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知名中共党员与进步报刊缘源

2011-12-16 05:53■李
党史文苑 2011年3期
关键词:高君宇王尽美王稼祥

■李 虹

早期知名中共党员与进步报刊缘源

■李 虹

在中国共产党的早期革命活动中,一些优秀的知识分子积极创办进步报刊,在广泛宣传和传播党的主张、揭露黑暗势力、传递信息、唤醒民众等方面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其中,陈独秀创办并与李大钊主编《新青年》、毛泽东主编《湘江评论》、周恩来等创办《觉悟》、恽代英等创办《武汉星期评论》、李达主编《共产党》月刊、刘仁静和邓中夏等主编《先驱》半月刊、蔡和森等主编《向导》周刊等等,已尽人皆知。但有些早期知名中共党员与一些报刊之缘源内情却因当时条件所限及以后某些原因而鲜为人知,高君宇与《今生》、瞿秋白和《热血日报》、王稼祥与《狮声》等便是例子。在中国共产党创建90周年之际,笔者对其进行挖掘和系统整理,以示纪念。

高君宇和《今生》

高君宇(1896—1925),名尚德,字锡三,山西静乐人。是中国共产党最早的党员之一。1916年考入北京大学,组织并参加了伟大的五四运动。1920年9月,与李大钊等人发起成立北京共产主义小组,并任社会主义青年团北京地区负责人。参与编辑过我党的机关刊物《向导》等。在中国共产党的思想建设及其组织学生、唤起民众等方面作出过杰出的贡献。

为探寻高君宇与《今生》的那段鲜为人知的缘源,有必要对他参与进步报刊工作的情况简单回顾一下。据中共党史出版社1999年出版的 《高君宇传》一书记载,从1918年起,高君宇追随李大钊成为一个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自觉而积极地参加李大钊发起并领导的各种革命组织和政治活动。1918年10月14日,北大成立了“新闻学研究会”,宣传反侵略、反军阀的爱国思想,高君宇又是第一批会员之一。《京报》主编、进步新闻工作者邵飘萍多次前来授课,高君宇深受教益。这为他后来编辑党中央机关刊物 《向导》和北方区党委机关刊物 《政治生活》以及为《工人周报》和《北大学生会刊》撰写文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10月20日,北大另一进步团体“国民杂志社”也宣告成立,并于1919年元旦出版《国民》杂志。该社社员共180余人,聘请李大钊为导师、邵飘萍和徐悲鸿为顾问。高君宇是最早的社员和编辑部成员之一。许德珩在《回忆国民杂志社》一文中说,高君宇在其中“起过很大的作用”。该社骨干后均系五四运动中的直接发动者和组织参与者。与此同时,北大文科生还发起并组织了“新潮社”,并于1919年元旦出版《新潮》月刊。该刊当时与《新青年》《国民》鼎足而立,誉盛一时。高君宇亦是该社的社员,并担任该社的广告干事。在1920年10月28日第三届职员改选中,高君宇再次当选为七名干事之一。

1920年3月,高君宇和邓中夏等人在李大钊的指导下,秘密成立了北京大学马克思学说研究会。这是我国最早研究和宣传马克思主义的团体之一。就在这一年的5月1日,一份取名为《今生》的刊物在北京宣告创刊。这本刊物虽然未曾署上编辑者的姓名,但是,在一则《本刊启事》里,却分明地注明了这样一段话:“有与本刊通信,(一)关于编辑的,请寄交北京大学第一寄宿舍高君宇君。(二)关于发行的,请寄北京国立法政学校连铁珊君。”可见,这份简明启事已经很清楚地说明:高君宇就是当时《今生》刊物的主要编辑者。

高君宇为《今生》定下的宗旨是:介绍新思想和讨论社会问题(见该刊的《本刊启事》)。他在《创刊语》里更进一步阐明:“我们很相信我们——《今生》底作稿人——底努力是很薄弱的,但我们却十分相信我们为了努力的‘赛因斯’先生(即 SCIENCE)和‘德漠克拉西’先生(即 DEMOCRACY)却都是最强健不过的。我们不敢希望我们底努力好似‘太阳之光’,我们只希望他是深夜叩门的声音,把许多在病的社会里沉沉睡着的弟兄们,在黑暗里唤起!”

由此可见,高君宇在《创刊语》中情真辞切地指明了《今生》月刊的宗旨便是:用“民主”和“科学”的精神去唤醒沉睡在黑暗中的兄弟姐妹,一起团结起来,与一切反动的旧势力作斗争,去赢得光明。

令人欣喜的是,有人发现,高君宇还用“高尚德”的本名,在《今生》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学生自身底文化运动》的长篇论文。这为我们了解这位共产主义先驱的早期思想,提供了一份难得的第一手资料。文章对五四运动作了高度评价,认为它对内唤醒了沉睡的中国思想界,对外则使中国人民重新在世界上站立了起来。文章还着重对五四运动后的学生界作了具体分析,认为在相当一部分学生中,他们的思想和学习方法还存在种种不正确和欠缺的地方,诸如:脱离时代的需要,只满足与追求某一种时髦的学问,如“乌托邦主义”“国家主义”等,而对中国社会的现实,却缺乏一种崭新的人生观;介绍新思想时,只满足于说明,不注意探索“实行的方法”等等。对此,高君宇逐条进行分析,分别开出药方。他着重指出:为了适应时代的需要,每个人都应改换“我们自己底‘人生观’”,而“新人生观底条件应当是真实的,为人类谋幸福的,奋斗的,重视艺术的”;宣传新思想时,“不但应当说明一个新学说和一个问题底真正意义,还要注意提出他们实行和解决的方法。”

在《今生》月刊上发表文章的还有两位日后在现代文坛上颇有影响,而当时还在北大和女高师读书的大学生——章延谦(川岛)和庐隐,他们分别就生命的意义和大学开放女禁区问题发表了意见。

1920年正是高君宇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思想认识产生飞跃的关键一年,《今生》月刊为我们研究高君宇的思想发展和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早期传播,提供了鲜见而宝贵的历史资料。

瞿秋白与《热血日报》

瞿秋白是中国共产党创建时期的重要领导人之一。他先后主编、编辑过《新青年》《向导》和《前锋》,在革命早期就已经是一位领导革命运动和创办进步刊物很有经验的人士了。鲜为人知的是,瞿秋白还主编过《热血日报》这样一份重要党报。

笔者有幸觅见了这方面的珍贵资料,即载于1925年6月4日发行的《热血日报》第一号上署名为瞿秋白的一段发刊词。为增加确信度和尊重原文,让大家读一份真实而全面的原貌文章,现全文录下:

《热血日报》发刊词

瞿秋白

洋奴,冷血,这是一般舆论所加于上海人的徽号了!可是现在全上海市民的热血,已被外人的枪弹烧得沸腾到顶点了!尤其是大马路上学生、工人同胞的热血,已经把洋奴、冷血之耻辱洗涤得干干净净。

民族自由的争斗是一个普遍的长期的争斗,不但上海市民的热血要持续的沸腾着,并且空间上要用上海市民的热血,引起全国人的热血;时间上要用现在人的热血,引起继起者的热血。

创造世界文化的是热的血和冷的铁,现世界强者占有冷的铁,而我们弱者只有热的血;然而我们心中果然有热的血,不愁将来手中没有冷的铁,热的血一旦得着冷的铁,便是强者之末运。

本报特揭此旨,敢告国人!

瞿秋白的这篇短文写得精辟老道、爱憎分明而极具鼓动性,办报的宗旨铿锵闪亮,振聋发聩,一目了然,极具主编经验,非一般人所能为。

那么,这份《热血日报》是在何种背景下面世的呢?据查相关权威党史著作得知:1925年5月30日,上海发生了震惊全国的五卅惨案。中共中央为此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由蔡和森、瞿秋白、李立三和刘华等同志组成行动委员会,领导罢工、罢课和罢市的斗争。6月1日,全市实现了“三罢”。党中央又连夜举行会议,讨论了运动的目标及如何把运动引向深入的问题,并决定出版一张能为人民说话的、天天与群众见面的报纸,以便指导五卅反帝爱国运动胜利发展。当时,上海的资产阶级大报对顾正红事件不仅不说一句公道话,连事实真相也不刊登。设在租界的《申报》《新闻报》《时报》还发表错误言论,即使是一向比较革命的国民党报纸《民国日报》,也对五卅惨案采取回避态度。上海工商学联合会自己没有报刊,想发表宣言、文告和启事等文件,即便出巨额广告费也往往被各报拒绝刊登。形势迫切要求党建立起更强的舆论机关。因此,党中央当机立断,决定创办《热血日报》,由瞿秋白担任主编,并从中宣部、上海《民国日报》编辑部抽调沈泽民、郑超麟和何辛等人组成编辑部。经过一番紧张的筹备,《热血日报》终于在6月4日正式出版了。两天办一份报纸,这种速度恐怕是报刊史上所罕见的!

由瞿秋白主编的这份《热血日报》,是中国共产党党报史上的第一份日报,它和《向导》一起组成了五卅运动中宣传战线上的司令部。这是一份半公开、4开4版的报纸,它的公开通讯处和发行所是北浙江路华兴坊567号,编辑部是秘密的。该报起初在明星印刷厂印刷,后来这个印刷厂被帝国主义的巡捕房发现,厂房被封闭,老板遭逮捕。后经共产党的努力,替他付了150两的罚款和600两的保金,他本人又向巡捕房写了保证书,始获释放。从此他再也不敢承印共产党的任何报刊了。幸而这时党办的第一印刷所已经建成投入使用,该报得以继续出版。遗憾的是,《热血日报》只出了24期(这是目前能看到的),就于6月29日被查封。

极难得的是,笔者所幸又从1983年出版的《中共党史事件人物录》一书中欣喜查到:“《热血日报》的主办人和主要撰稿人是瞿秋白。这份报纸,编排新颖、内容丰富、文字生动、门类繁多,还开辟有专门的栏目,是一份深受欢迎的革命报纸。”《热血日报》“系统地宣传了中国共产党的反帝反封建主张和党领导五卅运动的方针;报道了上海人民和全国人民反帝斗争的消息、经验,以及世界各国人民支援中国人民正义斗争的消息;揭露了帝国主义、封建军阀、买办阶级相互勾结,破坏五卅运动的罪恶活动”。它虽然“存在的时间不长,但极大地鼓舞了人民的反帝爱国斗争,推动了五卅运动的发展”。这些都是对瞿秋白与《热血日报》的高度评价。

瞿秋白亲撰的《热血日报》发刊词原件内容及其主办《热血日报》等的相关史料,让我们对了解和研究革命先驱瞿秋白的革命思想理论的发端、发展及其革命人生轨迹,更多了一些可贵的佐证。

王稼祥同《狮声》

《狮声》是安徽芜湖雅各高初两级中学校刊,在《全国中文期刊联合目录》(书目文献出版社1981年8月增订版)中未曾见有著录,得知仅在上海图书馆藏有《狮声》创刊号一期,现在已经成为珍贵的革命文献。

《狮声》创刊于1925年4月,当时的王稼祥年仅19岁,正在雅各高中部求学,《狮声》为我们保留下来王稼祥学生时代写下的一些珍贵文献,实属庆幸之事。

王稼祥,原名王嘉祥,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之一。他在《狮声》上发表的《三民主义与中国》一文,署的名字却正是“王嘉祥”这一原名。

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在北京逝世,举国上下为之举行了隆重的哀悼活动。芜湖学生界的追悼活动一开始曾经遭到了教会学校当局的反对和阻挠,后经学生起来斗争,教会才被迫勉强同意。3月22日,雅各中学举行隆重的追悼大会,会上有师生代表三人发表演说,王稼祥便是其中之一。而刊登于《狮声》上的《三民主义与中国》一文就是他的演讲词。

在演说中,王稼祥首先从剖析中国的现状着手,指出:军阀混战和北洋政府的专权,帝国主义的经济侵略和对中国领土的虎视眈眈,中国民族经济的日益停滞和劳动人民的广泛失业,这一切构成了中国的现状。因此,孙中山先生提出的以反对专权,抵抗侵略为目的,以广大平民的利益为基础的三民主义是适合国情的,广大青年应该为之努力,“去干社会和政治革命”。

可以看出,王稼祥是站在正确的立场上,对国家的现状和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做出分析和解释的。因而,《狮声》对王稼祥的演说予以“很彻底”的评价。

在《狮声》上还有一篇题为《食与爱的本能与现代经济制度》的长篇论文,署名为“驾翔”。那么,“驾翔”又是谁呢?笔者判断,他应是王稼祥。这一判断并非妄自猜测,而是有相当的根据的。

一是“驾翔”与“嘉祥”具有很明显的谐音关系,而谐音正是人们取笔名最常用的一种方法。

二是上海图书馆藏的这本《狮声》,在其目录页上的“王嘉祥”和“驾翔”两个署名下均有人用钢笔注上了“即王稼祥”的相同字样,这种情况表明显然是一位知情人特意标注所为。那么,此为何许人也?依据这本馆藏书封面还盖有“王柳华”的图章的实情,明白无疑地告诉人们,这本《狮声》原是一位叫“王柳华”所收藏书,目录页上的字迹应当是出自他之手的。据查,王柳华是王稼祥的同乡和小学时的同窗好友。后来在王稼祥的故乡安徽泾县发现了一批王稼祥早年亲笔书信,其中大部分正是王稼祥在20世纪20年代中期以“嘉祥”的署名写给王柳华的,这足以证明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因此,王柳华对“驾翔”这一笔名的注明,应是可信的。

三是据王稼祥后来自己回忆:“1924年我开始接触到一些进步书刊……到了1925年,阅读了图书馆中所有的有关社会科学的书籍,以及当时可在书店买到的《新青年》《向导》和《中国青年》”(见王稼祥1968年夏撰写的历史自述材料)。这已经充分说明,王稼祥在1924年至1925年间已经接触了大量马列主义的进步书刊,而署名“驾翔”的文章,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大量援引了有关进步书刊的观点,其中仅直接引用马克思的原话就达6次之多;而且,文章中对中国社会以及资产阶级等的分析,和现已发现的王稼祥致王柳华信中的观点完全一样。因此,我们完全可以断定,“驾翔”是王稼祥的一个新发现的早期笔名。

在《食与爱的本能与现代经济制度》一文中,王稼祥已经开始自觉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学说来分析中国社会。如针对某些思想家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为理由,提倡改造人心,以道德唤醒灵魂的学说,王稼祥明确指出:“不改造环境,徒要改造人心,真是无稽之谈。”他直接引用了马克思的话来驳斥这种谬论:“时代思想是经济制度的产物,道德规范是物质环境的儿孙……人之意识,是随着人类社会的关系,和物质生活的状态而变化的。”在文章中,他还比较系统地运用了马克思的剩余价值学说,来阐述资本家对劳动人民的剥削。在运用马克思主义学说对中国社会进行分析以后,王稼祥得出这样的结论:“马克思的社会主义,是适合于人类社会的。”他极其深刻地认识到:“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唯一的生路,就是结合无产阶级,根本推翻这个制度,取消私有财产,实现社会主义的政策。”

从《狮声》上的文章可以看出,王稼祥当时已经对马克思主义抱有坚定的信仰,这些文章为我们研究王稼祥的早期思想提供了极为有益的第一手资料。

王稼祥早在1924年年底就曾经领导了学校罢考的风潮,次年5月,又作为学生代表,参与领导了在教会学校中收回教育权、反对奴化教育的学潮,并因此而被开除学籍。同年,王稼祥转入当时革命的大本营——上海大学附中读书,并参加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读了《狮声》上王稼祥的文章,我们对他上述的早期革命活动,会有更为深刻的理解。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狮声》并非雅各中学校刊之始,在它之前,该校就发行有校刊,刊名为《雅各》,后因考虑到这个刊名容易和校名相混淆,遂易名为《狮声》。

萧楚女和《新蜀报》

萧楚女是中国共产党早期的青年运动的著名领导人之一和杰出的革命宣传鼓动家,是一个以笔和舌为武器的革命家,报刊是他的重要活动阵地。1923年至1925年间,他曾三进三出重庆《新蜀报》,任主笔。这虽不是他生平的主要业绩,却很有特色,颇具影响力。

萧楚女1893年出生于湖北省汉阳鹦鹉洲,1910年回武汉参加湖北新军,1911年参加武昌起义。1912年考入武昌新民实业学校读书。1913年8月参加国民党。鉴于1912年改组的国民党成为官僚政客集团,1914年8月退党。1915年他任武汉《崇德报》主笔,1917年任《大汉报》主笔。1919年5月,他积极参加五四反帝反封建运动,为了表示爱国反帝的决心,声明与他曾任编辑的日本人所办的《湖广新报》脱离关系。1920年2月参加恽代英组织的利群书社。9月任襄阳湖北省立第二师范学校教员。1921年7月参加恽代英发起组织的共存社。同年秋,到安徽宣城省立第四师范学校任教。

1922年8月,萧楚女由恽代英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不久,应恽代英之邀,来到重庆,从事秘密革命活动。此时,四川成都、泸州、重庆等地反对军阀摧残教育事业的学潮风起云涌。11月,在恽代英被捕(后经吴玉章保释)、学校学生领袖被开除、许多学生被勒令退学的情况下,萧楚女与杨敦春、熊禹治秘密创办私立重庆公学,收留这些思想进步的优秀青年,次年1月10日,重庆公学被反动军阀查封。

1923年夏天,萧楚女就聘《新蜀报》担任主笔,他的文章论点新颖、尖锐泼辣,深受读者欢迎,使《新蜀报》的发行量猛增了几倍。一时间《新蜀报》成了重庆最抢手的报纸,萧楚女成了重庆的新闻人物,声名远播。9月,萧楚女赶回武汉,照顾病危的母亲,直到母亲去世。

1924年春,萧楚女受党的指派第二次来到古城襄阳,以执教作掩护,引导学生运动。不久因在《中国青年》上发表文章《新聊斋志异》,揭露襄阳当局狗咬狗的丑闻,为当局所不容,被迫离开襄阳。

1924年5月初,萧楚女来到上海,同恽代英一起主办共青团中央的机关刊物《中国青年》。他以忘我的精神,不分昼夜地写稿、编排、发行,先后在《中国青年》上发表70多篇文章,有时一期该刊物几乎全是他用各种笔名写的文章。

同年夏天,萧楚女以社会主义青年团中央特派员的身份第二次来到重庆,负责对四川的团组织进行全面整顿和改组。经《新蜀报》经理多次登门邀请,萧楚女第二次担任该报主笔,同时兼任重庆四川省立第二女子师范学校教师。

期间,发生了震荡全川的“德阳丸事件”:日轮“德阳丸”号无视重庆当局的禁令,帮助奸商偷运伪币,重庆军警上船检查遭打并被推入江中,重庆军警遂将船主、大副押扣,日本领事竟向重庆当局抗议,要求立即释放被押人员,重庆当局将犯事人交日本领事押送回国。

萧楚女一方面在《新蜀报》予以揭露,教育群众,另一方面发动学生群众举行集会,对德阳丸案进行重庆外交后援。在群众的强大攻势下,重庆当局将有关人员撤职查办,日本政府也调回了驻重庆的领事。在欢庆胜利的时刻,萧楚女完成整顿四川团组织的任务。

然而,萧楚女因在《新蜀报》上声援张闻天,为该报所不容,被迫离开。

1925年4月,萧楚女因从事秘密革命活动的需要和《新蜀报》经理的再三恳请,第三次主笔《新蜀报》。

当时四川战事不断,物价猛涨,米荒严重,重庆当局竟想出铸一种当200元铜币以缓解危机。

5月,萧楚女以“楚女”之名在《新蜀报》发表《当二百铜币与迫击炮》的文章,大声疾呼:“军阀政府用当200铜币换得打仗的迫击炮……首先打死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

这下子激怒了重庆当局,重庆卫戍司令查封了《新蜀报》,萧楚女拿着朋友帮他买的船票,离开了重庆。

萧楚女三度主笔《新蜀报》,成为报界美谈。期间他为该报撰写社论、时评累计近千篇,超过百万字,积极宣传马克思主义,宣传反帝、反封建思想。他的文章,笔锋犀利,战斗性强,报界及读者赞叹:“字挟风雷,声成金石。”

1925年五卅运动爆发,萧楚女来到上海,6月,以全国学联代表身份到南京指导工作,任《人权日报》主笔。同年,萧楚女先后主编《中国青年》《中州评论》,与国家主义派、醒狮派和戴季陶主义进行了坚决斗争。1926年1月,萧楚女来到大革命的中心广州,在国民党中央宣传部工作,任干事兼阅览室主任,协助毛泽东编辑《政治周报》。在广州期间,他经常到中山大学、青年训育养成所、劳动学院、政治讲习班等讲课。后来,被聘为全国农民运动委员会委员,任第六届农民运动讲习所专职教员。萧楚女遵照所长毛泽东制订的教学计划,与周恩来、彭湃、恽代英等教员互相配合,出色完成教学任务。他负责主讲《帝国主义》《中国民族运动史》《社会问题与社会主义》等课,还经常指导学员讨论、阅读与解答学员提出的问题。虽然身患重病,住院治疗期间,亦在病床上扶笔答复学员提出的问题。他还带领学员到海陆丰去实习。农讲所结束后,萧楚女到黄埔军校任政治教官,兼军校特别党部宣传委员会的政治顾问,参加指导全校的政治工作,宣传马列主义。1927年广州发生“四一五”反革命政变,在医院治病的萧楚女被反动派逮捕,关押在南石头监狱。在狱中他坚贞不屈,最后英勇牺牲。萧楚女著有《国民革命与中国共产党》《显微镜下之醒狮派》等。

王尽美与《励新》《济南劳动周刊》《山东劳动周刊》

王尽美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是山东党组织早期的组织者和领导者。

1920年3月,已经升入省立一师本科第十一班的王尽美,与北京大学李大钊发起的“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建立了联系,成为研究会在济南的通讯会员。这年秋,王尽美、邓恩铭等在济南成立了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学习和研究马克思主义。同年11月,王尽美与邓恩铭等人又发起成立了进步学术团体——励新学会。励新学会以研究学理,促进文化为宗旨。励新学会创办出版了《励新》半月刊,由王尽美任主编。《励新》半月刊积极研究和宣传新思想、新文化。在此前后,王尽美先后在《泺源新刊》(一师学生自治会主办)和《励新》半月刊上发表了《乡村教育大半如此》《我对师范教育根本的怀疑》《山东的师范教育与乡村教育》3篇论文,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猛烈地抨击了旧教育制度的黑暗,大声疾呼要对旧教育进行改造,论述了改造教育与改造社会的辩证关系,提出了学与用相结合的教育方法。

随着马克思主义的传播,王尽美在济南共产党早期组织的成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1921年春,经过王尽美、邓恩铭等人的努力,在北京、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的影响和帮助下,济南共产党早期组织秘密诞生了。济南共产党组织的诞生,给灾难深重的山东人民带来了希望。

王尽美除了把励新学会作为活动的主要阵地继续传播马克思主义外,还拿出大部分精力去开展工人运动。他深入工厂,广交朋友,组建工会组织;又组织“劳动周刊社”,创办《济南劳动周刊》进行“提高劳动者地位”“改善劳动者生活”的宣传,为革命进行了一定的思想准备,使马克思主义理论宣传突破了知识分子的小圈子,从而促进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工人运动的结合。

王尽美出席中共一大之后,担任中共山东区支部书记,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山东分部主任。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为更好地组织和领导工人运动,1921年8月在上海成立了公开从事职工运动的总机关——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并在山东、湖南、武汉、广东等地设有分部或支部。王尽美以极大的热忱致力于职工运动,成为山东工人运动卓越的领导者和组织者。1922年7月9日,为了从理论上武装工人群众,进一步发动山东工人运动,身为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山东支部负责人的王尽美创办了该支部的机关刊物《山东劳动周刊》,亲任主编。

《山东劳动周刊》是山东第一份公开介绍马列主义的报刊。其出版方针是:“以增进劳动者的知识,提高劳动者的地位,改善劳动者的生活。”出版宗旨是:“促一般劳动者的觉悟,好向光明的路上寻人的生活。”

《山东劳动周刊》出版一年后停刊。从保存下来的第一期的内容来看是相当丰富的,有宣言、特别记事、传单、劳动消息、外埠消息、来件、通讯、诗歌、随感录等8个栏目,共计17篇文章,其中有王尽美的3篇。

在《宣言》栏里,王尽美发出《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山东支部宣言》,阐明了办刊的方针和宗旨。在《特别记事》栏里,王尽美以《矿业工会淄博部开发起会志盛》为题,详细记述了山东淄川、博山等地的煤矿工人成立工会的起因和开发起会时的盛况。揭露了帝国主义和本国资本家对工人残酷的剥削与压榨,指出了工人联合和组织起来的必要性,号召工人要“为整体的利益团结起来”。在文章的最后,他阐述了劳动者结合成不分帮派的真正工人团体的意义。

在《通讯》栏里,刊登了津浦路一个无缘无故被开除的司机傅长义写给本刊编辑的一封控告信,在控告信后面的《尽美附记》中,王尽美怀着深厚的阶级感情描述了工人的痛苦生活:有些人伏在机器底下,有些人埋在炭火堆里,每天一滴汗一滴血做十几点钟的工,稍一不慎,还要连性命舍上,而工钱仅得两三毛,不但劳动一生得不到一点好处,结果还要受冻挨饿,这是何等不平的事啊!并指出傅长义“受这种苛虐,这实在是自己没有团体的缘故,要……结合同志,去争我们最后的胜利,一面更希望全体工友们赶快自觉,不要以为这件事是傅先生个人的事,要知我们工人们人人都有这样的危险啊!”他号召工人们“不要个人自扫门前雪,而要为整个利益团结起来……工人阶级只有联合起来,组织起来,进行斗争,才能取得胜利……我们相信将来的世界一定是工人们的世界!”

《山东劳动周刊》还大量报道了各地组织起来的工人和反动当局、资本家及其走狗进行斗争并获得胜利的消息,报道了广州工人反帝斗争的情形和厦门印刷工人组织为自己谋福利的俱乐部的消息。济南丰年面粉厂工人罢工时,《山东劳动周刊》积极给予支持和鼓励,并用一首“无情最是东流水,日夜滔滔去不停,半是劳动血与泪,几人从此看分明”的诗反映工人的痛苦生活。

王尽美在山东期间,除奔走于济南、青岛、淄博及津浦、胶济线两侧宣传革命,发展党的组织外,还主办了《晨钟报》《现代青年》《十日》等报刊。

1924年1月,王尽美参加在广州举行的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11月,任中共山东地方执行委员会书记。1925年1月,出席中共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2月,抱病组织青岛国民会议促成会,参与领导胶济铁路工人大罢工。因长期积劳成疾,王尽美于1925年8月19日在青岛逝世,时年27岁。

潘文郁与《红旗》《布尔塞维克》《新思潮》

潘文郁(1906—1935),湖北省襄阳县东津湾人,中国共产党早期的理论家。1922年,考入襄阳湖北省立第二师范,1923年转入武汉共进中学。1925年五卅运动期间,曾作为湖北学联代表参加武汉反帝爱国运动。同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后转入中国共产党。国共合作期间,受中共武汉地委派回襄阳发展国民党员,并组织鄂北第一个国民党小组。8月,受中共武汉地委委派同胡伊默、伍修权等人,赴苏联留学,由上海乘苏联煤船于11月上旬到达莫斯科,入中山大学。1926年受聘在莫斯科中山大学担任俄文翻译。1928年6月18日,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在苏联莫斯科召开,潘作为指定代表之一,出席会议并任大会俄文翻译。不久,任中共中央驻苏联莫斯科共产国际代表团秘书长,并在共产国际第六次代表大会上担任周恩来的翻译。年底奉命回国,在上海任中共中央宣传部秘书,主持中央宣传部日常工作,并担任中央机关刊物《红旗》和《布尔塞维克》副主编,为之撰写重要社论及文章,还创刊了《新思潮》。

为了正确贯彻党的六大制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更好地总结过去的经验,系统地研究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失败后的新形势与党的任务,进一步统一全党思想,发展革命,潘文郁积极主张办好党的中央机关刊物。他在以笔名“问友”所写的《提高我们党报的作用》一文中就曾阐明:“无产阶级的政治任务是非常大的,它必须动员全无产阶级的力量,在同一个正确的政治认识之下,在同一个正确的策略之下,继续不断的长期的坚决的奋斗,然后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为达到这一任务起见,无产阶级的先锋队——共产党,必须有全国范围内的经常的定期的政治机关报,有系统的对全国无产阶级及广大的劳苦群众作广大的政治教育,深刻的解释一切政治问题,战胜统治阶级的欺骗,指出正确的革命斗争的策略。”

潘文郁的意见,得到中央的支持。他积极参与筹办中共中央机关报《红旗》,并参与领导《布尔塞维克》等刊物的编辑出版发行工作。《红旗》由谢觉哉任主编,他任副主编。李立三兼任《布尔塞维克》主编,他任副主编。从此,潘文郁开始了运用党的喉舌,宣传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工作。

《红旗》自1928年11月20日创刊到1930年8月20日终止,共出版126期。潘文郁以“问友”的笔名在第一期和最后一期都发表了文章。目前已发现他为《红旗》撰写社论、评论、时事论文共64篇,还在《布尔塞维克》《党的生活》等刊物上发表了很多文章,有些文章长达数万言,充分显示了他的政治才华和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修养。

潘文郁在1928年12月1日《布尔塞维克》之《十月革命对于中国革命之经验》中旗帜鲜明地撰文说:“十月革命……告诉我们,历史的进化是走向无产阶级专政的,资本主义在全世界范围内是要死亡的,十月革命正是我们前进的灯塔,他照耀着我们走向光明的道路。”

对于广州暴动,潘文郁在1928年12月4日《红旗》之《广州暴动在世界革命史上的意义》一文中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广州暴动开始了中国革命之苏维埃的阶段,在广州暴动及苏维埃的组织中,证明了中国无产阶级在革命中的领导作用,广州暴动证明了中国革命仅只有在无产阶级的领导下才能取得胜利。”

在1930年4月26日《红旗》之《苏维埃政权与土地革命》中,潘文郁提出党在当时的任务是争取群众,在农村建立红军,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他在文章中写道:“失业破产的农民以及将要失业破产的农民,这正是中国农村中受封建剥削最残酷的阶层,他是农村中反封建地主阶级之基本的力量,也就是中国土地革命之最急进的先锋,若不使他们广大的动员起来,则中国革命是不能胜利的。”

在《布尔塞维克》第3卷第4、5期合刊之《走向革命高潮的形势》一文中,潘文郁强调了组织红军的指导思想:“在土地革命的过程中来扩大红军的发展。农民群众武装,不应该只成为赤卫队组织,他应该组织成正式的红军。”“在农村中,武装暴动及红军游击队的扩大,成了非常显著的事实。全国红军的发展,从前多在乡僻小县中,现在已经普遍到重要交通区域,不断地消灭政府的军队,占据城市。”“……只有农民是无产阶级之最可靠的同盟者,无产阶级只有与农民的联合才能得胜利。……农民也只有与城市无产阶级站到一个战线上才能得到解放。”

潘文郁在他的文章中,还用大量篇幅宣传了马列主义的普遍真理,报道了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的指示和各国社会主义革命的经验教训。强调要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坚持反帝反封建的斗争,特别是坚持土地革命斗争的正确方向,对中国革命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潘文郁除在《红旗》和《布尔塞维克》等党的刊物上发表文章外,还和王学文等创办了《新思潮》杂志,人称“新思潮”派。他们率领一批革命知识分子,以《新思潮》杂志为阵地,同“动力”派(即托洛茨基派)和“新生命”派进行了激烈的论战。

潘文郁在《新思潮》上主要以“潘东周”的署名发表文章,著有《中国经济的性质》《中国资本主义在中国经济中的地位、其发展及其将来》《中国国民经济的改造问题》等文章。他明确指出:“当时中国的经济是帝国主义侵略下半殖民地的封建经济,而且这种封建经济在全国经济的比重中占着极大的优势。”

尽管潘文郁的论述还有某些不足之处,但他在阐明当时中国革命的性质、任务、动力和前途方面旗帜是鲜明的,立论是正确的。推动了更多的革命知识分子、革命理论家、政治家用马克思主义观点研究中国的历史和现状,探讨中国社会问题,很多人包括李达、刘梦云和刘苏华等有影响的人物登门或函访潘文郁,一时,潘文郁声名大振。

李立三主持中央工作期间,潘文郁是他的得力助手,曾为之代写文章,对立三路线的形成起了重要作用。1930年7月,中央决定把党、团、工会合并,成立中央总行动委员会,潘文郁当选为委员。9月24日至28日,参加中国共产党在上海召开的六届三中全会扩大会议。1931年,王明反李立三,潘文郁亦受到打击,被调离中央,任中共河北省委宣传部干事,做地下联络工作。7月21日,因河北地下党组织遭到破坏,在北平西交民巷附近文宣公寓秘密接头时被捕,因叛徒廖划平亲自参加审讯,乃承认共产党员身份并填表。被保释出狱后,为中共北京地下特科成员,先后在北京大学、冯庸大学任教,并以教书作掩护,从事马列主义宣传。1932年,潘文郁开始翻译马克思《资本论》,先后译出《资本论》第一卷第二、三两个分册(约40万字),以潘冬舟署名分别于1932年8月和1933年1月由北平东亚书局出版发行,其与陈启修所译第一卷第一分册,同为《资本论》之最早中文译本。1934年2月,受地下党组织派遣,潘文郁到武汉国民党豫鄂皖三省“剿匪”司令部,任张学良的机要秘书和教师,为张学良讲解《资本论》,后北平地下党组织机关遭破坏泄露身份被逮捕,于1935年春被暗杀于武昌徐家棚。

题图 重庆新蜀报旧址

责任编辑 梅 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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