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喜爱篆刻,为增加自身的文化学养,又酷爱上了战国、秦汉瓦当。我写了一些论文,并在《收藏》《中国文物报》等报刊发表。去年五月有幸应邀参加了在山东淄博举办的全国秦砖汉瓦研讨会。在会上结识了一批全国各地收藏研究“古砖”的年轻朋友,虚心地与这些年轻人交流,诚恳地向他们学习,并真心地请求他们的帮助。一年多来,在他们的指导与帮助下,我又阅读了大量汉晋古砖的书籍资料,学到了很多宝贵的知识,并收藏了汉晋文字、画像古砖200多方。这使我对古砖的研究、鉴赏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同时,也对我在书法与篆刻上的进步有了很多补益。据此,我也悟出了一个道理:不懂,并不可怕,也不可耻。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你能在众人面前勇敢地真诚地说出自己不懂,就会有很多人真心实意地帮助你,有的人可能仅仅知道一点点,他也会“倾其所有”告诉你。反之,如果不懂装懂,不仅得不到别人的帮助,还要被众人耻笑。
汉晋古砖,它是中华民族两千年来宝贵的文化遗存,大多是构筑古代墓室印有图案或文字的空心砖和实心砖。其中文字砖可分为吉语砖和纪年砖,而图案砖多为神话故事、人物、动物、日月、钱币、车马等各种几何纹及刻画符号。有日月星辰的天象图:有鱼鹤龟云等平安吉祥的祥瑞图;有伏羲女娲、西王母等祈愿升天成仙的身后图;有表现墓主人车马出行、迎来送往、厨房料理、收租、习武、歌舞百戏的生前生活场景;有表现渔猎、收割、放牧的生产劳动图;有讲学授经、争斗礼让、战争场面,政治军事现象和历史典故;有民居、楼阁、阙门、庭院、林木园林建筑、景观植物等等。丰富多彩的汉晋古砖图案,不仅在中国,在国外也有很大影响。鲁迅先生曾对挚友许寿裳说过:“汉画像的图案美妙无伦。为日本艺术家所采取,即使是一鳞一爪,已被西洋名家交口赞许,说日本的图案如何了不得,了不得,而不知其渊源固出于我国的汉画呢。”
汉晋古砖是一个时代社会生活的真实记录,也是一个时代文化艺术成就的集中体现。因此,中国历代不断有人收集和研究。宋代岳飞之孙、岳霖之子岳珂就曾收集过“永宁元年”的纪年砖。清乾嘉间及其后一段时间,著名学者阮元、陆增祥等竞相收集汉砖,以有龙凤图案及有文字者为贵,相沿成风。嘉庆名士张延济收集到8块汉砖,就将其书斋命名为“八砖精舍”,其所著《清仪阁杂咏》收录了当时名士翁方纲等人为汉砖所作的诗歌6首,其中张延济本人就有“浮风别藕午置酒,八砖精舍为砖寿”的诗句。清代赵宽夫收集到61块汉砖,自称“保甓居士”。鲁迅也曾着力收集汉砖及其拓片,1924年他将十余年搜集的古砖拓本加以整理,编为《俟堂专文杂集》,并在题记中说:“尝欲著《越中专录》颇锐意收集乡邦专甓及打本,而资力薄劣,俱不易致。以十余年之勤、所得仅古砖二十余及拓本少许而已。”郭沫若20世纪40年代在重庆收集一批汉砖,手拓题诗,珍爱至深。原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著名红学家冯其庸对汉画给予了高度评价:“汉画像是笔宝贵的历史财富,汉画学将来可与敦煌学媲美。”
受儒家孝道的影响,汉晋时代人们认为“人死辄为神鬼而有知”,活人需要的,死人也需要,还认为厚葬可使子孙后代昌盛。所以陵园墓室宏大、豪奢,所用的建筑构件也尽力美化装饰,则导致大量精美的文字砖、画像砖的出现。尽管汉晋古砖在我国分布很广,出土数量也很多,然而这些老祖宗留下的珍贵文化遗产,目前还没有引起文物界应有的重视,那些存于荒郊残墓、或散失在农舍猪圈之中的古砖,还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加之近些年来城乡建设速度加快,高速公路、南水北调,农舍拆迁、村落改造,这些不可再生的国之瑰宝,随时可被发现,也随时可被湮没。只要你留心,这些精美的古砖可能就在老房子的墙壁上,邻家的院墙上、猪圈上,挖沙子的大坑边上,以及乡间砖石铺就的小巷上。
目前汉晋古砖的研究与收藏才刚刚起步,其中巨大的能量还有待于进一步的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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