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飞行”部落

2011-12-29 00:00:00华亭
世界博览 2011年11期


  这是个隐蔽的群落,这些年轻人与国际接轨的方式危险而与众不同。
  他自称“飞行员”。“第一次‘飞’是在2007年,在家里。”这个绰号叫豹子的资深“飞行员”回忆起第一次“飞行”,声音中充满了感情。“突然觉得声音全部就立体声了,就好像你之前一直生活在VCD格式下,然后突然提高到了蓝光格式。音乐被打开了,层次和细节全出来了。当时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就感觉音乐像河流一样从房间里出来。”豹子这样总结他的“飞行”体验。飞!
  豹子从14岁就开始接触摇滚乐,听打口带,向往乌托邦和伍德斯托克。他一直知道有这个东西,但在当时他的观念里,谁碰毒品就没有好下场,谁碰毒品就离谁远远的。
   1999年豹子来北京上大学,在五道口的一家打口店里,他第一次见到了大麻叶子。“那个年代能拿到这个东西的人很少,”豹子说,“他们问我搞不搞,我一本正经地拒绝了。包括后来的第一届迷笛音乐节,天一黑,就能闻见那个味。我还跟朋友说,离那些东西远一点。”
  从1999年到2007年,中国迎来了互联网时代,资讯越来越发达。通过网络,豹子认识了很多世界各地的朋友,对叶子的看法也就慢慢改变了。终于2007年在云南,豹子抽了他平生第一棵叶子。他在外国的视频网站上找到了教学视频,学习怎么卷、怎么抽。“不过第一次也没‘飞’起来,”豹子回忆道,
  “因为想象了很久,结果也没有我预期的那种感觉。落差很大。”
   “有了叶子以后你的听觉是两回事,”豹子这样告诉《世界博览》记者。他说这就是为什么抓毒品时最容易出事儿的圈子是音乐圈,“基本上地下乐队的没有没试过的,就是多少的区别。他们做音乐的时候就是在飞,你只有在飞的时候才能体会到那些细节。”
   除了听觉,叶子还会显著地提高味觉的感知。豹子说第一次“飞”的时候他随手抓了一个巧克力威化,结果把那一盒子全吃了。“味道会很细腻地在嘴里爆开,甜味一直留在细胞上。”
   另外就是对时间感受的变化。“经常听一首歌,你闭上眼睛,感觉已经有二十分钟半小时了,睁开眼睛看一下表,只走了五分钟。”豹子说起前一阵上映的电影《李献计历险记》,那里面提到的差时症,就是那个效果。
   豹子在网上和现实中都有一群“飞行员”同伴。QQ群是最容易被端掉的,经常一出事一个群里被抓走三十多个。他说混得最开心的一个群是三年前,祖国大江南北和世界各地,不管你什么时候进去,都有人在“飞”着。“这边在温哥华,这边在莫桑比克,这边在英国。哪儿都是华人。一个说我准备睡觉了,一个说好我来接班。”
   “每年音乐节我都会带很多东西去,提前家里面先开始卷,三个人卷一晚上卷几十根,第二天还没到晚上就迅速被分完了。”
   每年的4月20日是世界大麻日。各地的“飞行员”们会聚众庆祝,在纽约,在伦敦,成百上千人一起“飞”。“你知道为什么《低俗小说》里的表永远指着4点207”豹子说,“那就是表示4.20。”叶子
  从2007年第一次在家里成功起飞,四年之间,豹子尝试了上百种叶子。“农民(即大麻种植者)会把货给我,让我推荐一个靠谱的dealer(贩子),dealer也会找我推荐农民。”所以他从来不愁没货。朋友间走动,也会互通有无。大家渠道都不一样,这个是青海来的,那个是云南的。
   “这条产业链的头是农民,然后下来是大dealer,大dealer下面是小dealer,然后是买家。”豹子介绍说,现在国内专业的种植都是大棚的,技术都挺好学的,外国网站上有视频教程教你怎么弄大棚,怎么调节二氧化碳含量。种子都是荷兰进口的。投资比较高,大规模室内种植的话一个月电费要四五千。
   “老外都在家种的,在一盏灯底下,阳台上。种上四个月就成,一棵收个40克。自己用就够了。”豹子说,他也在家里种植过叶子。种子一粒一两百块,从国外直接进。他种的是冠军品种——“白寡妇”,他说非常好用。
   大麻种植是风险和利润都很高的产业。豹子说,“农民风险还可以,主要是dealer。利润高,挣的也是掉脑袋的钱。比如东北,一公斤的hash(大麻提炼物)从种的人手里拿到是400元,沈阳发往全国各地大概是到600元,到了新疆可能当地的dealer拿到的在一两千之间。再发下来,100块一坨。一坨基本上是5克。”
   他提到,大麻里非常著名的是黑人传统。在北京的大麻圈里,黑人至少占到一半。
   “在三里屯,你看到黑人,不管是尼日利亚人还是牙买加人,你要是盯着他们的眼睛看,他们会扬起手腕,手腕上有个红黄绿的扎带,他就有叶子。”豹子说,叶子和雷鬼乐关系很近,走到哪里你看到红黄绿,听到雷鬼音乐,就可以去找叶子了。
   每年6月和12月是警方活跃的时期,一般到了这两个时候,很多“飞行员”就停飞了,有些dealer也不做生意了。“国内环境其实是越来越严了,因为之前其实很多警察不认识什么是叶子。”豹子说。合法?
   众多年轻人就这样与法律打着擦边球。他们并不是被社会淘汰的边缘人,很多时候,他们尝试大麻只是为了体验放松与自由。许多人都羡慕国外对这类软性毒品的宽容态度。
   美国目前有11个州允许为了医疗目的拥有和使用大麻。然而,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判决非医疗研究人员占有大麻产品属于违反联邦法律。由于联邦法律高于州和地方法律,因此在美国,种植、持有和交易大麻都是违法的行为。
   尽管如此,调查显示每天仍有6000个美国人初次尝试大麻,而美国高中生至少40%吸食过一次大麻。
  2004年,英国将大麻降级为“C类”违禁药物。调查显示,在2004年,16岁至24岁的英国年轻人中有25%以上说他们用过大麻。而到2007年,数字降低到了不足21%。英国慈善组织“再思考”(Rethink)于2006年展开的一项调查也显示,政府把大麻归类于哪个级别的药物并不影响人们是否吸食。
   澳大利亚国家药物研究中心的西蒙·伦顿(SlmonLenton)教授说在澳大利亚好几个州把拥有大麻从刑事罪改为民事罪行之后,吸食人数并无增加,而且说在世界其他地方的调查也得出相似结果。“刑罚轻重本身的作用有限,威力根本不像倡导严惩的人以为的那么大。”教授得出这样的结论。
   自1976年起,荷兰政府就把毒品分类为硬毒品和软毒品。对海洛因、可卡因这些严重危害公众身体健康的硬毒品实行严厉打击。而像大麻这样不易上瘾,通过控制后对身体危害不大的所谓的“软毒品”,则允许公开买卖。
   豹子就认为叶子的上瘾性和危害要比酒精低。
  “酒精是最大的合法毒品,”豹子说,“香烟合法也是一个很没有道理的事情。”
   美国畅销书作家尼尔·唐纳德·沃尔什在《与神对话·第2卷》里说道:“如果法律允许大麻的种植,那么世界上有过半从事棉花种植业、尼龙和人造丝制造业、木材业的人都将会丢失饭碗……有些人的经济利益会受到损害。这就是你们国家的法律禁止大麻的原因。”
   “叶子那么好制作,阴干就能抽,真的合法了,谁也不会买政府的单。”一位“飞行员”在论坛上发言道。
   而豹子则如此憧憬:“如果中国什么时候合法化了,那我绝对开一个农场,一条龙,饼干也好,黄油也好,蛋糕也好(即以大麻烘烤的点心)都要做。然后开一个像荷兰那样的咖啡店(荷兰有专门贩卖各类大麻制品的店),一家独大。”
   不过在采访最后,这位资深“飞行员”表示,自己已经停“飞”,因为他有了生育下一代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