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列宁关于推进新经济政策的政治策略

张海军

(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100872)

试论列宁关于推进新经济政策的政治策略

张海军

(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100872)

改行新经济政策之初,面对着空前严重的经济、政治和社会危机,列宁充分依靠和利用俄共手中掌握的苏维埃政权,从政治方面采取客观评价战时共产主义政策的功过得失、加强政权建设、重视阶级斗争等一系列措施和行动,这有力地保障了新经济政策取得预期效果并沿着正确的政治方向不断向前推进。列宁关于推进新经济政策的政治策略对于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改革至今仍具有一定的启发和借鉴意义。

列宁;新经济政策;政治策略

1921年春,以“余粮收集制”为核心的战时共产主义政策越来越招致广大群众特别是农民的强烈不满,并导致爆发了喀琅施塔得叛乱这样严重的政治事件。面对着空前严重的经济、政治和社会危机,以列宁为首的布尔什维克党断然中止战时共产主义政策,而转行新经济政策。为了使新经济政策能够取得预期成效并沿着社会主义方向胜利推进,列宁从政治上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和行动。

一、客观评价战时共产主义政策的功过得失

以列宁为首的布尔什维克党在改行新经济政策后,不可回避的一个重大问题就是如何评价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列宁指出:“我感兴趣的首先是这样一个问题:在评价我们的新经济政策时,在什么意义上可以说过去的经济政策是错误的;说它错误是否正确;最后,如果正确,那么在什么意义上可以认为这种评价是有益的和必要的?”[1]594他认为,如果对战时共产主义政策没有一个客观公正的认识,就会在党内造成思想混乱,进而对新经济政策的实行产生不利影响。因此,列宁提出在充分认识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局限性的同时,决不能抹杀其巨大的历史功绩,决不能割断其与苏维埃政权和布尔什维克党前后相继的历史联系。

列宁运用目的与手段的辩证法,多次利用日俄战争中日本乃木将军攻克旅顺口的事件作为例子来类比战时共产主义政策,认为强攻和围攻都是战胜敌人的手段,虽然强攻会造成较大的损失和牺牲,但是通过强攻能够了解和掌握敌方的实力和战略部署,为围攻的胜利打下基础。因此,决不能认为强攻是没有意义的,也决不能由此抹杀强攻在战胜敌人的过程中所起到的重大作用。列宁指出:“如果昨天的经验教训没能使我们看到旧的方式方法的不正确,那么我们今天就决不可能学会用新的方式方法来完成自己的任务。”[1]603列宁根据1921年春俄国的政治经济形势,明确认识到用最简单、最迅速、最直接的办法来实现社会主义生产和分配原则的尝试已告失败,进而提出在经济问题上必须退到国家资本主义的阵地上去,从“强攻”转为“围攻”,根据俄国现实生产方式的发展阶段和实际状况由向社会主义的直接过渡转变为渐进式、迂回式的过渡。由此可见,在列宁的思想中,已经突破了那种把战时共产主义政策等同于共产主义本身的传统思想的束缚,明确地把战时共产主义政策看作是实现共产主义的手段之一,中止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并不意味着放弃共产主义的理想、原则和目标,而是通过采取更加符合俄国国情的方式方法达到共产主义。

列宁认为,战时共产主义政策是苏维埃政权在非常时期采取的一种临时措施,虽然有些地方“走得太远了”、“过火了”,但其历史功绩是决不容抹杀的。为此,列宁充分肯定了战时共产主义政策的历史意义和作用,认为它的最大历史功绩就是在一个经济遭到破坏的落后国家中保全了无产阶级专政。在谈论作为战时共产主义政策核心的余粮收集制时,列宁认为这种政策基本上是正确的,苏维埃政权没有其它的可能性,而只有立即实行最大限度的垄断,直到不给任何补偿就征收农民的全部余粮,而他们当时是不可能用别的办法来完成这个任务的。列宁指出:“一个经济遭到破坏的国家,竟然熬过了这样一场战争,这实在是一个奇迹。这个奇迹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它是从工人阶级和农民的经济利益中产生出来的,是工人阶级和农民的巨大的热情创造了这个奇迹;由于这种奇迹,我们打退了地主和资本家的进攻。”[1]450在这里,列宁说明了战时共产主义政策是布尔什维克党和苏维埃政权在处于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所能够采取和必须采取的唯一正确选择,没有战时共产主义政策,没有无条件的集中和铁的纪律,没有工人、农民为此付出的巨大牺牲,就没有苏维埃政权。

当然,列宁也没有对战时共产主义政策无限拔高,而是在充分肯定其巨大历史功绩的同时,明确指出了该政策的种种弊端。比如对广大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特别是农民利益的伤害,对国家财政、信贷和货币作用的严重削弱,对社会主义条件下“市场”地位和作用的不理解,等等。使广大人民群众从正反两个方面对战时共产主义政策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使他们逐渐认识到,新经济政策并不是对战时共产主义政策的全盘否定,更不是对共产主义原则和目标的偏离和篡改,而是根据俄国实际采取间接的、渐进的、迂回的道路和方法建设社会主义。

由此,列宁通过充分肯定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在战争中的必要性和合理性,既为势在必行的新经济政策做了解释和宣传,破除了人们心中的疑虑和束缚,也为新经济政策奠定了基本的政治方向和政治基调,即由战时共产主义政策所体现的社会主义原则和方向绝不会因新经济政策而发生动摇,转行新经济政策决不是在俄国复辟资本主义。

二、加强政权建设,为新经济政策保驾护航

在社会主义一国胜利论中,列宁就提出了利用无产阶级政权的力量和优势进行经济建设从而为社会主义奠定物质基础的重要思想。转行新经济政策后,苏维埃政权所面临的前所未有的危机与挑战,使列宁更加认识到布尔什维克党的统一和团结、苏维埃政权的巩固与发展,对于通过试行新经济政策找到一条适合俄国国情的建设社会主义的道路所具有的决定性作用。为此,列宁指出:“或者是建立起一个无产阶级的有组织的政权,那么我们就会取得胜利,而先进的工人和少数先进的农民是会理解这项任务,会在自己周围组织起人民运动的。或者是我们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在技术上比我们强大的敌人就一定会把我们打垮”[1]580。

列宁认为新经济政策时期,布尔什维克党和苏维埃政权要比其他任何时候,甚至要比在革命战争最危险的时候更加需要统一的思想、坚定的信念以及钢铁般的意志和纪律。他通过反对党内派别活动和批判官僚主义等一系列措施和行动,进一步加强了党内团结和苏维埃政权建设,为新经济政策提供了坚强有力的政治和组织保证,使布尔什维克党和苏维埃政权能够从容应对发展道路上的各种风险和挑战,牢牢掌握经济建设的主动权。列宁高度重视俄共党内团结以及全党在思想上、组织上、行动上的一致性,时刻对党内派别活动的苗头保持高度警惕。1921年初,列宁在《论工会、目前局势及托洛茨基同志的错误》和《再论工会、目前局势及托洛茨基同志和布哈林同志的错误》等文章中,围绕工会问题针对托洛茨基和布哈林的错误进行了坚决的批判和斗争,指出了工会运动中的分裂会导致无产阶级群众分裂的巨大危害。列宁认为,“任何分歧,甚至是微不足道的分歧,如果可能发展成为分裂,发展成为严重的分裂而足以动摇和破坏整个政治大厦,足以造成——用布哈林同志的比喻来说——火车倾覆的话,那么这种分歧在政治上就会是危险的。”[1]398根据列宁的建议,在俄共(布)第十次代表大会上作出的《关于我们党内的工团主义和无政府主义倾向的决议草案初稿》中明确提出:“俄共代表大会认为,上述派别活动及其他类似的派别和个人的观点不仅是理论错误,不仅是对苏维埃政权已经开始的经济建设的实际经验采取根本错误的态度,而且是重大的政治错误,是一种威胁无产阶级专政本身的存在的直接的政治危险。”[1]475-476在这里,列宁不仅指出了派别活动可能导致的政治分裂,而且把派别活动的危害与刚刚开始实行的新经济政策联系起来,认为前者的错误态度会导致后者的失败,是用小资产阶级无政府主义来破坏经济工作,结果会葬送整个新经济政策。因此,列宁坚决主张把分歧交给全党,由党的代表大会就分歧展开讨论并作出最终决定。俄共第十次代表大会在列宁的倡导下,作出了坚决反对工团主义和无政府主义的倾向,禁止一切派别言论的正确决议,并责成中央委员会彻底消灭一切派别活动,解散一切按这个或那个纲领组成的派别,对不执行决议者,立即开除出党。党的正确决议以及一系列坚决果断的措施,使全党认清了派别活动的真实面目和巨大危害,沉重打压了派别活动的倾向和苗头,从根本上避免了派别活动可能给俄共、苏维埃政权以及正在实行的新经济政策带来的损失和危害,保证了党在思想和行动上的统一性,从而为新经济政策的顺利实施奠定了坚实的政治基础。

官僚主义是苏俄在实施新经济政策过程中遇到的另一个主要障碍。针对制定经济计划以及在现实的经济工作中出现的一些党员干部不注重在实践中学习掌握经济规律和经济管理方面的知识和技能,只热衷于起草提纲、发布命令、乱喊口号的不良倾向,列宁予以了严厉批判,并称之为“官僚主义病和知识分子病”。他认为,官僚主义对于实际经济工作危害极大,“如果官僚主义地解释问题,那么‘批准’就是意味着大官们的刚愎自用,官场拖拉习气,玩弄审查委员会之类的把戏,一句话,就是用纯粹的官僚态度葬送实际工作”[1]440。为了使人们认清官僚主义的本质及其危害,列宁分析了产生官僚主义的经济根源,“这种根源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已经发展起来的资产阶级正是为了反对工人的(部分地也是为了反对农民的)革命运动而需要官僚机构。这种现象我们这里是没有的。我们的法庭是反资产阶级的阶级法庭,我们的军队是反资产阶级的阶级军队。官僚主义并不在军队里面,而是在为军队服务的机关里面。我们这里官僚主义的经济根源是另外一种:小生产者的分散性和涣散性,他们的贫困、不开化,交通闭塞,文盲现象的存在,缺乏工农业之间的流转,缺乏两者之间的联系和协作。”[1]511由于存在着滋生官僚主义的经济根源以及苏维埃政权从帝俄那里接收的大量旧官吏,因此使苏维埃政权内部的官僚主义风气十分严重,甚至出现了连买罐头这样的事情都需要俄共中央委员亲自过问才能解决的可笑现象。

针对官僚主义的种种表现及其对新经济政策的巨大危害,列宁主张通过精简机构、裁汰冗员、加强纪律、提高党员的文化素质、吸收工农参加国家管理工作、赋予经济管理部门更大的权力以及通过大力恢复和发展农业和小工业、加强工农业之间的自由流转、向资产阶级专家学习技术和管理、积极借鉴和吸收地方在反对官僚主义斗争中的成功经验以及清党等方式和手段来克服官僚主义。通过这一系列手段和措施,沉重打击了苏维埃政权内部官僚主义习气和作风,国家机关的面貌大为改观,办事效率有所提高,从而为新经济政策扫清了前进中的一个重要障碍并为新经济政策的顺利实施奠定了良好的政治和组织基础。

三、重视阶级斗争,揭露和批判阶级敌人的反动图谋

列宁清醒地认识到在由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向新经济政策过渡的过程中,在党和苏维埃政权的主要精力和任务由战争和破坏转向和平的、有组织的经济和文化建设的过程中,无产阶级和反动资产阶级之间的斗争并未停止,只是斗争的形式和领域发生了变化而已。由于苏维埃政权经济政策的改变,小资产阶级开始以改良主义和革命民主主义两股“潮流”为表现形式动摇起来,孟什维克们则抛出了“布尔什维克走回头路,又回到了资本主义,这样他们就完蛋了”等诸如此类的论调,而前工人反对派又在四处叫嚣“布尔什维克不再相信工人阶级了!”等反动口号。他们肆意歪曲和污蔑新经济政策,时刻准备着颠覆苏维埃政权,在俄国复辟资本主义。列宁对于阶级敌人的种种图谋和动向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及时地揭露和批判了他们的反动立场,使广大革命群众认清了阶级敌人的真实面目,没有被他们的反动言论所蒙蔽,并自觉地起来与之进行斗争。

列宁认为布尔什维克党必须利用手中的革命政权对少数敌对分子施行无产阶级专政,坚决禁止他们的反动言论和粉碎他们的反革命图谋。列宁首先针对孟什维克、社会革命党人、考茨基等散布的所谓战时共产主义政策是一种错误的论调时,明确指出他们这种论调的反动实质,认为他们实际上起了资产阶级走狗的作用,并提出布尔什维克党实行“战时共产主义”是一种功劳。列宁指出,各种阶级敌人的意图是借攻击战时共产主义政策攻击苏维埃政权,进而达到否定十月革命,否定无产阶级专政,在俄国复辟资本主义的目的。因此布尔什维克和苏维埃政权必须予以坚决的回击,而且要把他们当作最可恶的白卫分子来对待,叫他们要么闭嘴,要么被枪毙,决不能让他们利用广大群众对“战时共产主义”政策的不满,进行反动宣传和搞反革命图谋。

新经济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向小生产和资本主义的妥协,然而妥协就意味着小资产阶级、资产阶级和资本主义的力量必然会得到加强,就会产生资本主义复辟的可能性,道路异常艰险,这是对习惯于向资本主义进攻的布尔什维克党的重大考验。对此列宁指出:“必须清醒地看待这些事情:谁战胜谁?无产阶级的国家政权是不是能够依靠农民,对资本家老爷加以适当的控制,把资本主义纳入国家轨道,建立起一种国家领导并为国家服务的资本主义呢?必须清醒地提出这个问题。”[1]578面对资本主义力量的增长,社会主义向资本主义的不断退却,以及由此所造成的少数党员干部悲观、失望情绪的滋生和蔓延,列宁认为,此时秩序和纪律对于苏维埃政权来说至关重要,在退却的过程中,当全部关键在于保持良好的秩序的时候,如果有人散布恐慌情绪,即使是出于好意,也要对这种稍微破坏纪律的人予以严厉的、残酷的、无情的惩罚。针对孟什维克或第二半国际的反革命宣传,列宁指出:“要么劳驾收起你们的观点,要么你们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在我们的处境比遭到白卫分子直接进犯时困难得多的条件下,还要谈自己的政治观点,那对不起,我们就要把你们当作最可恶最有害的白卫分子来对待。”[1]675通过揭露和批判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的反动图谋,禁止和镇压他们的反动言论和破坏活动,使广大党员干部充分认识到了阶级斗争在实行“战略退却”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和意义,从而对资产阶级可能的复辟保持着高度的革命警惕性,没有给阶级敌人以任何可乘之机,使政权始终掌握在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手中,并使无产阶级政权在推进新经济政策的过程中发挥了巨大政治优势。

纵观列宁在新经济政策时期的伟大实践,我们可以看出他对新经济政策进行了周密的思考和精心的谋划,其主导思想就是突破传统观念的禁锢,灵活运用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的辩证法,利用无产阶级手中掌握的国家政权,为新经济政策开辟道路。为此,列宁认为布尔什维克党的领导和苏维埃政权的作用至关重要,进而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和行动为新经济政策提供了强有力的政治保障,使苏俄经济能够较快恢复,并沿着社会主义方向不断前进。列宁关于推进新经济政策的政治策略至今对于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改革仍具有借鉴和启发意义。

[1]列宁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On Len in's Political Strategy of Promoting New Economic Policy

ZHANG Hai-jun
(School of Marxism Studies,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872)

At the beginning of changing to the New Economic Policy,the Soviet Regime was very difficult and dangerous.Lenin depended on and used the Soviet Regime of Russian Communist Party, Implementing a series of political measures and actions,Guaranteeing to achieve the expected results and constantly advancing along the right political orientation.Until now Lenin's political strategy of promoting New Economic Policy still has some inspiration and reference for the changing of economic of socialist countries.

Lenin;New Economic Policy;political strategy

A82

A

1004—9975(2011)01—0036—04

2010-10-18

张海军(1977—),男,河北承德人,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2009级博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 陈福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