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琼
(暨南大学翻译学院 广东珠海 519070)
中国人发扬着自身的优良传统和凭借着自我民族的聪明智慧在短短的改革开放30年里不断地与西方强国竞争,创造了东方的也是世界的一个奇迹。经济产业的蓬勃发展和全球商业文化的自然接轨毋庸置疑是中国被纳入大国行列崛起最为重要的体现。全球化本身就是一种商业话语,[1]是国与国之间共同进步和共同发展的进程,其整个过程影响着本土政治、经济、社会、教育、文学、医疗、科技等方方面面,同时也是本土文化、本土话语以及本土特色自我革新和走向世界的必然趋势。各国可以把信息、知识、科技、产品等等能够共享的东西发布到一个“全球化”的平台上,同时也可以结合自身发展的需要从这个平台上索取想要的东西。简单的说就是“用全球化的知识和意识去进行本土化的活动”(think globally and act locally)。二十一世纪的翻译作为跨文化交际的一种必要形式和促进各国全球化发展的一种必要手段,一直以来都起到了打通“本土”与“全球”对话的重要作用,而这种动态和相互依赖的对话正是“全球本土化”(Glocalization)的体现。[2][3][4][5][6][7][8]
中国与世界的对话一直以来主要体现在两大方面。一方面,由于中国本身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从古至今都与西方通商交流,因此在打开国门不久的短时间内就融入到了全球化发展的浪潮之中;而另一方面,在飞速发展的全球化和现代化过程中,中国原有的本土话语受到了挑战和导致了本土身份定位的困惑。正如王宁所说:“我们既要认识到全球化给信息传播带来的便利,同时也要认识到本民族的语言文化所不可避免地打上的‘异质’和‘殖民化’的痕迹。”[9]在国际舞台上,什么才是或真正算是代表“中国身份”是当下中国人寻求和思考的问题。[10][11]本文就从全球本土化视野下“中国身份”的寻求问题出发,以“西方商人自传”的翻译作为研究对象,首先深入剖析西方商人自传在中国本土扮演的世界性角色(cosmopolitan role)以及其对正在寻求成功、自食其力的中国人的世界观的影响;其次论述西方商人自传是如何在当代中国语境下相融合和接轨的;最后通过西方商人自传揭示全球本土化下“自我”和“他者”、“个人主义”和“民族主义”,以及“本土主义”和“全球主义”之间展开的积极对话。
从现实生活中的人变成了纸张上的主人公,继续以某种姿态延续着自己的生命时,“自传”就好比不同的“人”向公众在讲述自己的故事,发出自己独特的声音。自传经过翻译之后,将个体的声音传播到世界各地,同时也为本土读者提供了解“他者”生存经验的渠道,从某种意义上讲,自传的翻译不仅展现了某个时代、某个环境和某个人的面貌,随之也带入了外来的意识形态和经验方式。
西方的商业文化积淀深厚,与其相关的感人故事也层出不穷。通过翻译引入西方商人的自传从某种意义上讲是把西方先进的商业文化、商业理念和商业精神传播到中国本土,为在经济飞速发展下的中国人提供了一个可以直接借鉴的蓝本,因此西方商人自传对于当代中国来说扮演着一种“世界性”的角色。尚且不提自传的内容,只是看看这些西方商人自传直白而诱人的题目就可以让人产生某种阅读的欲望。例如,《25岁,我赚了3个亿》、《我的成功,你应该复制》、《三十年一亿倍——麦当劳教父雷.克洛克自传》、《商业帝国——理查德德·布兰森自传》等等,数不胜数,而且每年以递增的速度在热销。
那么,人们阅读自传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因为“自传”具有某种传达真相的功能,令读者相信主人公亲口告诉他们的故事。西方商人自传大多数都是讲述商业大亨成功之路背后的经历,通过主人公独特的视角去审视这个世界的真善美与假恶丑,利用文学故事真实性中的净化作用(catharsis),以励志激励和总结过去的失败与成功经验为主题,力图引起同样在奋斗过程中的人们的共鸣,激励他们勇于拼搏、锲而不舍的奋斗精神,把“自己”真实的成功案例植入到那些默默无名并正在努力进取的人们的梦想之中,让他们也能为实现自己的成功之梦再接再厉。由于自传是以现实生活中众所皆知的“名人”或一些“成功人士”为创作素材,因此这大大增加了故事的真实性和读者对故事的可信度,而所谓自传扮演的“世界性角色”主要指的是当西方的自传故事被引进到中国的本土文化中时,以“西方人”为题材的故事与中国人的生存状态产生了明显的对比,而特别是在中国经济发展的道路上,一直学习和效仿西方商业模式的时候,西方成功商业人士的故事对中国读者来说就像是一本本“商业圣经”,而且为了能在经济、社会、文化领域与西方接轨,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对商业自传的阅读需求,因为这些“文化产品”代表着某种“世界性”。下面部分将列举和简单论述通过翻译自传而构成商业自传中“世界性”的三个方面。
(1)“不可化约的西方性”(irreducible Western-ness)。Lawrence Venuti曾经提到过翻译的文学作品有时会带有一些“无法消解的异国性”(irreducible foreignness),[12]例如文学作品中体现的“形式、主题、文本和文化都带有某种异国的特性,当这些异国特色被翻译到另一种文化中时,其蕴含的民族性会变得格外凸显,因为它与本土文化形成了对比。”由于西方商人自传翻译不仅带入的是某个人的故事,而同时也带入了西方的商业文化、社会情况与意识形态。每一个人的成功都取决于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当中国读者阅读此类故事时,就会产生某种与本土文化不对称(asymmetrical)的感觉,同时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对称性而推进了中国本土社会在全球化的浪潮之中的改革。
(2)个人意识形态的跨文化传达。(Ideology Across Cultures)自传的传播与翻译无法完全脱离传主本人所要传达的意识形态,而当这种以个体形式出现的作品一旦被植入到‘他者’文化之中就不仅仅是代表其个人的意识形态,而代表的是整个民族或国家的集体性意识形态。中国大众面对的不仅仅只是某个传主在讲述其传奇的故事,而更多的是面对着西方商业文化中的个人主义和自我实现精神,而这二者也正是中国在经济蓬勃时期中国人所需要的精神追求。
(3) 同一化与多元化互动(Reciprocity between Homogeneityand Heterogeneity)。西方商人自传的目的之一也是希望能激发起社会中更多人成功的欲望。学习西方的商业文化带入了个体成功的多元化案例,丰富了中国话语下本土商业发展的模式,而这种多元模式的发展又因为全球化的扩张而逐渐向同一化的趋势靠近。通过翻译西方商人自传,相互学习、相互影响、相互弥补的局面不仅带动了本土与全球之间的互动和对话,同时也实现了多元化中的同一性,和同一化中的多元性,因此西方商人自传的翻译即是本土的也是世界的。
全球本土化是从本土走向世界,再从世界走入本土的过程,同时也是本土与全球之间的对话过程。每一次的走出和走入都脱离不了自传扮演的世界性角色。
新中国成立之后,红色系列自传、政治家自传、文学家和哲学家自传的译介一直以来都占据主流地位,而直到八十年代中期,才陆续出现一些有关西方商人的自传翻译,例如,1984年的福特汽车公司成功企业家《艾科卡自传》,1986年的《美国实业界巨子雅科卡自传》,1987年的《美国“计算机大王”王安博士自传》,同年石油大王的《勇敢的人哈默传》等等。作为美国第一部现代自传,《弗兰克林自传》也详细记载了富兰柯林在北美商业和政治环境中的奋斗和进步,并且创造了个人事业成功的原型。其描述的成功生活成为了代代美国人效仿的楷模,其个人成功象征着一个永远的神话。自九十年代至今,随着改革开放的日益推进和全球一体化的不断深入,商人自传如雨后春笋般的成为了自传类图书销售排行之首,翻译和出版的数量远远超越了其它的自传体裁翻译。这种译介现在充分说明了中国在发展经济时代下的个体和集体需求,但更值得我们从翻译作为跨文化交际的角度去关注的是这些需求背后的过程。西方商业文化是如何与中国本土话语在这么短的历史时段内接轨并且产生了摇曳多姿的全球本土化的商业发展局面,特别是西方商人自传对国人在当下经济模式飞速变化中的影响,并潜移默化的在改变中国人的世界观。总而言之,西方商人自传的汉译经历了从“引入与碰撞”、“接纳与认同”到“吸收与融合”的过程,而这整个过程从“全球本土化”的视角看可以总结为两点:①有选择的挪用过程(selective appropriation);② 话 语 的 再 创 作 过 程(discursive reinvention)。[13]前者是在翻译商人自传时,出版商有选择性的挑选一些适合中国本土话语的题材。而后者的概念是由Doreen D.Wu在谈论全球化与中国话语的关系时提出的。他的主要观点是在中国人在中国文化社会语境下有着自己的一套对“西方性”的重新解读和重新创作。
(1)引入与碰撞
为了实行对外开放政策,充分利用国际,国内资源,进行资源优化配置,促进科技进步,提高经济效益,提高国际竞争力,加快中国经济发展,学习并且借鉴西方的宝贵经验和走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是中国走向世界的主要努力方向,而从30年来的成果看也充分的证明了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政策是正确的。对于处在经济体制转型和发展的中国人来说,西方商人自传无疑是可以借鉴西方宝贵经验的最佳渠道。企业的改革、创业的领域和国际化标准的迈进,每一个产业领域都面临着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大量的商人自传翻译的涌现也体现了中国改革开放下人们为了顺应时代而寻求自我发展的需求。“在应对全球化时,最为重要的是(重新)建立文化定位和(重新)构建文化身份。通过翻译,文化语言正在被普遍化和趋同化,这种方式也重新唤起和重新加固了文化身份。”[14]
西方商人自传带来的特殊商业话语形式、个人价值观体现,以及个人成功的精神追求为中国的70、80后的一代打造了一个崭新的空间。这种新鲜的价值观念的植入与50和60年代的价值观相比有着明显的区别。尤其是在全球化的时代下,具备商业主题的自传带入了“个人价值”的实现,而这种个人价值的关注实际上代表着一个民族的集体价值实现。例如,当中国人读到某个美国企业家的成功之路时,人们不仅仅只是会想到这个人的成功,而是会把这个“人”与整个美国社会和美国文化联系起来,因此一个美国人的声音通过翻译被放大了,甚至构成了中国人意识下的整个美国民族的形象塑造。
西方商人自传的引入挑战了中国本土的话语,为人们如何走向成功提供了崭新的思路,开拓了中国人的全球化视野,改变了中国人的世界观和自我本土的生存发展意识。凭借着这种内在意识的变化,中国人也通过学习自传中主人公的经验,结合自己的情况将这种经验进行了本土化。效仿“他者”的过程也是拉近“他者”与“自我”的距离,同时也模糊了国与国之间的界限,激发了本土文化在超国界语境(supranational context)下的多元性意识和网络体意识。在不一样的政治社会环境下,翻译自传会导致多元文化身份的构建。
自传主人公作为公众人物在不同的文化中和群体中有着不一样的接受程度。公众对自传主人公的喜爱程度也有所不同,有些只是单纯的崇拜,有些带有批判的眼光在看,还有些甚至梦想着自己可以有一天超越自传中的“他/她”。因此,西方商人自传的翻译会导致多层面的社会文化功能,是否保留自传中的真实性并不是翻译自传所要追求的目的,而作为文化产品①当代自传被认为是一种“商业文化产品”,而且出现在全球各地的图书市场里的“自传人物”也可以被包装、出版、定价甚至是购买。Elbaz(1987:152)很早就曾谈到过,“在我们的社会里,可以买卖‘自己’,这也意味着自传是一种可以被生产的文学形式。”“自传”主要是作者本人撰写自己过去亲身经历的故事,而如果西方商人自传被认为是一种文化产品的话,其隐藏作者大多数都是雇用的专业写手(ghost writer)。自传的撰写也不一定反映的是真实的事情,或者具有部分的真实性,因为其创作构建过程是由不同的社会道德价值观取向和政治经济社会的结构所决定的。引进时,自传的故事是否满足了中国大众的阅读需求才是其翻译的目的,自传的人物塑造是否能被中国本土文化所接受也是翻译自传所要考虑的问题。自传主人公的身份构建取决于译者三方面的知识:①译者对主人公的了解;②译者对当下中国商业话语的准确把握;③译者结合本土知识重新叙事。当西方商人自传被引入时,当下的中国社会文化话语自然会产生某种抵御(resistance),只有靠译者作为传播的代理人来疏通之间的隔阂。
西方商人自传的引入和其与本土话语之间的碰撞,不仅创建了一个崭新全球化商业话语体系,同时也影响着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和中国人追求成功,实现梦想的生存价值观念。白纸上的商业自传主人公通过翻译不远万里来到了中国本土,以异国的新身份定居在中国读者的心中,改变着中国人自我身份的追求与塑造。
(2)接纳与认同
中国本土对西方商人自传的接纳与认同主要取决于其在应对全球主义的程度。随着时间的推进,中西方之间彼此对话越来越频繁,相互依赖程度也越来越大,中国在世界经贸领域也早已占据重要的一席之地。“中国市场”对于西方经济强国来说早已是必不可少的投资对象,跨国企业在中国的扎根和发展也推进了中国本土商业的全球化进程。大环境的巨变也促使中国大众,特别是年轻的一代主动和被动的接受并且认同这种变化,同时也愿意在此过程中在改变自己。西方商人自传的翻译除了带来西方的商业文化和个人价值观以外,还打破了单一的话语模式,促使了多元文化(multiculturality)、多元民族性(multiethnicity)和多元声音(multivocality)的产生,这些“多元性/多样性”①从现实生活中的人变成了纸张上的主人公,继续以某种姿态延续着自己的生命时,自传可以帮助人们完成自己不能完成的事情,即让世界上更多的读者了解一个“真实”(所谓真实)的自己。主人公的私密生活在公众的审视下曝光,通常都伴随着希望传达某种偏离主流的声音,而当这些个人的故事被翻译成不同的语言时,往往又和本土文化中的意识形态和主流思想产生了不兼容的地方,因此翻译也使得自传在其特殊的表演性语境(performative context)下被“重写”(Lefevere, 1992)。这种重写导致了同一个传主在不同目标语境中有着不同的身份构建,即自传身份的多样性(multiplicity)。的产生主要的原因是本土读者对全球网络意识的加强,并且欲求通过翻译可以在一个平等的平台上获得某种对外交际的需求。
翻译引进了“他者”文化,而对于西方商人自传的“文化接纳”主要是一种从“文化适应”(enculturation)到“文化渗入”(acculturation)的过程。这个过程不仅仅只是接纳了外来文化,而在接纳的同时也构建了新的本土身份。这种新身份的构建标志着中国本土新话语的产生,也是从文化忍耐或文化排斥中解放出来的新产物。新身份的产生也意味着打破甚至放弃了部分旧身份的禁锢。西方商人自传为中国人在摸索自己的发展道路上提供了参考。接纳和认同传主的经历、做法和人格魅力就是一种证明自我和愿望实现自我的行为。
西方商人自传的之所以被接受和认同的前提有两点:①中国处于特殊的经济发展时期,西方商人自传的翻译正好迎合了这种语境;②自传中关于“人性”的部分是作为全人类共同拥有的价值观念。吃苦耐劳、积极进取、锲而不舍等等人性中优秀的部分正是与中国人的价值观念达成了共鸣。
接纳和认同是中西文化差异的和解(reconciliation)的体现。中西文化之间要达到某种平衡必须经过本土和全球对话商榷(negotiation)。文化身份的重新塑造也取决于目标语系统中的社会文化需求。并非西方文化是全盘被接纳和认同的,接纳和认同的部分只是那些与本土文化相关联的,能被本土文化所利用和产生一定文化价值的部分。尤其是西方商人自传的主人公,例如商业大亨等,作为一种符号存在时,其身份有着一种“隐喻”功能。[15][16]这种“隐喻”功能对当下的中国社会产生着深远的影响,因为自传已经不仅仅是一本普通的个人书籍或文化产品,而是某种具有辐射力和影响力的象征。书中的主人公身份本身就传达着某种声音和价值观念。主人公对某个文化的影响力有多大,他的自传就会有着成正比效果。因此,全球本土化也意味着社会环境的重建,并且西方商人自传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接纳和认同西方商人自传并非是赋予了中国本土新的身份,而实际上是唤起了中国在全球化道路上应该以那种姿态去参与。因为全球化的一个主要特征就是强调各国的参与性。如果多数国家都接纳和认同全球化的过程,而小部分国家没有参与其中,那么无疑这小部分国家就自然是被边缘化了。
(3)吸收与融合
全球化的发展超越了国与国之间的界限,也融合了各国的意识形态。国与国之间在平等互利的平台上消解了原有的隔阂,开辟了平等对话的管道。[17]文化吸收与融合象征着国与国之间的“共栖”关系(symbiotic relationship)。文化上的趋同性无疑也对翻译起到了极大的推进作用,尤其是在文化理解上揭开了以往有分歧的意识形态面纱。西方商人自传主人公的故事不仅是属于原语国家的文化产物,同时也通过翻译让世界各地的人们去更多的了解、效仿和发展自我,借用外来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不断更新本土话语和塑造新的身份。[18]“他者”的介入已经证明世界变得越来越小,同时原有的本土意识和身份需要吸收和融合新鲜的血液以便能适应与整个全球化的大环境的变化。
西方商人自传的翻译在中国本土的吸收与融合体现在两个方面:①由于中国经济体制与西方经济体制越来越趋同,西方商人自传的成功故事也逐渐的被更多的读者所理解和效仿,读者的个人价值体现的精神参与程度越来越强;②西方商人自传也导致了中国本土一批成功人士的自传创作。例如,《李开复自传:世界因你而不同》、《荣辱二十年:我的股市人生》、《我就是喜欢创业》等等。
西方商人自传翻译以一种特殊的功能和姿态出现在中国本土的市场上并与中国读者以真实的故事近距离的接触,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中国人梦想成功的心理变迁,其作用远远地超出了原有的跨文化交际的目的,而在长远的发展中吸收与融合了外来文化,使其成为自我发展的核心部分。
意识形态的吸收与融合,不仅改变了中国本土的个人价值观念和商业行为,同时也打破了以“西方为中心”的话语权力。西方强国不再是经济和文化的强势国家,其文化在经历了全球化之后,已经被其它文明所获得,并且创造出更加多元的话语网络。每一个本土即可以通过全球化的平台传达自己独特的声音,同时也可以相互依赖、相互影响和相互平衡。
中西文明之间的对话关系由来已久。每一次频繁的交流与对话都有着历史性的变化。从整体来看,全球与本土之间的对话的利大于弊。了解“他者”的生存方式、生存价值才是更进一步的证明“自我”的存在价值和反照“自我”的生存意义。西方商人自传的翻译搭建起了“本土—全球—本土”的对话平台。西方商人自传的翻译把个人的发展与中国现代化的进程联系了起来,折射出多元对立的交互方式,即“自我与他者”的对话,“个人主义与民族主义”的对话和“本土主义与全球主义”的对话。
西方商人自传传主的故事语境大多数都是以西方经济架构和商业文化为背景的。繁荣的经济时代和成熟的商业文化正是中国本土渴求发展最需要效仿的模式。从计划经济转型到市场经济,中国人的生存方式和价值观念都经历的极大地改变。如何在这么短的时期适应这种变迁是每一位中国人都在考虑的问题。国家的飞速发展与向世界的强国看齐的目标为中国人设定了一个生存空间。在这个空间内如何改变自我、发展自我、实现自我的过程,每时每刻的都在进行着。在这样的特别话语下,西方商人自传的传主故事为中国本土的人们提供了更多可以效仿的元素,有些传主甚至已经成为了人们心中的神话和崇拜的偶像。对于没有生活在西方世界的中国人来说,阅读西方商人自传而产生的坚定成功的信念远远要比西方人本身大的多,因为通过翻译以及透过中国人的本土视角,西方的故事已经被植入到了中国本土的新语境当中,这种“陌生化”的效应反而更加能够刺激和激励中国人的发展潜能。自传本身就是一种被精心设计过和经过文学加工和处理过的文化产品,而中国本土读者是以他们独特的视角去想象和了解自传中的“他者”和西方世界。
西方商人自传是强调西方个人主义的一个最好的例子之一。自传本身就是以第一人称视角传达着个人的声音,讲述着个人的故事。可以说没有什么可以比自己说自己的事情更加权威的了。权威性的背后蕴含着某种“真实性”。作家把自己的故事进行加工之后形成了文本自我。故事到底“真不真实”,是不是那么“戏剧化”都是不一定的,但是自传能如此热销的原因之一就是自传故事让读者“感觉”它是真实的。当自传被翻译到了另外的文化中以后,这种“真实性”反而还会更加强大,因为目标语读者是无法充分了解原语文化的语境。值得注意的是,当自传被本土化时,并非是努力的“再现”原语的文化语境,相反翻译导致了语境的重建(re-contextualization),[19]这种重建是与读者的接受度(reception)相辅相成的。从本质上讲,一个读者在阅读一本自传时,看似是一对一的交互主体性接触。但当本土读者作为一个群体时,他们在集体意识下的阅读情结面对的不仅仅是阅读自传主人公的私人故事,而他们阅读的正是一种外来的民族主义写照。简单而言,就是中国人看美国人,而不是“某一个”中国人在看“个别”的美国人。因此,西方商人自传的背后蕴藏着个人主义的凸显和实现,同时也带入了民族主义的情节和比较。任何西方商人自传都无法脱离“民族性”,因为自传“主人公”本人的个体特质(idiosyncrasy,包括语言风格、身份地位、名声影响等等)都是翻译无法消减(irreducible)的成分,这些特质在本土文化中就传达着一种“他者”民族主义特性。
本土主义的概念是随着全球主义概念的兴起而产生的。全球主义主要包含两层意思:①认为世界利益高于单一国家的利益;②认为全球应该由一个国家来统治。全球主义是伴随着全球化而产生的结果,但是全球主义的真正本质是由多个本土主义以网络的形式连接而成的。本土主义主要还是指地域特色、传统观念等等,但是本土主义并不是本土保护主义,而是在全球主义的框架下强调自身存在的位置和价值,并且是随着全球主义的变化而不断地重新定位。西方商人自传的翻译即传达了西方本土主义的声音,同时通过跨文化交际的功能向中国本土文化展示了全球主义的姿态。本土主义与全球主义之间产生的互动张力正是“全球本土化”过程的体现。中国本土主义的意识只有在全球主义的话语下才能被激发,中国作为和平崛起的国家,也希望能向西方国家传达这种声音,因此通过阅读西方商人自传,中国人更希望了解西方世界,更希望参与到全球化的浪潮之中,也更希望把自己的声音传到西方。本土主义在全球主义中争取生存的地位取决于中西方之间的相互交流的程度,而这种交流的最基本的前提就是要通过翻译。
西方商人自传的翻译和在中国本土销量的日益增长主要取决于在中国重视经济发展的大环境下产生的个人梦想成功的需求。与世界相接轨首先要学习西方的价值观念、社会文化和意识形态,而除了通过宏观的主流语境以外,本土个体的发展还是要和自传中的主人公进行近距离的交互主体性对话,因为“他们”更加贴近于生活、更加容易从中找到获取成功的实际案例。全球化的发展使本土个体主动和被动的进行参与,同时也在参与过程中发现和实现自我,最后让本土自我的独特声音也能向外传达。西方商人自传的翻译在全球与本土之间的互动、对话和依赖正是“全球本土化”概念下以“人”为本的直接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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