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个学说:三千世界,所有时间、所有空间并行不悖地存在着,几乎是永存——深奥而难于想象。然而好的回忆竟可以说服我们须臾得见,那些并存于世的所有时间和空间。
北岛在北京成长。但北京换了时空,北岛早成了“异乡人”。他回忆中的北京要被我们接受,多半得凭着二手信息的无数次转手,以及善于感情用事和添油加醋的想象。
于是,那时候的北京,四季分明,空气里有冬储白菜味儿、煤烟味儿、灰尘味儿、烤羊肉串味儿,还有各种悦耳声响:蝉鸣以及小贩的叫卖吆喝。抽陀螺、滚铁环、抖空竹,冬天在结冻的后海上“滑野冰”,夏天去什刹海体育场游泳。
然而,欢乐总以惨酷作为尾声,美味也是出自饥饿的刺激。在困难时期,因为满足不了的食欲,北岛开始偷吃家中的味精,“好像品尝那被提纯的大海”,最后难以自制地吃下半瓶,引发类似吸毒的兴奋与恶心。十一二岁,北岛第一次去钓鱼,自制了全套钓鱼工具,前往德胜门护城河。钓得一条,很快死了,回家妈妈烹煮好端上来,在一个大盘子里只占据铅笔头大小的位置。又养兔子,母兔生了一窝小兔,在人都养不活的年代,兔子注定难保,一开始北岛偷用家里的冬储白菜掺上藕粉喂兔子,到后来,父亲将兔子全数扑杀以果家人之腹。
这就像我们每个人的童年和青少年:总是有残缺,充满苦涩、失望和挫败,过后却有引之为安慰的需要。但是,搁在那样的时代背景,那些阵发的欣悦背后埋伏的是严峻的危机,而被时间淘洗过的甜蜜,也是以苦涩和沉重为底色。
就像每一个少年在成长期间,都需要一位有母性又有情调的成熟女性启蒙和向导,北岛有一位“大嫂”,是邻居的太太,一位日本“战争遗孤”。大嫂称北岛和另外两位朋友为“三剑客”,和他们谈心,在他们遇到感情危机时为他们指点迷津。大嫂也像个女政委,鼓励北岛“积极向上”,认为他的诗不应该这么悲观阴郁,而应该歌颂祖国和工农兵。但很快传出风言风语,北岛和大嫂的交往终于被斩杀。
再往后,童年过渡到了青少年,时代的风声更紧,政治成了生活最大的主题,将所有人卷进去。北岛在北京四中上高中,这是当时北京乃至全国最好的中学,1965年成了北京市教育局“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试点。到文革时,四中也成了主战场,硝烟四起,最终灰飞烟灭。北岛记录他身边的同学,青春热血在错误的时代里挥洒,无人能逃脱,个个让人唏嘘。
这已经是带着恐怖色彩的经验。人必须在成长中习得现实及人性的残酷。1957年,北岛父亲调任中国民主促进会中央宣传部副部长,虽为虚职,照样遭到“上面”的监视。北岛暑假去机关打乒乓球,被时任党支部书记徐世信打败,随后被带到会议室,调查北岛父亲在家里的言行,并要求北岛日后有事继续向他上报。
命运轮转。谢冰心后任民进宣传部长,北岛父亲作为副手,定期向她汇报工作,实则承担了另一使命:把私下谈心的内容向组织汇报。到90年代末,父亲才敢将这一段往事向儿子坦然相告。北岛劝他把这一段写出来,“对自己对历史都有个交代”,父亲答复说,“再好好想想”,从此再未提起。70年代,开始写诗的北岛去拜访谢冰心,逐渐地,交往俨然忘年诗友。北岛的回忆是:“她对我毫无戒心”,而“多年后我把她卷进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北岛父亲说:“人生就是个接送。”他说的本是家人聚散无常之事,但在另一种意义上,却合了因果轮回难以料及之意。
好的回忆,也让人须臾苍老。
《金领手记》
这是一本反励志的书,一位金领人士的职场感悟。金领的一般状态是唯唯诺诺,畏畏缩缩,他们不配在职场做楷模,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敢表达;但他们又常常被周围的人尊为楷模,因为很多人想达到那种具有极强社会标志的状态。其实,金领都是挣扎的人,他们不光自己被压力包围着,并且通过发脾气、自伤和伤人把压力传递给别人。
《隋唐帝国与东亚》
日本学者西岛定生认为,中国古代帝国通过“册封体制”建立起东亚国际关系秩序,是这一自成体系的文明区的领袖。堀敏一的观点是,中国古代帝国更注重柔性地应对错综复杂的对外关系,例如唐帝国主要运用“羁縻”手段,尊重各国民族自治,积极向外输出文化和制度。正是这种多样性和柔软性,大大增强了东亚世界的内在联系,形成一种向心力。本书探讨了隋唐帝国与东亚关系的变迁,以及东亚世界中的人口流动以及律令制度的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