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新提王太后和舒勒吉新提身份同一研究

2011-11-07 08:06:08王俊娜吴宇虹
关键词:乌尔阿比王后

王俊娜,吴宇虹

(东北师范大学世界古典文明史研究所,吉林长春130024)

阿比新提王太后和舒勒吉新提身份同一研究

王俊娜,吴宇虹

(东北师范大学世界古典文明史研究所,吉林长春130024)

对于乌尔第三王朝的阿马尔辛王和舒辛王统治时期出现的阿比新提王(太)后的身份研究,一直是学术界探讨的热点。阿比新提不是通常观点所认为的可能是阿马尔辛王的妻子,而是阿马尔辛王和舒辛王之母,阿比新提王太后与舒勒吉王的妻子舒勒吉新提王后是同一人,在其子为王期间她改名为阿比新提。

舒勒吉新提;阿比新提;王后;王太后

在乌尔第三王朝的第二王舒勒吉统治的最后一年即舒勒吉48年10月,伟大的舒勒吉王去世了。他的王后著名的舒勒吉新提在王朝贡牲中心(普兹瑞什达干贡牲中心)的档案也随之结束①该文件为OIP 115014,关于舒勒吉新提王后贡牲机构档案的研究见王俊娜、吴宇虹:《乌尔第三王朝贡牲中心出土舒勒吉新提王后贡牲机构苏美尔语档案文献研究》,《古代文明》,2010年第2期,第17-30页。。几个月后,二人和舒勒吉的另一位妻子吉美宁里勒的死后祭祀出现在阿马尔辛1年3月28日。在这年的11月,一个与舒勒吉新提王后身份相同的王后——阿比新提(Abī-simtī)出现在贡牲机构的档案中。阿比新提在档案文献中出现的时间是从阿马尔辛1年11月到舒辛9年12月,其档案覆盖时间共近18年(阿马尔辛王和舒辛王统治各9年)。根据迪亚拉河中心地区埃什嫩那城的王朝高官巴巴提的印章,阿比新提是舒辛的母亲以及巴巴提的姐姐。对于阿比新提究竟是舒勒吉王的妻子还是阿马尔辛王的妻子,学术界尚无定论。一种传统观点认为阿比新提可能是阿马尔辛王的妻子以及舒辛王的母亲。但最近国际亚述学研究表明她可能是舒勒吉王的妻子,即舒勒吉之子阿马尔辛王和舒辛王的母亲。本文通过对阿比新提的各种文献材料的研究,提出一个新的观点:阿比新提王后是阿马尔辛王和舒辛王的母亲,她就是舒勒吉王的妻子——著名的舒勒吉新提王后,她在其子统治时期改名为阿比新提。

一、阿比新提的身份和头衔

目前阿比新提的印章没有被发现。但她的弟弟王朝高官巴巴提的印章提到阿比新提是舒辛王的母亲②我们还发现一个称作是王后的妹妹(nin9-nin)的女人——比朱阿(Bí-zu-a,“我的眼泪”)的文件(OIP 121164,写于阿马尔辛4年9月8日),但不能确定她是否就是阿比新提的妹妹。。强大之【王】、乌尔之王和四方之王神舒辛赠予了(in-na-ba)他的奴仆巴巴提:账目总管(ĝá-dub-ba)、王室经济长官(šà-tam lugal)、马什干沙润城的将军(šakkana Maš-gán-šar-ru-umki)、阿巴勒城的总督(ensí A-ba-alki),贝拉特苏赫尼尔和贝拉特达腊班女神的【喜爱者】,他(舒辛)亲爱的母亲阿比新提的兄弟(此印章)(JCS 28179,舒辛3年10月;BRM 3037,舒辛6年5月和BRM 3038,舒辛6年11月)③文中苏美尔语文献的楔形文字、缩写、发表作者、书名、出版时间和出版地均可在CDLI网的缩写对照表中找到。。

在乌尔第三王朝的第三王阿马辛和第四王舒辛时期的文献中,阿比新提都被称为“nin”。“nin”在苏美尔语中的意思是“王后、王太后”或“女主人”。在阿马尔辛8年9月9日(SumRecDreh.19)和阿马尔辛8年9月18日(TRU 126)的两个文件中,乌尔伊格阿林(Ur-dIg-alim)被称为“王后的育肥师”(kurušda nin),根据文中的阿比新提的名字可确定此处的王后是阿比新提。

在阿比新提的儿子舒辛时期,阿比新提仍然拥有“王后”(nin)的头衔,地位依旧显赫。此时“nin”应是指“王太后”。一个提到阿比新提为“王太后”的文件的内容是:1头次优等育肥公牛为安努尼吞女神(dAn-nu-ni-tum),经由阿比新提王太后(gìr A-bí-sí-〈im〉-ti nin-a),辛阿比司酒督办,自马【顺】处被支出,于乌尔(舒辛3年4月,Studies Pettinato 160,16709,171)。

另一个文件(舒辛7年10月6日,PDT 1431)记录了为阿比新提王太后和舒辛王的“神妻”(lukur)库巴吞一起支出牲畜的内容。该文件内容为:16只食草公绵羊为阿比新提,10只食草公绵羊为库巴吞,为寝宫的供奉,卢库朱督办,在乌尔,于6日,从乌尔库侬那处被支出,经由卢沙林书吏(dub-sar)。月名,年名,(总计)20只羊。文件中为阿比新提王太后支出的牲畜为16只羊,为库巴吞王后支出的牲畜为10只羊,说明阿比新提王太后的地位高于库巴吞王后。

此外,在舒辛时期我们还发现一个称阿比新提为“退休王后”(nin-ĝar)的文件(SET 288,温马出土,日期破损)①苏美尔词“ĝar”,有时指退休高官,乌尔里斯(Ur-Lisi)退休后被称为“ensí-ĝar”,见Jacob L.Dahl,The Ruling Family of Ur III Umma:A Prosopographical Analysis of an Elite Family in Southern Iraq 4000 Years Ago,Leiden:Nederlands Instituut voor het Nabije Oosten,2007,55-62。:17个占卜用的篮子,镶有皮革,其用皮为8张,(发)给阿比新提“退休王后”(A-bí-sí-im-ti nin-ĝar),当她走向扎巴兰城时,经由恩温米伊里骑使,自阿卡拉处,卢卡拉的印章,月名、年名。(印章):卢卡拉书吏是乌尔埃驯牲师之子。

二、阿比新提与阿马尔辛和舒辛兄弟的母子关系

根据古巴比伦时期出现的《苏美尔王表》,乌尔第三王朝历经乌尔那穆、舒勒吉、阿马尔辛、舒辛和伊比辛五位国王的统治。舒勒吉是乌尔那穆之子、阿马尔辛是舒勒吉之子、舒辛是阿马尔辛之子及伊比辛是舒辛之子。学术界普遍认为晚期写成的苏美尔王表并不能证实王朝的继承关系,因为《苏美尔王表》在列举国王时,总是习惯性地说某王是前王之子,无一例外。学术界已经证明舒辛不是阿马尔辛之子,而是舒勒吉之子,舒辛与阿马尔辛是兄弟[1]。

阿马尔辛成为国王之前的信息我们一无所知。其父舒勒吉统治时期的文献中,既无他的名字,也无他的印章,因此,我们怀疑此人的王名“阿马尔辛”是他继位后新改的名字。两河流域的历史中经常有新王改用新名字的例子,如萨尔贡(šarrum-kin),意为“真正的王”。因此,我们认为阿马尔辛是王太子继位后改成的王名②美国亚述学者P.Steinkeller在2010年7月22-24日于马德里举办的乌尔第三王朝专题会议上口头提出这一建议,但没有论证。。阿马尔辛可能就是曾担任过乌鲁克城将军的王子乌尔辛。他在继位后,将自己的名字“乌尔辛”(Ur-Sîn)改为“阿马尔辛”(Amar-Sîn)。“乌尔辛”意为“辛神的仆人”,而“阿马尔辛”意为“辛神的牛犊”,有“辛神之子”之意。因此,我们认为“辛神之子”比“辛神的仆人”更符合国王的身份。

至今发现的舒勒吉时期乌尔辛以“王子”(dumu-lugal)的身份活动的文件共计18个,其时间是从舒勒吉34年8月(MVN 10149)到舒勒吉47年2月7日(MVN 05105)。但在阿马尔辛统治时期,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记录乌尔辛是王子的文件。如果乌尔辛王子不是恰好在新王继位后立刻死去,这一现象则支持着王太子改名的推断。因此,我们认为正是舒勒吉时期最重要的王子乌尔辛继承了父亲的王位并改名为阿马尔辛。

有三个舒勒吉时期的文件上的印章提到乌尔辛曾担任过王朝首都之一的乌鲁克城和“天神城堡”(BÀD.Anki,可能是在乌鲁克城内或附近的城堡)的将军[2]RIME3/21.2.95,96,97。三枚印章分别属于官员乌尔恩基、瑞施伊隆和马顺(见表1)。

表1 有关乌尔辛的3个印章和舒辛的2个印章

瑞施伊隆的印文表明他是乌尔辛(即阿马尔辛)的骑使。根据我们对阿马尔辛时期瑞施伊隆骑使的文献材料的搜集和研究,他的职责主要是督办为阿比新提以及王室公主们提供食用牲畜的供应。文件(MVN 11183,AS 8iv)中称瑞施伊隆是王(太)后的骑使(rá-gaba nin),目前所知的阿马尔辛时期拥有“王(太)后”头衔的人只有阿比新提。由于瑞施伊隆既是王太子乌尔辛的骑使,也是王(太)后阿比新提的骑使,我们推测阿马尔辛(原名乌尔辛)与阿比新提之间存在亲密的关系,这也支持他们是母子的建议。

在乌尔辛(即阿马尔辛)卸任乌鲁克和“天神城堡”的将军职位而继承王位后,舒辛成为了王朝太子所担任的乌鲁克城和“天神城堡”的将军。一个文件中的印章表明王子舒辛在阿马尔辛时期担任过“天神城堡”的将军(见表1)②乌尔那穆在乌鲁克第五王朝的基础上建立了乌尔第三王朝,因此,乌鲁克城作为仅次于乌尔城的双首都之一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故而乌尔第三王朝常把乌鲁克城作为王储的封地。。虽然舒辛是舒勒吉之子,并且经常出现在文件中,但是舒勒吉时期的文件从不提他的头衔是“王子”,而舒勒吉其他的儿子在当时的文件中经常被称为王子。这说明舒辛在舒勒吉时期拥有极其特殊的地位,似乎每个人都知道舒辛是最重要的王子之一,故而省略了他的王子头衔。一件极可能是舒辛的印章的文件(BRM 3052,无日期)可以证明舒辛是舒勒吉之子(见表1)。如果该印文的破损处不读成舒勒吉的另一个儿子舒恩里勒(Šu-dEn-[líl]),那么印文则表明舒辛是舒勒吉之子,他也曾担任乌鲁克城的将军。

舒辛时期的文件(Nesbit 66)中记录了一个官员的新改的名字是dŠu-Suen-walid-dŠulgi,意为“神舒辛是神舒勒吉所生”,该人的名字也直接证实了舒辛是舒勒吉之子[3]。

在古巴比伦抄本的《舒辛赞美诗》(SRT 23)的第1-5、7-8行以及第17-18行中,明确指出:舒辛王是舒勒吉和阿比新提的儿子[4]。有关叙述如下:

1-5行:圣人生了(你,舒辛),圣人生了你。王(太)后生了(你),阿比新提生了(你)。我的(过去的)华服的织机横木是我的(母亲)阿比新提。我的现在的美服的织机木梭是我的王后库巴吞。

7-8行:我的完美伟人,我的主神舒辛。我的命令……,是我舒勒吉之子。

17-18行:让你的城市像……,啊,主人,我的舒辛,让它像狮崽陷在你的脚下,是我的舒勒吉之子。

记录国王舒勒吉、王后舒勒吉新提以及其他王妃和贵族获得的金银饰品、器皿、镶金和银的家具和衣料、酥油等内容的一个大文件中(HANE/S 6,pp.30-31,无日期)提到的唯一一位王子是舒辛,这也证明了国王舒勒吉和王后舒勒吉新提对舒辛的喜爱以及他在诸王子中仅次于王储的重要地位。

“饮水地”是古代苏美尔人祭祀祖先的地方。最早的一件向阿马尔辛的“饮水地”(ki-a-naĝ)祭祀的文件(PDT 1384)写于阿马尔辛9年11月30日。此文件表明阿马尔辛于其统治的第九年的11月30日之前去世。在阿马尔辛去世后,接替其王位的是阿马尔辛的弟弟、舒勒吉的另一个儿子舒辛。

在阿马尔辛统治时期,舒辛王弟的地位仍然十分显赫。贡牲中心出土的文献中有5个文件表明舒辛是王子的身份①五个文件分别是:RA 620811(AS 1i)、PDT 1171(AS 2iii/30)、HUCA 2907302(AS 5iii/21)、MVN 15015(AS 2iii)和PDT 20959(日期缺损)。。这5个文件都属于阿马尔辛时期(1个文件的日期缺损)。但是没有证据表明阿马尔辛有一个儿子和其弟舒辛同名。这一舒辛王子应是王弟,即“(先)王之子舒辛”。

舒辛和阿马尔辛兄弟关系中的一个特殊的现象是:在阿马尔辛王的最后三或四年中,称舒辛是王的印章在温马城的文件中已被使用。我们发现37个写于阿马尔辛6年到阿马尔辛9年9月的文件,但是却盖有称舒辛是王的印章②由于我们发现的最早向阿马尔辛的“饮水地”献祭的文件是写于阿马尔辛9年11月30日,而阿马尔辛去世的时间应是在这之前的1—2个月,因此,我们把该类印章的时间的下限定在阿马尔辛9年9月。。其中温马出土的文件共34个,德莱海姆出土的文件共3个③阿马尔辛时期,乌尔里斯称舒辛是王的印章在AS 7年的2个文件中:TCS 024和Hirose 365;阿亚卡拉称舒辛是王的印章是从AS 6年(2个文件)、AS 7年(BPOA 60948和CBCY 3NBC 04274)、AS 8年(12个文件)到AS 9ix(15个文件);古杜杜称舒辛为王的印章仅有1个(SACT 2046,AS 7v)。。最早一件盖有记录舒辛是王的印章的温马文件(UTI 31845和CBCY 3NBC 05190)是写于阿马尔辛6年。印章内容是:舒辛是强大之王、乌尔之王、四方之王,温马的总督阿亚卡拉是你的仆人。

这些印章也许表明从阿马尔辛6年开始,在温马(也可能少数德莱海姆)的官员们就已承认阿马尔辛和其兄弟舒辛共同执政。然而阿亚卡拉在阿马尔辛8年11月(MVN 16627)才成为温马的总督,这与阿马尔辛6年阿亚卡拉总督的印章内容不符。温马总督阿亚卡拉提前与其前任共同执政的解释似乎不太可能。因为共同执政在两河流域历史中是非常少见的现象,而且舒辛的印章出现在阿马尔辛的6年到9年死前的文件中的现象只出现在温马(贡牲中心仅有3件),所以我们对此的解释是,在温马一些官员有倒填文件日期的作法,即为了追补过去的账目,把舒辛1年以后写的文件的日期倒填为账目发生时的日期(阿马尔辛时期),但却使用当时的印章。

综上所述,阿马尔辛与他的继承者舒辛应该是兄弟,他们都是舒勒吉之子。由于阿比新提是舒辛之母,而阿比新提与阿马尔辛的关系也应该是母子,因此,阿比新提应是舒勒吉时期的王后以及阿马尔辛和舒辛时期的王太后。

三、阿比新提与舒勒吉、舒勒吉新提的关系

文件(ZVO 251342)记录了在阿马尔辛1年3月28日,贡牲中心同时向舒勒吉及其两位妻子吉美宁里勒和舒勒吉新提各自的“饮水地”的献祭[5]。一般来说,向舒勒吉和其两位妻子的“饮水地”的献祭标志着他们已去世。但是在阿马尔辛1年3月28日之后,我们发现了舒勒吉新提在阿马尔辛1年4月4日仍然活动的文件(PDT 21215)。

因此,舒勒吉新提在舒勒吉死后,没有为丈夫殉葬。这一时期也没有活人殉葬的文献和考古记录。虽然在阿马尔辛1年3月28日,舒勒吉、吉美宁里勒和舒勒吉新提三个人都出现在“饮水地”,但是真正去世的只有舒勒吉国王,同年4月4日的文件(PDT 21215)证明舒勒吉新提很可能仍然活着④日本学者尾崎亨也认为舒勒吉新提在阿马尔辛时期仍然活着。他根据的是文件TCS 186,我们知道该文件是贡牲中心死牲官员舒勒吉乌如穆,而并非舒勒吉新提接收死牲的文件,所以其根据是错误的。另一个他提到的文件(UET 31211,日期破损)中的舒勒吉新提应是伊比辛时期的舒勒吉新提,见:Tohru Gomi,“Shulgi-simti and her Libation Place(ki-a-naĝ)”,Orient(12),1976,p.9.。向舒勒吉新提和吉美宁里勒的“饮水地”献祭可能仅仅表明她们作为舒勒吉妻子的身份已经死亡。新王的母亲舒勒吉新提并没有死。同样的在“饮水地”被祭祀后仍然活着的贵族的例子是国务卿(sukkal-mah)阿腊德南那(Arád-Nanna)。旮尔沙那(aršana)档案中的一个文件(CUSAS 3no.971)记录了舒辛7年8月阿腊德南那和阿拉吞女神的“饮水地”被献祭,但是之后直到伊比辛3年,阿腊德南那仍在积极活动[6]6,7,8。对于阿马尔辛1年4月4日之后舒勒吉新提的名字既没有作为先妣名被祭祀也没有作为活人名出现过的现象比较合理的解释是,在国王舒勒吉去世后,由王后身份转变为王太后身份的舒勒吉新提采用了新的名字——阿比新提。

由于阿比新提是新王阿马尔辛和继王舒辛之母,故而阿比新提是舒勒吉最重要且地位很高的一位妻子。舒勒吉的妻子中没有一个人叫阿比新提,与这个名字最相似的名字就是舒勒吉新提。阿马尔辛4年11月1日贡牲中心的文件(Torino 1259)并列记录了先王舒勒吉和王太后阿比新提的月供应,这证明先王舒勒吉和阿比新提之间是配偶的关系。在国王舒勒吉去世后,王后放弃了她原来为赞美舒勒吉而新起的王后名字“舒勒吉新提”(或“舒勒吉新吞”),意为“舒勒吉是我的骄傲”(Šulgi-simtī,或“舒勒吉是荣耀”,Šulgi-simtum),而采用了新王因忌讳其父舒勒吉的名字而给母亲重新起的王太后名字“阿比新提”,意为“我的父亲是我的骄傲”。对王太后本人来说,其名字的意义并没有变化,只是在她的国王丈夫活着时,她的名字中第一部分是舒勒吉的名字,在其国王丈夫死后,她的儿子新王为忌讳父名“舒勒吉”(Šulgi),而不直呼舒勒吉的名字,故将母亲名字中第一部分的舒勒吉改称为“我的父亲”(abī)。王太后的新名“阿比新提”在阿马尔辛1年11月第一次出现在文献中。王太后在文献中缺席7个月(从阿马尔辛1年4月到11月)的原因可能是她还处于服丧期,所以没有参加新王朝的经济及宗教等活动。

通过对舒勒吉新提王后贡牲机构档案的研究,我们知道舒勒吉新提负责祭祀的主要神明是阿卡德人聚居的迪亚拉河流域的两个重要女神——贝拉特苏赫尼尔和贝拉特达腊班女神。阿比新提的弟弟迪亚拉河地区的高官巴巴提也是这两位女神的喜爱者,即这两位女神也是巴巴提的最重要的主神。巴巴提(阿卡德人名)很可能也来自于阿卡德人聚居中心区迪亚拉河地区。如果是这样,他的姐姐阿比新提王太后则与舒勒吉新提王后一样来自该地区,崇拜同样的地方神。苏美尔王与阿卡德人的联姻,可能是基于稳固王国边界以及和谐两河流域两大民族关系的政治需要。阿比新提和舒勒吉新提也都非常重视对伊南那、安努尼吞和阿拉吞等女神的祭祀。两个人的共同的特殊宗教信仰支持二人身份的同一。

关于王太后的死亡时间,目前我们只发现一件舒辛9年12月17日向阿比新提的“饮水地”献祭的文件(ASJ 030923)。该文件表明阿比新提王太后可能在舒辛9年12月17日之前去世。阿比新提(即舒勒吉新提)历经舒勒吉统治的20年(舒勒吉28年到舒勒吉48)和其两个儿子阿马尔辛和舒辛统治的18年。如果她18岁嫁给舒勒吉,到她去世时,她活了56年,这也是古人正常的生存年龄。

值得注意的是在伊比辛统治时期,我们发现了三个为一个名为“舒勒吉新提”的人提供大麦粗面粉(dabin-zì)及羊牲的文件①三个文件分别是:CDLI P105646(IS 1vi)、Ontario 1164(IS 1vii/20)、UET 30116(IS 5xii)。。有学者认为该时期的舒勒吉新提为伊比辛国王的女儿[7],但也有可能是在阿比新提王太后和其子舒辛去世后,乌尔第三王朝的第五王伊比辛将其祖母(或母亲)的名字“阿比新提”又恢复成其旧名“舒勒吉新提”。

四、结 语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舒勒吉王的妻子舒勒吉新提与阿马尔辛王和舒辛王之母阿比新提是同一人。在舒勒吉统治时期,她的身份是王后,在阿马尔辛和舒辛统治时期,她的身份是王太后。阿比新提王太后(即舒勒吉新提王后)历经了其夫舒勒吉、其子阿马尔辛和舒辛三王共38年的统治。她见证了贡牲中心乃至整个乌尔第三王朝的兴衰。对阿比新提王太后身份的研究不仅明确了乌尔第三王朝时期舒勒吉、舒勒吉新提、阿比新提,以及阿马尔辛和舒辛之间的婚姻和血缘关系,而且有助于我们了解乌尔第三王朝王室的丧葬习俗以及王位的兄弟继承制度②两河流域兄弟之间的王位继承的例子还有乌尔第三王朝的首王乌尔那穆(Ur-Nammu)和其兄乌鲁克第五王朝的乌图赫旮勒(Utu-hegal),详见D.Frayne,The Royal Inscription of Mesopotamia,Toronto: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1993,E 3/2.1.1,p.9。。

阿比新提王太后与舒勒吉新提王后虽然为同一人,但在不同的时期,其主要从事的活动也有所不同。舒勒吉时期,舒勒吉新提王后拥有一个独立的贡牲机构,其设立是为了方便舒勒吉新提祭祀贝拉特苏赫尼尔和贝拉特达腊班两位女神及与之有关的女神和大神的节日以及朔月、上弦月、下弦月和望月的月相活动等。舒勒吉新提王后贡牲机构的设立反映了这一时期王国政治上的强大、经济上的繁荣以及宗教祭祀活动的频繁;到阿马尔辛和舒辛统治时期,阿比新提王太后主要接收各地高官、使节或牧羊人向其贡献的礼品或羊毛,并积极地参加祭祀神明和晦日(ud-nú-a,直译为“他(月神)躺下的那天”)的活动。它反映出这一时期阿比新提在王国的经济活动、宗教祭祀及外交事务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对拥有阿卡德语名字的阿比新提王太后(舒勒吉新提王后)在经济、宗教和外交事务中的活动的研究,将为我们全面地了解乌尔第三王朝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及宗教等社会情况,以及这一时期新兴的塞姆民族和古老的苏美尔民族之间和睦、友好的合作关系提供丰富的材料[8]。

[1]Jacob L.Dahl.The Ruling Family of Ur III Umma:A Prosopographical Analysis of an Elite Family in Southern Iraq 4000 Years Ago[M].Leiden:Nederlands Instituut voor het Nabije Oosten,2007:19.

[2]D.Frayne.The Royal Inscription of Mesopotamia[M].Toronto: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1993,RIME 3/21.2.95,96,97.

[3]David I.Owen.On the Patronymy ofŠu-Suen[J].N.A.B.U.Nouvelles Assyriologiques Brevs et Utilitaires,2001:17.

[4]Yitschak Sefati.Love Songs in Sumerian Literature[M].Ramat Gan:Bar-Ilan University Press,1998:344-352.

[5]王俊娜,吴宇虹.乌尔第三王朝贡牲中心出土舒勒吉新提王后贡牲机构苏美尔语档案文献研究[J].古代文明,2010(2):19.

[6]Wu Yuhong.Naram-ili,Šu-Kabta and Nawir-ilumin the Archives ofaršana,Puzriš-Dagan and Umma[J].JAC2008(23).

[7]Jacob L.Dahl.The Ruling Family of Ur III Umma:A Prosopographical Analysis of an Elite Family in Southern Iraq 4000 Years Ago[M].Leiden:Nederlands Instituut voor het Nabije Oosten,2007:31.

[8]吴宇虹.南方塞姆文明和北方印欧文明五千年的冲突和交融[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2):5-12.

A Research on the Identity of Queen Dowager Abī-simtīandŠulgi-simtī and Her Activity during Period of Amar-Sîn andŠu-Sîn

WANG Jun-na,WU Yu-hong
(Institute for History of Ancient Civilization,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4,China)

The research on the identity of queen dowager(or queen)Abī-simtīduring the reign of king Amar-Sîn and king Šu-sîn of Ur III Dynasty,has always be the hotspot in the academia.This paper synthesizes a number of literature evidence,we finally get the conclusion that Abī-simtīwho was not the wife of Amar-Sîn in one opinion,but the mother of king Amar-Sîn and kingŠu-sîn,and she was the same person withŠulgi-simtī,the wife ofŠulgi.During the period of her sons,she changed her name to Abī-simtī.

Šulgi-simtī,Abī-simtī,queen,queen dowager

K373;K377

A

1001-6201(2011)02-0086-06

[责任编辑:赵 红]

2010-11-23

王俊娜(1982-),女,山西晋城人,东北师范大学世界古典文明史研究所博士研究生;吴宇虹(1949-),男,四川内江人,东北师范大学世界古典文明史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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