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一位贫穷“棒棒”与货主走失之后,但他信守承诺,连续数天在大街小巷寻找,终于找到了货主。这个真实的故事,是近被支付宝拍成了一支广告短片——《郑棒棒的故事》,感动了很多人,其中一句“缺钱不缺德”已成网络流行语。
这个短片没有华丽的镜头,也没有跌宕的情节,但传达了一个发人深醒的社会道理:信守承诺。也正是这样一个简单而直白的短片,让千万网友心弦触动。30万的点击量,折射出大众对当下中国社会的“诚信饥渴症”的担忧和反思。
诚信缺失已经成为全社会的普遍现象,如说假话、假文凭、假证件、假发票、假彩票、考试作弊、偷逃税款、骗取保险、虚假广告、假球黑哨、假医假药等等,不一而足。这都反映出我们社会的诚信修养多么欠缺!早有学者撰文称市场经济即“信用经济”,但在中国,诚信却成为一种稀缺资源。虽然近些年来,人们一直呼唤重建诚信,校园在呼吁诚信,商家也在呼吁诚信,大家似乎都患上了“诚信饥渴症”,可呼声越高,诚信反而越远离人们而去。
问题出在哪里呢?究其原因,这在于当前社会上弥漫着的浓重的迷信市场的认识误区,即认为一切问题都可以在“看不见的手”的神秘操纵下得到解决,走向和谐完善。
在这种情况下,市场的规则突破经济的范围,向一切社会领域,包括道德领域进军。有人宣扬市场法则需要新道德,也必然会产生新道德,可十几年过去了,我们不但没有看见新道德的出现,反而只见旧有的良好道德基础在市场规则的打击下趋于瓦解,人们的道德水平日渐下降。真不知市场经济的新道德的黄金时代什么时候才能翩然而至。我怀疑,我们的等待最后恐怕只能成为“等待戈多”。
一位西哲说过:“要市场经济,不要市场社会。”这句话就是说,市场的原则只能局限在经济领域,而不能被滥用到其他领域,否则的话,这个社会就会被功利主义左右,被物质主义所垄断。
《郑棒棒的故事》走红,说明很多人对“诚信饥渴症”是有清醒认识的,对诚信社会的建立是有期待的。中国需要建立的是市场化的经济,绝不是市场化的社会。一个诚信丧失、道德低下的“市场社会”的丛林,即使遍地黄金,也绝不是我们向往和追求的目标!
贪官为什么不再忏悔
王巨川
前几年,但凡贪官犯了事儿,一般都会痛哭流涕,甚至捶胸顿足,悔恨交加,说自己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父母和妻子儿女。这些忏悔也常被组织作为反面教材,制成影像带给党员干部播放。
可这两年,寻找这样的反面教材却越来越难了,原因主要还不是教育成果不大,腐败在深度和广度上都在扩散,而是作为“反面教员”的贪官不再忏悔,甚至气壮如牛地咆哮公堂。先是说:我除了对不起家庭,谁都对得起!后来干脆说:“我在县委书记这个职位上,在时下的社会环境中,不犯罪是不可能的。”“反腐败是隔墙扔砖头,砸到谁,谁倒霉。”更有雷人的反咬:“要说我是贪官,说明官场的人都是贪官。凭什么专整我?中国不就是腐败分子提拔腐败分子,腐败分子反腐败吗?”口才真够好的!最后一句简直堪比相声里的“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了。
犯了事儿的尚且如此,没犯的就更嚣张。最近,媒体披露官员爆粗口骂群众“臭不要脸”,甚至连大闹报社媒体的也出现了。
贪官何以不再忏悔?首先是认为无甚可悔。在他们的容辱观里,贪污不算犯罪,腐败不是耻辱。俗话说“人无廉耻无法可治”,当丑恶不再被鄙视,说教就丧失了意义。这就告诉人们,防腐败和反腐败,都已远远不是在道德层面能解决的问题。
贪官不再忏悔,隐约露出了法不治众的难堪。在中国传统理念中,法律的警示作用往往大于本身,“杀鸡儆猴”,“杀一儆百”,是渗透在骨子里的惩戒目标。但是,当杀鸡不能儆猴,杀“一”也儆不了“百”的时候,法不治众就会开始试图让法律松动。所谓“贪官一般不判死刑”的说法,很难说不是在为“网开一面”做铺垫。
贪官不再忏悔,其实是官员从来不忏悔的延续。忏悔原本是个宗教词,也是个外来词,是基于原罪说而要求人自我约束、自我救赎、自我完善的操作形式。而中国佛教道教和儒家在这一点上截然不同,基于“性本善”的理念,中国人更强调的是“吾日三省吾身”、因果报应、修来世、许愿还愿等形而上的、自由裁量度很大的修炼。因此,从个人到社会,都习惯于歌功颂德,炫耀成就,追求辉煌。与此同时存在的是很少反思,认为那意味着失败、不完美,甚至是自我抹黑和自我贬低。大家都不认为反思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实事求是。即便做了错事,不穿帮就尽量隐瞒,包不住就敷衍了事道个歉,绝少“从灵魂深处爆发革命”,更谈不上忏悔。近期更是出现了对媒体曝光不理睬,对大众舆情敢开骂的衙门和官员,摆出一副“我就这样了,爱咋咋地”的无赖架势。
贪官不再忏悔,不仅是突破社会道德底绂,把无耻写进了官场潜规则,还是对现有体制的警示和直接挑战。拒绝忏悔,实质上就是拒绝信仰的崇高、法律的神圣和组织的拯救。如果官员已经不把腐败当腐败,反腐败就在官场没有了“小众”意义。那么,大众对反腐败还能有更多的期待和更大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