并将其紧紧抱在怀里,就像从前沈佳蓓发脾气,自己哄她一样。
  经过一番挣扎后,沈佳蓓慢慢安静了,她用湿润的眼睛看着田新芃,同时将嘴唇紧紧地贴在对方的脸颊上。而两人上一次这样,还是在两年前。
  
  责任编辑:李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