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方厚枢先生编著的《中国出版史话新编》一书于2010年12月由河南大学出版社出版。全书60多万字,共收49篇关于出版史的史料和资料,其中包括《古代出版史探索》《当代出版工作纪事》《历史回望散记》《缅怀故人》《附录》五部分,内容从古至今,点数了出版史上的重大事件和成就,有着厚重的历史感。
通览全书,感到有几个突出的特点。
1 史料丰富,弥足珍贵
此书从文字、书籍的起源写起,简要介绍了中国出版史上的重大事件,勾勒出中国出版史的大致框架。尤其是“文化大革命”十年的出版史料搜罗可谓是最全的。方厚枢先生在出版界是一位有影响力的出版史研究专家,1962年他就开始对中国出版史进行研究,结合工作,注意从各方面收集关于出版史方面有保存价值的资料,50多年来,一直从未中断。“文革”期间,他曾充分利用在毛主席著作出版办公室这一特殊机构具有的有利条件,有意识地注意收集和抄录有保存价值的出版资料。他在《我的“文革”经历与当代出版史》中这样写道:“当我偶然得知文化部军宣队拟将原出版总署和文化部所存的大量文件副本和内部资料送纸厂化浆处理的消息后,征得办公室领导同意,和一位原出版局的老同志到那里翻检了三天,着重寻找原出版总署和文化部有关出版工作的重要文件、资料”,“我还在被‘造反派’和有关单位当做废纸扔弃的纸堆中捡回不少有保存价值的出版资料”。……有专家这样评价说:“他于文化大革命后写了文化大革命出版史料,很受读者欢迎,其中许多事情都是第一手资料,都是鲜为人知的,弥足珍贵。”
此外,该书附录中的《中国出版的起源和发展大事记》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出版大事记》,体裁、详略有别,内容上与《出版史话》部分互有补充,便于查考,尤其具有参考价值。
2 见解独到,富于创新
方老先生在收集、整理资料的过程中,并不是简单地资料堆砌,而是勤于思考、勇于探索求新,观点颇为独到。如《史记·孔子世家》中说:“孔子晚而喜《易》,……读《易》,韦编三绝。”有的注释家据《说文解字》“兽皮之韦”的解释,认为“韦编三绝”中的“韦”为“熟牛皮绳”,而他则从香港寄来的一本《大公报在港复刊三十周年纪念文集》中看到著名古文字学家商承祚写的文章中认为“韦”为“纬”的初字,“韦编”指竹简上的“纬编”,就是竹简上的横编,而并非用熟牛皮绳编连竹简。竹简体积很小,编连的绳子必须柔而细,用皮绳是无法编连的;即使可以,皮比简坚实,何至“三绝”。从新中国成立后出土的简册实物来看,编简的有丝绳、麻绳、绸条,从未见过有皮绳,可为论据。此外,关于纸和雕版印刷术的发明时间,商代有无简册等学术界有争议的问题,均同时介绍了专家学者们的新观点。3深入浅出,通俗易懂
这是一部通俗易懂的出版史著作,虽有60多万字,读起来却十分有吸引力。它不像有的学术著作那样使用僵化刻板的语言,而是以作者特有的叙事方式,把许多重大的问题,用类似讲故事的方式,娓娓道来,使得书中少了些许严肃和正统,多了几分生动和妙趣。书中涉及众多出版人的活动和重大出版工作,引用了许多领导同志的批示、讲话,很有现场感。如在书中提到的“文革”期间的一次全国国出版工作会议上,周恩来总理接见出版小组成员时,一一询问了他们的名字、籍贯并说:“你们都受到冲击了吧?现在群众没有书看,孩子没有书看,任务紧急啊!你们不干,谁干啊?”在听取汇报情况时已是凌晨一点,有领导劝他吃晚饭、休息,总理马上说:“不要紧,还是把情况谈清楚。”工作人员端来一小碗面条跟咸菜,总理边吃边谈。生动的描述既体现出总理对出版工作的重视,又充满了生活情趣,让人备感亲切。书中还有各种会议记录、往来信件等,还配有相关图片,读起来不感到枯燥、乏味。
4 功底深厚,治学严谨
方先生从1943年4月进入商务印书馆南京分馆当练习生开始,半个多世纪里,从未离开出版业,即使退休也从未放下手中的笔。据不完全统计,方老先生主编和参与编辑的图书、报刊共有近30种,5000余万字,他曾用一句话概括了他一生的编辑生涯,“在理论上,我谈不出什么新道道,我的体会是:干什么,学什么,边干边看边学,舍得花笨工夫”。
方老先生一向治学严谨,尊重事实。在他主编《中国出版年鉴》期间,秉持着对读者高度负责的信念,工作一丝不苟、精益求精。出版年鉴中的数据很多,数据要准确,才能供读者使用。他在编稿中发现有的数据前后矛盾,有的总数与分数之和不吻合。针对这些情况,方老先生是见数字就抠,有疑点的数据就打电话到出版社核实,或与责编查对,甚至找到作者询问。有时一个数据要打几个电话才能核准。尽管如此费事,还是心甘情愿。麻烦他一人,方便读者千千万万。
自然,本书还存在一些小瑕疵,即书中有些资料被反复提到,不免给人以冗沓、重复之感。尽管如此,它仍是一部具有较高学术价值的著作,在许多方面具有拓荒与填补空白的史料价值,愿方老先生日后能为中国出版史研究再创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