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水
天空,只稍稍高出别的屋顶,
稀薄的一层,无法拦截
河流的走向
大鱼被雪入侵,更多的噩梦
仿佛皮肤上委婉
生成的牧草和沙砾
窃取意味着身体减轻,在即兴
的暗处翻越院墙
大地上的窗户,就少一重玻璃
山峰选择浅色的帽子,
鸟于体内筑巢,
蜥蜴将所有事物,都当作眺望
而鹳并非被梦见,
是有身孕的风,借助旅行的故事,
轻巧地落在了枝头上
叫声,比蝙蝠更白
穿过树林的姿势,
似乎比剧情的安排来得早了些
月亮里有短叶松的香味,
静默,我们就站在
死去以后才能现身的我们的对面
桥梁是山鬼的梳子,
漂亮的心脏废弃成一座仓库
只有微醺,才能令万物清晰而且迷人
坐着,并不等于没有云在下沉
声音在色彩里,被揉捏,
像面团的,也像池塘上空散开的雾气
我们骑车去午餐,经过教堂
的尖顶,那不是我曾试想过的图景:
被气球牵引的花园,会转向我们
太阳本身如此黯淡,而鸟
在眼睛里挤成一截树枝。微微的波涛
楼梯口就是堤岸,无人的海滩
祖母回到她身体的内部,在山坡的
后面,雨滴落的声音,像
即将在手掌上,裂开胸腔的豆荚
我们都不完美,但也从未静止
从未停下来,面对障碍和灯火的管制
往那些冷冷的脊背上,
雕刻被责难、被检举的祷文。
只是每个物体都将指向一个空间,
只是明亮已经无法让我在跑动中入睡
生长出来的语法,有三个音节
而我的椅子仿佛长久的献身,在关上
门的时候,你从远处触及我
清晰可见的事物在闪耀,
也在隐蔽
需要我们回忆的,仅仅是
阿多尼斯从身体里冲出来
撞在对面的墙上
草丛里弥漫着他黑色的血丝
我们翻开一道门
将更长的根系,布置到音乐中去
我们年轻,便想
移居到开足了灯的飞碟里去
梦更加生动,在别人的脸上
蜂群包围了这座镇子,我们也
将骇人听闻的拥抱
通过枝条,蔓延到炉火的边上
很多的房子被凝固
划开被锁住的纤维,需要
密码,也需要沉默
我的泳姿三年来,有不小进步
但我不知道在出风口的
尽头,毫无希望的人,
将首先是被马达的启动声打扰
还是被迅速吸收
顺着墙,就摸到了经文,
理所当然,该在秋天里默诵一遍。
轻巧的,就重回枝头,
劳作的,就加入铜绿色的泥土。
万物都有精细的轮廓,石头
是收紧的通道,芒刺多于滚烫的
月光。而我们在水面停顿,
波浪正从反面,堆起更高的积雪。
它的附近,鱼雷,像罗盘上
不断叠加的胎记。太多的林木,
熄灭在引擎的下方,洗得苍白
的鱼群,安静守在斑马线的一侧。
红灯,加速地平线的卷曲,
供给生者的船只,如陆上的鸥鸟。啄食樱桃的喙骨,也敲响天空,
闹钟不止,有面包屑,簌簌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