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父亲王其梅与昌都的解放和建设

2011-12-15 09:18王昌为
党史博览 2011年7期
关键词:昌都西藏工作

○王昌为

回忆父亲王其梅与昌都的解放和建设

○王昌为

人民解放军北路大军徒涉同普的卡江,向昌都进军。

进军西藏,十八军组建了以王其梅为政委、李觉为司令员的前进指挥所

淮海战役结束后,中央军委决定以冀鲁豫、豫皖苏军区武装为基础整编为二野五兵团十八军,张国华任军长,谭冠三任政委。1949年2月,我的父亲王其梅被任命为十八军党委委员、五十三师政委,并着手部队的整编工作。

1949年3月,部队整编完成后,父亲随军南下,经安徽渡江转战浙江、江西、湖南、贵州、云南,于12月到达四川省。其时,父亲调任十八军副政委。成都战役后,十八军开赴川南,负责川南地区的接管工作,父亲负责泸州地区工作,并兼任泸州地区军管会主任。在短短的一个月内,他先后开展了建立各级政权、治理社会治安等工作,稳定了社会秩序,初步打开了该地区工作的局面。

1950年初,中共中央、毛泽东确定和平解放西藏的方针。中央人民政府在通知西藏地方政府代表到北京举行和平谈判的同时,命令十八军进军西藏,并建立中共西藏工委。父亲任中共西藏工委委员兼十八军政策研究室主任,负责进军西藏的各种调查研究工作。为了加快进军西藏的步伐,同年3月,十八军组建了以我父亲为政委、军副参谋长李觉为司令员的前进指挥所(简称前指),统一领导政策研究室、侦察营、工兵营和原派出的先遣部队,到甘孜、康定等地进行调查研究和对上层人士进行统战工作。24日,前指到达西康省省会康定,对康藏地区的社会情况、宗教寺庙、土司头人、兵要地志及藏族的风俗习惯等进行调查研究。为了搞好这一工作,父亲亲自到藏族群众中去作调查,向土司头人等上层人士请教,搜集了大量材料。这些材料为中共中央和西南局制定关于和平解放西藏的十条政策提供了重要依据。

在调查研究的同时,根据中共中央西南局关于“进军西藏,主要靠政策走路,靠政策吃饭”和“要团结上层,影响群众,消除民族隔阂”的指示精神,每到一地,父亲就先向当地县委同志了解情况、商量工作,有选择地拜访当地的土司头人,寺庙的活佛、堪布等,并按照西藏的礼俗,向他们赠送哈达、茶叶和绸缎,宣传和平解放西藏的政策,并赠送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的彩色画像等。

在做政治争取工作方面,父亲既有高度的原则性,又有机动的灵活性。他通过深入细致的工作,不仅争取到邦达多吉和降央白姆等上层人士的支持,而且还通过邦达多吉较好地做了驻当地藏军的工作,为藏军九代本格桑旺堆以后的率部起义奠定了基础。

在开展上层人士工作的同时,父亲还十分重视发动部队广大指战员做基本群众的工作。他要求部队严格执行、宣传党的民族政策、宗教政策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要为藏族同胞办好事,以实际行动消除民族隔阂。为了和藏族同胞打成一片,他要求部队生活高原化,而且自己带头吃糌粑、喝酥油茶。部队到达甘孜后,由于补给困难,他号召部队坚决执行中共中央、毛泽东关于“进军西藏、不吃地方”的方针,率领指战员挖野菜充饥。解放军的行动赢得了康藏地区的藏族上层人士和群众的信赖与支持,被称颂为“嘉萨巴”(即与国民党不同的新汉人)、“菩萨兵”,并要求尽快和平解放西藏。

但是,西藏地方政府和上层反动集团无视中央人民政府举行谈判和各界人士要求早日和平解放西藏的意愿,仍调兵遣将陈兵于金沙江畔,并且将前往拉萨劝和的格达活佛毒害于昌都,关闭了和平解放西藏的大门。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十八军在张国华、谭冠三、王其梅等指挥下,在兄弟部队配合下,于10月6日发起了昌都战役,至24日战役结束,此役歼灭藏军5700余人,解放了昌都、类乌齐、丁青、八宿、江达等广大地区,而且争取了藏军九代本格桑旺堆率部起义,打开了进军西藏的大门。

昌都地区的解放和各方面工作的展开,为和平解放西藏打下了基础

1950年10月24日,父亲到达昌都。他耐心地向僧俗上层人士宣传中国共产党和平解放西藏的十条政策,希望他们在团结爱国的道路上,和全体藏族人民一道为建设西藏作出贡献。他不仅从政治上启发教育他们,而且从生活上关心、照顾他们。昌都虽然是西藏的名城,但在当时,云南坝所有的建筑只有一座不大的二层小楼和附近的一排小房子。父亲把这些楼房统统让给藏族僧俗上层人士居住,自己坚持睡帐篷。他和其他解放军领导同志常用自己磨的粗糌粑充饥,有时煮青稞、豌豆下肚,而把从内地带来的大米、饼干、罐头以及酥油、鲜肉等食品送给藏族僧俗上层人士食用。阿沛·阿旺晋美坐骑的金鞍银镫在昌都战役中丢失了,父亲知道后,立即下令追查,找回后完好地奉还给阿沛·阿旺晋美。对于那些不愿在昌都,而愿回拉萨或自己家乡的人士,走时还发给路费。这一系列的行动,使藏族僧俗上层人士深受感动,不少人开始和解放军谈心。在此基础上,父亲和其他领导同志进一步向他们宣传和平解放西藏的十条政策,从而稳定了昌都地区的局势,为和平解放西藏创造了更有利的条件。

1950年9月,中共昌都工作委员会成立,父亲兼任书记,委员有吴忠、阴法唐、平措旺阶、陈竞波。以后又增加惠毅然为第一副书记,并确定平措旺阶为第二副书记。1950年12月27日至1951年1月2日,召开了昌都地区第一次各族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在这次会议上,父亲当选为昌都地区人民解放委员会主任。根据党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他提议选举西藏僧俗上层人士帕巴拉·格列朗杰、阿沛·阿旺晋美等为副主任。委员会虽然是一个带统战性质的政权机构,却完全体现了在西藏实行民族区域自治的原则。委员会委员35人,汉族干部12人,其余23人全为藏族干部。原宗本以上的军政官员基本上都得到了安置。在7名藏族副主任中,中上层人士占6名,体现了藏族为主的原则。这种格局对西藏各个阶层,特别是爱国力量和中间力量是一种鼓舞,他们觉得只有同中央人民政府进行谈判,争取西藏和平解放,西藏才有出路,才有前途,使亲帝分裂主义分子更加孤立。

昌都是武装解放的地区,但没有像内地那样成立军事管制委员会实行军管,而是组成由各界代表参加的昌都地区人民解放委员会。它是一个统一战线性质的过渡阶段的政权机构,直接受政务院领导,1954年9月第一届全国人大第一次会议后,改由国务院领导。一个地区的政权,直接受政务院领导,这在全国来讲,恐怕是绝无仅有的。仅从这一点,一方面可以看到当时党中央、中央人民政府对西藏工作的高度重视,对有关问题采取极其慎重的态度;另一方面,也说明昌都地区在当时所具有的重要地位和作用。

昌都后来又成立中国人民解放军昌都警备区,父亲被任命为政委。父亲成为当年昌都地区党、政、军的主要领导之一,肩负着重要责任。

在中共昌都工委(后改为分工委)及昌都解放委员会的领导下,昌都地区认真贯彻执行了政务院的法令和政令,开办了学校、医院,开展了开荒、种菜、植树等生产活动。昌都地区的解放和各方面工作的展开,为和平解放西藏打下了基础。不久,西藏地方政府派出和谈代表到北京进行谈判,于1951年5月23日签订了《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根据毛泽东和平进军的命令,十八军组建了进军西藏拉萨的先遣支队,父亲再次任先遣支队司令员兼政委和党委书记。

修建通往世界屋脊的幸福金桥——康藏公路

1951年7月25日至9月9日期间,父亲率进藏部队先遣支队完成 “担任先行,为主力部队进驻拉萨创造条件”的任务。1952年2月,西藏军区成立,张国华任司令员,谭冠三任政委,范明和王其梅任副政委。12月,父亲又奉命兼任西藏军区后方部队第二政委,同后方部队司令员兼政委陈明义共同领导修筑昌都至拉萨段公路,领导昌都地区人民解放委员会组织支援运输。

为了解决运输补给和加速西藏的建设,中央决定尽快修建康藏公路。父亲又挑起了高原筑路的重担。时值隆冬,要重返昌都。组织上考虑到他的健康状况,要他取道国外。他为了不给国家增加外汇开支,在“十冬腊、学狗爬”的高原最难走的季节,冒着零下40多摄氏度的严寒,跋山涉水,艰难行进。随行的有他的爱人王先梅和在拉萨出生半年的儿子建西。他们沿着进军拉萨时走的道路,历时45天才回到了设在昌都的后方司令部。

父亲坚决贯彻毛泽东“为了帮助各兄弟民族,不怕困难,努力筑路”的指示,配合陈明义、穰明德对公路施工进行了认真细致的组织。他经常深入到海拔三四千米高的工地与广大指战员、技工、民工战斗在一起。当时,施工和生活条件极其艰苦,在海拔5000多米的雀儿山山顶,地面封冻,需要从几十里外砍伐木材烘烧冻土后再施工,需要在数十米甚至数百米高的悬崖绝壁上悬空作业,需要在数百处与高原的山洪冰川搏斗,需要在冰雪泥浆中劳动。他们住的是潮湿的帐篷,补给不足时只能喝稀饭,但仍坚持施工。

父亲对广大指战员、技工、民工的这种忘我劳动的革命精神给予了高度的赞扬,对施工中遇到的问题和困难都以极其负责的态度予以解决。他从施工前线回家后曾对我的母亲说:“看见战士那么苦还坚持苦干,我就想掉眼泪,我们当领导的必须解决施工中的各种困难,为他们施工提供较好的条件。”在父亲和其他领导同志的具体组织和领导下,经过广大指战员、技工、民工的忘我劳动,祖国西南边疆的大动脉——举世闻名的康藏公路,1954年12月胜利提前通车。这条通往世界屋脊的幸福金桥是藏汉民族团结友好共同奋斗的见证。

人们永远不能忘记为修筑这条公路长眠于雪山下的英雄先烈们,也不能忘记昌都地区人民解放委员会在昌都战役后至康藏公路全线通车前,在这段漫长的艰苦岁月里对支援运输所作出的巨大贡献。

据1954年4月15日昌都地区人民解放委员会三年来的工作总结中记载,从北、中、南三条路线支援进军拉萨和各边防要点,在总运输线长达2700多公里的运距内,三年来共动员15.69万头畜力(主要是牦牛),运送了52.48万驮物资,按每驮60公斤计算,即3000多万公斤,有力地支援了进藏部队保卫边疆、巩固国防。

“死在西藏,埋在西藏;死在内地,也要求党把我的骨灰送西藏”

1955年,父亲再次主持昌都地区的工作。他注意培养、重用少数民族干部,使他们有职有权。当时,他的体质已日趋下降,在天天打针吃药的情况下,仍带头和基层同志一起盖营房、办商店、建电站、开荒造田、植树造林,受到了广大指战员和群众的拥护。父亲热爱西藏,把全部心血都献给了建设西藏的伟大事业。早在进藏初期,他就和其他军领导一起倡导“长期建藏,边疆为家”,并立下“死在西藏,埋在西藏;死在内地,也要求党把我的骨灰送西藏”的誓言。

1953年,中共中央组织部曾决定调我父亲到北京任中央民族学院院长。父亲知道此事后,曾笑着对母亲说:“你看北京好,还是西藏好?我看还是北京好。北京条件又好,全家人还可以在一起(当时我们都在北京)。但我们是共产党员,应该到艰苦的地方去。现在,干部思想有些动摇,说三年一换防,我要来北京,势必对一些干部有影响。因此,我不能留北京,还是要回去。”于是他亲自去找贺龙,坚决要求继续留西藏工作。1957年,中央根据父亲的身体健康状况,决定调他到中共中央西南局工作,他仍坚持要继续留在西藏工作。当他得知中央同意了他的意见后,高兴地说:“我又留下了,再也不走了。”

1959年3月,西藏发生武装叛乱。这时正在北京住院的父亲立即要求出院,医院不允,他诚恳而又急切地对医生说:“我是最早进藏的干部,现仍在那里工作,西藏发生叛乱,我能住得下去吗?”医生无奈,提出了必须坚持天天打针的条件才让他出院。回到昌都后,父亲任三○一部队指挥所政委,协助司令员黄新廷领导昌都地区的平叛工作。那时,他每天很少晚上12点前休息,而且经常和衣而眠。因为每天要在背部打针,他的背部被扎得没有一块好地方,甚至有的部位还往外淌血。因糖尿病,他每天只能吃4两饭,常常连累带饿昏过去。从来不吸烟的父亲,为了工作时能提起精神,也抽起烟来。在平叛工作中,他协助黄新廷坚决贯彻执行“军事打击,政治争取,发动群众”和“边平边改”的方针,领导昌都地区军民取得了很大的成绩。

父亲具有高度的组织原则性和严谨的工作作风。在长期建藏工作中,每遇到新情况、新问题,他总是调查研究,掌握第一手资料,再经过思考,提出处理意见。他对张经武、张国华、谭冠三等领导非常尊重,不管是在会议上还是书面报告中,对于工作上的意见,都是以建议形式提出来。上述几位领导不在时,由他负责起草的文件或向中央汇报的材料,都是先报告后才下发或上报。他襟怀坦荡,敢于大胆地提出自己的观点,甚至与领导进行激烈的辩论,但他坚持组织原则,只要是组织决定了的,他都无条件坚决执行,不打任何折扣。他兼职较多,工作繁忙。但是,任务再重,工作再多,凡是他分管的工作从不推卸,也从不模棱两可、敷衍塞责。工作中,凡是由他负责起草的文件或所作的报告,都亲自动手,从不让秘书起草或代笔。为了工作,他坚持生活高原化,不仅自己吃糌粑、喝酥油茶,坚持学习藏语,说藏话,而且要求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如此。

昌都解放委会员主任王其梅,在原昌都噶伦府接见昌都总督阿沛·阿旺晋美。

父亲在政治上不搞特权、不拉帮派、襟怀坦荡、光明磊落。在生活上不搞特殊,总是把自己摆在群众之中。他常以历史为鉴,对那些太平盛世中文恬武嬉、奢侈浪费的现象,表示深恶痛绝。他省吃俭用,关心同志,常常对在自己身边工作过的有困难的同志和战友的遗属,给予无私的帮助和照顾。

1960年国家困难时期,父亲把多年节省下来的1万多元津贴全部交给了国家。他不吸烟、不喝酒,唯一的兴趣就是读书。在艰苦的战争年代里,宿营下来一有空便读书。到西藏工作后,他对毛泽东和中共中央对西藏工作的指示和文件,都认真读,作眉批、笔记,写心得体会,力求领会贯通。他经常讲,一个革命者如果不好好学习,干起工作来盲目性很大,执行党的方针政策就会出偏差。父亲在历史学方面有独到的见解,新中国成立后,著名历史学家范文澜在修订《中国通史简编》时,还专门走访父亲,十分重视并采纳了父亲的修改意见。父亲每到一地工作之余,就上街购书或借书,就连探家在北京时,也常领着孩子跑书店、逛书摊。他藏书很多,有的同志和他开玩笑说:“您的书可以开个小图书馆了。”父亲不仅自己爱学习,爱读书,而且也严格要求在身边工作的同志要认真读书和学习。在父亲身边工作过的同志在文化程度和理论水平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

父亲平时较为严肃,对人对己极为严格,而且性格容易急躁,有时他自己也意识到“容易产生急躁情绪,以致影响干部间关系”。因而,有部分同志对他有些惧怕。但是,他对党的事业无限忠诚、对工作极端负责的精神,光明磊落、以诚待人的作风,一直受到广大干部群众的称赞和尊敬。

1965年春节,我和父亲在一起生活10多天,这是我和父亲待在一起最长的时间

作为他的大女儿,1949年1月,刚好农历大年三十,我出生在河南鄢陵。我出生后八天,父亲就随部队南下。全国解放以后,十八军驻防川南。父亲被任命为泸州军管会主任,他给我母亲王先梅写信讲:我们已到四川,现在可以在川南安家了。母亲便带着已满一岁的我跟着王兴友同志边打(国民党残匪)边走,匆匆赶到四川乐山十八军军部。没想到情况已发生重大变化,中央决定十八军进军西藏。欢聚只有八天,父亲就奉命进藏,母亲王先梅将我送到十八军后方办事处唐场保育院后,也追随父亲领导的先遣部队进藏了。

1953年5月,父亲去重庆西南军区开会,路经成都去保育院看我,我说他不是我爸爸,他是解放军叔叔,父亲心痛地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我与父亲最早的接触就是这两个八天。父母在边疆,我们十八军的孩子们就全托在保育院和学校,对父母的思念伴随着我们的成长。自我记事起,我父亲除每年来北京开会在周末和我见一面外,很少见面。只有一次父亲带我和弟弟、妹妹到北京王府井百货大楼,给我买了一件外衣和一双皮鞋。到家后正好老战友金绍山烈士的两个儿子金谦和金逊来家里看他,他把自己穿的皮鞋送给金谦,让我把脚上才穿了半个小时的皮鞋脱下送给了金逊。1965年春节,父亲在成都开会,我正好放寒假去看他,在一起生活有10多天,这是我和父亲待在一起最长的时间。我从小到大,没有因父母不在身边照顾我而抱怨他们,我知道他们是为国家和人民保卫边防,我以他们为荣。

自1950年昌都解放,到1962年调西藏军区和中共西藏工委工作,父亲前后在昌都战斗和工作了近12年,他将自己的身心和热情都投入到昌都解放和建设的伟大事业中。父亲先任西藏工委副书记,西藏自治区成立后任自治区党委书记处书记。曾当选为第一、二、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第一、二、三届民族事务委员会委员。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

在“文化大革命”动乱的日子里,父亲遭受厄运,多次受到残酷的批判斗争。1967年3月16日,中央文革小组制造了薄一波、安子文、杨献珍等“六十一人叛徒集团”案,对父亲的批斗更加残酷,尽管得到周恩来多次保护,仍未幸免。1967年8月15日,父亲在北京含冤逝世,终年53岁。1978年“六十一人叛徒集团”冤案得到平反。

父亲去世时,我母亲才43岁。她1938年参加革命,14岁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50年随父亲的先遣部队进藏,是第一批进藏的女兵,参加了昌都战役。1951年再随父亲的先遣队进拉萨。1953年随父亲返回昌都。前后在昌都工作了12年。1964年因心脏病调回北京工作。父亲蒙冤去世后,母亲带着未成年的我们姐弟几人,政治上、生活上都承受着巨大压力。当年幼小的我们,上街捡过菜叶,拾过煤核。我们的生活全靠母亲的工资,母亲还要为我们几个大孩子准备下乡插队的物品。为了请求西藏党组织落实周恩来给我们这些孩子发生活费的批示,我在朋友的帮助下扒火车到成都,住在同是“黑帮”,被打倒的四川省委原书记杨超的女儿家里,四个人睡一张大床。不久就不能住了,在求助无门时,是父亲的战友顾草萍叔叔安排我住进川办招待所,给我食堂饭票,还给了我五块钱,那时五块钱能生活一个月,我拿到钱就哭了。直到今天,我都说顾草萍叔叔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我还曾去内蒙古插队,回京探亲时母亲已下放干校,弟弟去了母亲老家安徽农村,两个小妹寄养在四川亲戚家,也是东躲西藏。北京的家已被封门,我无处投宿而流浪街头。在那不堪回首的年代,我们历尽艰辛,受尽磨难。

1979年1月25日,中共中央在北京隆重举行了由李先念主持的为王其梅平反昭雪追悼大会。在会上,胡耀邦致悼词说:“王其梅同志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是我军优秀军事指挥员和政治工作者,在解放西藏、建设西藏、保卫边疆的事业中作出了特殊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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