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颂》和阎连科的理想国

2011-11-19 19:09
小说评论 2011年6期
关键词:初稿阎连科日光

桦 桢

一、《回家》和《风雅颂》——原名和更名

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风雅颂》附有阎连科撰写的《后记三篇》,在其第一篇《漂浮与回家》中,阎连科写道:“最近的一些年月,我脑子里不断地产生要离开北京,回到老家打发余生的念头。……这部小说的土壤,就是多少年来‘回家的意愿’。甚至,小说原有的名字就叫《回家》,只是看了初稿的朋友都说不妥,便由朋友挖空心思、又水到渠成地替我改成了《风雅颂》这个美妙却又表面有些哗众的书名。”①阎连科在接受吴怀尧的专访时,进一步说:“自写完《受活》之后,就一直想以‘回家’为灵魂写一部小说。当‘回家’的意愿越积越厚,小说的轮廓也就越来越清晰。”②

尽管阎连科本人在媒体访谈和后记中都说明了《风雅颂》的核心是“回家”而不是高校,评论界的争议焦点仍围绕当代高校和当代高校知识分子等问题,甚至就一些书中所描写到的细节争论不休。出现这种局面,不能不说是十分遗憾的,因为,阎连科明确说到了,高校和知识分子都是极偶然地被选取来包装“回家”这个主题的。在接受吴怀尧的访问时,阎连科说:“当初在选择小说主人公的身份时,我也顾虑重重。既然我把它作为我的‘精神自传’,那么选择主人公的身份为作家吧,就显得我很自恋。如果让主人公的身份是我比较熟悉的大学中的教现当代文学的教授或说理论家,我又怕惹出许多麻烦来。思前想后,就让他以大学教授和《诗经》研究专家的面目出现了。”可见,小说主人公杨科的身份可以是作家或其他类型的知识分子,并不必要是《诗经》专家。至于用《诗经》组织全书结构,阎连科也有解释:“对我来说,无论再好的故事,没有一个相对合适的结构,没有一个自己认为新鲜的文体,我可能就无法写作。‘回家’这个意蕴之念,我一直想写,但苦于没有什么东西能把整部小说贯穿起来。在构思小说期间,有一次与朋友闲聊,他突然把话题转到了《诗经》上,……这一瞬间,我茅塞顿开,如醍醐灌顶,忽然意识到,完全可以用《诗经》来结构这部小说”。也就是说,《诗经》,是阎连科因欲寻求新鲜的文体结构而借用来装载“回家”这一主题的,它更重要的作用是实现了阎连科的文体创新,而非承载全书精神内核。在搜狐的独家专访中,阎连科说道:“这个书到写完一直叫《回家》,因为《回家》这两个字是容易让我激动的,《风雅颂》并不容易让我激动”③。可见作者心中之侧重点,就是“回家”,回到乡土,回到作者和杨科的灵魂故乡。

之所以将《回家》更名为《风雅颂》,阎连科解释道:王尧等朋友建议改名,因为叫《回家》“就把心装进了一个老城里”,有人建议他将小说改名为《诗词》,但他仍觉得不够合适,最后采纳了林建法的意见,最终命名为《风雅颂》。单行本出版后,王尧也证实:“这部小说原名是《回家》,我看过后,觉得这个名字会把小说的意义限定在‘乡土’意识上,由新形式回到旧哲学。所以建议他改名,后来他改成了《风雅颂》,这还不是一个很理想的名字,但与内容贴近。”④的确,《风雅颂》这一名字是与故事情节极贴切的,阎连科自己在评价这最后的书名时,也肯定道:“《风雅颂》我想也是贴切的,比《回家》更有贴切的地方:第一点,这个小说是完全靠《诗经》结构起来的,主人公是教古典文学的一个专家;第二点,小说的故事背景正是《诗经》的发源地,叫《风雅颂》我想肯定是非常确切的。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小说中间有一部研究专著叫《风雅之颂》,我们日常生活中我们其实也把风雅看作知识分子的,颂按今天意义讲就是一种颂歌的话,我想叫《风雅颂》或者《风雅之颂》是非常贴近的。”不论是阎连科的自述,还是王尧的评价,均可见《风雅颂》这个书名更多地是合于故事内容,而非主题。然而就是《风雅颂》这个书名,使得争议焦点积聚于“风雅”,而忽视了“家”。

二、《风雅颂》和《风雅颂》——初稿和定稿

《风雅颂》初稿和《风雅颂》定稿,其差异在在篇目上就一目了然。定稿卷一《风》的最后一章《萚兮》,在初稿中为《东方之日》、《缁衣》、《木瓜》三章。卷二《颂》的篇目,在定稿中按顺序为《有瞽》、《良耜》、《噫嘻》、《泮水》,在初稿中按顺序为《清庙》、《天作》、《噫嘻(一)》、《有瞽》、《良耜》。卷三《雅》,初稿中《出车》与《都人士》两章间,比定稿多了《彤弓》一章。初稿卷五《风》第一章为《羔裘》,定稿中为《式微》。除了这大刀阔斧的改写,篇名在初稿与定稿中还有微调。定稿在每一章选自《诗经》的篇目名称后,附加了直白的现代汉语副标题,如《终风——红彤彤的欲念》、《噫嘻——那条该死的内裤》。并且,初稿中名为《风雅颂》的卷名,在定稿中一律改为《风雅之颂》。定稿篇目名称的通俗化,也许是出版商为追求畅销而增改,毕竟它可使每一章的内容一目了然地呈现在目录上。可《风雅颂》初稿和定稿在前半部分的大区别,则能体现阎连科本人创作意愿,因为不只是篇目顺序、名称不同而已,在内容上也是有许多改动的,其不同主要集中在两部分:一是卷一至卷三,杨科被迫离开高校之前的部分,初稿的这部分内容写得更详细,阎连科本人说因为嫌初稿太啰嗦而删改;二是全书最后一卷,卷十二《风雅之颂》,杨科与众妓女、学者齐聚诗经古城后的部分,阎连科称此为“最重要的改动”,“因为这个结尾不改,出版社就不肯出版”⑤。

我们先看阎连科对卷一至卷三的高校部分作了哪些改动。初稿卷一的最后三章,用远多于定稿的篇幅,详述了青年杨科走上《诗经》研究之路的过程,更重要的,是用较多笔墨描述杨科和赵茹萍的相识、相恋过程。关于赵茹萍的前史,初稿中写得明确而直白:初中早恋,初三辍学,十六岁人流,十七岁进图书馆上班。⑥而这些,在定稿中一句带过,“她高中没有毕业(早恋而辍学),原本是学校图书馆的管理员”⑦。

我们再看《风雅颂》“最重要的改动”,结尾之变。《风雅颂》全书近二十余万字,初稿和定稿在结尾部分的差异仅几千字,然而,就是这几千字,造成了静与动、停留与漂泊、肯定与否定、实在与虚无、归家与离别的两极之别。小说原名为《回家》,何处是家?不少读过定稿的读者都会得出杨科无家可归的结论,因为定稿给出的结局的确是无家可归。定稿中的杨科,在结尾处突然显出些知识分子的崇高品质,弃乐园于身后,独自“去寻找新的古诗城和《诗经》中遗漏的诗章和歌谣”,因为“还有上千、上千首被遗失的诗歌,一定在哪儿孤苦伶仃、浩浩荡荡地等着我”。⑧这是个极虚无主义的结尾,杨科从高校被发配至精神病院,由精神病院逃回故乡,又逃离故乡回到城市,最后再辗转回乡找到的诗经古城,竟也不是归宿,他还要找寻另一座诗经古城,另一座根本不知在何方的古城,这是条永无终点的归家之途。当然,在这虚妄后,也有一丝勇于献身无涯的学术事业的坚韧英气,为全书的基调增添了那么点儿积极性。然而初稿中的杨科却不是这么个有学术志向的人,初稿中的诗经古城就是他的复乐园,他“回”到的“家”。初稿结局与定稿结局,最大的不同,集中在众教授与众妓女三天三夜性狂欢后的情节,在这性狂欢后,定稿中的杨科生出不满感,决定舍弃淫乱王国的极乐生活,去追求一个有意义的学术目标。可在初稿中,性狂欢后,是一段比较长的日出描写,这日出,让“一世界都成了女儿的月经红”,狂欢后的男男女女都“被这孤寂的美丽和温暖惊着了”,在冬寒后的日光下,万物复苏,花开树茂,全书最后两句为:“红了一世界。香了一世界。”⑨这就是“家”,这就是杨科最佳的归宿,“家”不在别处,这里,就是阎连科的乌托邦和理想国。而初稿中这一结尾,就是阎连科所说的不改就不能出版的结尾,虽然定稿的结尾也不是信手而作,却毕竟是个权宜之选,不能代表作者的原初追求。阎连科的追求,就是一个乌托邦,他在题为《“乌托邦”笼罩下的个人写作》这一演讲中,明确说过,他“个人写作的乌托邦,是因为希望从现实走进写作中理想的梦境,希望现实中无法实现、无法得到的东西,能在自己的笔下创造出来,通过写作,实现自己的梦想和希冀。”⑩不仅仅在《风雅颂》中,阎连科的个人乌托邦自始至今一直贯穿于他的创作中,忽略了这一点,就将彻底误读《风雅颂》。

三、《日光流年》、《坚硬如水》、《受活》和《风雅颂》——乌托邦和理想国

阎连科的乌托邦究竟是何模样?阎连科曾说过这样一些话,可供参考:“我儿时崇拜我们村长的权力,希望自己长大后能够当上一个村长,掌握一个村百姓的生杀大权,可这个理想阴差阳错,没能实现,我就在我早期的小说中写了各种各样村长的形象。……我小的时候,希望在现实中当村长,可在我个人的乌托邦的梦境中,我是想当皇帝的。……可是,这当皇帝可能吗?万万地不可能。因为不可能,我就在小说中创造和实践。”⑪

从早期创作开始,阎连科就在塑造与自己相类的乡村领袖形象,他说:“我写过一个叫‘连科’的乡村青年,为当村长艰难的奋斗过程。……把我真正带入中国文坛的,正是我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写作的与村长、权力和家族有关的那批中篇,如《两程故里》和之后的‘瑶沟系列’。”⑫九十年代后期以来,阎连科投向文坛的几枚重量级炸弹,尤其是以《日光流年》、《坚硬如水》、《受活》、《丁庄梦》为代表的长篇力作,其主角无一不是乡村领袖。这些领袖人物野心勃勃,都声称要带领自己的子民奔向幸福乌托邦,由《日光流年》中对《出埃及记》的引用可知,他们都是在心中自诩为“摩西”的人物,不是独裁帝王,而是圣王。要理解《风雅颂》中的理想国,将它与《日光流年》等作品进行比较是十分必要的,这些作品间的互文性不容忽视,而《风雅颂》中的杨科,亦是一个集阎连科笔下乡村领袖形象之大成的角色。

阎连科的理想国,有这么四个特点:一是独立自治、小国寡民,二是生计不愁、爱欲解放,三是原始而逆现代文明,四是由类似尧舜的圣王统管。

先看独立自治、小国寡民。《风雅颂》结尾处的诗经古城,是个“人人都认为子虚乌有的古诗城”⑬,脱离任何势力的管辖。在这里,除了自愿逃奔而来的教授和妓女,没有任何外来势力的介入。而《受活》中的受活庄,也是个充斥着残疾人的残疾村,茅枝婆带领众村民所追求的,正是书中反反复复提到的“退社”——达到完全自治。与此相类,《日光流年》中的三姓村、《丁庄梦》中的丁庄,前者村民皆患短命病,后者村民多有艾滋病,也都是与世隔绝之地,无人问津之所。阎连科的社会理想,是反全球化的,《受活》中提到的“天堂日子”,不是要让小村落融入大世界,而是要将苦难之地(残疾村、短命村、艾滋村)化作世外桃源。外面的世界,对阎连科的理想国来说,是威胁,有百害而无一利:受活庄“入社”,却被圆全人抢了粮食,为圆全人表演节目,却被抢了钱又被侮辱;三姓村的村民挣扎在死亡线上,男人卖皮,女人卖肉,被城镇人剥削;丁庄人更是卖血卖命,却被外来人害得生了艾滋病;杨科离乡背井在清燕大学奋斗几十年,评不上教授,丢了老婆,被关进精神病院,还被人赤裸裸偷了学术成果。

再看生计不愁、爱欲解放。理想国的理想,在阎连科那里,就是解决人民的食色生养问题。《风雅颂》中的古诗城,教授和妓女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性爱解放,无忧自给。困扰三姓村民的、丁庄人的,是生存问题,是如何活下去。困扰《日光流年》中司马蓝的、《坚硬如水》中“我”的,又都有性压抑问题。而《受活》中的受活庄,从命名上就可知食色之满足乃为“受活”:一,受活庄的命名,“耙耧山脉的这条沟壑,水足土肥,你们有银有粮,就住在这儿耕作受活吧”⑭;二,书中多次明示或暗示“受活”乃指性快感。《风雅颂》中的诗经古城,是阎连科乌托邦理想集大成者,集中解决了阎连科作品中反复出现的食、色、生存三大问题。

再看原始而逆现代文明。阎连科创作的重大转折,乃在《日光流年》,对比同时期写作而早一步完成的《年月日》,《日光流年》在题目上是从“日”到“年”,逆转了由“年”到“日”,作品的结构是由死到生,内容是现在回到过去。这一创新被王一川命名为“索源体”⑮,阎连科之后的几部作品,虽未延续索源体,却都多多少少带有索源性,时光逆流性。《受活》中的“退社”,就是要回到“入社”之前,回到过去。《坚硬如水》中的叙述者,是死掉的人,幽灵般讲述生前故事,是怀恋过去。《风雅颂》中的杨科,其叙述,是过去时,且不时插入回忆,其追求,是寻回过去的玲珍,为此他甚至爱上了玲珍的女儿并杀死其丈夫,其归宿,是古城,是不合于现代文明的无政府原始公社。阎连科的怀旧复古,极似于道家社会理想,至于要回到多么原始之状态,阎连科也有犹豫。在如何“公平”分配性伴侣的问题上,《风雅颂》初稿中解决方法是撒尿大赛,尿的最远的有权第一位挑选性伴侣,这类似史前社会的丛林法则,生理能力强的动物享有交配权,而在《风雅颂》定稿中,“采用在两千年前《诗经》时代都采用的抓阄法”⑯,抓到一号的优先挑选性交对象,这比初稿中的方法更近于文明而离于野蛮。可见,阎连科的逆现代,并非无度无限地向往过去,在否定现代工业文明的同时,亦对古代农业文明有所肯定,那种被肯定的尧舜孔孟治下的社会便是理想国。

最后,这个理想国必须有一个领袖,一个大家长式的圣王。这圣王,首先,不是独裁的霸王。《风雅颂》中的杨科,以新生活创始人的身份,理所当然地当上了古诗城的领袖,他主持公道,组织生活,然而,虽德高望重,他的身份却是与众人平起平坐。《受活》中的茅枝婆、《丁庄梦》中的爷爷,都并非什么村长、书记,却也有主事之权。其次,具有一定的牺牲精神,如茅枝婆、《日光流年》中的司马蓝,乃至《年月日》中的先爷,都为集体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杨科,他也在建设好新制度后,勤于服务而疏于享乐,常婉拒作乐而去修缮古城。再次,这圣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日光流年》和《丁庄梦》中对《旧约》的引用可见,此领袖是摩西式人物,是要领着子民奔向“流奶与蜜之地”,是要“出埃及”的,出了法老的管辖范围,摩西就是绝对领导人。阎连科说:“你让我去做一个国家可以说一不二、有些专制的一号领导人,我会毫不犹豫;去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号人物,我也会毫不犹豫;但让我去当一个省长、市长,我一定会再三犹豫,前思后想。为什么?因为我小的时候,希望在现实中当村长,可在我个人的乌托邦的梦境中,我是想当皇帝的。”⑰权力至高而绝对,不可受制于人,这才是阎连科的理想圣王,也是《受活》中柳鹰雀的理想——成为马恩列斯毛序列上的人物。可惜柳鹰雀的实施方法是错误的,他积极投身广阔天地,想当大世界的领袖,这终究难以实现。幻灭后柳鹰雀浪子回头,主动将自己变成残疾人,重走茅枝婆统辖小天地的老路。在小世界,当大领导,从《日光流年》到《风雅颂》,一以贯之。最后,不可不提的,是这圣王也有不伟大不光彩的一面,在集体追求中掺杂有私欲。《风雅颂》中的杨科,受性压抑和尊严缺失等多方面问题困扰,他来到诗经古城,除却那些崇高目的,性爱和尊严问题的解决,对他个人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坚硬如水》中的“我”,发动一场场“革命”,其真实目的是情爱满足。《日光流年》中的司马蓝,在率众整修河渠的同时,也顺带解决着自己与蓝四十的爱情问题。《受活》中的柳鹰雀更是借买列宁遗体而给自己修建陵墓。这些领袖并非完美,杨科性格懦弱,嫖过娼,还杀过人,茅枝婆判断失误而让受活庄“入社”,司马蓝的人生也充满错误,可这种种错误都是外界加于他们的。杨科的罪不正是因他与现代文明的遭遇而发生的么?性的压抑,爱的缺失,正合乎马尔库塞关于爱欲与文明的理论,是社会的不完善,让人类的爱欲得不到充分释放,才造成了种种冲突矛盾。杨科犯下重罪后,没有人制裁他,这体现了阎连科眼中现代社会的混乱与无序。一旦来到诗经古城,阎连科的理想国,杨科就立刻高大起来,他的潜能得以释放,他被充分发展,由被放逐的知识分子摇身变为文学王。

注释:

①⑦⑧⑬⑯阎连科:《风雅颂》,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8,第328页、第15页、第326页、第319页、第323页。

②⑤阎连科、吴怀尧:《风雅颂并未妖魔化北大,教授博士应有文学胸怀》(专访),《中国社会新闻》杂志2008年第7期。

③阎连科:《阎连科聊天实录》(搜狐专访)http://book.sohu.com/20080709/n258047859.shtml。

④王尧:《对现实的碰撞需要缓冲》,《新京报》2008年6月21日C(04)版。

⑥⑨阎连科:《风雅颂》(初稿)《西部·华语文学》2008年第3期,第14-15页、第151-152页。

⑩⑪⑫⑰阎连科:《“乌托邦”笼罩下的个人写作》,《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2期。

⑭阎连科:《受活》[I]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第6页。

⑮王一川:《生死游戏仪式的复原》,阎连科《日光流年》[I]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2004,第554页。

⑱阎连科:《我的现实、我的主义》,《花城》2008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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