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定神闲

■叶延滨

在前一秒与后一秒之间

在前一秒与后一秒之间

是你，你正活在

都市的前一秒

与后一秒之间——

你是风，疾风吹过

不知道上一秒你从何方吹来

也不知道你下一秒

又吹向何方?

你是光，都市中的光

你让这座都市多了一次闪耀

都市光海又让谁也不知道

你曾何等光彩的存在……

你是声，是一次呐喊

还是一曲高亢的歌唱

也许只是你的一次叹息

陷进了谁深夜的梦魇?

你是闪电，划破浓云的闪电

你是明星。流过天际的殒落

是李白是巴尔扎克是贝克耐尔是鸠山

还是选秀是吹出的最后那个泡泡?

什么都不是

是你，在都市的前一秒与后一秒之间

快抓住你，你自己!

没抓住，你下一秒什么都不是!

心在高处

心在高处

高处像鹰展开驭风的翅

在高处，看见我

我像一支勤动的黑色蚁兵

在命运的迷宫中匆匆地赶路

心在高处

高处像隐居在群星之中

在高处，能看见

许多新来的人哭喊着

像蓓蕾匆匆开放

许多离去的人沉默地

忘掉归途……

心在高处

在高处，会看见

还有许多展翅驭风的心灵

他们也会看见我这只小黑蚁

看见我在命运迷宫里

所有体面和不得体的动作

心在高处

在高处，谁看见

我那高傲而晶亮的心

我要把它收回来，收回来

用我所有的体温焐热这颗心

心会悄悄地告诉我

忘记了的那些曾经为我引路的

诗篇……

谢谢黎明

谢谢黎明，谢谢老朋友又一次

把我从另一个天地唤醒

昨天窗台上还有一堆残雪

像一个忘记飞翔的鸟丢下的翅膀

谢谢黎明，谢谢老朋友没忘记

照样给我一次新的惊喜

朔风尖厉地拖着最后的暮色逃走

也扯走那个长梦的结尾故事

谢谢黎明，谢谢老朋友的问候

大家好，在阳光下所有的道路都伸直腰

我知道我最喜爱的工作就是开始

从黎明开始生命就像花蕾芳香

谢谢黎明，谢谢老朋友的提醒

我又想起英娜·丽斯年斯卡娅的诗句

“黑夜漫长——生命短促

我甚至没有力量睡醒”

谢谢黎明，谢谢老朋友的忠诚

让我每一天的生命是与你相约开始

也许再长的生命也长不过黑夜

也许最短的生命也应有个黎明

谢谢黎明，谢谢老朋友的相约

用阳光编织生活的一切

包括她的影子……

疯 子

一滴水挂在石头尖上

在这巨大的石洞穴里

它的出现

并没有引起丝毫的动静

四周是

安详 平和 稳固 沉默

绅士们的石头

不眨眼

不摇头

水啊，是哪一块石头

梦中故事主人的泪?

是哪块石头

心头最后一滴血?

像疯子面对死寂的世界

一次疯狂的滴落

下坠

飞溅

消失……

结局：石洞穴还是石洞穴

一次小小的疯狂

没有声响

成为另一柱石笋的亿万分之一

如果，只是没有的如果

如果这亿万年来的每滴水

都在一瞬间复活于

这钟乳石的世界

这世界真的会疯了

疯了的石头原来是一片

惊涛骇浪的海

一滴一滴又一滴

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